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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止戈的确是看衛無鋒不大順眼,但他為難人的手段也光明正大,他直接向族中長輩建議,為族中子弟結親的事該提一提了,更向三叔暗示自己可以給他的嫡子庶子都謀一門不錯的親事。
就算衛無鋒是捎帶着的,三叔也總該記挂自己的嫡子罷。衛止戈運籌帷幄地想着,心裏卻在審問自己,自己這一着,當真不是為了試探成璧對衛無鋒的心意嗎?
曾幾何時,他堂堂雲麾使要為這樣的事煩心了?!
衛止戈這一計本是好計,如果人家親爹找上門來要領兒子回家相看姑娘,長安王确實都不能說什麽,還得打賞賜禮。但衛止戈心有疑惑,舉止猶豫,結果卻被他自己親娘拉着促膝長談了一番,讓他先松一松口,擇閨秀定親,給弟弟們做個榜樣。
末了還怒道:“你以為你的兄弟輩親事艱難是因為什麽?還不是為着你這頂頭的都沒說親的緣故!”
衛止戈碰了一鼻子灰,但還是不肯乖乖結親,京中不知為何又開始傳他是個斷袖的風言風語。
長安王為此事又入宮了一趟:“皇兄,臣弟請您高擡貴手,別摻和這件事了。”
皇帝新立了太子,四海來朝,萬邦同賀,見不得弟弟孤寡,當即決斷道:“如果不是朕出手替你激他,你看他要幾時才肯醒悟?”
長安王道:“……這些日子,臣弟看他,也不像無情無義。本想着溫水煮了他,或者實在不行,我再主動些,實在不用特意鬧得滿城風雨的。”
皇帝一聽便知道弟弟又心軟了:“絕對不行,你是堂堂天潢貴胄,為他一個臣下屢次折腰已是折煞,如今難道還要求他回頭?成璧,你可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長安王面有愧色,不敢再言。
皇帝這才滿意,悄悄對弟弟道:“朕昨日還在衆卿面前笑言提起傳言,衛止戈那驢脾氣,牽着不走打着倒退,要在從前早該否認了,這次卻悶聲認了下來。”
長安王一震,說不清是悲是喜,只覺竟終于有這一天。
皇帝連忙警告:“切勿待他太過熱切!他頂多做個侍妾!”
眼看着衛止戈的位份在皇兄這兒從正妃、側妃、庶妃,一路跌到侍妾,長安王也忍不住發笑,但剛一笑他便有點牙酸,這才想起出來前正枕在衛無鋒腿上,吃他喂的蜜果兒,貪他美色吃多了果子,現下便是報應。
他立刻背生冷汗,欽佩道:“皇兄,三宮六院,您真是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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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灑落一笑,反而唏噓:“寵而不偏是易事,得一心人卻是難事。”他看着弟弟的眼神帶着純然慈愛的關懷:“你若真的喜歡,皇兄也不惜幫你得了來。”
長安王剛要鼻酸,卻聽皇帝已轉了話鋒,開始暢想此次大朝見各國進貢的珍馐美食,不禁莞爾,也奏道:“有幾個不得面聖的地方官,想借臣弟的名,一并納禮。”
皇帝沉吟:“是逆王舊臣罷。”
長安王颔首:“我們收複的失地不能沒人看守,所以顧念着肯投誠的,倒還留他們在原職,不過沒人敢讓他們遞禮上來,他們也是有膽色,竟知道走臣弟的路子。”
逆王雖身死,和他沆瀣一氣的巫教卻未滅。當年長安王拼着身中奇毒,斬殺了大巫,衛止戈卻發現大巫還有一雙遺孤,是對天資卓絕的雙生子,他們只找到一個帶回京中,斬首震懾天下,但另一人仍在潛逃。
若有什麽地方可能收留他們,便是逆王曾距之地了。
長安王算是他們最大的殺星,不管這拜帖遞到哪兒,最後大都繞不過長安王的眼線,與其如此,還不如直接投正主,坦坦蕩蕩地試探。
皇帝摸了摸胡須:“他們有什麽可獻的?”
“不過是幾個美人,異域歌舞。”
“聽起來倒像謀着刺殺來的。”皇帝大笑:“朕若不敢收,豈不是顯得怕了他們?準了!”
長安王奏罷便請告辭,臨行卻又被皇帝叫住。
兩人談論大事,不易宣之于口,皇帝只殷切道:“這次若有機緣能盡解餘毒,朕可是想抱幾個侄子侄女。”
長安王一怔,随即苦笑,皇兄雖然助他,心底卻還是隐隐覺得,他之所以會折節下交衛止戈,純粹是因為中了毒。
他不得不正衣冠而拜道:“皇兄,臣弟實有愧……臣弟此生,怕是不能再近女子了。何況,臣弟不想再辜負他人。”
皇帝久久地看着他,半晌,終歸于一聲長嘆,揮了揮手,讓他去了。
若是多年前,皇帝是一定要給弟弟賜婚名門閨秀的,且一定要讓人為弟弟傳嗣方能罷手。但安成璧為他征戰多年,幾度死裏逃生,為此還不得不委身臣下,歸來後又主動交歸兵權,絕不叫他為難,他實在不忍心不滿足弟弟這麽一個願望。
在長安王,縱然皇兄不能全明白自己,能有這樣一位知恩願報的君上,也已是天大福澤了。
他只是不忍,在想明自己仍會為衛止戈而喜怒哀樂之時,他覺得辜負了衛無鋒。
如果皇帝知道,一定又會語重心長訓誡他,他這是施恩臣下,縱恩斷緣盡,臣下也該知足了。
然而安成璧畢竟還是那個縱意潇灑的長安王,并沒有繼承皇兄溫和表象下的帝王心腸。他仍與衛無鋒在一處,心被磨得越來越軟,床上也不曾叫錯名字,現在一雙皓白牙齒間吐出的甜美情話,冠名曰:“無鋒”。
皇帝召見逆王舊部當夜,他仍與衛無鋒厮磨。
衛無鋒見他近日勤練弓馬,又不敢輕動內力,便坐在繡凳上替他捏腿解乏。難得衛無鋒英俊挺拔,坐在小矮凳上卻也不局促,因其全神貫注只想為主上分憂,眼神便溫柔得讓人渾忘了其他。
安成璧以足尖蹭了蹭他的大腿,命他:“擡起頭來。”
衛無鋒聽話地擡頭,認真地看着他。
他連擡頭這個簡單的小動作都執行得一絲不茍,安成璧更不忍心對他說出接下來要說的話,但該說的還是要說:“……你該為自己謀個前程了。”
衛無鋒一怔,随即抿了抿唇,有一種受到屈辱的神色彌漫在他眉間:“屬下已表明過心志。”
安成璧無奈:“我不能辜負你。”
衛無鋒聽得懂,王爺這是要選衛止戈。但他留在王府這些日子,膽氣反而比先前壯了很多,他似笑非笑,握住王爺的足尖一捏,竟然還學得敢調戲回去:“王爺肯留我在身邊,便不算辜負。”
安成璧剛要動怒,勸他清醒清醒,但視線一觸及他的眼神,溫順而不卑怯,熱烈卻不偏執,當即便怒不起來,心頭只剩繞指柔。遂拍了拍床沿,讓他坐在自己身邊,問他道:“本王是不是忒煞多情了些?”
衛無鋒笑:“但願王爺從此改了這個惡習。”
安成璧看他的笑,一派明朗,沒有委屈,反而更過意不去:“你到底看上本王什麽了?”
衛無鋒這下可給難倒,他盯着王爺,純粹是出于一種淳樸的沖動,說是“愛”也可,說是“忠誠”也圓得過去,要他給這種複雜感情下個定義,實在為難他。
沒想到剛剛還讓他很感動的王爺卻忽然來了一句:“難不成是看本王好看?”安成璧說完,自己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嗯,你一定是看中了本王的美色。”
衛無鋒有點臉紅,他還介于少年剛剛成為青年的階段,一霎悸動,情真意切得動人心魄。
他臉紅地擡頭笑笑,沒敢和王爺對視,只道:“王爺是好看。”而後便又低垂了視線,專注給主上按摩小腿。
安成璧卻覺得被他按過的地方鬼使神差地熱了起來。
長安王的确是準備了一肚子的大道理的,衛無鋒若留下,他沒信心能捉得回衛止戈,若衛無鋒年長了,對荒唐情事厭倦,到時又該如何回頭?更別提衛無鋒還有前程要奔。為着種種考慮,衛無鋒都該離開他,去個更好的位置。
但他想天想地,就是沒想到萬一自己厭倦了衛無鋒如何。在他的腹稿裏,并不存在這個問題。
這已然很能說明問題。
安成璧終于忍不住,舔了舔嘴角,帶着一種洋洋得意的驕傲神情,摟住了衛無鋒的肩膀,衛無鋒知道他的意思,低頭在他嘴角不好意思地啄了一下,随即便被難以餮足的王爺親了回來,舌頭也悄悄暗度陳倉,交融合卺。
兩人吻得難解難分,安成璧的衣衫被衛無鋒扯掉一大半,半個身子裸露在外,他又不甘地伸手在衛無鋒胸前抓撓,掀掉了侍衛身前的軟甲,在衛無鋒胸膛上留下一道貓爪印。
兩人聲音漸喘,情動之際,忽聞管寧拉長了嗓子的一聲慘叫:“衛大人、衛大哥——!您不能——”
他的慘叫聲還沒落下,衛止戈便已硬闖了進來,一手撩開鴛鴦缭绫帳,一腳踏上合歡錦繡床,中氣十足道:“陛下遇刺,傳長安王進宮!”
安成璧一手摟着衛無鋒,雙足纏在人家腰上,衛無鋒則敞着胸壓在發絲散亂的王爺身上,滿臉情動,兩人俱是大驚!
衛止戈不愧能位至雲麾使,先說了最要緊的聖谕,才來得及定睛一看面前情形,當即便看得面如急電,青白交加,踉跄退後數步,再也不能吐出哪怕一個字——
他滿心滿眼都響徹一句:捉、奸、在、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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