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謝星辰開門去看怎麽回事。

卻很意外地, 第一眼，看到的卻是俞琛。

茶色的頭發, 大長腿, 明明長了一張非常俊美又棱角分明的臉，氣質卻總是茫然又傻乎乎。

雖然是同一個劇組，但他現在住的這家酒店, 是給主演團和比較紅的一些演員單開的。像俞琛等其他一些不那麽重要的角色，都是住在附近別的賓館。

此刻俞琛卻出現在他們酒店的走廊，而顏處韭正在兇他。

旁邊還站着個客串四皇子的隊友許子謙，正在用不利索的港普，努力當和事老。

許子謙：“行了, 韭菜！你冷靜點！”

然而顏處韭卻不理。他雖然個頭小，卻兇得仿佛一只吉娃娃。許子謙伸着胳膊, 努力攔着。

相對的, 對面比他高半頭的俞琛，一臉的迷茫和無措。

俞琛：“對不起，但真的是誤會，我沒有跟着你。”

顏處韭：“誤會個屁！”

“沒跟着我, 那怎麽我去哪都能看見你？”

“有完沒完啊真的，天天學我跳舞、沒事就跑過來‘請教’、現在還蹲在我門口等我了？誰讓你給我送禮物的啊？大哥, 拜托, 我認識你？整天大庭廣衆的跟我裝熟，有意思？”

俞琛聞言愣了愣。

撓撓頭，似乎有些難堪。

還是努力解釋：“不是, 我其實……”

話沒說完，顏處韭直接擡手砸了個什麽東西在他身上。東西從俞琛身上彈過來，滾落在了謝星辰腳邊。

是一枚領針。

“……”謝星辰撿起來，領針是顏處韭一直最喜歡的紅白玫瑰花徽章的造型，純金加陶瓷電鍍的，看起來十分精致。

只可惜，後面的針扣被砸變形了。

顏處韭：“我不管你是什麽，就算是粉絲，也該搞清楚，現在我們是工作關系。”

“大家是同事，劇組不是你追星的地方，像你這樣借工作之便成天在我眼前晃，真的很影響我工作的心情。”

“還有，你說跟我之前在同一個劇組，但不好意思，我真的對你完全完全沒印象！我這個人性格孤僻，不喜歡收別人的東西，更沒興趣交朋友，懂了嗎？拜托以後別出現在我面前，可以嗎？”

許子謙：“喂，韭菜！”

俞琛那邊，依舊有些懵又茫然的樣子。

卻點了點頭，無奈又溫馴，像一只主人被打了的大狗狗。

“好，我知道了。對不起，是我的錯。”

“以後不會再打擾你了，你別生氣。”

……

俞琛走後，領針還被謝星辰拿在手裏。

謝星辰：“怎麽回事？”

許子謙擺擺手：“嗨，沒事，就剛才那個人好像是小韭的粉絲，專程來送他禮物的。結果也不知道韭菜今天吃什麽槍子兒了，見誰咬誰。”

他說着看了顏處韭一眼：“韭，剛才過分了啊？！”

顏處韭：“我過分？他成天沒事就來煩我，你沒看到？而且，你也不看看他送的是什麽？真的看了就來氣！艹！”

他說着，一記大白眼。

謝星辰皺眉看手上那胸針。

很精致的紅白玫瑰花徽章，明顯是顏處韭的喜好。

這禮物怎麽了？

至少他沒看出問題，怎麽就惹着他了？

顏處韭：“拜托，這個東西，它是抄、襲、的好嗎！多明顯的設計抄襲啊？還踏馬逮着我最喜歡的設計師抄，這能忍？！”

“我是真不懂，現在這些人到底都在想什麽。買不起正版就弄個盜版送人？氣死人了，就是因為都喜歡買跟風仿品，原創才那麽難做！”

謝星辰：“……”

“可是，他未必分得清吧。”

許子謙也點頭：“是啊，人家多半只是看樣子以為你會喜歡才買，這種珠寶類不是內行誰會分辨正品仿品。一番心意而已，大不了你不戴出去，就算不收也可以好好說，幹嘛非要說得那麽難聽？”

顏處韭：“哦，那他天天煩我，我還要照顧他的感情啊？？？”

“更何況，這種人在圈裏咱們見得還不夠多？成天努力巴結紅的人，就想抱大腿，誰理他誰蠢。眼看着巴結不動我，這不是已經轉頭巴結別人去了？”

他說着，冷笑一聲，看向謝星辰。

“你也蠢。”

“咖位差那麽多，狗腿子天天黏着你，你就覺得他人不錯了？”

“這麽容易被騙，還是說窮人注定被窮人吸引？”

……

……

謝星辰出門的時候，沒挂視頻。全程對面張赫聽得可是一清二楚。

艹！當哥哥的要氣死。=_=

你說誰家孩子窮？

說誰蠢？？？

真的，他們一家四個，單一個韭菜狗不理，天天被哥哥嫌棄被姐姐虐，都是有原因的。

老張家的一切，從外貌到态度，一脈相承。

就顏處韭一個，格格不入。

哥哥姐姐雖然長得各有各的兇，卻內心都是溫柔如水。哪怕顏天晴、張圖斐其實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而瑤瑤也可以當資源咖，卻都依舊秉承溫和善良、對這個世界充滿愛和縱容。

……全家最壞顏小韭。

頂着一張清純無辜臉，開口就讨打，人怨狗嫌棄。

隊長卓一青也煩他。

張赫身為哥哥，深覺90%不是卓一青的錯。都是韭菜的鍋！

時候已經不早了，跟狗子聊完天又聽完小韭吵架，張赫已經很困了。可挂電話前，卻又懶洋洋笑得壞壞的：“哎，辰辰，你要不要~去幫我去教育一下小韭啊？”

畢竟，長嫂為母。

咳，不對不對。

主要是，老張家的家庭教育太溫柔了，對韭菜來說真·沒用。

連能擰他頭蓋骨的姐姐，都扭不了他的個性。

長此以往，将來要吃虧。雖然以張家的家庭條件是可以保證他不遭受社會的毒打，但是感情上，真的未必沒有人會吊打他。

畢竟，那麽嚣張的性子，等哪一天他喜歡上誰？

呵呵，就這态度，八成把人作走。

到時候再後悔，就遲了。

張赫真心覺得不如未雨綢缪……說不定野狗狂吠，反而能收拾他弟弟？

但他忘了一件事。

謝星辰是瘋狗，卻是一個急了只會打人和咬人的小瘋狗，能指望他言語方面有什麽造詣？

不可能的。

……

謝星辰不會說教，港普少年說教卻很厲害。

許子謙：“韭你等一下。”

許子謙一直以來，都是星光閃閃的7團裏最容易被人遺忘的那一個。

好脾氣、默默站後排，非常不顯眼，曾經，謝星辰在劇組裏甚至聽見顏處韭大咧咧地評價他：“謙謙，你就是太溫柔了、沒個性，讓人沒有記憶點，所以不紅~”

隊友那麽口無遮攔，許子謙也沒生他氣。

現在也是。

依舊不情緒化，只是跟顏處韭講道理。

謝星辰聽說過，雖然沒有隊友紅，但許子謙絕對是7團學歷最高的學霸。講起道理來，果然有理有據、邏輯清晰。

他開始跟顏處韭認真分析，他“為什麽黑粉多”，主要就因為性格原因。

這是事實。

顏處韭業務能力強，跟隊長卓一青的人氣雙雙一騎絕塵。然而，黑粉卻是卓一青的十倍，這還是建立在團裏剩下五個人的黑粉加起來都還沒有卓一青一個人的多的基礎上。

許子謙列舉一二三四五，擺事實講道理。

顏處韭快氣死。

他一個本該戰鬥力MAX東北人，居然說不過一個港普。

甚至強辯“我反正不過是進圈玩票的”、“大不了我回家”、人參公雞“你就是因為總裝好人才不紅”。

許子謙依舊不生氣。

慢悠悠，把他怼到無言以對。

顏處韭氣得韭菜抖，轉移火力：“姓謝的！你瞅啥瞅？！趕緊麻溜的起開！”

……

顏處韭摔門回房間後，謝星辰與許子謙相視，雙雙無奈。

許子謙也回去了。

謝星辰卻突然想要出去走走。

薄秋露寒。

手裏的領針，對着路燈看，閃耀着瑩潤的光澤。

“……”

同樣是“窮人”出身的他，即使在張赫家待了小半年，見識到了無數“國際大牌”，但單看這個領針，也看不出來什麽跟風或者抄襲。

而且是真金。

沉甸甸的，這麽重。就算不是原創設計，單材料至少要好幾千，工藝也很精致。絕不是一個糊弄人的禮物。

而俞琛，不過是個比群演高一點點的小角色。

就像當年的沈灼華一樣，很窮。身上的衣服也不太好。

謝星辰也窮過，類似“不太好”的衣服，他也穿過很多年。

他停下腳步。

前方，沒有多少車的馬路邊，一個垃圾桶旁，俞琛正坐在路邊抽煙。

周圍黑黢黢的。

他伸着長腿，眯着眼睛。

并不是平日裏那個陽光燦爛、沙雕跳舞的樣子。火光閃爍，他睫毛低垂，唇角的弧度有些自嘲，仿佛看盡滄桑、又找不到希望和容身之處。

謝星辰突然之間，舌尖嘗到了一絲久違的苦澀。

他看着俞琛。

仿佛看到半年前、流浪野狗一樣的自己。

“……”

“也給我一根。”

雖然要來了煙。但其實謝星辰只是點着，任由煙霧袅袅，一口也沒有抽。

遇到張赫以後，就徹底戒了。

是，他是比張赫還年輕七歲，但正因為如此，才更不想罹患肺癌早早死掉。

他還想照顧野男人一輩子呢。

所以，就算在遇到張赫之前，再怎麽不懂得珍惜自己。在到張赫之後，開始期待曾經不會期待的甜蜜，開始向往幸福和長久，那麽就算是野生動物，也會開始認真重新思考人生——

起碼，學會珍惜。

不但要珍惜對方，也要珍惜自己。

這樣，才能給他一個更好的自己。

“……”

一支煙抽完。謝星辰掏出胸針，還給俞琛。

其實，挺不忍心看俞琛的表情的。

萬萬沒想到，對方接過來，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哈哈”一笑，眼裏恢複了往日裏的陽光燦爛。

“我的錯，”他嘆道，“自以為研究透了人家的品味，失誤了失誤了。”

“不過，好像也沒辦法退貨了。”

“啊，怎麽辦，完了完了，砸手裏了！我可是省吃儉用了小半年攢的呢！”

謝星辰：“……”

他本來想要安慰他。

可是，俞琛“哈哈哈”時的神态，莫名的熟悉。

一種微妙的既視感，讓他卡頓了幾秒鐘。而這時，俞琛已經站了起來：“罷了！心情不好就跳個舞。旁邊小公園走起，你陪我？”

“對了對了！你那麽有天賦，不然幫我看下這個空翻你會嗎？”

“我試了多少次了，始終試不出來。”

“……”

進了小公園，也沒什麽人。

謝星辰看了視頻，找了個寬敞的地方試了一下。

一次沒成功，差了一點兒。

俞琛：“哇危險危險，不然算了吧，別摔着就不好了。”

謝星辰搖搖頭。調整一下，吸口氣找到感覺，咬着領口，第二次，成功落地。

就知道！

他看視頻就覺得不難，果然不是很難。

俞琛：“……………………”

“你這！根本就不科學！”

“真的。也太不科學了吧？卧槽，我以為你是來安慰我的，不！你這不是安慰！你這是雪上加霜！你這是打擊！是降維暴擊！”

“謝星辰，說真的，你真的應該去搞男團啊啊啊！你出道吧！”

“年齡，天賦都好合适啊！”

“你這明顯是主舞擔當啊！我有個朋友當年差點和卓一青、顏處韭他們同團出道，都沒你有天賦！你這個空翻，就連小韭都學了差不多三個星期才會吧，謝星辰你是人嗎？”

“哎對了你會唱歌嗎？我聽你聲音挺好聽的，唱一句聽聽？”

謝星辰：“……”

“不會唱也沒關系！你主舞就行了！顏處韭也是dancer，業務能力公認的宇宙第一，然而你比顏處韭還有天賦！”

這人，左一句右一句，還是不離“小韭”。

謝星辰：“顏處韭對你那麽兇，你還喜歡他啊？”

俞琛：“喜歡。”

“永遠是粉。”

“其實，有一件事……三年前吧，我跟他同一個劇組，他是男主，我是小群演。當時有個道具房塌了，把我壓在下面脊柱受傷。”

“當時，是顏處韭給我捐了錢、還找了專家，幫我做的手術。”

“他自己可能都忘了。但要不是他，我可能就癱了。”

“哪能還像現在這樣活蹦亂跳、還跳舞。”

“所以，小韭在我心裏，永遠是最好的。”

“而且你不知道！當韭粉很爽的，尤其是事業粉，小韭真全能，業務能力碾壓他們隊長……”

謝星辰：“……”

他能明白俞琛被救了的感激之情。

但，也不用給他安利整整二十分鐘的顏處韭吧？

他對看某人以外的男人跳舞并沒有興趣。

……

謝星辰不信自己有什麽“舞蹈天賦”。

但有可能，他有“教學天賦”。

俞琛自學一個多月，始終學不會的空翻動作，他教一小時，教會了。

俞琛：“啊！我做到了，我居然做到了！我終于做到了！”

“學會了我愛豆的出圈move，我棒棒噠。”

兩人分別的時候，俞琛看起來已經完全滿血複活。

活潑開朗、一蹦一跳。

謝星辰回到酒店。

看到房間的紅木桌子上，還堆着不少甜食。這些甜食，是他前幾天心情抑郁，聽說甜食能讓人心情好，買來“自我調整”的。

他坐下，小口啃着發膩的小熊餅幹，略微皺眉發呆。

俞琛真強。

開朗又心大的人，好能吃傷害啊……

真的。跟活潑的俞琛比，他就是渣渣。

雖然，“談戀愛”和“粉偶像”不同。但俞琛說起顏處韭時，那種眼睛有光的模樣，分明是把人家當成是他白月光的心态，本質上和謝星辰看待張赫的心情，應該沒有太大的差異。

那要是換成是他，被張赫用今天顏處韭這一套招呼到身上來。

絕對不行，怕不是能當場去跳樓。

真的，這幾個月，張赫養他全程把他放在蜜罐子裏寵，總共就說過一兩句重話。一兩句重話，把他刺激到離家出走、半夜瘋了一樣的神經性胃疼進醫院。

之前并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對，直到看到對照組的俞琛。

被那樣兇殘地對待，人家自我調節能力MAX！跳個舞就恢複了？

差距！人與人之間的差距。

默默的，吃餅幹更小口了。

他也想那麽活潑那麽好，什麽時候能改掉天然的陰郁。

他不配吃小熊餅幹！

……

經過三周的集中拍攝，謝星辰終于在戲上越來越得心應手，壓力也小了很多。

好容易周末休息，約好去找張赫的。

票都買了。

張赫拍的秋景那麽美。他想牽着他的手一起看。

景美人更美。

順便！到劇組看看，究竟有沒有潛在威脅，以及那個卓一青走了沒！

然而，周五下午，劇組卻突然說周六下午要安排很重要的宣傳采訪。

謝星辰心情就瞬間很暴躁了。

他是《洗冤錄番外》的一番男主，重要的宣傳肯定不能任性開天窗。可是！之前也沒聽說，怎麽突然就采訪啊？

“斐哥，抱歉，去不了了。”

張赫：“哈哈哈，這樣啊？那下周呗。”

“下周要去山裏拍外景……”

張赫：“行行，沒事的辰辰，最多兩個月就都拍完了。忍忍，堅持！”

兩個月。

謝星辰癱在沙發裏，只覺得頭好痛。

兩個月真的好久好久啊。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他以前總覺得時間渾渾噩噩，馊一下就過去了。

現在每一天都好煎熬。

……明明，沒有遇到斐哥之前，他沒那麽多毛病。

沒有和斐哥睡過之前，他一直是一個人睡的。

沒有被他寵過之前，他比俞琛還堅強——起碼，俞琛沒住過孤兒院吧？沒被當瘟神、神經病孤立過過吧？這些他都忍過來了，可現在呢？

昨日如死。

謝星辰也很無奈。

現在的他，就像家養的小黑貓星星一樣，這才幾天，自從有了好生活之後，從三腳貓秒變嬌嬌貓。

一點點委屈都不行，貓糧口味差一點都甩尾巴嫌棄不肯吃。

他也一樣！

不堅強了，嬌得很。只想長成黏着斐哥的背後妖怪。

……

周六上午，謝星辰才聽說，原來這個突如其來的SB采訪，是王新仁團隊聯系的！

艹。

辣雞找茬狗，自己想曝光，毀我甜蜜約會？？？

記恨+1。

采訪上午一直在化妝，整個劇組都是男生，可有時候男明星争奇鬥豔的心機也不比女孩子少。

一起出鏡，誰都想C位最帥，碾壓衆人。

化妝很漫長，不睡着就容易胡思亂想，謝星辰也不能免俗。

謝星辰先是很發散地，心裏罵了王新仁一百遍啊一百遍。

又想起昨晚路燈下……

其實，剛看到俞琛的第一眼時，俞琛的表情也挺郁悶的。

所以，也不用那麽敬佩人家。

說不定，人家和他其實也沒有那麽不同。

只是曾經的他，用的是一身刺和冷漠的殼，佯裝強大。

而俞琛反其道行之，用樂觀和笑意示人，似乎只要“哈哈哈”地不在乎，一切傷痛和委屈就可以長上翅膀飛走了。

……本質都是在扼殺脆弱。

只不過，方式不同。

好在後來，他遇到了一個人，讓他褪去了一身刺和堅硬，變成現在這種沒用的樣子。

要是俞琛運氣好的話，以後也一定……

會遇到誰，讓他不再需要總是笑着，明明該難過的時候，卻還是依舊演着心大和不在乎。

“……”

心髒，突然緊緊一縮。

一瞬間，鋪天蓋地的刺痛和不敢置信。他終于想起來，那個時候，他為什麽會覺得俞琛的“哈哈哈”有點眼熟。

因為，他身邊，一直有一個這樣的人。

燦爛、心大、好像什麽事情都不會真的讓他生氣的樣子。卻又一直特別溫柔。

會在他傷心難過時抱住他、安撫他，而自己仿佛所向披靡。

但是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人真的無堅不摧。

每個成年人內心世界，都是混亂且不完美的。一個人看似無堅不摧，只是因為他把脆弱的地方藏了起來。

那樣的人，說不定也有喘不過氣的時候。

也有懷疑、胡思亂想，暴躁、想要撒嬌的時候。

可他喜歡的那個人，卻為什麽把一切都收了起來，自己消化。不分給他痛苦，只給他溫柔。

化妝師：“哎呀，怎麽了啊？”

“你沒事吧？”

她正在刷睫毛。

謝星辰的睫毛好長哦，幾乎不用刷的。可忽然間，刷頭感覺到了一絲水霧，那雙很漂亮的黑曜石眸子底蒙上了一絲霧氣。

那麽俊朗的臉，眼角都紅了。

看着凄慘又倔強。

化妝師大驚失色又心疼，還以為是自己把什麽化妝品不小心弄到他眼裏去了，趕緊拿濕巾幫他擦。

謝星辰：“沒事，我沒事。”

是真的沒事。

他都被保護得那麽好了，都快退化成了嬌嬌怪了。他好得很，怎麽可能有事？

他只是恨自己，像個白癡。胡思亂想，卻從來想不到點子上。

同時憎恨王新仁。

他真的好想現在就去找張赫，去抱抱他。跟他說，你以後可以依靠我。

我不夠好，但你可以對我有期待。

他本來現在就該在路上了，都怪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