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下)

在這種高檔地方門口還沒被這麽攔過的賀情聞言一愣,眼瞪得大大的。

他伸手去把檔杆撥到停車檔,別過臉來看站他車前的工作人員,把窗戶又往下放了點兒,語氣還算好:“有什麽問題?”

被問到的工作人員覺得尴尬,略微有點兒不太好意思,推了推眼鏡,回避開了賀情這個問題,讪笑道:“先生,可以從停車場入口往右,那兒有個地下車庫……”

“我是來住宿的,”

賀情見他避重就輕,脾氣也蹿上來了一點兒,擡手指了指前邊兒四字酒店的樓房,眉峰一挑:“你們這兒的地下車庫位置難找,會浪費客戶時間。再說了,有平臺為什麽不給停?”

他這句話話音剛落,旁邊兒的道上傳來能讓男人腎上腺素飙升的聲浪,沒幾秒,就迅速飚上來一輛賓利飛馳,從他車邊兒擦過。

那賓利飛馳還是亮殼霧藍色的,都要閃瞎人眼,跟他開的這輛黑色的野馬一對比,那真是相形見绌。

賀情心裏一抽抽,我靠,不會真是那種門口只能停豪車的地兒吧?

聲浪怎麽了,這野馬的聲浪也不差,聲兒起來看誰響得過誰!

那個工作人員也注意到了賀情的表情變化,這下更尴尬了,連忙轉過頭來,繼續笑得僵硬:“您,您看……這……”

賀情這下心裏明鏡似的,也懶得為難別人了,只是實在不想把車停地庫去。

停下去的話,走的時候還得坐電梯下去,而且像他這種記性的人,估計找車都要找老半天,應與将要是在旁邊等煩躁了,還不得用眼神殺死自己。

不對,應該是賀情會想自己殺死自己。

他把電話掏出來,揉了揉鼻子,給應與将撥了一個過去。

那邊早早就在房間沙發上候着的男人一直在看時間,心中正暗自念叨着怎麽還不來,電話就響了。

在別人的注視下給男朋友打電話還有點兒不好意思,賀情咳嗽一聲,白淨的指尖去摸摸自己眼尾,又摸摸那顆痣,說話有點不自在:“喂,是我,嗯,我到酒店了。”

“上來。”

說完,應與将報了個房號。

賀情一聽了他的聲音,心給脹得滿滿的,也不知道這種想告狀的欲望是從哪兒來,看了一眼那個工作人員,語氣平靜地說:“但我車開不上來,你再多等我會兒。”

“為什麽?”

應與将扯了紙巾擦擦嘴角,把那瓶開了的黑牌威士忌給放到不起眼的角落去,他生怕等會兒賀情喝了點兒又跑去開車。

賀情嘴一撇,冷靜道:“我開的野馬。”

應與将:“……”

沉默了一會兒,他站起身來,走到穿衣鏡面前把浴袍的袍帶拴捆在腰間,系緊了些,腳上還穿着酒店的絲絨黑拖鞋。

他又伸手去衣架上拿下自己的大外套籠在身上,再帶上房卡,去開門。

他握着手機,對着話筒沉聲說:“等我一下。”

猜到應與将要下樓,但賀情沒想到應與将居然穿着浴袍裹上長外套就下來了,這麽冷的天,腳踝都還露在寒風裏,但凍也凍得又酷又帥,往那兒一站,特像那種浴袍男模。

酷到站個臺能上微博熱搜的那種。

賀情的車是被堵在架橋四分之一的位置,他就那麽坐在駕駛位上,眼睜睜地看着應與将從架橋的頂端順着車輛行駛的道路走下來,浴袍松垮地穿着,腰間帶子紮得緊,面色嚴峻。

他身後跟着大堂經理,以及禮賓部的負責人。

應與将往賀情開的小野馬前站定了,臉色有些難看,開口道:“就是這輛。”

大堂經理是見過大世面,這類事情應當也處理得不少了,沒去看車裏的人,只是認認真真對着應與将講話:“應先生,實在不好意思,剛剛我們已經在酒店平臺為您和您的朋友安排了車位。”

說完之後,她身後禮賓部的負責人手裏端着紙筆,态度溫和地問應與将:“我們需要登記一下您的房號。”

應與将報了之後,登記的負責人握筆的手都顫了一下,探索者套房是他們這兒第二貴的房型,這客人還要連着住好幾天,這都敢攔車就不說了,如果要是遇到個刁鑽的客人,那這幾天他們都別想有好日子過了。

他是看不得賀情受一點兒委屈的,板着臉沒吭聲,那個大堂經理繞到車前站定了,微微彎下腰來,對着駕駛位上坐着的賀情道歉:“對不起,先生,我們為今天的怠慢深表歉意,送您三張酒店餐廳的餐券,這次工作失誤是我們的疏忽……”

旁邊站着的停車場工作人員也覺着今兒這事做得有點過,沒想到還真是來消費的大客戶,便也跟着說了句“對不起”。

賀情點點頭,想着也就算了,他本來也不是什麽愛計較記仇的主,揮揮手作罷。

這兒總比鷺島步行街好,那一塊兒地,可是一百萬以下的車都不讓停。

賀情跟着應與将走進酒店大堂,上下打量一番,低聲說:“這兒門庭太小了吧……”

帶着他進了電梯,應與将伸手去給賀情理了理領口的翻折,認真地說:“等會兒你開車走,我去商場那邊門口等你。”

賀情一扭頭,差點親上應與将的脖子,有些羞赧,疑惑道:“怎麽了?”

一出電梯,這層樓的房間就三兩個,應與将伸出有力的臂膀攬住了賀情的腰身,埋下頭往人耳朵上咬了一口,說:“剛從大堂過,好幾個喝茶的盯着你看。”

本來就才從洗浴中心出來,出了溫泉沖了個澡渾身都還有一股子潮氣,賀情發尾都還有點兒擰着水珠,鬓發貼了幾縷在耳邊。

這下他聽應與将講話,唇齒間還有點酒味兒,賀情聽着也醉醺醺的,身子軟綿綿的。

這兩人快進了私人空間,賀情回答的聲音也跟貓兒似的:“看就看呗,賞心悅目……”

應與将沒說是因為怕他給熟人看到和自己一起進酒店,只是一邊走一邊掏房卡,放在門鎖上刷開了,低聲笑道:“還給你看膨脹了。”

“他們看倒不膨脹……”

賀情半阖着眼,把厚重的大門摁着一關,轉過背去把應與将抵在門後的牆上,連帶着那勁兒也把廊燈摁滅了。

他捉了應與将的手,撩起自己身上的毛衣下擺,拉着往小腹往下碰。

嘴唇湊近應與将耳邊,悄聲說:“你倒給我看脹了。”

應與将的角度能見着賀情毛衣領下明顯凸出的鎖骨,俯身去蹭他耳根都能聞到一股清爽的濕氣。

最開始賀情是塊璞玉,這段日子被他天天捧在手心裏雕琢,雕得愈發精致勾人,情動時眼角溢出的愛意對他來說都是致命一擊。

應與将伸舌舔了一圈兒他的耳廓,粗砺指腹一寸寸印上賀情的小腹,描摹着微微凸起的腹肌,一下一下往上打轉畫圈兒。

他啞聲問道:“幾天了?”

賀情被觸碰得身子發軟,一只腿纏上應與将的腿,雙臂半挂着吊在他脖子上,一張俊臉通紅,小聲地問:“什麽幾天了……”

這句話剛剛說完,應與将的手就剝開他的長褲褲腰,把拉鏈拉了下去,大手鑽進褲內。

隔着布料,應與将炙熱的掌心兒就那麽覆了上去,一上來就狠狠揉捏,賀情被刺激得一個激靈,渾身卷裹着潮濕都快化成一灘水。

他邊揉邊去舔賀情的耳垂,聲兒有些發狠:“幾天沒被我幹了?”

這句入耳,都能聽到唇齒間的水漬聲,賀情羞恥到爆炸,蹬着雙長腿都想踢人了,無奈力氣确實比不過,只得壓着嗓子怒吼:“你有病……他媽的……”

室內只開了個落地燈,半昏黃半明暗的度将賀情一雙眉眼勾勒得更為朦胧,應與将蹲下身子将賀情猛地扛起來,任由肩上的人一頓胡亂踢蹬,頭也不回地往房間落地窗邊兒的沙發邊兒走。

途中應與将使壞,松了一下力度,吓得賀情抓緊他的背,驚呼一聲:“我靠!”

他差點兒因為自己真的要臉朝下栽地上了。

下一秒,整個人就被摔在了沙發上,身前是正半跪在沙發上脫浴袍的應與将,身後是天色傍晚,人潮擁擠,車流湧動的太古裏商圈兒,以及滿街紛紛而落的銀杏葉。

成都街上的銀杏樹到了過年的時候基本都掉落完了,地上偶然還殘存着些枯黃的葉,遠遠鋪成一片,也入了賀情的眼。

賀情躺在沙發上,大口喘着氣,膚色還泛着淺淡的潮紅,撩起的衣擺掃小腹之上,搔得他略有些癢癢,剛想伸手去弄開,忽然覺得腿下一涼,連帶着整條長褲都被剝了個幹淨。

他的下半身一絲不挂。

從賀情的角度看,能看到應與将正半跪在地上,一只手臂撈起他的腿挎到臂彎之間,另一只手正剛剛把他的內褲勾着邊兒扔到床上。

甚至能看到應與将低垂着頭的弧度,眼睫,鼻梁,薄唇的線條,以及半裸的上身,寬闊的肩,松松垮垮搭在腹上的浴袍。

他還沒來得及吭聲,耳邊響起隐約的車輛鳴笛聲,以及應與将的一句:“我剛剛問你的問題,你還沒回答我。”

賀情憋紅了一張臉說不出話來,張嘴又想罵:“我他媽哪兒記得……”

他大腦來不及反應,就覺得下身落入一個濕熱之地,再低頭一看應與将微鼓的雙腮,深邃而沾染着情欲的眼神,整個人都要炸裂了,腦海中一片空白。

賀情細細享受着這新奇的感覺,渾身過電一般的觸感一浪蓋過一浪。

他雙腿甚至不受控制地并攏,擠得應與将悶哼出聲,嘴角的濕漉漉連帶着一股子有力的獸欲,磨得他渾身酥軟,像幹涸在水岸邊的魚,拼命地抓着沙發上可能被抱在懷裏的枕頭。

也不顧別的了,賀情側過臉去咬枕頭,一陣嗚咽呻吟,餘光瞟到樓下大街上的人來人往,路燈車輛,更是不吝啬喉間的隐欲。

他突然猛地把枕頭甩開,砸倒了一旁桌子上的空高腳杯,被子落在地毯上發出悶響。

他顫抖着全身,奈何身子根本蜷縮不了,因為被應與将強制性地摁着雙腿,捏着腰身,只得攥着沙發布一次次地哼哼。

最終還是受不了了,應與将舌尖每次一翻卷兒就能勾得賀情神魂颠倒,賀情下意識地粗喘着,仰起脖頸,耳根一片滾燙,崩潰出聲。

脖頸揚起的弧度在欲晚的天色照耀下,美得像畫筆繪制一般,在城市的這個角落,洋洋灑灑出一股隐秘的情愛意味。

應與将把口中之物放出,順着又吻了一邊,扯過一旁的紙巾擦了,側過臉去啄吻賀情大腿內側,一點兒一點兒地叼着咬。

一邊咬一邊惡狠狠地問:“幾天?”

賀情被這麽一折騰,終是示弱了,抓着他的頭,指腹一遍遍碾磨過他的後腦勺,雙腿仍然不自覺地閉攏,胸膛一陣劇烈起伏,喃喃道:“十天……十天……”

他不知道應與将也是第一次幹這事兒,生疏着也不太會,完事兒了只知道笨拙地啄吻,一雙大手掐在賀情一截白淨的腰上,勒出了醒目的紅痕。

賀情喘着氣,只看得到應與将身上雪白的浴袍撐起了一大塊,燙得他瞳膜都跟着開始發燙。

還沒等他看個夠,應與将就捉着他的腳腕把人往身前一拖,翻了個面兒,大手摁壓在背脊上,按出了一個跪趴的姿勢。

這會兒賀情渾身都使不上力氣了,心中暗罵這熊玩意兒怎麽這一回來就那麽粗暴。

應與将冷着臉走到床頭邊,把百葉窗放下了一半,留了一半出來,又跨到賀情身上,欺身壓了下去。

沖撞一波接着一波,鼻尖萦繞着一股液體的草莓味兒,賀情眯着眼去看地上扔着的粉色管狀物,心中大罵一句流氓。

這玩意兒哪兒來的?

再說了這個姿勢,他真的覺得太奇怪了,簡直是羞恥到爆炸,這麽跪趴着像什麽似的,現在天色暗下來,都能從鏡子裏面瞅着一點兒影子,看應與将伏在自己身上抱着自己的腰一陣狠撞,太他媽……

爽了。

賀情沒功夫走神,趴着在沙發靠背上,腰背上搭着那件已被弄髒的浴袍,喉間呻吟破碎不堪,什麽句子都被換着花樣喊完了,全是應與将瞎教的。

他被頂得眼前一片眩暈,已經聽不進去應與将低吼着說什麽葷話,眯着雙桃花眼悶悶地流眼淚,止都止不住,擦了還流,最後臉蛋兒一滾,幹脆全擦在沙發上。

應與将動作一深一淺的,到後來都沒淺了,一次比一次往裏捅得深,賀情感覺小腹都快他媽有個形兒了,神智回來了點,剛想往後蹬腿把人踹下去……

“以後,什麽不要再見了那種話,你不要再說。”

他聽到應與将如是說,一下就停了動作,咬着牙罵:“你自己先溜的……惡人先告狀……還害得老子打架……進局子了你知道嗎!”

應與将粗喘着去吻他脖根兒後的一片軟肉,下身動作也沒停歇着:“所以我回來了,怕你出事兒。”

賀情聞言又是一陣撲騰,腿軟得使不上勁兒,側過頭瞪着眼說:“快滾下去!本來沒事兒,都要,都要被你給玩兒死了!”

應與将身子稍微往後退了點兒,又猛地往前一刺,刺得賀情感覺脊梁骨都通了電,渾身的汗跟水裏撈起來似的,他雙目失神地垂下頭去看,下巴又被身後的男人緊緊鉗制住,被迫昂起來看向落地窗外。

渾身火熱的變化騙不了人,但賀情本來就犟,嘴上還是不饒他,聲兒都叫啞了,脆着嗓道:“你他媽……就想讓所有人都看着我……”

“甭管北京還是成都,”

應與将摟緊了他的身子把人拉起來,藏在沙發靠背之後,拎着雙腿轉了個面兒,正面分開賀情的雙腿,又橫沖直撞進去。

他任由賀情在他肩膀上一陣啃咬,嗓音低沉惑人:“你賀情,渾身都是我的印兒。”

賀情臉紅,胳膊交叉着往臉上遮掩,再抖落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他只得胡亂地跟着應與将的一句句帶着強勢霸道,又深情露骨的話“嗯”了一遍又一遍。

再過了會兒,賀情雙手抓住那浴袍都要給撕碎扔到一邊兒去,邊哭邊喊,應與将尼瑪個混蛋玩意兒,老子不要了,快繳槍了吧,太脹了。

應與将聞言沒停下動作,反而更大刀闊斧了些。

賀情眼角的淚,他都吻不幹淨,一睜眼,發紅的眼尾像烙過鐵似的,原本澄明的眼底蒙上一層水霧,渾身顫栗不止。

看得應與将都覺得,賀情那忽閃忽閃的眼睫毛一定是把畫扇,扇出一股子春風,卷入了他的五髒六腑,迷了他的一顆七竅玲珑心……

兩人撞得沙發都移了位,旁邊落地大燈都快倒了,賀情啞着嗓子再也叫不出聲來,又回歸了之前貓兒般的狀态,縮在一處,腳趾都蜷曲了點兒,一只腿搭在沙發上,另一只搭在應與将肩上,小腹平坦起伏,眼瞧着應與将慢慢兒退出去。

“我草……你……”

賀情半躺着大口喘氣兒,剛想說話又被堵了嘴唇,嗚咽着又認命般地纏上應與将有力的腰腹,擡起頭吻了吻他硬朗的,微微凸起的眉骨。

又被摁到沙發上時,賀情絕望地看着窗外已黑下來的天,太古裏對面一棟棟金碧輝煌的平樓看得他眼冒金星:“八點多我們家還吃年飯呢……你這樣兒,我怎麽去啊……”

應與将停了動作,微微粗喘着氣,摟上他,親親他的耳畔,說:“想你想瘋了。”

一聽他這麽講,賀情又有點兒心軟了,側過臉用鼻尖蹭蹭應與将:“你跟我一塊兒去麽?你今晚一個人在酒店太慘了。”

“不行。”

應與将想也沒想就拒絕了賀情,喉間的酒味兒已散得差不多了,但一開口那沉沉的嗓還是把賀情愛得五迷三道的:“我藏不住。”

他說,我眼神裏,藏不住。

當時賀情正跪趴着,眼神定定地盯着窗外銀杏落葉,凜冽寒風。

他聽完應與将這麽說,忽然想到除夕那一晚成都滿天的小小飛雪。

跟應與将一樣,紛飛入他的世間,來到原本不怎麽會下雪的南方。

只希望,那雪能積起來。

賀情轉過身子摟住身上男人的脖頸,送上一個深吻,腦子裏靜靜地想。

這雪,可一定要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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