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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珩說:“我來時洗過。”
“怎麽不等我一起洗啊。”晁汐遺憾道,打開花灑,自己洗刷刷起來。
荀珩站在一旁,目光不自覺看向水幕裏的人兒。
晁汐邊洗澡邊和荀珩聊天:“荀珩君,一會兒我要坐飛機了,飛機你知道嗎?”
荀珩:“飛機是何物?”
“就是一個長翅膀的鐵匣子,能在天上飛,速度很快。”說到飛機,晁汐的語氣有些亢奮,見過沒坐過。
荀珩奇道:“鐵匣子如何能飛上天?快得過我的雲座嗎?”
晁汐:“飛機是現在的科技産物,為何能上天我沒倒研究過。當然快不過你的蓮花雲座了,飛機時速不過千裏,雲座秒速過萬裏,無法相提并論。”
荀珩:“那你為何如此歡悅?”
晁汐:“我第一次坐啊,沒有仙術也能在空中遨游,我很期待。”
聽起來不太靠譜,荀珩擔心道:“那鐵匣子安全嗎?”
晁汐:“聽說飛機的安全系數很高,很少出事故。”
“嗯,那我便放心看。”荀珩又問道:“你坐飛機要去何處?”
晁汐這才想起沒有告訴荀珩青雲觀法陣出現裂隙的事,于是給他說了一遍。
荀珩聽完後,微微蹙眉:“既是封印,便不會無故裂開,我回冥界查一下原由,若是和這次冥界之亂有關,我會親自過來修補。”
晁汐從淋浴房裏探出頭來,雙眸清澈透亮,白色蒸氣将他環繞,皮膚白裏透紅,特別水潤:“荀珩君,你又要走了?”
荀珩點點頭。
晁汐嘆息道:“我們的相聚總是很短暫,你知道嗎,我們現在相當于兩地分居,仿佛結了個假婚。”
“冥婚本就是假的。”
“是真的。”晁汐扒在淋浴室的門框上,抓住荀珩的手臂,不依不饒道:“合卺酒都喝過了,你休想抵賴。”
“這樣算的話,我是和朝小……”荀珩話未說完,晁汐直接打斷道:“你再提朝小夕三個字我跟你急!”
晁汐鼓着腮幫,渾身帶刺的模樣,戳得荀珩心裏發軟:“待我處理完冥界的事,便來人間陪你。”
這還差不多。晁汐收起尖刺,桃花眼彎成月牙狀,聲音又軟又蘇:“那我等你喲。”
荀珩輕聲吐出一個“好”字,遂又叮囑道:“你的狐貍模樣不可讓別人看見。”
晁汐俏皮地眨眨眼:“放心,我是你的專屬小狐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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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八點,T2航站樓候機廳。
朝初陽在排隊等着托運行李,晁汐站在候機廳的落地窗前饒有興致地看着外面的飛機。一架飛機滑過跑道騰空而起,在靛藍色的天空中留下兩道白色雲痕。
晁汐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架飛機,直到它消失在雲層裏。
“朝小夕,你在看什麽?”身後響起一道低沉的男聲。
晁汐轉頭,看到白逸潇朝自己走來,一身天青色道袍,腰帶和袖口雲紋纏繞,胸前一副太極八卦圖,英姿飒爽,走路帶風。
晁汐微微一笑:“好巧,我們又見面了,難道白師父和我同一班飛機?”
白逸潇點頭:“嗯,我們有緣。”白逸潇沒有告訴晁汐,你和朝初陽的機票都是我徒弟花錢定的,那幾個傻小子被你哥忽悠得團團轉。
晁汐看到不少圍觀群衆紛紛朝自己這邊看過來,似笑非笑道:“你這身裝束……啧,仙風道骨啊。看看,吸引了多少小姑娘的目光。”
白逸潇對自己的外形還是很有信心的,被晁汐這樣一誇,更覺自信,但還是謙虛道:“她們看的是你,我過來的時候她們已經偷看你很久了。”
“呵,是麽。”晁汐輕笑一聲,問道:“你的腿傷怎麽樣了?”
“還好,恢複的不錯,明天到青雲觀就可以拆繃帶了。”
說到青雲觀,晁汐便有問題要問白逸潇:“你知道青雲觀道場是怎麽回事嗎?”
“青雲觀的事說來話長。”白逸潇和晁汐并肩而立,望着悠遠的藍天,開始講述起來。
太華山本來是一座瑞氣萦繞的靈山,青雲觀是太華山上唯一的道觀,因兩位聖人在此羽化成仙而聲名大噪,早年間很多道士慕名而來,想入青雲觀修行,但青雲觀有規定入觀必須經過一系列嚴苛的考核,合格者方可留下。
有一個名叫渡二的邪道不知道用什麽巧計通過考核,成為青雲觀的弟子。十年時間,他的靈氣是所有弟子中增長最快的,觀主有心傳位給他,就對他格外關注起來。這一關注就發現了一個重大的問題,渡二竟然在青雲觀後山的一處隐秘洞穴中偷偷養屍,他以屍氣養靈氣,并用太華山中的靈物的內丹淨化自身的污穢,所以十年間沒人發現他的異常。
觀主得知真相,但為時已晚,渡二已經修成陰陽鬼道。
見事情敗露,渡二便操縱行屍将青雲觀滿門屠殺,并把觀主的屍體作為陣眼放入通天井裏,然後催動邪術打開一道通向冥界十八獄的陰門。
果然和十八獄有關,晁汐的臉色凝重起來。
白逸潇繼續講述。
陰門打開後,鬼氣沖散了太華山的靈氣,整座山生靈塗炭,成為人間煉獄。道佛兩家的高人聞訊趕來,上百人聯手結成一個封邪法陣才勉強封住陰門。等他們耗光法力後,渡二帶着行屍陣現身,再次展開血腥屠殺。
眼看法陣要被渡二破壞,被扔進通天井裏的青雲觀觀主突然死而複生,不僅收拾了渡二,還加固了法陣。觀主離開前告訴在場的人,他是冥界之主,借用觀主的**前來幫助大家,還說陰門開了就難以閉合,這個封印法陣必須由專人看護,以防異動。
“這就是青雲觀封印法陣的始末,但時隔太久,信息有沒有誤傳,我就不敢保證了。”白逸潇說。
“這件事發生在什麽時候?”晁汐問。
“應該是在一千多年前。”
這麽說十八獄不是第一次出事,既然有先例為什麽冥界沒有任何相關記載?一千年多年,不正是上一任冥帝在職期間發生的事情麽,他為什麽沒跟自己講清楚,只說十八獄不太平,讓自己多加關注。
晁汐知道冥界不是休閑養老的地方,但沒想到水這麽深,難怪那些老油條神仙都不願意下界當冥帝。
很好,有意思。
晁汐的唇畔挑起一抹淡淡的弧度,白逸潇不經意間看了他一眼,再難移開目光。
“小夕,準備登機了。”朝初陽中氣十足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來了。”晁汐應了一聲。
白逸潇回過神來,握拳抵住口鼻,幹咳了一聲掩飾尴尬。
晁汐轉身走了兩步,想了想又退回來,擡手在白逸潇肩上拍了拍,說:“白師父,色字頭上一把刀,不要對錯的人産生對的感覺。”
“……”白逸潇愣愣地看着晁汐的背影,心情十分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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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汐終于體驗了一把坐飛機的感覺,說實話,很失望。既沒有淩空的快感,也沒有在雲端俯視蒼生的廣闊視角,遠不如荀珩的蓮花雲座舒服。
想到荀珩穿襯衫性感的樣子,晁汐就忍不住舔嘴唇。下一次,他會以怎樣的方式出現呢?好期待啊。
經過三個多小時的飛行,飛機終于達到太平市。晁汐和朝初陽睡眼惺忪地走出航站樓,正準備打車去青雲觀,卻看到白逸潇站在一輛七座商務車邊沖自己招手:“朝小夕,我叫了車,一起走。”
朝初陽掀起眼皮,邊打哈欠邊道:“免費飛機坐完,還有順風車坐,白家人可以的。”
“免費飛機?”
“咱們的機票是我忽悠白逸潇的徒弟買的。”
“……”難怪這麽巧,和白逸潇坐同個航班。
既然白逸潇主動邀請,晁汐也沒拒絕。上車後,兩人繼續補瞌睡。白逸潇的幾個徒弟一看到朝初陽眼睛裏都在冒火光,牙齒咬得咔咔作響,但師父在前,都敢怒不敢言。
晁汐再睜眼時,天色已晚,往窗外瞅了一眼,剛好看到高速路牌上寫着太華山出口1KM。
“青雲觀快到了嗎?”
晁汐剛睡醒的聲音慵懶中帶着沙啞,沙啞中又帶着幾分柔軟,除了睡得像豬的朝初陽,車裏的人都為之一震,耳朵像過電般酥麻了一下。
白逸潇回頭,遞給晁汐一瓶蘇打水:“馬上到太華山腳下了,青雲觀在山頂,今晚我們就不上去了。你把你和朝初陽的身份證給我,我幫你們訂酒店房間。”
晁汐把癱在座椅上毫無形象可言的朝初陽拉起來,搖晃了兩下:“哥,別睡了,把身份證拿出來。”
朝初陽眼睛眯開一條縫,迷迷糊糊地在身上亂摸,摸出一張卡片,看都沒看就遞出來。
白逸潇接來過一看,臉色瞬間就變了。這是一張冥婚卡,上面寫着朝小夕和紫胤天尊的聖號。
“這種證件不能預定酒店。”白逸潇艱難道,一口氣哽在喉嚨處,上不去也下不來。
“哦,我拿錯了。”朝初陽的眼睛終于睜開了,收回白逸潇手裏的冥婚卡:“等下啊,身份證,身份證我放哪兒了?”
朝初陽找身份證的時候,白逸潇實在忍不住,問晁汐:“剛才那個是冥婚證嗎?”
“是。”
白逸潇心裏一震,掩在寬大袖袍中的手緊握成拳,努力彎起嘴角,露出一個十分勉強的微笑:“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冥婚證,原來長這樣的。現在不是禁止冥婚了嗎,怎麽……”
朝初陽暗戳戳接話道:“現在還禁止迷信呢,那我們算什麽?”
白逸潇無言以對,看了晁汐一眼,轉身回去坐好,不再說話。
朝初陽終于在口袋夾層中找到身份證,拍拍白逸潇的肩:“你要幫我們訂房間是嗎?吶,身份證給你。”
白逸潇皺着眉,正要伸手去接,晁汐卻說:“哥,還是我們自己訂吧,一路上老是麻煩白師父不太好。”
朝初陽不以為然道:“我的手機沒電了,白師父人好,不怕麻煩。是吧,白師父。”
晁汐無奈地搖頭,朝初陽不是天生帶財,是天生雞賊。
“沒關系,舉手之勞。”白逸潇接過兩人的身份證,低頭看着證件上朝小夕的大頭照,白淨溫潤,帶着些許稚氣,長相和現在沒大多區別,但氣質天差地別。現在的他豐神俊秀,眉眼間蘊藏着超然物外的淡泊,同時又有幾分撩人的風姿。
白逸潇看身份證是半年前換的,半年時間他是怎麽脫變的如此極致?朝小夕身上的謎團又多了一層。
白逸潇打電話訂好房間後,把身份證還給朝初陽,順口問了一句:“你和朝小夕是同胞兄弟,怎麽長得不太一樣?”
朝初陽把身份證揣進兜裏,撥了撥頭發,很自戀地說:“父母的優良基因我們各自遺傳了一個,雖然長得不一樣,但是都帥啊。”
坐在前排的白逸潇的徒弟突然幹嘔一聲:“不要臉,自己說自己帥。”
朝初陽一爪子拍在那個說話的徒弟肩上:“我是帥啊,你嫉妒嗎?”
那徒弟不服氣:“真正帥的都很低調,像我師父和朝小夕那樣,你……切,自戀狂。”
朝初陽冷笑一聲,問白逸潇:“白師父,你說句老實話,我帥不帥?”
白逸潇看了看晁汐,忍笑道:“呃,帥。”
朝初陽聳動肩膀,像戰勝的公雞一樣伸長脖子,對那徒弟說:“看到沒,群衆的眼睛是雪亮的。小子,帥是嫉妒不來的,整容醫院了解一下。”
那徒弟翻白眼道:“幼稚,無聊。”
“你才幼稚。”
“你好無聊。”
“你才無聊。”
晁汐和白逸潇對視一眼,都默默笑了。沉悶的車裏有兩個活寶帶動氣氛,也不錯。
車子達到預定的酒店,白逸潇率先下車,可能是因為他的穿着太打眼,很快就有圈內人上來和他打招呼。白逸潇禮貌地回應,從他們的交談中,晁汐得知到這個酒店今晚被陰陽圈的人承包了。
白逸潇被一群人圍住,晁汐沒打算去湊熱鬧,和朝初陽把行李搬下車後,準備去前臺登記。站在人群中的白逸潇卻喊了他一聲:“朝小夕,你過來一下。”
晁汐指指前臺說:“我先去登記。”
白逸潇從人群中走出來,來到晁汐面前,撩起袍袖,輕輕拉住晁汐的手腕,說:“房間訂了,晚點登記沒關系,給你介紹一下圈裏的前輩。”
晁汐低頭,目光落在白逸潇的手上,白逸潇愣了愣,收回手,尴尬道:“不好意思,一時激動,失禮了。”
晁汐把行李交給行李員,跟着白逸潇走到人前。白逸潇很詳細地介紹了朝小夕的來歷,詳細到朝家有很多事晁汐自己都不知道,他卻如數家珍,看來做了不少功課。
南派朝家在場的人都知道,但朝家近些年因為朝慕雲身體的原因已經逐步淡出陰陽圈,這個圈子向來靠實力說話,祖上積下再大的名氣,後輩維護不好,就會很快被人遺忘。
有人就說:“這次法陣裂隙事關重大,朝慕雲應該親自來,叫兩個初出茅廬的小輩子來,有欠妥當。”
白逸潇立刻幫晁汐說話:“李老,朝小夕雖然剛出道,但是他的法術造詣已經可以獨當一面。”
李老上下打量着晁汐:“你才二十來歲,你爸三十歲才混出名堂,這麽說你是青出于藍?”
晁汐面不改色,從容道:“青出于藍不敢當,但是為朝家出戰,我會竭盡全力。我爸不是不想來,的确是因為身體原因不能來。我爸讓我替他向圈裏的道友說一聲抱歉。”
晁汐這話說得不卑不亢又不失禮貌,李老淩厲的眼神柔和了些,撚着花白的山羊胡子說:“這次的天師集會與往年不同,參會的人都要為修補法陣出一把力。逸潇說你的道法高強,我沒見過不作評價,但有一點我要提醒你,法陣一旦運行便不可中途退出,哪怕你法力耗盡也要硬撐到底。”
晁汐微微點頭:“好,多謝前輩提點。”
晁汐有着不符合年齡的淡定從容,明明有超高的法力,卻如此謙遜,面對質疑依舊雲淡風輕,白逸潇對他的好感度直線上升。
吃過晚飯,晁汐和朝初陽回到房間。
晁汐從行李箱裏拿出一件質地良好的道袍,這是重要祭祀,施術做法時必備的工作服,代表對護法善神的敬意。
晁汐輕輕撫平道袍上的折痕,有幾千年沒穿過這樣的衣服了,久違的熟悉感把晁汐帶回當年修道時。
在晁汐回憶的時候,朝初陽已經把道袍穿上身了,站在鏡子前照來照去,問晁汐:“小夕,我的新道袍咋樣?顏色好看不?”
晁汐轉頭看了看他,說:“道袍不錯,就是你含胸駝背的樣子很難看,挺起來。”
朝初陽猛地一挺胸,“呲啦”一聲,道袍的右衽處裂開一個口子,朝初陽嘴角抽抽:“卧槽,這什麽質量?狗兒的劉裁縫坑我!”
道袍開裂不是好兆頭,晁汐說:“哥,明天的集會你不要參加了。”
朝初陽瞪大雙眼:“為什麽?這件爛了,我還有備用的。”
“因……”晁汐正要說話,房間的座機電話響了。
朝初陽接起來,“哦哦”了兩聲,挂掉。
“小夕,白逸潇叫你去龍鳳廳開會。”
應該是商量明天封印法陣的事。
晁汐放下道袍,離開前再一次對朝初陽說:“明天你呆在酒店裏,不要去青雲觀,那裏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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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汐來到龍鳳廳,裏面已經坐滿了人,全都穿着正統的道袍,有種古人集體穿越的既視感。只有晁汐身着便裝,寬松的T恤松松垮垮,大V字領口快敞到胸口了,不過T恤裏面有荀珩的天蠶衣護體,別人看不到他的皮膚,只會覺得他的穿着很另類。
來這裏開會的人大多沒見過晁汐,各種探究、好奇、傲視的目光從四面八方聚集到晁汐身上。
白逸潇站起來,正要喊晁汐來自己身邊坐,晁汐卻沖大家拱了拱手,說:“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李老說:“你來的正好,商議還沒開始。”
晁汐點點頭,看面前沒有空位,便随意地倚靠在牆上。
“小夕,過來坐,我專門給你留了位置。”白逸潇還是喊了一聲。大家都坐着,他一個人站着,白逸潇看不得晁汐受這種委屈。
白逸潇坐在會議桌的中間位置,他的前後左右都坐滿了人,要進去實在困難。晁汐本來就讨厭開會,這種情況更是懶得挪動半步,白逸潇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晁汐遞給白逸潇一個感謝的眼神,微笑着說:“我晚飯有點過量,站着消消食,白師父你不用管我。”
白逸潇碰了個軟釘子,卻也沒生氣,畢竟和晁汐相處過,知道他不是故意給自己難堪。但有不明真相的“群衆”不樂意了。
一個瘦高個中年人從鼻子裏噴氣道:“哼,你誰呀?連白家的情都不領,很膨脹嘛。”
晁汐睇了那人一眼,面朝衆人朗聲道:“忘了自我介紹,我是朝慕雲的小兒子朝小夕,第一次參加天師集會。”
“朝小夕……第一次來喲,難怪有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勁頭。”瘦高個鼻孔朝天,毫不客氣道:“上一次天師集會,朝慕雲就說要讓出南派天師的頭把交椅,五年過去了,還沒動靜。今年他不來,是沒臉見大家嗎?”
瘦高個的表情和語氣張狂得很,在座的人對他不友好的的态度頗為反感,但也沒有人站出來幫朝家說話,只有白逸潇臉色陰翳,說了一句:“朝叔叔身體不好,沒辦法來參加今年的集會,所以叫兩個兒子過來幫忙。”
“幫忙?”瘦高個好笑道:“白逸潇,不是每個人都有你這種天賦,天師不是想做就能做的。如果朝慕雲的兒子有本事,怎麽大家都不認識他?看看他穿的什麽衣服,這是天師的樣子嗎?不添亂就不錯了,還指望他幫忙?”
晁汐突然笑了,聲音不大,但在場每個人都聽到了,整個會議室瞬間鴉雀無聲,大家都對他的反應感到詫異。朝家怎麽說也曾輝煌過,如今被人這麽诋毀,朝小夕不怒反笑?
晁汐笑過之後,眼神突然變得淩厲,像兩把利劍朝廋高個直射過去。
瘦高個被他銳利的目光一盯,後背竟有些發涼,仿佛遭遇到來自地獄的死亡凝視。
“那麽請問這位大叔,天師應該是什麽樣子?”晁汐不急不躁,緩緩道:“像你一樣,空着一身道袍,卻掩飾不住內心的醜惡,走走形式就能稱為天師?道者心清意淨,遜順自然,勿談是非,勿竟長短,僞道養形,真道養神。”
廋高個在圈裏有些名氣,被怼後,騰地一下站起來,一副不會善罷甘休的樣子,李老重重地咳了一聲:“別吵了,叫大家來商量明天法陣的事,都嚴肅點。”
瘦高個黑着臉說:“封印法陣事關重大,無名之輩不适合參與讨論。”
晁汐原本就不想來,礙于白逸潇的邀請才過來一趟,于是說:“既然如此,我就不留在這裏打擾各位議事了,告辭。”
晁汐轉身出門,背後傳來白逸潇的喊聲:“小夕……”
晁汐回到房間,朝初陽驚訝道:“開啥會啊,這麽快就完了?”
晁汐沒有把壞心情的事告訴朝初陽,只說:“哥,以後遇到同行謹言慎行,用實力說話。”
朝初陽歪頭看着晁汐:“小夕,你是不是受委屈了?吃晚飯的時候,我發現那些圈裏人好像在對我們指指點點。”
朝初陽說着嘆息一聲:“自從爸身體出問題後,咱家在圈裏的威望一天不如一天。爸怕我們沾染太多陰氣像他一樣折壽,不讓我們做大單子。雖然是為我們好,但是生在陰陽世家,早就看淡生死,朝家的名望不能毀在我們這一代。我想了一晚上,決定以後瞞着爸,好好做幾個大單,積攢些名氣,讓那些眼睛長在頭頂的人看看我們朝家不是空有虛名。”
朝初陽平時大大咧咧,好像沒心沒肺的樣子,其實心裏透亮,法力雖然沒有登峰造極,但和白逸潇比起來也差不了多少。
晁汐聽完朝初陽這番話,認真地思量了一下。不讓他去青雲觀是為了他的安全着想,畢竟他現在是朝家唯一的直系血脈,萬一出什麽意外,朝家就絕後了。但是朝初陽的話提醒了晁汐,人争一口氣,佛争一炷香,重振朝家的聲望朝初陽責無旁貸。
最後,晁汐問朝初陽:“哥,你想去青雲觀嗎?明天那裏可能充滿危險。”
“去!必須去!”朝初陽毫不猶豫道。“我怎麽可能讓你一個人涉險,兄弟同心,其利斷金。”
晁汐喜歡朝初陽有擔當的樣子:“好,兄弟一心,為榮譽而戰。”
第二天,晁汐起的很早,淨身沐浴完等那些天師離開酒店後,才和朝初陽另外打車去青雲觀。
太華山的确是一座靈氣充沛的名山,高聳入雲,植被蔥郁,山腰以上雲霧缭繞,層層疊疊,巍峨壯觀。青雲觀位于太華山頂,老遠就能看到一座輝煌大氣的古剎在薄霧晨曦中若隐若現。
上山門只有一條路,出于對道家尊神的敬畏,所有人都要步行上山。晁汐下車的時候,看到前方一群道士分列左右兩邊,沿着九十九階長梯緩步上行。
晁汐雙手交疊放在胸前,對着上方三清神作揖三次,然後揮揮衣袖,挺胸擡頭從長梯正中間往上走。
朝初陽拽住他的衣袖,悄聲道:“小夕,靠邊走。”
晁汐淡淡一笑:“哥,你忘了我是天尊的人?三清只拜不避。”
“哦,好吧。”朝初陽點點頭:“那我走右邊。”
晁汐不走尋常路,又一身紫色道袍,身材挺拔,步履盈風,出塵之姿令旁觀者無不為之矚目。
“那是朝慕雲的兒子嗎?”旁邊天師開始小聲議論。
“好像是,和昨天判若兩人。我們穿道袍像工作服,他穿起來像谪仙,好像整個人都在發光。”
“以前覺得白逸潇穿道袍很飄逸,沒想到他比白逸潇更勝一籌。哎,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我好想把這身道袍脫掉。”
“哼!皮囊好看有什麽用,獨樹一幟,不知禮數。”
……
晁汐自顧自走,對這些流言蜚語置若罔聞。
入了山門,白逸潇和幾個資深老道正在三清面前持香叩拜,其他人三三兩兩站在樹蔭下,不知又在嚼誰的舌根。
晁汐看着三清神像,心道:您三位神尊高居青天,不到人間走走,不知世風日下,香火已經變味了。
白逸潇叩拜完畢,回頭看到晁汐,頓覺眼前一亮。
“小夕,你來了。”白逸潇三步并作兩步來到晁汐身邊。
“嗯。”名字一旦去掉姓氏,就有種親昵的感覺,晁汐不太習慣,本來想讓白逸潇帶姓稱呼,但看他滿面春風,眼裏帶笑,話到嘴邊又咽下,他是唯一一個幫自己說過話的人。
“昨晚我們商量過了,今天這樣……”白逸潇非常詳盡地把修補法陣的部署安排全部告訴晁汐。
晁汐沒有發表任何意見,默默聆聽着。
白逸潇說了半天,晁汐也沒聽出自己的位置在哪裏,想來他們的計劃裏根本沒有自己。也好,可以靜觀其變,中間若有變故,再出手不遲。
午時,日上中天,陽氣最盛。白逸潇和另外六個據說很牛逼的老道進入封印法陣的偏殿,其餘七十二個天師圍繞偏殿外圍擺出天門陣。
過了片刻,偏殿中射出耀目白光,陣法啓動。
朝初陽盤腿坐在一個蒲團上,托着下巴皺着臉說:“也不給我們安排位置,赤/裸/裸的排擠我們。我就搞不懂了,朝家哪裏得罪他們了?”
晁汐目光不離偏殿,說了一句“名高引謗,樹大招風”。
“就是羨慕嫉妒恨呗。”朝初陽撇嘴道:“既然不待見我們,還給爸打什麽電話,大老遠跑來是看這些人臉色的嗎!幸好機票免費,不然真虧了。”
“哎,免費我也覺得虧,很不爽,超級不爽。”
朝初陽不停抱怨,晁汐沉聲道:“別鬧了,裏面的氣場有變。”
晁汐話音剛落,偏殿外圍的地下湧出一股黑色瘴氣,鬥拱上的銅鈴顫動起來。在門外護法的幾十個天師臉色突變,嘴角浸出血絲。
偏殿內傳出三清鈴急速搖晃的聲音,白光被黑瘴吞噬,只聽“砰砰”幾聲巨響,偏殿門窗盡碎,頂部垮塌,幾個老道被猛力震飛出來,砸在門外護法弟子身上。
晁汐看到偏殿內的地面出現一個黑色沼澤,一根巨型長舌正在四處拍打維持法陣的人。
老道被拍飛出來,法陣位空缺,晁汐和朝初陽對望一眼,迅速補位。
晁汐撚指掐訣,将純陽之氣注入沼澤上方越來越黯淡的陰陽無極陣中。朝初陽手持陽寶葫蘆對着巨舌一陣猛吸。
舌頭被陽寶葫蘆的罡氣連根拔起,黑沼中央空出一個大洞,不過片刻,又一根新舌頭從洞中伸出來,舌頭上汩汩冒着岩漿。巨舌狂甩,岩漿如雨滴般四散飛灑,沾到岩漿的人和物迅速被強酸腐蝕。
“特麽的,這魔物缺乏維生素,長了一嘴的口腔潰瘍啊。”朝初陽吐槽一句。
殿門前排的幾個人已經被屍魔的“口水”吐了一身,整個身體急速變黑腐爛,吓得旁邊的人連滾帶爬,哇哇喊媽。
“這是一只萬舌屍魔!”李老大聲喊道:“大家快用結界護體,不要被它的腐蝕液灼傷。”。
萬舌屍魔是冥界之物,名字聽起來很兇殘,其實就是忘川河邊拱沙的蚯蚓,不具備攻擊力。但眼前這只被屍氣養得又大又肥,已經完全魔化。
陰陽無極陣困不住它,天師團隊潰不成軍,狼狽後退。只有晁汐、朝初陽、白逸潇和李老仍留在原位。
“風雲引-天雷。”晁汐朗聲道。其他三人會意,立刻掐訣。四人連成一氣,晴空剎時黑雲蓋頂,雷聲隆隆,一道刺目的雷電像一把利劍從天而降直插黑沼中心。
魔舌被雷得外焦裏嫩,不停掙紮扭曲,片刻後縮回黑色沼澤中。
惡鬥暫時告一段落,李老捂胸噴出一口鮮血。白逸潇喉結上下滾動,将口中的腥甜壓了下去。
李老擦去嘴角的血跡,對朝家兩兄弟說:“多謝二位小道友不計前嫌及時補位,不然……”
朝初陽晃着手中的陽寶葫蘆,皮笑肉不笑道:“莫要馬後炮了,我們小輩也當不起您老的謝意,朝家本來就是陰陽大家中的一員,我和小夕只是替我爸盡應盡的一份力。”
李老咳嗽着點頭,正準備說下句話,平靜的黑沼又出現波動,晁汐立刻說:“哥,你帶李老和白逸潇退後,屍魔又要出來了。”
朝初陽向來聽從弟弟的指揮,拉着兩人往回退,白逸潇退了兩步,掙脫朝初陽的手:“不行,我們不能丢下小夕。”
“我弟讓你走就走,別去給他添亂!”朝初陽低吼道。
白逸潇擡頭望着站在巽位上的晁汐,玉面紫衫,神情冷峻,黑沼之上他卓然獨立,溫潤感已不複存在,此刻,他就像主宰蒼生的王。
“走!”朝初陽一把拽住白逸潇的衣領,白逸潇急道:“等等,小夕沒法器,我把我的劍給他!”
白逸潇上前一步,把洞玄劍抛給晁汐:“小夕,接劍。”
晁汐接過洞玄劍,這一刻黑沼裏的泥漿咕嚕咕嚕翻滾起來,數根巨舌從黑沼中湧出,帶着強烈的陰氣和惡臭。
晁汐敕劍令,洞玄劍化作百道劍光在蠕動的巨舌中間來回穿梭,不過須臾,數根巨舌轟然倒地,但巨舌斬斷後又生新,除之不盡。晁汐懶得再廢法力,直接棄劍,雙手結印準備掐幽冥決起陰門。
這時,偏殿上方金光流瀉,巨舌遇光化為黑色膿水,沸騰的黑沼漸漸恢複平靜。
金光之中,紫氣籠煙,隐隐可見裏面站着一個泛着聖潔光華的朦胧人影。
荀珩身鍍聖光,浮于半空,眉目低垂,俯瞰衆生。
腳下衆人窺見天顏,雙膝跪地,頂禮膜拜。
朝初陽興奮地大喊一聲:“弟夫~~~”
作者有話要說:
小仙女們粗來領紅包啦~
推一篇古耽預收小甜文:《病嬌美人續命系統》BY秋藕
文案:穿到修真書的慕景行運氣賊好,有錢有顏,快活似神仙,就是體弱多病。
大限快到時,系統提醒:想續命嗎?我們可以買主角打敗的妖怪的命。看到那個主角了嗎?上啊,抱緊他,賴上他!
慕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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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忍無可忍的謝離淵把慕景行堵住:“說,你什麽目的?”
慕景行心虛的愣住,還沒反應過來,嘴就被……
謝離淵滿足的揚起嘴角,肯定的問:“你想要這個,對嗎?”
慕景行:“?!”我什麽目的啊,我他喵就是想續個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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