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血新娘
“他人呢?”血新郎用堪稱陰森的目光盯着瘦猴子。
瘦猴子的臉早就吓僵了:“不……不知道呢……”
他還沒把話說完,就看見外面的窗戶鬼影綽綽,帶着蓋頭的新娘擁擠在狹小的窗戶裏,嚴密地把喜堂監視了起來。
血新郎不說話,又重新把木雕面具戴了回去,手指掐的發白,指節發出咯吱的響聲。
瘦猴子看都不敢看一眼。血新郎給他們帶來的恐懼太大了,換做任何一個人此刻站在這裏,可能都會吓死。
畢竟面前這個怪物,把全村人都變成了死人。
“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血新郎的聲音在瞬間充滿了殺意,“人去哪裏了?”
瘦猴子上下牙齒不停打架,害怕血新郎把他弄死:“他、他去神廟了!”
“就是……山上的河神廟。”
血新郎在聽見這三個字的時候就開始笑:“河神廟啊……”
他好像接近不了那裏呢。
“他、他讓我在這裏拖延時間……”瘦猴子似乎快要暈過去了。
看血新郎的眼神就知道,他肯定想殺了瘦猴子,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他遲遲未動手。
最後他只是怪笑一聲,然後轉過身,像幽魂一般離開。
“去。”他幽幽的對着新娘下令,“找到他。”
不能讓他離開這裏。
随後他也走出了喜堂,走之前最後回頭看了幾眼,這才狐疑的離開。
瘦猴子滑到在地上,差點暈過去。
喜堂裏安靜了許久,其中一個棺材板裏的人才睜開眼睛,扯下了蓋在自己臉上和身上的紅布,從棺材裏坐起來。
瘦猴子戰戰兢兢開口:“你拿到了?”
姜楚手裏舉着另一件濕淋淋的紅嫁衣:“拿到了。”
雖然只偷偷拿到了嫁衣,沒有把面具也偷了,有點遺憾。
喜堂裏剛好十三具棺材,卻只有十二具屍體,姜楚躺進了最後一個。然後讓瘦猴子吸引血新郎的注意力,他趁機搞事情。
同時把血新郎引到河神廟裏去。
姜楚再三保證,礙于某些限制,血新郎不會對他下手,才把這個NPC勸上賊船。
不過光瘦猴子一個人的話還不可信,先前他在牌局上不斷重複自己想去河神廟,故意讓許陽聽見,這才增加了那番話的可信度。
不過他并不能肯定血新郎真的會找到河神廟去。他記得那次他從廟裏醒來,許陽遲遲不敢接近,就像裏面有什麽東西在阻止他。
至于河神廟裏的是什麽東西?
他只記得一雙冰冷的手,和一個寒冷刺骨的擁抱。
在支線裏似乎看的更清楚,有一個黑色的人影站在自己身後,只笑着說了四個字,不僅村民不容違抗的跪下了,連陰風裏哭嚎的鬼影都從門縫裏退了出去。
之後很久姜楚才反應過來,想起綁定道具的名字。
【邪神的愛意】
姜楚點了一把火,扔進棺材裏,火焰接觸到濕涼的衣服,居然瞬間燃燒起來!
新娘們張大了嘴,在火焰中劇烈顫抖,發出無聲凄厲的尖叫。
十三具棺材,接連燃起大火,包括最後一個沒有屍體,僅僅只有一件衣服的棺材。
“把這裏也燒了吧。”姜楚對瘦猴子說,“今後你們也不用送新娘了。”
瘦猴子看着頭頂的“喜”字良久,似乎看呆了。
很久之後他才澀聲道:“其實我們早就知道錯了。”
但是知錯了又有什麽用?他們早就回不了頭了。
于此同時,走到村口的血新郎突然回頭,看向某一個地方,面具下的笑容越發擴大。
“原來如此……”他脖子扭動,發出咯咯的聲響,“原來如此……”
“你根本沒走啊……”
空蕩蕩的街上回蕩着他似哭似笑的聲音。
“你要去哪裏……”
姜楚在嫁衣燒光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猜錯了,關鍵應該是木雕面具。
因為他根本沒有收到任務完成的提示。
他算了一下陸凝進入支線大概多久時間就會出來,再想想血新郎趕回來的時間,深感不妙。
難道真的要去找河神?
姜楚不自覺捏了捏手指。
可是他總覺得這個河神有毒,搞不好又和上個游戲的克洛斯特一樣。
正常的NPC可不會一見面就對玩家說“你是我的”。
“在哪裏……”嗚嗚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似乎越來越近,“在哪裏……”
他從喜堂經過的時候,發現喜堂已經燒毀,連帶棺材和新娘一起燒毀。
街上飄蕩的新娘很快僵在了原地,首先從她們身上的嫁衣開始燃燒,她們感覺不到絲毫疼痛,反而越發茫然。
——就像一道溫暖的水流,終于将她們從黑暗的水底擡出。
“是不是……在這裏?”他停在姜楚的落腳點,木雕上漆黑的眼眶湊近窗戶。
裏面空無一人。
他眼中露出困惑的表情。
“如果不在這裏,那會在哪……”他困惑地轉過身,“會不會是在……我家裏?”
姜楚坐在村長三個人下棋的棋盤前。
在他的腳下,赫然是當時從趙三七手裏掉落的象棋,被他接住後,就扔在了地上。
這個棋好巧不巧是個“将”。
先是鬼牌,現在又是将棋,生活真是處處充滿暗示。
瘦猴子看他在這裏發呆,忍不住提醒:“大人,您再不想辦法,他遲早要找到這裏……”
姜楚特別糾結:“我知道,但我過不了心裏那關。”
瘦猴子顯然想起了自己差點晚節不保這件事,頓時一凜。
千萬別再坑他。
姜楚現在卻沒心思理會瘦猴子的頭腦風暴。
他一共跟“河神”見了三次面。
第一次,應該是在河神廟裏。雖然他記憶出現斷層,但還是記得有人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第二次,就是在進入游戲支線時,他被迫戴上了木雕面具,借着狹隘的視線,他依舊無法看清他的全貌。
第三次,就是在砸神像時,有東西站在自己身後,他即将昏迷的時候,被一個懷抱接住。
這三次見面,每一次他都沒能見到“河神”全貌,甚至連視線都遮遮掩掩。
這樣看來,想見到河神的方法只有一種——他要想辦法遮擋自己的視線。
用手遮擋肯定不行,他試過沒用,其他适合的紗布,眼罩等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最好的辦法是有一個同型號的木雕面具,但是現在上哪兒找?
去搶血新郎的嗎??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瘦猴子帶出來的那塊紅蓋頭顫顫巍巍掉出來,出現的非常及時!
姜楚想忽視都難!!!
他咬牙切齒:“你為什麽要帶上這個……”
瘦猴子也很茫然:“我、我發現的時候它就在我身上了。”
他也以為和喜堂一起燒掉了。
還能怎麽辦?
姜楚平複了一下心情,深呼出一口氣。
都暗示到這個份上了,讓他怎麽假裝忽視?
瘦猴子顫抖了一下嘴唇,突然覺得心髒狂跳,耳朵也出現耳鳴症狀。
“奇怪……”他喃喃道,“我這是怎麽了?”
姜楚克服了自己的心理障礙,終于把爪子艱難伸向桌上的東西。
眼前被一片紅色覆蓋。
他的耳邊突然傳來熟悉的笑聲,有人在同一瞬間,牽住了他的手。
視線裏滿目的紅色,仿佛要滴血一般。在這樣厚重的布之內,僅有很小一塊範圍。
現在那一小塊範圍裏,出現了一片墨色的衣角。
“河神?”他謹慎道。
那人不說話,只是似乎走到了他面前來。突如其來一股極為陰冷的氣息。
視線裏暗金色的堕神圖刺目的仿佛要熔化。
“你是誰?”姜楚被牽住的手微微使力,帶離了座位。
棋盤被碰倒在地上,紅色和黑色的棋子瞬間散落一地。
“你要去哪裏?”他這麽問,卻也沒有期待河神能給自己一個解答。
果然河神沒有給他回答。
他被握住的指尖已經變得蒼白無比。
姜楚被強行帶着向前走,那一瞬間感覺自己的感官如此清晰。
他聽見瘦猴子心髒劇烈的跳動聲,和他跌落在地上,撞倒竹竿和木椅的聲音。
門口傳來嗚嗚的哭聲,但是在某一瞬間,戛然而止,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
他聽見自己腳邊的草地突然枯萎的聲音。
以及自己心髒沉穩的跳動。
他似乎——并不緊張。
不過這種感覺沒有持續多久。
兩人平安無事的走出大門,甚至走上了大街中央,暗處窺探的村民紛紛關上了木窗。
如果血新郎是小鬼牌,此刻他卻被大鬼牌壓制了。他很快意識到自己夠不上去,就像他根本不敢靠近河神廟一樣。
“我只是想……”他聲音似哭似笑,中間幾個字被攪碎在風裏,“還給你……”
他順從意識跟了上去,面具眼眶漆黑的吓人。
姜楚沒走多遠,很快就意識到了他們這個走路的速度不對。
就像是——
就像是河神牽着他,準備去拜堂。
既視感非常強烈,姜楚眉頭皺了起來。
他的心髒狂跳,伸手就想掀開頭上的布。
但是旁邊的人怎麽會讓他掀開?他的手被攔住,緊緊包裹在另一只冰冷的手裏。
他也如願看見了河神的手。
手指修長有力,蒼白而冰冷,正好可以把姜楚的手完全包裹起來。
“你——”他發出一個音節,然後就停住了。
真的太冷了,仿佛有無窮無盡的陰氣從他皮膚裏鑽入,緊密的纏繞上他的骨頭。
“別動。”旁邊的人說,隐約帶上了笑意,“他還在跟着。”
姜楚把自己的手收了回來,從視線裏只能看見金色絲線掩蓋在墨色的衣角中。
現在在哪裏——
他凝神聽着身邊的動靜,有微弱的鳥鳴聲,腳底的枯葉越來越多。
山上。
他偏過頭,聽見身後跟随的腳步停在了五米外。
他們到了河神廟。
到河神廟做什麽??
姜楚覺得現在真的不妙,這個河神可能真的有毒。
剛剛還只是走路像去拜堂,現在真的要進門了。
他剛想把手抽出來,結果旁邊的人卻先一步放開他,反而有些出乎意料。
“你願意跟我一起進去嗎?”
河神無聲的笑了,在他耳邊蠱惑:“願意嗎?”
姜楚試探道:“如果我說bu……”
【警告!san值下降……】
姜楚:“你當我沒說過。”
開玩笑他還會中招第二次嗎?經過上次游戲的磨難,現在他早就了解了系統的套路。
“你靠過來一點。”他突然道。
同時姜楚伸出手,一把扣在了面前人手腕上。
入手的手腕和手掌一般冰冷,上面青色的血管縱橫交錯。
就是沒有脈搏。
“死人?”他稍稍偏過頭,在紅布遮蓋下看不見臉上的情緒,“還是鬼?”
被扣住手腕的人并不惱,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笑着:“鬼。”
“河神。”姜楚語氣奇異,“是一個鬼?”
之前所有關于河神的猜測全都證實了。姜楚也沒有很大意外。
畢竟沒有證據,他們只能根據實力和經驗推測他是鬼祖宗,直到現在他本人承認。
“你呢?”
冰冷的氣息逼近他:“你想從我這裏獲得什麽?”
“很多。”
姜楚後退了一點,直到鼻尖的冷氣消散:“你的名字,還有。”
他不動聲色試探:“你的目的是什麽?”
畢竟我,
是一個差點被你拖進去拜堂的人。
給個精确點的信息吧朋友。
然而他的問題在河神看來卻非常好笑,他失笑道:“是你想見到我。”
姜楚突然伸手,将自己頭上的布一把扯下,原本以為肯定可以看見河神的長相,卻突然被一只手蓋住了眼睛。
“別看。”
冷木和檀香的味道鑽入鼻子。
“檀香。”姜楚勾了勾嘴角,“為什麽還有人會給你供奉?”
河神忍不住低下頭,隔着自己的手,吻在他眼睛的地方。
太敏銳,太聰明了。
讓他腦海中那根名為危機感的東西發出尖銳的警鐘。
作者有話要說:
姜楚:沒有人可以扣我的血,沒有人(重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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