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鄉下比市裏要冷一些, 葉子也更早褪色。

這天，天陰得像是蒙上了一層灰霧, 張赫拍完上午的戲份就解放了。回賓館路上路過林子, 透過車窗看到已經有些樹葉變得紅黃斑駁。

道路遠山連綿、空氣清新。

雖然天陰，依舊可以看到紅黃綠交映的美麗樹葉。想必再過兩周層林盡染，秋景會非常明豔。

要是那個時候能牽着辰辰一起來看……

張赫貼着微涼的車窗, 微微眯起眼睛。

等兩部劇拍完，能重新見面，不如就帶辰辰出去逛逛、旅個游看看風景吧。挺想一起出去逛逛的，去威尼斯或者多瑙河邊。

不，不對。不行！

張赫想起來, 熊孩子還得高考！

唉，至少還要有一年才能出去玩。張總扶額, 突然有了當考生家長的心情。

回到賓館時, 張赫看到門口堵了很多粉絲，他的車也被堵得寸步難行。

然而，她們不是來堵他的。

一個個嘴裏叫着“卓一青”、“卓一青”，都是7團人氣top卓一青的小迷妹。

卓一青昨天下午進的組, 雖然就是個友情客串，演個只出場兩集的小狐仙。但這不妨礙他粉絲消息靈通, 趁着周末組團跑來這窮鄉僻壤的地方來探班。

車直接開進停車場。

張赫從內部電梯上樓, 随便吃個泡面，倒頭就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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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是幾天集中拍攝消耗體力，他難得放假, 一睡睡到下午四點多。一醒來一片昏暗，原來是下了小雨，再一看手機，多了一條新的提醒。

是一個快遞信息。

從S市寄過來的，寄件人是謝星辰。

張赫眼睛一亮，馬上就來了精神，起床沖到前臺。那是一只很輕的小盒子，不知道辰辰給他寄了什麽？

拿完正要上樓，餘光卻看到外面依舊有很多卓一青的粉絲在雨中。

都是年輕小姑娘。

風雨那麽大，有的撐傘有的有雨衣，有的則淋得濕透透的瑟瑟發抖，手裏還舉着“青”的牌牌。

張赫問前臺：“呃，那麽大雨，不能讓她們進來等麽？”

前臺姑娘也很為難：“真讓她們進來的話，她們跑去樓上敲門不就糟了？再說了那麽多人，大廳也站不下啊。”

張赫想想，也是。

酒店大堂的門是透明的。

外面已經有粉絲眼尖：“啊啊啊，看！那個人好帥啊！”

“有點眼熟。等一下，容若嗎？”

“不對啊，我記得閥總不長這樣……卧槽等等，好像真是閥總！”

雖然是卓一青的粉，但是看到傳說中的“閥總”大家也是群情激動。各種暗戳戳拿起手機。

“卧槽，閥總真人原來那麽帥？？？”

“真人長這樣？？？逗我！？不行我要回去告訴姐妹把閥總的顏值黑站關了！太尬黑了！”

“聽說閥總跟一青關系不錯，拍《華都洗冤錄》時經常一起玩。要是能問問青青在哪就好了。”

“但是眼神好兇，不敢上去聊……”

張赫：“………………”

是，你們是不敢上來聊。

問題是你們離那麽遠還隔着個門聲音那麽大，聾子也聽得見啊？！

于是微微獰笑，就向她們走過去了。

張總，永遠當自己是個總裁，沒有明星的自覺。推門出來的時候小姑娘們都驚了，一個男人高挑身材又好，金絲邊+領帶，那教科書式的總裁臉戳得大家嗷嗷嗷。

張赫嚴肅：“你們，下雨了啊，趕緊的回家！”

“還等什麽？特別是你，傘都沒有還不往裏站着點，弄生病了怎麽辦？”

粉絲：“可是，想見一青QAQ。。。”

張赫：“卓一青昨天晚上不是跟你們見過了嗎？還簽了名拍了照。”

一波粉絲：“可是，還想走之前再見一面。”

另一波粉絲：“我我我們是早上來的，到現在還沒見到！”

張赫：“……”

果然，粉絲和粉絲也大不同。

張赫自己也有粉，粉還不少。但他的粉吧，卻是一群沒事就在網上P他、AI換臉他、帶他的表情包去戰鬥，在他微博“哈哈哈軍閥臉真香”的絕世虛情假意僞粉。

僞粉的好處，就是粉絲離愛豆的真實生活非常遠。

完全不會來堵他，更不會像卓一青的粉一樣真情實感，每天致力于給哥哥打榜艹數據，寧可風吹雨淋抖抖抖也一定要見哥哥一面。

……

張赫勸了小姑娘們，小姑娘們卻一個都不肯走。

看到一個穿的特別薄的，嘴唇都發烏了。張赫不得不把自己外套給了人家。

張赫：“這樣吧，咱們做個約定，我叫卓一青過來。但你們也要乖，見到人就回去，不合影不簽名禮物只收信，但拍視頻拍照随便，能遵守約定嗎？”

粉絲：“可以可以可以！”

張赫：“你們聽話，我晚上就發獨家卓一青的花絮給你們看，不乖就沒有了哦？”

粉絲：“好好好好好！”

說好了，張赫就打電話給卓一青。卓一青剛好拍完戲在回來的路上。

張總反正也沒事，就陪粉絲們等。

順便聊聊天，大概等了十幾分鐘。

十幾分鐘，張總嘆為觀止。

主要是卓一青的粉絲，自帶“傳銷洗腦”屬性。逮着那麽點時間都能給張赫瘋狂安利自家愛豆，各種卓一青的勵志故事、各種哭唧唧求照顧，張總敬佩！

等卓一青下車，場面更是火爆。

一堆小姑娘哭成鵝叫。

仿佛屠宰現場。

僅僅是信，就收到兩個人四只手都拿不下。等見面結束粉絲們乖乖走了，前臺更堆積了海量禮物，從大娃娃、到手工作物，再到鮮花和各種奢侈品一應俱全。

張赫：“卧槽。”

不由得真情實感嘆了一句，“青青你真的好紅啊！”

然而卓一青倒是挺淡定，今天這個對他來說不算什麽場面。

他拿手機點了幾個視頻，給張赫看。

那是7團的演唱會，幾萬人的球星大場館，臺下一片燦如星河的燈海，尖叫聲震天，粉絲花式哭爆，七個年輕人在臺上帥炸天際。另外一個視頻則是卓一青拍的演唱會後堆的粉絲禮物，背景裏是顏處韭誇張的聲音：“哇，這開卡車都運不回去啊！”

張赫：“……”

這！就是流量男團！

看着舞臺上7團衆人霸氣十足的帥逼模樣，張赫突然心癢癢。

他以前培養過影帝，培養過小花、也培養過solo歌手，卻從來沒有想過做男團。

……為啥沒想過要做呢？

張赫想了想，可能是自己口味的問題。

他個人對唱跳歌舞興趣沒有刷劇大。甚至弟弟顏處韭是男團dancer，他都沒去看過他的舞臺，倒是砸錢幫他拍了幾部電影。

原來男團的舞臺那麽帥啊？

看了卓一青的視頻之後，張總也有點想養男團了！

真的，如果将來有機會、又恰好被他捉到不錯的孩子的話……可愛，想養！！！

這麽想着，又不忘采訪卓一青：“對了青青，你團當初是怎麽出道的？”

“選秀呀。赫哥怎麽突然對我團感興趣了？”

張赫明人不說暗話：“實不相瞞，我也想組（養）男團！”

卓一青：“呃……”

你也想組男團？你确定？？？

默默地困惑不解。他自己今年二十四，十九歲出道，花了五年時間才站穩業界巅峰。而赫哥……還比他大兩歲吧？

都這把年紀了才突然想組男團可還行？

就算能紅，過四五年後也三十了吧？老胳膊老腿兒還唱跳得動？豈不是成了大叔夕陽紅團？

雖然，叔團國內外也不是沒有，常青樹的也存在。

但是何必呢？！

就現在這樣拍戲、當網紅表情包它不輕松嗎？不香嗎？

何必想不開？

……

……

那天結束後，“閥總&卓一青粉絲”話題熱度，又給“閥總”帶了一波路人好感。

視頻裏，粉絲小心翼翼：“可以合影嗎？”

張赫：“呃，但你們不是卓一青的粉嗎？”

粉絲：“不、不行嗎？QAQ”

張赫：“行行行吧，來。”

【哈哈哈哈，“但你不是卓一青的粉嗎”，這什麽靈魂拷問啊？】

【但是閥總真好啊，和大家聊天聊那麽久，一點架子都沒有！】

【啊啊啊早知道我也去了，我也想和閥總近距離聊天。】

【閥總聊天很有梗。】

【我覺得閥總可以去講相聲……】

【姐妹你們重點錯了叭！重點難道不是閥總顏真能打？？？純素顏一點妝都沒有，還被鏡頭怼在臉上，結果你看人家！那睫毛，那鼻梁！】

【比我上完妝還好看=w=。。。】

【據姐妹說真人巨好看啊啊啊，姐妹回來之後，幾萬粉的黑站都跑了兩個！】

【啊啊啊閥總真好，還脫外套給別家的粉絲穿~~~】

這個視頻好感度對卓一青和張赫雙方是不錯的，兩邊粉在評論裏一家親。

只有顏處韭，翻到這條，看得冒火。

找個對象，搬走他的衣櫃。

交個朋友，是他團內的唯一死敵。

弟弟實慘！

正腹诽，有人搭上他肩膀：“小韭，看什麽呢？”

顏處韭馬上收起手機，露出他标準的營業笑。靠過來的男人叫王新仁，是個剛剛爆紅的男明星。

前一陣子，《華都洗冤錄》和《誰是叛徒》撕得如火如荼、屢創收視新高，這個王新仁也有一部劇播出。

沒有任何水花，可王新仁在那部劇裏演的大将軍男四號卻因為美強慘cut出了圈，人也随之火了一把。

現在的王新仁，在《華都洗冤錄》番外裏，演一個一頭小辮的“北漠王子”。

戲份不多，以他現在的新咖位，其實不必再演這樣的小配角。

但誰讓這個約，是他火之前簽的。

……

顏處韭現在的立場，其實吧，有點微妙。

王新仁現在之所以每天纏着他、把他當哥們，是因為王新仁以為他跟謝星辰關系非常差，把他當成了同一陣線。

畢竟，沒事兒就愛怼、瞪謝星辰，外人看着可不就是差嗎？

而王新仁之所以記恨謝星辰，是因為當初他也試鏡過“謝小将軍”的角色。

本以為有戲。

可結果，試鏡的人劇組只給他簽了這麽個配角，而謝小公子，取了空降的新人謝星辰。

這讓王新仁很不忿——他自認科班出身，演技當年在班裏公認的數一數二，後來也是因為“将軍”的戲而火起來，粉絲也有不少說他演謝雪羿也OK，那他憑什麽陪跑？

就因為他當時沒姓名、不火？

真的可氣。他明明有實力，卻被這種明顯背後有資本、金主的小鮮肉搶了他本該大爆的角色，而更可氣的是，他現在的咖位其實也不比謝星辰低了，卻還要給他演配角擡轎？

“這種人，除了一張臉還有什麽？”

“也不知道是跟哪個金主睡了，那麽捧他！”

顏處韭：“……”

其實，他倒是知道謝星辰跟哪個金主睡了。=_=

但他能說嗎？他并不能說。

每天聽王新仁diss他“嫂子”，顏處韭暗暗的也不是那麽認同——雖然公平來講，這個王新仁演技确實是好，但謝星辰的演技，也并沒有他diss的那麽次。

王新仁記恨謝星辰，根本沒有必然的道理。

謝星辰選上謝雪羿，又不是靠他哥。

是靠臉啊！

誰叫人家長了謝雪羿的臉？

王新仁雖然也帥，但并不是謝小将軍的style。更何況，雖然謝星辰演技确實比不上科班，但在很多看不出門道的普通觀衆眼裏，演成這樣已經足夠了。

起碼不出戲，偶爾爆發了戲感還挺不錯，哪值得天天背後裏那樣黑？

卧槽，等等。

顏處韭狠命搖了搖頭，他為什麽會在心裏替那個謝星辰說話？！

……

王新仁是個耿直。

雖然公司屢屢告誡他“現在火了要收斂個性”，但他不聽。他看不慣謝星辰就是看不慣，沒事兒就必須去找找茬。

謝星辰演戲，哪怕跟配角王新仁完全無關的戲份，他也喜歡指手畫腳。

“你這樣演不行的。我給你演一遍吧，你好好看着啊？”

謝星辰：“……”

謝星辰：“謝謝前輩指教。”

這樣一次兩次三次，編導組都看不過去了：“哎呀，星辰也有星辰自己的想法，王老師您就……”

王新仁：“他演得不行還不能說了啊？我也是為了整部劇好啊！”

王新仁現在也紅了，背後也有大公司。

編導組也不敢輕易得罪，只盼着這位能趕緊殺青離組。

同時大家都暗暗感嘆，辰辰涵養是真的好！

……

謝星辰不是“涵養”好。

他只是最近，頭上的小花朵蔫了，沒有什麽存餘的戰鬥力。

他想斐哥。

很想很想他，低電量快要死機。

尤其是夜裏，沒有了熟悉的溫暖懷抱，經常會無法控制地半夜心悸、驚醒。

每次驚醒睜開眼睛的一瞬間，都是他極度想死的一刻。

因為床是陌生的，酒店房間是陌生的，眼前無比陌生的一切，總會讓不清醒的他在一瞬間，陷入強烈的懷疑與恐慌——

該不會，他以往自己擁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夢。

一直以來讓感覺到絲絲甜意的一切，都是不存在的。

都是幻影。

沒有甜蜜，沒有幸福。他還在小黑屋裏掙紮，沒有希望、沒有未來，以後一輩子也永遠只會是這樣，永遠不會有人喜歡他，永遠不會有幸運降臨。

這樣的恐懼會直接蠶食心髒，疼得他一身冷汗。

然後他總是會顫抖地拿起手機。

去一次一次确認，他現在的人生是真實存在的。他喜歡的人是真實存在的。

一遍一遍地刷網絡。卻始終不敢打電話過去撒個嬌，說斐哥我睡不着。

因為，不能任性。

不能影響他休息，更不敢讓他擔心。雖然越來越無法抑制地想他，雖然每多一天見不到，就每多一天像是離開了水、無法呼吸的魚。

謝星辰努力地去忍、去自我調整。

努力将無法收拾的糟糕心緒禁锢起來、咬牙催化成動力，只專注于每天認真拍戲、拍好，少NG，然後早點回去看書、學習。

……答應了他要考Z大的，絕對不可以考不上。

所以，就算突然冒出來王新仁這麽一個“演技指導”，态度、言辭都很讓人不爽，他也默默忍了。

誰讓人家演得好。

雖然嘴賤，但總能帶他一條過。

節約時間，也并非不是好事。

……

日子就這麽一天天熬着，謝星辰靠背劇本和看書，壓抑自己快要爆掉的心态。

而拍戲的空隙，則是靠看一個叫俞琛的新朋友跳舞續命，避免自己胡思亂想。

新朋友是沈灼華推薦給他的。

沈灼華：“俞琛他在《彩虹糖》裏演我同學，人挺好挺陽光的，這麽巧現在又跟你同組了，演你下屬，我介紹你們認識一下吧？”

這樣，俞琛就成了謝星辰在沈灼華之外，人生中第二個朋友。

俞琛确實如沈灼華所說，是很陽光一人。

個子很高，人也俊美愛笑，雖然是個無名十八線，在這部劇裏侍衛的戲份也又多又累又沒鏡頭，卻從不抱怨，每天一副樂天派的樣子。

精力異常旺盛、特別喜歡跳舞，但凡等戲的時間，沒事就會原地偷摸來一段poppin。

各種大長腿和衣角飛揚。

每一個動作都頗有力度，手特別靈活，腿部動作更是快得讓人看不清。

穿着古裝也能poppin起來，随時把無人注意的小牆角變成個人秀舞臺，讓周遭的人看了都覺得可樂。

謝星辰這段時間，是真的把這人的一些抽風舞姿當做安慰劑食用了。

在這個世界上，唯一能把溫暖陽光灑進他心裏的人不在身邊，他像是一株無法進行光合作用的植物快要死掉，只好去硬着頭皮偷一些外面漏下來的小燈光。

同時也在偷偷努力學習。

學習俞琛臉上總是帶着笑意、擅長自娛自樂、眼睛裏總是明亮有光的開朗樣子。

謝星辰是真心實意的，希望能從別人的燦爛裏，得到一些感染。讓自己也學會不要動不動就滿心抑郁。

畢竟，斐哥也每天都笑，肯定更喜歡陽光的類型。

而他，比什麽都想要招他喜歡。

一想到總這麽陰沉下去，總有一天他會煩，就又要恢複夢醒時的那種絕望。只能暗暗逼自己擡起頭，咬緊牙，笑！

別人幹什麽都能很開心，他必須跟人家學？

學不會就多學幾遍！

暗暗的，指尖掐進掌心。

……

與他幾近崩掉的心态正相反，dance boy俞琛剛又自娛自樂跳了一大段高難度的抽風舞，一身汗。

趕緊擦了擦，又生怕化妝小姐姐看到他妝花了罵他，往謝星辰身後躲。

謝星辰：“你真的好喜歡跳舞啊。”

俞琛：“哈哈哈是呀，超喜歡的！對了你平常也跳嗎？”

謝星辰搖搖頭，他從來沒跳過舞。

卻架不住俞琛一臉的熱情：“那我教你吧，很容易的！來來來！”

于是就開教了，他給謝星辰演示了一段不算很難的男團MV routeen，是他最喜歡的7團dancer顏處韭的舞。

謝星辰不太懂，并且其實不是很想學。

但他默默跟自己拗，學一下吧，好歹別人能帶你陽光且合群，反正，不也就是照着他的步驟模仿？

俞琛：“先這樣，再這樣，然後這樣。你來。”

俞琛：“咦？”

俞琛：“哇謝星辰你深藏不露呀！說實話，你跳了幾年了？”

謝星辰：“沒跳過。”

俞琛：“好了不開玩笑！說實話，你以前是跳那種舞種的啊？”

俞琛：“……真沒跳過？”

俞琛：“我莫不是遇到了百年不出世的舞學天才？！”

……

謝星辰其實，直到那晚都不太懂。

他所做的，不過是把俞琛教他的動作依樣畫葫蘆重複一遍而已。

他覺得并不難啊？不就也是另一種形式的“背書”，只不過背書是把背下來的內容用語言重演一遍，而跳舞是背下來的內容用身體重演一遍，僅此而已。

俞琛：“不不不，你相信我，這個一般人真學不來！”

“謝星辰，你也太有天賦了吧。不然咱們有空一起去跟顏處韭讨教舞學技巧？！”

“顏處韭真的跳得特別好。不過你也厲害，沒學過就跳成這樣，學一學的話肯定馬上就能C位出道！”

然而，謝星辰甚至也不懂什麽叫做“C位出道”。

他回屋，先看了一會兒書。

內心又開始漸漸雜草叢生寝食難安的時候，張赫一個視頻電話打過來。

那一瞬間，真的是得到救贖一樣。他飛奔過去，又看了看鏡子，覺得鏡子裏自己的模樣還好才接起來。

張赫笑得很燦爛：“辰辰，你怎麽給我寄這個呀？”

他的手上，是一只黑發拿着劍的小玩偶。

正是他之前在威尼斯買的“國王與騎士與龍”系列裏的小騎士，被謝星辰拿去做了微觀盆景的那個。

“辰辰你這還是……專程從盆景裏拔出來的呀？”

謝星辰垂眸：“因為，你說過這個小人像我。”

所以，私心想把它放在你身邊。

就寄過去了。

“然後，我這邊……也拿了這一只。”

他修長的手指，從桌子上拿起跟騎士一對的國王小人偶，放在手機前給張赫看。

“這個也……有點像你。”

之前還沒有覺得多麽像，現在越看越像。謝星辰捧着小人，垂眸恍惚了一瞬間，突然湊過去滿心滿眼都是珍視地，在小人偶的王冠上親了一口。

張赫：“……………………”

嗷！

現在的小朋友！開撩之前都不開高能預警的嗎？

他老年人受不得刺激啊，一時間，只覺得自己手心的小騎士異常燙手！

同時，他的臉頰、耳朵也燙了。淦！

其實親一下小人偶撩他也沒什麽，只是辰辰那一刻的表情，太特麽殺他了！為防失态，張赫趕緊把小騎士豎在桌子上。自己抱過卓一青粉絲送的、被他搶過來的可愛胡蘿蔔大兔子。

自己埋頭在兔子後面，換兔子腼腆臉、紅臉蛋對着鏡頭。

……雖然躲在兔子後面，也是慫不可及。

非常的不霸道總裁。

謝星辰：“斐哥……”

他剛才真的是恍惚了，自然而然地就親了下去，結果張赫反應這麽大，讓他也開始覺得自己的操作有點羞恥。

就，不僅僅是親吻小國王羞恥……

就說把“自己”寄過去這麽個操作，也挺羞恥。

完全不像一個成熟男性能幹出來的事。

然而他寄過去的時候，卻完全沒覺得有問題。他是不是，比普通少女還要戀愛腦，斐哥都沒眼看了！

“……”

視頻兩邊，相對沉默。

一分鐘，兩分鐘。

怎麽整？

謝星辰很慌，張赫也很慌。

最後，還是張總破釜沉舟，額發淩亂、大義凜然地從兔子後面鑽出來，破釜沉舟狀拿起桌上的黑衣小騎士，抿了抿薄唇，在小騎士的頭頂也親了一下。

辰辰要的，是不是就是這個？

行了吧！行了吧？這下滿意了吧？！

大半夜捧個小人偶，開視頻隔空犯沙雕玩親親，萬萬沒想到，霸道張總居然淪落如斯！

這簡直……

他到底是在談什麽不像樣的羞恥戀愛啊？！

張赫操作，謝星辰完全愣住了。

長長的睫毛眨了眨，像是懵逼，繼而才微微低頭，唇角腼腆又澀然，帶一點點小梨渦。

就，好幸福啊。

竟然給了他這麽棒的回應。

他真的好想他，不能見面好痛苦，可是這一刻真的好幸福啊。

艹！等等，視頻過去了是不是就沒有了？那麽珍貴的一瞬間就這麽沒了？他為什麽！為什麽沒有裝一個錄屏大師？？

正沉浸在極端幸福又暴躁的心境裏，冷不防的，外頭有人吵起來了。

張赫：“是你那邊，怎麽好像是小韭的聲音？”

謝星辰：“斐哥你別急，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