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晁汐和朝初陽去盥洗間淨手漱口後,焚起香爐。晁汐站在客廳中央口念咒語,以掌聚氣,大理石地磚上慢慢浮現出一層淡綠色的地氣,晁汐将這些地氣團于掌中,在客廳範圍劃出一個圓弧,地氣變成一個半球狀光蓋,将晁汐和朝初陽包圍在裏面,張老頭被隔絕在外。
晁汐布好結界,朝初陽立刻起卦。
在冥界處理公事的荀珩拇指微微抽動了一下,這根手指和玉扳指相連,只要晁汐有異動,荀珩便可知曉。
張家這邊。
在發財樹上摩擦的張老頭被結界的綠光吸引,嘴角流着涎水,飛蛾撲火般往結界上亂撞,撞得口鼻都歪了,結界也為之微微顫動。
張老頭太過狂野,晁汐凝神靜氣,食指中指并立,打出劍指,一道微光從結界裏飛射而出,将張老頭縛住,定在電視牆上。
張老頭目眦欲裂,奮力掙紮,嘴裏“嗚嗚”叫喚,水手服的百褶短裙因他激烈的動作被掀起來,露出裏面的黑色蕾絲內褲,整體辣眼程度比剝皮女鬼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時,朝初陽手中的卦盤直通十二宮,明确指出了降頭師的位置。
“那人在東郊廢棄的鋼鐵廠。”朝初陽說。
方向有了,晁汐撤去結界,張老頭“桀桀”淫/笑,胯部對着他倆不停聳動。朝初陽草了一句,一個大耳刮子扇過去,居然把張老頭打暈了。
朝初陽看着自己的手掌,不可思議道:“我沒用多大力啊,怎麽會……”
晁汐握住朝初陽的手,感覺他掌心有一股至陰之氣在湧動,應該是蔣子文在他身上留下了庇護神力。沒想到蔣子文看起來冷面無情,卻是個溫柔的主。
晁汐不想朝初陽蒙在鼓裏,便将那夜的事和盤托出,只是沒說蔣子文是一殿閻羅王。
朝初陽聽完以後,整個人都傻了,沒想到自己的後/庭竟然被一個男鬼仙開了花,還是神他媽的天定姻緣,朝初陽心裏有十萬只草泥馬在狂奔。
朝初陽雙手握拳,石化了好久,終于咬牙道:“這個渣鬼,居然迷/奸我,爽完就跑,下回見到他,我非揍他不可!”
朝初陽這股子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傻勁兒,把晁汐逗笑了:“人和鬼神鬥,我很欣賞你的勇氣。”
朝初陽心煩意亂,覺得弟弟在嘲笑自己,不爽道:“小夕,你有沒有良心啊,我都被鬼這樣欺負了,你還笑。你當初和天尊冥婚的時候,我提心吊膽,生怕你有個好歹。”
提心吊膽?晁汐回憶初見朝初陽時,他一臉輕松加愉快,聽牆角就算了還一個勁兒打聽荀珩的八卦。
晁汐不跟他一般見識:“走吧,辦正事去。”
兩人帶着昏迷的張老頭來到東郊廢棄的鋼鐵廠。
時值傍晚,夕陽還有餘晖,這座鋼鐵廠卻光線昏暗,陰氣森森。
車子緩慢駛進雜草叢生的廠區,裏面遍地都是鏽跡斑斑煉鋼機器,倉房大多已經坍塌,剩下的也搖搖欲墜,不少兒臂粗的鐵鏈從機器上垂落下來,幾條鐵鏈上挂着已經風化的破布,看起來像有人吊在那裏,更顯詭異恐怖。
車子繼續前行了十幾米,不知從哪兒冒出來兩面巨型骷髅頭旗,朝初陽猝不及防,撞上骷髅旗,“砰”地一聲,車子的引擎蓋被撞出一個大坑。
“卧槽,什麽鬼?”朝初陽以為車子會穿過骷髅旗。
“這是結界的障眼法。”晁汐說:“它的移動速度太快,你沒留意到。”
朝初陽解開安全帶,準備下車查看車損情況,晁汐阻止道:“我們已經沖進了降頭師的結界裏,外面可能有危險,別輕舉妄動。”
朝初陽看了看後視鏡,裏面灰蒙蒙的什麽都看不見。
“那我放個紙人兒出去看看。”朝初陽從背包裏拿出一張符紙,一只狼毫筆,只見他手起筆落,一氣呵成非常潇灑,動作滿分,畫的卻不知道是個什麽玩意兒,字不像字,符不像符。
“這是什麽?”晁汐困惑道。
“小紙人兒啊,這麽可愛,你沒看出來?”朝初陽驚訝道。
晁汐更驚訝,又仔細看了看,這不是一個粗壯的“大”字嗎?
朝初陽指着“大”字解釋了一番,晁汐這才搞懂,原來大字一撇頭上那個加粗的墨點,是頭,一橫兩頭的兩個墨點是手,捺上一個墨點,是腳。
這種意識流的畫風,晁汐第一次見:“別人畫畫要錢,你畫畫要命,這小人兒能用?”
朝初陽強行解釋道:“這是簡筆畫,突出精髓就能用。”
晁汐實在沒看出精髓在哪,靈魂畫手的畫恐怕只有他自己能欣賞。
朝初陽将小人兒從符紙上剪下來,在小人兒頭頂畫了一道符,順着車窗縫把小人兒塞了出去。
小紙人兒飄落在地,沒多久就立了起來,掄着膀子,走出了六親不認的步伐。
朝初陽通過紙片人的視野,看到車外遍布毒物,蠍子、蜈蚣、毒蛇、壁虎、蟾蜍五毒俱全,毒物中間還夾雜着幾只野生小耗子。
小耗子顯然沒見過這麽大的場面,被各種毒哥包圍的感覺太驚險刺激了,幾只抱成一團瑟瑟發抖。
朝初陽将車外的情況告訴晁汐,并說車外毒物環飼,不打破結界的話,車子早晚會被這些毒物給弄壞。
結界的用途一般是保護法師的人身安全,抵禦外來入侵者。朝初陽将手機調成滾屏模式,手持彈幕“有事想求,沒有惡意,請撤掉結界。”放在擋風玻璃上,這麽醒目循環滾動的字條,降頭師肯定能看到。
過了幾分鐘,結界依然沒有撤去,毒物們紛紛爬上車身,毒舌吐信,蠍子擺尾,蟾蜍肚皮鼓動,毒腺汩汩分泌着青綠色粘稠的毒液。
朝初陽說:“毒物越來越多,必須盡快破結界,不然車子被它們搞壞就危險了。”
晁汐想了想,直接取下玉扳指,抛出窗外。只見雲披霧裂間一只威武遒勁的蒼鷹化外飛來,環張鐵喙,爪出淩厲,須臾便将結界裏的毒物一掃而光。
晁汐打開車門下車,繼續指揮蒼鷹:“破結界。”
蒼鷹在結界裏盤旋了一周,鋒利的鐵爪“咔……”地一聲勾住無形的壁壘。
幾聲脆響過後,虛空出現扭曲的裂痕,蒼鷹的鐵爪用力一收,結界便支離破碎。
結界剛破,一團冒着邪氣的鬼臉狀黑霧接踵襲來,晁汐側身閃避,朝初陽反應迅速,手持五帝錢法劍沖骷髅頭的印堂位置刺去。
這一劍快準狠,法劍的至陽劍氣與黑霧的陰氣兩相碰撞,産生出一個肉眼可見的灰色渦流。
渦流不停翻攪,與法劍碰撞出铿锵火光,鬼臉眼眶發光,叩着牙齒,竟說起話來:“兩位小友年紀不大,本事倒不小,能破我的五毒結界。這只天鷹不是凡物,你們是哪家高手?”
朝初陽被漩渦中強勁的氣流攪得不停旋轉,頭暈目眩道:“你能不能把這個滾筒洗衣機關了,再聊天?”
鬼臉哈哈笑道:“我這‘洗衣機’動起來就沒法關掉,兩位小友要自己想辦法喲。”
朝初陽氣聚丹田,紮了一個馬步穩住身體:“朋友,別這麽粗暴,我們無意冒犯,今天來這裏是有事相求。”
鬼臉桀桀笑着,并不答話,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這人,沒法交流。
晁汐搖了搖頭,立指掐訣。陰陽交泰,整個廠區的陰暗氣場發生了逆轉,兩人腳下浮現出一個巨型八卦,耀目的白光帶着強盛的清氣逼近黑霧鬼臉。
“兩儀化清陣!”鬼臉低吼一聲,退後幾米遠。
朝初陽終于得到解放,當即配合晁汐的陣法,拿出陽寶葫蘆催動罡氣對黑霧鬼臉就是一陣猛吸。
陽寶葫蘆是朝家的傳家寶,葫蘆裏兩氣一火。罡氣可吸魂納魄,真火能煅燒僵屍,清氣化濁去污。平時被朝父供奉在神龛上,極少使用。朝初陽中了血蓮印記以後,心知自己有招鬼的潛質,就偷偷把這陽寶葫蘆随身攜帶,以備不時之需,沒想到現在排上用場了。
鬼臉被罡氣拉扯得變形,聲音也模糊起來:“我邪師一派上次和茅山道士鬥法已經是兩百年前的事,沒想到今天能遇到大師級的人物,好,很好。”
邪師?晁汐眼前一亮。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誰告訴你,我們是茅山道士的?”現在茅山道士成了騙子的代名詞,朝初陽對這個稱謂很不滿意。
鬼臉被吸得只剩一縷殘影,還能說話:“你的法器我聽說過。陽寶葫蘆原是茅山派大宗師陶景然的酒具,陶景然羽化飛升後這酒葫蘆便成了茅山派的鎮派法器,不過這法器已經失蹤了數百年,沒想到在你小子手上。你既然能駕馭它,想必道法精通,我在這裏隐居了幾十年,都快發黴了才遇到你們兩個有點名堂的小友,不如鬥法玩耍一下。”
朝初陽本來想和平解決張老頭的事,沒想到這個降頭師這麽不友好,不肯現身還頻繁給下馬威。
朝初陽耐着性子說:“我們并不想和你鬥法。末法時代鬥法沒卵用,你給張老頭下降頭,難道也是因為無聊?”
鬼臉說:“張家想拆了這裏搞商業,我好不容易找到的落腳處,怎麽可能拱手讓給他。”
原來張老頭惹到釘子戶了。朝初陽在新聞中看到過一些釘子戶為了保住家宅,窮盡各種方法,下降頭卻是
第一回 聽說,史上最牛釘子戶的“榮譽頭銜”應該頒發給這位邪師。
“張家這些年的确作惡多端,你懲治他我沒有異議,但不巧的是,我接了這單生意,要不咱們打個商量,你先把張老頭的降頭解了,勞務費五五分,以後你再對張家做什麽,我們都不管,怎麽樣?”朝初陽繼續耐心游說。
鬼臉卻說:“姓張的早就死了。”
“早死了?”朝初陽不可置信。來之前,張老頭還活蹦亂跳的,敢情一直是詐屍狀态?
作者有話要說:
蔣子文:聽說有人想用陽寶葫蘆防我?
朝初陽:誰、誰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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