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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無鋒話一出口,随行的人便替他抹了把冷汗。

雖說以長安王的身份地位,他們是連皇帝都不怕的,但卻獨獨怕這位雲麾使。只因從前王爺剛歸京的時候,他在王府的地位實在有些特殊。

然而衛止戈卻沒惱,他還犯不上和守門的愣頭青計較。他甚至還饒有興趣打量了衛無鋒幾眼:“我看你倒有些面善。”他看了看,對一名王府舊人問道:“新來的吧?”

“是,您明鑒,他是宮裏剛調來的,還不懂規矩。”

衛止戈十分從容,負手道:“也不能怪他,這些日子我公務繁忙,确實疏忽了來……”他沉吟片刻道:“來看望王爺。”

其實他說什麽理由旁人都會點頭的,但他自己還是尴尬,又補一句:“畢竟我們的袍澤之情不淺。”

王府侍衛們對此頗為認可,王爺剛回京時,皇後做主為他開花宴選王妃他都懶得出席,卻幾乎天天往雲麾使宅邸跑,雲麾使若難得親自來一次王府,那也是王爺親自出迎的待遇。只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大概有半年多,王爺意興蕭索地閉門謝客,雲麾使也忙于公務,再沒出現過。

衛無鋒卻不吃這套,他依舊像頭小狼般警惕地打量着衛止戈,抱拳道:“屬下只忠于王爺,王爺有令,無手信者不得擅入!”

衛止戈仍然不動怒,反而朗聲一笑,氣度非凡地問道:“你既然是宮裏調來的,想必也是好人家的兒郎,如此忠直,待在王府守門可是屈才了。”

此語一出,不止王府侍衛們動容,連跟着雲麾使的親信軍官們也一驚,衛止戈不徐不疾道:“不如來禦林軍報效。”

雲麾使親自賜一條青雲路,若是旁人早該叩頭謝恩了,然而衛無鋒依舊硬邦邦回話:“屬下胸無大志,只願報效王爺一位主子。”

衛止戈籠納人心的手段鮮少失靈,他畢竟身份貴重,此刻也不禁有了幾分怒意,并未把衛無鋒的阻攔放在眼內,一撩衣擺徑直向前行去:“那便讓你家王爺親口告訴你,本使來訪該如何迎接!”

衛無鋒心知自己不是他對手,但仍向前一沖便要撲去,其他人連忙七手八腳地拉住了他,眼看着衛止戈便要踏入王府大門——

“原來是雲麾使大人,久見了!”

府門洞開,一道帶笑聲音傳來,衆人擡頭看去,卻見是管寧親自出來迎接。

管寧笑呵呵湊上來:“衛大人,您別欺負門口那個傻小子,您要見王爺,直接找我啊!我先回報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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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止戈冷笑看他,踏入門內繞到衆人視線之外,直接提着他一只耳朵把他揪了揪:“你這猴崽子,在後面聽多久了?!”

管寧投效長安王時他們還在外征戰,按照從前這兩人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關系,他倒有一半的武藝是衛止戈教的,此時也只能連聲求饒:“不是我不出來,是王爺最近身體不好,實在怕吵,誰都不想見。”

衛止戈聞言一怔,立刻把他放了下來,門外衆人依然好奇地探頭探腦,衛止戈輕咳一聲,又擺出上峰的派頭,審問道:“怎麽身體不好?莫不是舊傷犯了?上次不是說那毒已經壓抑住,不會再生事了嗎?”

管寧捂着臉:“我也不清楚,您還是自己問問王爺吧。”他偷偷觑着衛大人的臉色,見不像為公事登門的樣子,便壯着膽子道:“說不定,是心病難醫。”

衛止戈果然恍神,他眉目極英俊,只是為人威壓甚重,在外幾乎不動七情,而今難得展開眉頭,竟是令人看得挪不開眼。

管寧暗想,也不知道衛大人上次談的親事定下來沒有?若定了下來,那位小姐只怕要惹來滿城嬌娥的妒忌了。

衛止戈擡腿就要接着往裏闖,一刻也等不及的樣子,管寧又想攔,衛止戈掃了他一眼道:“仔細說來,連你也歸本使調派,你就不用通傳了,有什麽過失我替你頂着。”

衛止戈說完,便如入無人之境般消失在了王府裏,姿态比回家還寫意。

管寧長嘆,從前雲麾使說這話,他得承認他有這個自信,可這半年來眼看着王爺的變化,他有點不确認雲麾使能不能保得下自己了。

管寧揮揮手,讓門前的人都散了,另請跟着衛止戈來的軍官入內稍候,清茶款待。

然而衛無鋒還不放棄,執着地跟在管寧身後道:“王爺不想見他,我得去護着王爺。”

管大少爺就是按捺不住一顆好管閑事的心,所以堂堂一個王府侍衛長當得像狗腿管家一樣,聞言立刻勾肩搭背把他拽到山石背後:“我都說不好王爺想不想見他,萬一王爺就是欲擒故縱,等着他來呢……你小子怎麽看出來的?”

衛無鋒咬牙,臉上泛紅:“王爺要是想見他,還用得着我在這兒嗎?”

他的話擲地有聲,管寧啞然,半晌擂了他一下:“……果然有本事!以後做了王妃千萬別忘了兄弟!”

衛無鋒沉着臉道:“我沒有非分之想,我只是想做好職分內的事,陛下既然把我賞了王爺,我就得守在他身邊。”

他這話若說給別人聽,一定小心眼懷疑他諷刺自己不盡力,然而管寧是真的不敢對王爺的情愛之事盡力,能有個出頭鳥再好不過,當即道:“好吧,那你就去守着王爺,王爺在竹苑賞魚作畫,你悄悄過去,別被衛大人抓住。”

衛無鋒一點頭,轉身就要走,卻又被管寧拉住。

管寧猶猶豫豫道:“哎,等等,雖說你可能也猜到了是怎麽回事,但有些事我還是得提醒提醒你,免得叫王爺傷心。”

衛無鋒本來有點牙酸,并不想聽,但聽到“王爺傷心”四個字,便頓住了腳步,背對着管寧豎起了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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