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這天創意部開了個小會。關于最近正準備去談的一個廣告案,客戶不在本省,公司準備派一個小團隊過去。楊一赫說別的部門的人員差不多都定下來了,主要還是由李平松帶隊,他們創意部去一個人就行了。

出差的活其實并不輕松,但是肯定也有想去和不想去的人。

楊一赫把初步的計劃安排以及人員安排的表放在桌上,給創意部的人發了這次的大致廣告案要求,季星就坐在他邊上,他一眼就看到了圖像部那裏寫着:陸餘。

“總監,”季星怕自己表現得太心急,但他更怕這次出差的人裏面沒有他,“我對這個案子有些想法,我願意去。”

楊一赫點點頭,他一向是肯定季星的能力,也欣賞他的積極,“各位沒有意見的話,那就季星去吧。”

其他員工也沒有反應,楊一赫說,“行,散會。季星,你來我辦公室,和你交代具體工作細節。”

楊一赫和季星談了半個小時,臨走時候楊一赫對季星說,“你工作态度很好,繼續保持,但是也不用天天加班到八九點,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創意部這麽嚴苛。”

季星有點無奈的笑,“好的總監,我知道了。”

他也沒那麽喜歡每天加班,他也不大想表現得太積極。

雖然需要跨省,但其實距離也沒有太遠,交通工具公司定的是高鐵。

出發的前一天季星無意似的問了陸餘的座位號,第二天他起了個大早,買了好些早餐,然後就去了火車站,在陸餘來之前和他鄰座的同事換了一個座位。他的位置靠窗,陸餘就在他旁邊。

沒等多久陸餘就來了,他推着一個中型銀色行李箱走過來,正低着頭看車票上的座位號,陸餘找到了地方,他一擡頭就對上了季星笑盈盈的眼睛。

“早上好!”

“早上好。”陸餘也對他一笑,他把行李在頭頂的的架子上放好以後坐下來。

季星身側放着一個黑色運動包,他問陸餘,“你吃了早餐的嗎?”

陸餘點頭,“随便吃了一點。你吃了嗎?”

季星“嗯”一聲說,“但我還帶了一點吃的,如果你有些餓就和我說。”

陸餘覺得心情很晴朗,“好。”

車程有三個小時,乘客都各自拿出了手機之類的電子設備開始消磨時間,或者是聊天,或者是睡覺。季星不知道該說什麽,于是也開始低頭刷微博。

陸餘坐在邊上問他,“你每天都做設計到很晚嗎?”

“嗯?”季星趕緊轉頭回答他,“有時候突然靈感來了就會晚一點,有時候也想早睡,可是好像已經習慣了不到十二點就睡不着。”

陸餘說,“到了那邊應該沒有休息直接開始工作了,而且坐車也很累的,你不如閉眼休息一會兒。”

“好哦。”季星馬上就同意了,他享受于陸餘對他的關心。他拿出一副耳機,自己戴了一個,拿着另一個問陸餘,“你聽嗎?”

陸餘接過去戴上了。

兩個人都閉着眼休憩,不再說話。耳機裏的音樂慢慢的播放,有中文歌也有英文歌,柔和的女聲,低沉的男聲,聽的人很放松很舒暢。就在季星覺得有些昏沉,睡意将将要朦朦胧胧的浮上來時,耳機裏卻突然傳出一陣歡快悠揚的旋律——是《紅日》。

季星幾乎是瞬間就清醒了,但他不敢睜開眼睛去看陸餘的反應,他也不敢去切換一首歌。這首歌他經常聽,想陸餘的時候聽,不想他的時候也聽,百聽不厭。曾經一個人在家的時候他還把吉他拿出來彈,只不過他已經不太記得這首歌要怎麽彈了,但他唯獨不會忘記那年他在小閣樓上彈唱時的情景,雖然那不是一段完美的表演,可是他最在意的人是那一首歌唯一的觀衆。

季星後來會想,如果那個時候他對陸餘沒有任何感情的話,他不會大費周章給他唱一首歌的。

陸餘小心翼翼的轉頭看季星,他的眼睛微閉着,睫毛顫抖。

他也想起那個小閣樓的夜晚了,那是他活了這麽久聽過的最動聽的聲音,是為他一個人而唱的歌,當時從心底湧出來的幸福感此後很多年、很多事的感受,再不能超過,也無法比肩。從那一天開始喜歡季星,直到九年後的此時此刻,他從未有過一秒鐘的後悔。兩情相悅很難很難,所以他不苛求。

到酒店以後李平松在前臺辦理入住,兩人一間标準間。季星偷偷摸摸的湊過去,以他只和陸餘相熟為理由,争取到了他們倆住一間,陸餘以為是随機分配到的,也沒有問別的。

兩個人推着行李箱一前一後的進了房間,陸餘問,“你睡哪張床?”

季星指了指右邊靠窗的那張,陸餘就自動走到了左邊床的床邊,一邊開始大致收拾一邊和季星說,“休息一下,等等應該就要出發了。”

季星點點頭,他從運動包裏拿出毛巾,開着拉鏈把包随意放在床邊就進了衛生間,“我去洗把臉。”

衛生間傳來一陣嘩嘩的水聲,而季星放在床沿的運動包一點一點的傾斜,最後“咚”的一聲倒在地上,包裏的東西也撒了一地,陸餘聽見聲音趕緊轉頭走過去。

地上撒了一堆吃的,火腿腸、面包、牛奶、冷掉的包子。陸餘想到剛才在車上季星和他說的話,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他沉默的把散落一地的東西收拾好放回了原位。

季星洗完臉清爽的走出來,看見陸餘似乎坐在床上發呆,就問他,“在想什麽?”

陸餘扭頭看他,眼神有些複雜,他說,“沒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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