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給朝初陽打電話求助的是本市最大煤礦老板的兒子張守業,他說他爸突然中邪,在家穿着短裙絲襪大跳豔舞,攔都攔不住。

一個五六十多歲的老頭子,穿短裙絲襪跳豔舞,那畫面實在無法想象。朝初陽在去的路上,笑就沒停過。

朝初陽說去做業務,其實是去看熱鬧。這個土豪張家在本市聲譽極差,仗着有錢欺行霸市,上巴結貪官,下勾結黑道,用極其惡劣的手段壟斷煤礦産業,他家搞出的人命案報道過的就有幾起,但最終卻不了了之。

車子抵達張家豪宅,張守業顯然已經在門口恭候多時,車還沒停穩,張守業就跑過來,扒在車窗上,一看聲名遠揚的大天師居然是兩個小夥子。

“你們是朝家天師?”張守業皺眉地問。

朝初陽說:“對。張總,請你不要把頭手伸進沒停穩的車裏,磕着碰着我不會負責的。”

張守業退後幾步,等車停好後,又走過來,仔仔細細打量從車上下來的朝初陽和晁汐。

張守業一臉橫肉,标準的座山雕體型,這些年作惡賺的黑錢把他養得膘肥體壯,一雙看起來像手術刀劃開的眯眯眼中迸射出讓人不舒服的邪光。

朝初陽将背包斜跨在肩上,挑眉問道:“有這麽好看?”

張守業的目光在兩人的臉來回打轉:“好看是好看,就是你們的樣子不太像天師,暖床還可以,能不能驅邪哦?”

這話很讨打,朝初陽沉下臉,反唇相譏:“看不起誰?你長得也不像有錢人啊,我認識一個殺豬的和你長得一模一樣,是不是你失散多年的親兄弟?”

“……”張守業沒被人當面怼過,正要發作,晁汐說:“哥,別這樣說張總,他畢竟是有頭有臉的人,雖然臉有點大,但你不能這樣打呀。”

朝初陽笑道:“也是,張總對不起啊,我沒見過多少世面,得罪了。你覺得我們不夠格的話,我們就不多留了。”

朝初陽轉身要上車。

張守業氣得都快原地爆炸了,又聽到房內發出摔東西和咆哮的聲音,黑着臉猶豫了一下,攔道:“我爸現在的情況很危急,你們既然來了,看看再說。”

朝初陽睨着張守業。

張守業愣了楞,不自然地擠出一絲笑:“兩位高人,麻煩你們幫幫我。”

朝初陽輕哼一聲:“說說你老爸中邪的始末。”

原來張老頭是個不服老的人,雖然年過半百,但仍然想抓着青春的尾巴不撒手,特別是在女色方面,把不服老的精神發揮到極致,吃藥請神各種折騰,以此展示自己的精氣神。他的小蜜遍布祖國的大江南北,常常“南水北調”,解決自己的X饑渴。

張老頭老當益壯,張守業不好阻止,只能盡力安排好他的“老年生活”,這麽多年來沒出過什麽問題。可是一天前,張老頭在和小蜜玩羞恥PALY的時候,突然瘋魔,嗨到停不下來,小蜜當時就驚呆了,一臉懵逼地陪着老張頭跳了一天一夜的舞後,口吐白沫,眼一翻腿兒一蹬成功坐上了120急救車。

小蜜被救護車拖走後,老張頭繼續自嗨,嘴裏哼着自創的死亡重金屬,頭搖得像個波浪鼓,見到圓柱體就抱上去,強行摩擦……

朝初陽聽到摩擦兩個字,差點又控制不住面部表情,幸虧晁汐将話題接了過來。

晁汐問:“他最近接觸過什麽特別的人?”

張守業回憶了一下,說:“前幾天,我爸的私人醫生給他送來兩副健腰固腎的中藥,除了私人醫生,只剩家裏的老傭人和兩個服侍我爸的小咪,我查過,不是他們搞的鬼,所以我才懷疑我爸中邪了。”

說話間,三人走進豪宅,寬敞的客廳內一片狼藉,四個男人将一個花白頭發的老頭緊緊控制住。老頭四肢被鎖死,身體還在有節奏地搖晃,頭點的像小雞啄米,長時間不停歇的運動,導致他腦部充血,臉呈豬肝紫色,表情既痛苦又興奮。

朝初陽習慣性拿出羅盤,正針無異樣,不偏不斜,說明這裏沒有陰氣。

朝初陽繞着張老頭走了一圈,在他後頸處摸了一會兒,問:“老頭子是不是搖頭玩吃多了?”張老頭的狀況真的很像**過度,不能自已。

張守業立刻否認:“不會,我爸黃賭都在行,就是不沾毒。”

就是不沾毒……聽張守業的口氣,好像他爸不沾毒很遺憾似的。朝初陽皺了皺眉,語氣不太好道:“上次救護車來怎麽沒把他一起弄去醫院?先打一針鎮定劑再說,他這麽搖下去,腦子非成漿糊不可。”

張守業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朝初陽見不得他這種要請人幫忙,又不說實話的人:“有事就說,別藏着掖着,我現在看的是客廳的氣場,你家這麽大,其他地方有沒有藏污納垢就不好說了。”

張守業假咳了兩下,低聲道:“我爸對醫院極其抗拒,早年有個老道給他算過命,說他這一生不會有大災大難,只要不進醫院就能活到99歲。我爸去年立遺囑的時候說了,無論啥子原因都不能把他弄到醫院去,不然我就繼承不到家産。”

朝初陽無語,只要是個人吃五谷就會生百病,怎麽可能一輩子不進醫院,張老頭搖得脖子都快斷掉了,做兒子的為了家産竟不顧老頭的安危,真奇葩。他們遇到的那個老道也妥妥的屬于江湖騙子,為了騙錢瞎幾把亂說。

朝初陽揶揄道:“那道士沒有給你老爸搞點仙丹靈藥?吃了能做神仙那種。”

“有啊。”張守業點頭:“五十萬一顆,我爸吃了四年。”

不愧是家裏有礦的人,揮霍起來毫不手軟,朝初陽呵呵道:“既然你認識這種會煉仙丹的道士,直接找他解決不就行了?你爸就是仙丹吃多了,不停跳舞慶祝自己即将羽化升仙。”

鎮宅驅鬼,超度善魂是朝家的業務範圍,但不是每個上門求助的苦主都能去幫,像張家這種唯利是圖的煤礦主,曾經因為一起不規範操作引發嚴重的礦難事故,背了四十條人命,陽間的遇難者家屬用錢擺平了,陰間的罪業夠他們在畜生道上輪回數次,還想做神仙,做鬼都沒資格。

張守業說:“那道士早就斷了聯系,不然我找你們做啥子?一句話,能不能治?”

朝初陽想了想說:“治肯定能治,要看你誠意夠不夠了。”

誠意不就是錢嘛,能用錢解決的事對張守業來說就不算事。

張守業從衣兜裏拿出一個支票薄,用一支金光閃閃的鋼筆非常豪爽地在支票薄上畫圈圈。

一個圈,兩個圈,三個圈……一共畫了六個圈。

張守業畫完圈,将支票撕下來,舉在半空甩了兩下,一臉“錢在我眼裏只是圈圈”的得意笑容,抖腿道:“我的誠意夠不?”

一副欠抽的嘚瑟樣。

朝初陽撥了撥擋住眼睛的額發,右嘴角向上揚起,露出一個30°看似禮貌其實嘲諷的微笑,語氣平靜而緩慢道:“你圈圈畫的挺圓,如果再多加一個零,你爸會好的更快。”

張守業的笑容僵在臉上,生氣道:“你們進門啥都沒做,到底有沒有本事我還不知道,這個數已經是天價了,你還坐地起價,當真以為我好騙是吧?”

朝初陽很想說,你臉上真的寫着‘人傻錢多,快來騙我’的字樣,話到嘴邊又咽下,他好歹是個金主。

朝初陽從張守業手中拿過支票,用手指彈了彈,開門見山道:“我們和你之前請的那種江湖術士不一樣,你花多少錢,就清多少罪業,你家這些年造了多少孽,你心裏沒點數嗎?你爸惹到不是普通邪祟,我讓你見識一下。”

朝初陽走到老張頭背後,曲起手指憑空一勾,張老頭不停搖擺的頭突然停下,像被什麽牽制住了一樣。

朝初陽一松手指,張老頭又開始小雞啄米。

張守業頓時目瞪口呆,超級迷信的他瞬間又在支票上多加了一個零,畢恭畢敬道:“天使,只要能治好我爸,錢不是問題,你趕緊作法嘛。”

朝初陽擡起下巴,故作高深道:“做法屬于天機,不得窺探!屋裏的人全部出去,明天未時前不能讓任何人靠近這所別墅,否則後果自負。”

張守業不明覺厲,問道:“未時是啥子時間?”

“下午三點,這種常識都不知道,你沒讀過書啊?”朝初陽逮着機會就要挖苦張守業一番。

張守業反複被怼,臉紅一陣,白一陣,最後咬牙憋住胸中惡氣,指揮房間裏的人全部撤出去。

張老頭得到解放,立刻活躍起來,扭動着五大三粗的身體,一臉猥瑣的**,沖到旋轉樓梯口,抱住一棵巨型發財樹擺臀扭胯,用力摩擦。

朝初陽将手中近乎透明的特制漁線用力一拽,張老頭“呃”了一聲,猛回頭,表情相當不耐和兇殘。

“看什麽看?再看把你脖子勒斷!”朝初陽翻了個白眼,對晁汐說:“我目測這老頭中了邪降,你覺得呢?”

在朝初陽和張守業磨嘴皮子的時候,晁汐已經查看過張老頭的情況,他的确被人下了降頭,而且是最難解的絕降[陰陽降],中此降頭者九死一生,很難活命。

晁汐問朝初陽:“你知道他中的什麽降頭嗎?”

朝初陽回道:“他這麽癫狂,還發着高燒,耳洞裏有草露出,八成中了陰陽降。”

晁汐說:“有人想置他于死地,這是他的報應,我們不該管這事。”

朝初陽說:“我也不想管,他這種惡人死不足惜,我這不是需要巨資嘛。前幾天,老廟村的村長給我來電話,說他們那邊發生泥石流,學校和半個村子的房屋都被山石掩埋了,希望我幫幫他們。張家這種浸血的錢只有拿來做善事才花得出去,就算把降頭解了,我也不會讓他們好過。”

朝初陽是個嫉惡如仇的人,嘴利心善,這點值得肯定。

晁汐想了想,說:“好吧,我布結界,你起卦占測降頭師的位置。”

“嗯。”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小仙女們的留評,崽崽會有的,我會加油,在新的一年裏你們也要加油^0^~學業進步,事業有成,最重要是身體健康,木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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