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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坐進影廳,賀情就愁眉苦臉的,領着應與将往最中間靠前的地方坐着了。
應與将仗着身高優勢,環視了一下周圍,心裏想笑,誰約會帶人來看動作片兒的,還挑了個最中間的位置,全場都盯着看。
一邊兒咬吸管的賀情愁啊,愁的倒不是這個,他沒那意識,只覺得手上這個3d電影的眼鏡戴着,應與将的視線都給限制到那十六比九的電影大熒幕上去了,哪兒還有功夫談戀愛啊?
電影開始了一會兒,賀情吃爆米花都特麽要吃飽了,汽水喝不下,往那兒一放,喝了幾口給皺着了。
旁邊應與将咳一聲,看他喝得難受,轉過臉來看他:“喝不下就甭喝了。”
“哪兒能啊,”
沒敢在這麽暗的光線下側過臉去看應與将,賀情說個話跟自說自話似的:“你喝不……”
這句還沒說完,感覺手上一沉,是應與将伸手摁住他握着可樂杯的手,低頭抿了吸管,吸了一口。
應與将把平時不怎麽喝的碳酸飲料一咽,轉過面去對着大熒幕,低聲道:“挺甜。”
賀情假裝着咳嗽一聲,覺得現在氣氛挺暧昧,不能錯失大好時機,慢慢悠悠地開口:“嗳,我跟我哥們兒說了。”
他耳邊傳來一句沉沉的疑問:“嗯?”
幹,應與将怎麽就不能跟個百靈鳥似的。
聲調高點兒,會不會就沒這麽性感了啊。
賀情出口就後悔了,臉蛋悶在圍巾裏,又覺得熱,臉上發燙。
真的服了,動不動就臉紅這毛病什麽時候能改?
他這會兒腦子裏在亂七八糟地想什麽,應與将不知道,但看他這陰笑的表情就知道又沒什麽正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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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與将開口道:“問你話。”
“沒,我跟他們說我倆,嗯,那什麽了,然後風堂就鬧,說手都沒牽,就那什麽……反正就是跟他們說了,今天本來他們要來找我的,推到明天了。”
一股腦說完這麽長一段,賀情也發懵,熒幕上動作片兒正演到主角與反派二元對立呢,噼裏啪啦一通打,打得賀情後悔死了。
自己是不是腦子有問題,不抓着應與将在家裏窩着看愛情動作片,跑電影院來看真動作片?
他直接把3d眼鏡取了,這特效的火光閃電一陣陣的,跟雷公電母施法似的,看得他頭暈。
旁邊坐着的應與将聽他這麽一通說,往他這邊挪了點兒,嘴唇抵上他的耳廓,一股子溫熱氣息呼上來,癢得他一哆嗦。
“哪什麽?”
應與将這句了了,見賀情憋着不說話,又加一句:“電影聲大,我沒聽清。”
我靠?隔那麽近……
賀情感覺自己都要滑下去了,撐着坐直了點,又不敢往旁邊別過頭,再別過去應與将的嘴就親上他臉了。
白眼一翻,賀情悶悶道:“就,那什麽啊。”
接吻啊!這麽快就忘了?非要他說出來麽?
耳畔傳來應與将一聲低笑,下一秒賀情只覺得手上一熱。
是應與将從兩個座椅的連接處,扶手下方,伸過一只大手來,捉了賀情搭在腿側的手,發燙的掌心覆蓋上去,直接握住了。
然後賀情看到他低着頭,電影熒幕上的閃爍變化的光把他的輪廓照得一清二楚。
帥不自知的應大總裁,正在把賀情脖頸上圍巾的尾巴,也就是垂下來搭在小腹上的那一端扯過去一點兒,搭在兩人交握的手上。
應與将估計也是第一次幹這麽純情的事兒,啞啞的嗓這會兒聽着有點緊張。
“牽了。”
我草……圍巾真好用啊。
賀情想。
……
電影播了好久好久,賀情沒太去在意,只覺得兩人手心都快出汗了,但也都沒有要放開的意思,感覺心跳加速,咚咚聲快把耳膜震破了。
等反派一死,賀情約摸着這破電影兒也快完了,這時應與将彎着腰站起來,低聲說了句:“我出去接個電話。”
賀情點了頭,把他那無處安放的大長腿側過去,讓了點兒道出來。
一起看電影的人走了,賀情也沒什麽心情再盯着熒幕看,索性掏了手機出來刷會兒微博,一刷新就看到自己關注的博主,也就是那個@成都豪車街拍 發了條最新的。
一輛銀灰金邊的蘭博基尼Centenario,正行駛在大慈寺路上,旁邊是赤牆灰瓦,三三兩兩的行人都被做了處理,車燈那亮得耀眼,前臉扁扁的,一股兇相。
配字兒:巧遇賀少的百年紀念版牛牛。
蘭博基尼在圈兒裏都喊大牛小牛,因為logo是頭牛,但賀情現在看着牛就頭疼,總感覺跟他賽道上那一身的紅牛logo相重合了。
賀情看圖片清晰度挺高,應該是單反拍的,查看了原圖放大一看。
我操,自己真帥啊!
旁邊坐着的應與将也帥死了。
他看下面評論還不少,點開看了,樂得不行,第一個贊最多的熱評就是風堂那個二貨的評論。
@FtAnG:舉報了!
賀情眼皮都沒擡一下,把風堂這條評論給舉報了。
還特麽這麽多贊,棒打鴛鴦嗎,風堂是不是請了水軍過來摁贊?
下一條,是個不認識的車友評論的:咦?賀少車上怎麽坐的應總啊?
再點開這條評論的回複,一溜兒的:人一起比賽了呢,關你什麽事,不打不相識,可能去約架,拉力賽玩兒好了,等等。
第三條評論是一個妹子評論的:應與将好帥啊啊啊啊!!!/doge
賀情黑臉了,但心中還有點暗喜。
算了,內人不記外人過,勉強給摁了個贊。
然後賀情拿着他那加了V的微博號,點了個轉發,也沒配文字,直接顯示的:轉發微博。
他這邊剛剛一轉發,旁邊有人喊他名字,賀情擡頭一看,是應與将回來了。
估計是那個反派死透了,電影也放完了,快要睡着的觀衆們也都睡醒,陸陸續續開始退場。
這會兒又好死不死,風堂一個電話過來,賀情沒辦法,接吧。
只聽風堂那邊吵吵的,估計又是拉了一群少男少女開房打臺球去了。
電話那頭,風堂悲痛道:“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而今竹馬嫁作他人郎。”
賀情順溜地接:“曾經滄海難為水,除了風堂誰都行。”
那邊蘭洲又在偷聽電話,聽賀情這麽一說,也不管風堂現在傷心欲絕,搶過電話就喊:“情兒,那我行不行啊?”
賀情白眼一翻,又說:“那還是別思量了,你自個兒忘了我吧。”
應與将在一邊兒聽得頭疼,平時沒見這小孩兒文采那麽好?發個朋友圈除了喊牛逼就是喊666的,每條不超過五個字,語言水平相當貧瘠。
伸手捏捏賀情的後脖頸,應與将催他:“人都走完了。”
賀情脖子一冰,手機都差點沒拿穩,“啊”一聲,縮着脖子:“馬上馬上……”
電話那頭蘭洲的語氣稱得上是痛徹心扉了:“我擦,你怎麽還呻吟上了?”
賀情剛剛那句叫得确實聲兒軟了點,被應與将一弄他也心虛,答道:“呻個頭啊……老子在電影院,剛散場。”
然後賀情把電話摁了個靜音,把麥克風關了,瞪着眼去問應與将:“我剛那句,很像呻吟?”
應大總裁眸色一暗,小腹有點熱,壓着嗓子答:“你懂不懂事兒?”
……
看完電影出來都快又折騰到飯點了,但賀情吃爆米花喝汽水都快飽了,應與将看他那麽大個全家桶自個兒哼哧哧全吃完了,看着賀情的肚子都覺得飽。
兩個人一前一後地往停車位走,賀情在後邊兒罵,這人就不能等等自己麽,腿長也不帶這麽玩兒的啊。
在太古裏,賀情的車位是買的,在地下車庫單獨一個間,拉了警戒線好像也沒什麽用,但就是不怕擦剮着,賀情還比較滿意。
那些保安估計也是沒想到賀情看個電影就回來挪車了,都沒在這兒守着。
賀情搓搓手,這群人,得扣個物業費。
他手揣在兜裏,沒應與将的溫度變得有點兒涼,伸出來哈了一口氣,把圍巾裹脖子上拴緊了點兒,追了幾步上去。
賀情想說話不知道說什麽,還在回味剛剛牽手的那麽一下,有點期待地開口:“太古裏地面兒上那家Givenchy……聽說羊絨圍巾還不錯,一起去買一條?”
應與将聽他在後邊的腳步聲,緩了點步子,沒回頭:“不愛戴圍巾。”
靠,怎麽現在還拒絕得這麽果斷?
看了看四周沒人,賀情一個箭步沖上去,踮了腳,伸臂從後面環住應與将的脖子,惡狠狠地:“這樣的,你戴不戴?”
應與将背對着沒忍住,臉上一笑,轉過身來把他翻過來正面摟着。
他低下頭,把賀情的手臂搭上自己的脖子,低聲道:“是這樣戴。”
賀情腿一軟,“嗯”了一聲。
算了,物業費還是不扣了。
晚上賀情沒安排,不知道往哪兒走,應與将把車鑰匙拿過來就說,換他來開。
坐在副駕駛上,賀情心裏還有點兒緊張,這輛Centenario是第一次撞應與将的那輛,現在換應與将來開車,想這兩個多月彈指一揮間,還有點恍若隔世。
他想起當年他第一次上路,他爸在旁邊看着他,送了他人生第一輛車,也就是那輛瑪莎拉蒂總裁。
賀父當時特認真,說,賀情,你幹一行愛一行,人長大了,家業也大了。
“往後餘生,你就要與車捆在一起。”
那會兒賀情才多大,十八歲出頭,剛拿了駕照下來,聲浪轟得震天響,一個甩尾到他爸面前,車窗放下來,笑着喊:“兒臣遵旨!”
後面就這麽過了兩三年,賀情才知道這份責任的重大,工作的辛苦,日子的煩悶,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也只有飙車能緩解一下壓力,人人都覺得他高處不勝寒的,對他這麽好的,應與将還是第一個。
蘭洲風堂對他也好,但就是不一樣。
像突然有了自己的一個宇宙,雖然他還不太明白該怎麽去探索,但如果應與将開口說想要哪顆星星……
賀情都想給他摘下來。
成都的夜色之下,市中心商圈人來人往,各色高樓大廈燈火輝煌,無數車燈亮得點燃了半邊天,遠方泛着淡淡的紫色。
今年的統計說,成都總面積一萬四千三百二平方千米,常住人口一千五百九十一萬。
賀情想,成都真大。
背靠在座椅上,他又轉頭去看在等紅燈的,沉默不語的應與将。
賀情又想,成都也真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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