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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班季星就從李平松那裏要來了陸餘的手機,不過他什麽也沒有做。

楊一赫從辦公室走出來,讓新來的助理去圖像部找一下之前廣告的後期剪輯人員,所有攝影師都在圖像部。

季星突然站起來說,“總監,我去吧,昨天的拍攝我正好想去找剪輯談談。”

楊一赫點點頭,讓他去了。

季星到了圖像部,心裏有點緊張,他走進去四下掃了一眼,沒看見陸餘。倒是昨天那個年輕的攝影師看見了他,走過來和他打招呼,“季哥?”

季星笑着說,“你好,我記得你是昨天的那個攝影師。”

年輕攝像撓撓頭笑,“是,我叫林遠凡,季哥叫我小林就行了。季哥來這裏有事嗎?”

季星就把剪輯的事情和他說了,林遠凡又去和剪輯溝通了一下,說定今天下午可以剪出來,讓他到時候再來。季星臨走之前問林遠凡,“小林,陸餘是在你們部門嗎?我怎麽沒看見他?”

林遠凡說,“陸哥嗎?他今天又有外景的攝影,一大早就去了,估計下午才回來。您找陸哥有事?要不等他回來我和他說一聲?”

“不用了。”季星搖搖頭,“也沒什麽重要的事,我之後自己聯系他好了。”

“那季哥慢走。”

季星走出了圖像部,掏出手機看着他保存下來的陸餘的手機號,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即使季星讓林遠凡不用和陸餘提,可是等下午陸餘回到公司以後林遠凡還是不由自主順嘴一說,“陸哥,早上的時候昨天的那個季設計師來找過你。”

陸餘放下攝影機的手一頓,他問,“他說了什麽事情嗎?”

林遠凡搖頭,“沒有,他說會自己聯系你。”

陸餘沉默着點點頭,道了一句謝。

晚上季星一個人在卧室裏,他躺在床上,删删改改了幾分鐘,終于給陸餘的號碼發過去了一條短信。

晚上好,沒打擾你吧,我是季星。那天吃飯忘記問你的聯系方式了,後來我問李平松要的。

可能陸餘那邊還在工作之類,一直沒有回複。季星舉着手機心情忐忑的等,他不停的關掉屏幕又打開屏幕,可是心裏的焦躁連一丁點都沒有緩解,他又等了幾分鐘,眼睛幾乎要把屏幕盯穿,最後終于坐不住去洗澡了。

洗完澡以後季星沒有第一時間去看手機,仿佛是為了躲避沒有回複的結果,他先去給自己沖了一杯咖啡,然後又去找毛巾擦頭發,又做了好幾件事,他才終于把手機拿起來,上面顯示有一條最新的回複,季星迫不及待的點進去——是10086的短信。他握着手機半天也沒有反應,之後他又确定了一遍真的沒有別的未讀消息,正當他嘆了口氣準備把手機扔在床上時,手機震動了一下。

有新的消息了。

是陸餘。

晚上好,抱歉,剛剛在工作沒發現有短信,不知道你現在休息了沒。聽小林說你早上來找過我,我正好出去拍外景了,如果你有事找我可以直接給我打電話的。

季星把這條短信從頭到尾逐字逐句讀了三遍,他在心裏面斟酌好久,繼續回複陸餘。

沒事,我還沒這麽早休息,也沒什麽重要的事找你,就想和你打個招呼而已。這個號碼是我常用的號碼,你可以存一下這個號碼。

陸餘很快就回複了。

好,我存了。你應該還要玩會兒手機再睡覺吧,我就不打擾你了,早點休息。

季星只能回了一句:嗯,你也早點休息。

他想,他歡迎陸餘來打擾,打擾多久都行,只要他們能再多說幾句話,即使不睡覺和他聊一整個晚上也行,手機裏的所有東西都比不上和陸餘多聊幾句話,可是這話他也不能說。

季星又颠來倒去的看陸餘發的那幾條短信,像做閱讀理解似的研究,妄圖揣摩每一句話的語氣,深挖每一個字的用意。

簡直像個神經不正常的人,可是他好像又沒辦法不去這麽做。

他安慰自己,沒關系,來日方長。

之後的幾天,季星每天都不定時給陸餘發短信,從早到晚,不會很多,但是總有那麽三四條,也不說別的正事,就随便扯扯家常。每天一早季星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想,今天的短信該發什麽內容。

所有的短信陸餘都會回,而且回的很快,差點就要讓季星以為陸餘也在手機那一頭等着他一樣。于是這樣一來二去,他們從短信聊天變成了微信聊天,內容也變多了,甚至有一次陸餘還給季星發了幾個表情包,讓他們兩個之間顯得很親切,很自然。周末偶爾有時間還能一起出去約個飯,雖然氣氛也說不上熱絡,但是較之第一次連空氣都凝固的尴尬來說,好了太多太多。只不過不經意之間提到了高中時候的話題,兩個人還是心照不宣的一筆帶過,誰都不會繼續深入的讨論。

季星怕陸餘不好受,陸餘怕季星不自在。

其實誰都很想說,誰都想揭開這一塊疤讓它透透氣,可是關鍵的是揭開了以後呢,如果有人已經結痂可有人還在滲着血絲,怎麽辦?

從再相逢之後,陸餘覺得自己對季星的了解一半一半吧,他不能完全肯定季星有意要拉近關系的目的,也許只是想要找回這個朋友,也許是對往事耿耿于懷想要解開心結,也許是早就已經釋懷,無論是哪一個,都不要緊。因為他不再是九年前對自己的感情不能控制的人,在各自漸行漸遠的前程裏面,他發現當年自己所謂的喜歡裏摻雜的自私,他自以為是的離開其實是一種變相的報複,可是他現在不會再逃走了,他已經可以心平氣和的扮演好朋友這個角色。

他告訴自己,星鬥永遠是挂在天上點亮深邃夜空的,誰也不能偷走其中的任意一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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