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雙尾辮阿哥 (1)

翻過了年, 就是康熙的千叟宴。雖然日子還離着有點距離,但是底下的人已經在加緊忙活了。

別的不說, 身為大清的國俗運動,不僅是娛樂,甚至結合軍事訓練一同。因為每年的冰嬉,除了宮中舞女舞姿翩翩外,還有八旗子弟們展現自我的機會。

記憶中的初春月份應該是春暖花開時, 但在幾百年前尤其是有小冰期的氣候影響, 冬天比弘晝印象中的要長許多許多。所以直到千叟宴的到來, 季節上并沒有差別, 冰嬉的節目也是必不能少的。

弘晝只是驚訝前鋒統領, 竟然拉着弘暄一同來找自己。

不過随着自己的‘漸漸懂事’,難得一回的千叟宴自然不能懵懂過去了。想要康熙記住并疼愛他這個孫兒,趁機表現才是應該的。

弘晝這麽想, 不過表面上不能太理所應當。最後還是在弘暄語句緩慢充當翻譯的解釋下, 他這才恍然明白意思,一臉很好玩的樣子答應了。

但事情真正決定, 還需要大人的首肯。

胤禛看着弘晝,那晚雖然酒後荒唐,卻也有幾分可取之處, 不然他也不知道自家兒子的聰慧。

自然的, 弘晝對于自己成長的表現也展現更多出來, 盡量做出酒後激發了潛能的樣子。

此時也是谄媚的笑着。

胤禛點了頭, “爺進宮的時候會帶上弘晝。”

前鋒統領無有不謝, 還深深表示自己會好好照顧弘晝,勢必全須全尾的送到胤禛面前。

不過是進宮回府帶個人而已,再讓幾個人跟緊了弘晝,也就沒什麽好擔憂的。回去的時候胤禛也沒有對外伸張,只是和耿氏吩咐一聲,弘晝明日還會跟着進宮去。

耿氏很是訝異,“可是元福頑皮做了什麽?”

“無事,只是汗阿瑪喜歡他而已。再且早前說帶他去看貓狗,順道一趟慶豐司看看。”

想問的話都給堵了,既然是王爺親自帶着,耿氏也沒什麽好擔心的。點了點頭,又看着弘晝,“瞧他喜歡白白的勁兒,想來會很高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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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一旁玩着孔明鎖的弘晝不以為然,畢竟普通的貓貓狗狗已經不吸引自己了,更何況這只是胤禛的借口罷了,不能當真的。

等到次日進宮,胤禛還叫上了石太監。

石太監名中,說是跟着小阿哥,卻在雍親王留聽閣裏打了兩年的雜物。乍得聽見差遣,他還有些怔愣狐疑。但只是一瞬便換上得體更新的衣裳,自覺地跟在弘晝身邊。

常通帶着白白,站在門前送着小主子離去。

因為康熙正在忙碌,弘晝在胤禛的掩護下去和冰嬉表演團聚合去了。

弘晝以前的生活習慣來看,是比較标準的年輕青年。會宅,也會出門游蕩玩耍。因為偏向自主決定自由時間,入學就參加了安靜的活動社團。

那晚的舞蹈來源說來好笑,完全是因為小的時候看着喜歡,在家的時候還會跟着扭兩下。後來大學的舞蹈團等節目很多,常常會在校內排練。又正好是流行廣場舞的時候,學校裏每到飯後自習的時間,許多社團都會在大和等地方拉出音響來跳廣場舞。

網上流行時尚的鬼步舞,太空步等等,還有海草海草那種,全都不能免俗。

弘晝就在旁邊看着,偶爾會跟着大部隊一起沖進去活動兩下。久而久之,他也算是個舞蹈入門級選手。

既然是有心要賀壽好看,弘晝就挑了幾個簡單容易的動作教給前鋒統領。

一開始,他們本來是想讓他做做樣子就好。但看着結冰的湖面上大批人馬,弘晝不免蠢蠢欲動想要下去。

“上面都是冰,五阿哥上去可要摔着。”身後的石中提醒道,畢竟一時之間也拿不到五阿哥這麽小的冰鞋穿着,再且冰鞋傷人。

別到時候摔疼了,就顧着哭了。

“下去!”弘晝指着湖面堅持道。

主奴争執了兩句,還是弘暄聽見後道,“沒事,湖面滑不穿冰鞋也行,小爺帶他滑兩下過過瘾。”

最後石中謝過弘暄,又不放心的跟着走。

弘晝是會溜冰的,但他身子并不是原來那個,身短微胖還是平地鞋子。上去沒多久,腳下就滑着,差點帶上弘暄一起摔跤。

好在是石中趕了過來,一把将兩人抱住這才免了受苦。

弘晝對此不免對石中笑了笑。

石中點着頭,依舊在後面緊緊跟随,之後他又抱了弘晝兩次,然後發現弘晝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進步,最後一個人在冰湖上自有走動起來。

弘暄哇了一聲,“阿弟,你可真不像四伯。”

胤禛的不善武藝消息聽得太多了。

弘晝驕傲的揚了揚下巴,然後就開始熱身跳舞了。

這些舞步其實簡單,連貫起來又顯得好看。弘暄等人自然就微攏了過來,開始忙此正事。尤其是前鋒統領等,在他放慢的跳了兩次,頓時學會的開始排練起來。

還別說,一個人的時候只覺得稀奇。但是一排排身形挺拔的八旗子弟,還有婀娜窈窕的舞女們各自為舞,那般場面是說不出的壯觀好看。

弘晝自己都怔着看了許久,那種古代人挑現代舞的喜劇感,大約只有他一個人能懂了。

沒有人來喚,弘晝一頭紮進了冰嬉舞蹈團,玩得那叫一個樂不思蜀流連忘返。直到有人來叫,這才想起來去了乾清宮。

弘晝一進門,就被兩個身形高大的金發男人吸引了過去。

咦,外國人?

弘晝去了何處,康熙自然是知道的,不過胤禛以他無趣玩耍為由說了過去。本來就是孩子年幼的時候,多玩耍是本能,康熙并不懷疑反而笑着和邊上的介紹起來。

“這就是朕說的孫子弘晝。”

“這是法國的傳教士傅聖澤和杜德美。”

東西方人看對方大概都有一定程度上的眼盲,至少弘晝是。好在傅聖澤的眼珠是深棕色,而杜德美是淺藍色。兩人見到了弘晝,盡都以清朝的禮儀相見。

弘晝有些驚嘆,他只聽說很多人罵清朝皇帝自得自滿堅持閉關鎖國,所以就以為是如此。卻沒想到閉關鎖國的皇帝,卻對外國人禮貌相待還尊其為老師。

在他看來,這未免有點差異太大了。

這是歷史記載的誤差?還是後來者的誤筆?又或者是後來發生了不得而知的事情?

弘晝倒不覺得外國的月亮有多圓,只是自己國家在最重要最應該發展的時代裏守成落後,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原來千年都走在世界的前面,結果後來百年被人狠狠甩在身後,這種遭遇是很糟糕的。哪怕自己生活在已經站起來的祖國,後者追趕的氛圍依舊沒有變。

來到這裏短暫的兩年人生中,弘晝始終在适應習慣和後世的差異。封建社會有好有壞,他不能坐進觀天就對事情批評指責。像偶像穿越劇裏提倡人人平等等精神對抗的言語,弘晝更不會去說,也能猜到自己說出口後會迎來什麽樣的目光。

最後,很有可能被薩滿給燒了。

自己又不是拿的主角瑪麗蘇劇本,不過一個盛世皇朝下的小皇子而已。

只是這種差異化的光怪陸離感存在心裏,讓弘晝有些思索和不适。但不論如何,看到這兩個外國人時,驚訝之後更多的是高興。

大清沒有以為的自傲和排外,所以事情并沒有想象中的糟糕和絕對。

傅聖澤和杜德美說的是滿語,發音還尤其标準。

康熙因為數學,已經拜師西方傳教士許多年,甚至和路易十四等人神交已久。傅聖澤和杜德美只是後來者,遵從前輩們的提醒苦練滿語漢語,紮實自己的學識修養。終于在去年來到這裏,并被先後應召入宮,頂上了前輩們的位置。

既然是教數學,那自然不能浪費時間。

弘晝被康熙特意叫來在旁,看着三人照顧着他用漢語說話。

當初因為康熙覺得滿語更加流暢好用,所以漢語上傅聖澤和杜德美并沒有那麽熟悉。說着說着,語句一頓竟不是怎麽說明。

康熙淡定自若的提了提鼻梁上的眼鏡,吐出一口流利優雅的法語。

傅聖澤忙點頭用法語回話。

弘晝……已經陣亡。

他從弘時弘歷身上,已經明白要走所謂的精英路線,但他沒想到康熙在百忙之中,就為了學數學還會說法語?

就這學習态度,怪不得人家能當皇帝。

弘晝驚嘆不已,大概是發現他眼神猶疑左右根本沒再聽。康熙也不指望他能懂,只是讓他來見一見,就讓胤禛帶着他去看貓貓狗狗。

被小小沖擊之後的弘晝擦了擦,心靈上又小激動了一下。他擦了擦眼,又默默的掐自己一下,然後指着大籠子裏的蔑視自己後睡下的身影道,“大老斧!”

“老虎,不是老斧。”

弘晝又指着邊上打盹兒的長毛,“大獅幾!”

秋狩的時候就有人獵了狼虎之輩,弘晝認識是正常的。雖然意外他竟然不怕,只是說的話不大對。

胤禛咬字清晰去矯正,“獅子,不是獅幾。”

弘晝回頭看他,這個沒情調的渣爹,他這是賣萌好嗎?

哼了一聲,又轉頭繼續驚呼起來。

老虎是森林之王,而獅子是草原之王,兩個動物界的霸王被各自圈養着。不過籠子裏很寬敞,猶如後世動物園裏被觀覽一樣,有山有水的。只是兩者之間對望而立,明明應該很熱鬧的,卻都懶洋洋的不将此看在眼裏。

對于弘晝這樣一口都吃不飽的小矮子,更是看都不看。

弘晝繞着轉了大圈,發現老虎獅子都是兒女成群。假山後的小獅子聽見了動靜,奶兇奶兇的吼了一聲,然後拔腿跑過來。

胤禛見此走了過來,拉着探頭探腦的弘晝走遠一些。

有一只母獅子看他一眼,尾巴甩了甩,在小獅子路過的時候很自然的一巴掌拍了過去。

小獅子可憐巴巴的口申口今一聲,不甘的看向籠子外面。

弘晝得意的吐舌頭做鬼臉,竟然敢吓我!

頭上被敲了一下,胤禛的聲色輕緩低沉,帶着淡淡的脅迫味道,“膽子不小。”

弘晝伸手将胤禛的大腿抱住,“不怕。”

這種直接的賣乖方式很是受用,胤禛欣然點頭。

邊上的太監順勢将撲騰亂跳的幾只雞丢進了籠子裏,被拍打一邊的小獅子頓時來了勁兒。它和幾只雞對視一眼,頓時雞飛虎跳起來。

不多時,雞毛一地鮮血淋漓。

這是為了讓獅子們有基本的血性和捕食能力,這幾只雞也是小獅子們的玩具和點心。

胤禛原打算讓弘晝看一眼,讓他不敢靠近就帶走,不想弘晝看着眼都不眨,也沒有他想象中的害怕和敬畏,見此無語。

內務府中有會稽、掌禮、都虞、慎刑、營造、慶豐六司,慶豐司中主要是針對牛羊馬等畜牧繁殖之事。一開始是這樣的,後來因為各地的供奉緣故,那些珍稀難得野獸也被送進宮裏來。所以畜牧繁殖的牛羊馬另有安置之地,辦公在宮裏的慶豐司還在後宮裏另得了一個院子,專門來供養這些珍稀走獸們。

康熙并不愛這些,孝莊皇後走了,如今的太後也少有過來。後宮裏嫔妃不愛,就算要也是擇選要什麽,讓底下的奴才抓了送過去就是。這處因而愈發荒涼,一年到頭也就胤禛等幾個喜愛的來走一走。

所以兩父子前來,頓時就成了包場,弘晝才明白他去年拒絕看貓狗錯過了什麽。

老虎等張牙舞爪矯健輕捷,孔雀等孤芳自賞争奇鬥豔,邊上竟然還看見了白白的兄弟姐妹。可能是因為弘晝和白白親近,身上帶了些許味道,這些兄弟姐妹盡都大聲嘶吼,一點都沒有認親應有的親近友好。

一個個都比白白兇,大紅眼睛瞪着,還有一身茂密長毛。

受到針對的弘晝心裏很慌,走過的時候忍不住快跑起來。

胤禛若有察覺,有些哭笑不得,萬萬沒想到老虎獅子都不怕竟然怕獒犬。他走時回頭看了一眼,若有所思。

弘晝沒有發覺他的異處,很快就被下一個竹林籠子吸引了過去。

“大熊貓!”

竟然有大熊貓!

那長相黑白分明,身形笨拙的身影一出現,弘晝就忍不住的撲了過去。

好,好好可愛!

弘晝喊得很大聲,有一只努力爬着枝桠的小熊貓被吓一跳,頓時掉下來滾了一圈。因為靠的近,他甚至能聽見摔下來的聲音。

挺疼的。

但是大熊貓沒有搭理,小熊貓也是懵了半天,然後慢悠悠的翻身過去繼續去爬樹。

天啦!

擁有這麽一所包羅萬象動物園,還對此不屑一顧!康麻子爺爺的身影瞬間挺拔起來,連臉上的小缺點都直接抹去!

最重要的是,這所動物園在以後就是渣爹的了。

弘晝激動的跳了起來,看着走來的胤禛,緊緊抱住那條金大腿,“阿瑪!阿瑪!”

“嗯?”

“抱!阿瑪抱!”

弘晝慶幸,很慶幸自己走了這一遭,也很自責。

對于這段上天恩賜的父子之情,他表示深深的檢讨和後悔,沒有做到一個貼心小棉襖應有的體貼和乖巧。

渣爹,呸呸,是阿瑪。

阿瑪竟然帶他來看動物園!包場的!自家的!

言語無法表達自己的激動和喜愛,弘晝決定抱着胤禛就是狠狠地啃。啃一口大腦門,然後就是兩邊臉頰!

然後指着籠子,“要!要!”

被啃懵了的胤禛迷糊間點了點頭。

身後的慶豐司員外郎吓了一跳,“王爺!這貘獸好食銅鐵,雖然不傷人但是和熊一般,一般的巴圖魯都頂不住它一巴掌。”

胤禛一怔,他來了數次,看這所謂的貘獸懶洋洋的,自然就不感興趣。沒想到竟然是表面不一的,他慶幸自己沒說出口,避開弘晝譴責的目光反口道,“人不能貪心,你還有白白呢!”

“阿瑪,也多。”

弘晝不服輸,兩父子對視一眼,最後胳膊扭不過大腿空手離開。

走的時候,胤禛還認真的給他矯正道那叫貘獸不是什麽貓。

弘晝蔫蔫的不想說話,應了兩聲後退而其次,“阿瑪,還來。”

“好。”

走到後面出去的時候,兩父子還去了鳥籠裏看。鳥籠和屋子一般大,上面鋪蓋了白布不讓鳥兒飛出去。

雖然不大懂,不過弘晝覺得比屋裏的八哥順眼多了,看着看着心情也好轉起來。

反正動物園就在這裏,下回進宮再來就是。

回去的路上,父子同車。弘晝玩了一天,心靈上又填補了幾次,身心疲乏得厲害。他挨着胤禛坐,很自然的往胤禛懷裏一坐,還拉着手臂搭在自己身上圍着。

胤禛低頭,看着自家小兒子毫不客氣的睡在懷裏,吐了一口哈欠後,小手拍了拍他的肚子就睡了。

平日都是打馬進宮,這兩日難得坐着馬車穿過宮門。耳畔能聽見噠噠馬蹄聲,還有漸漸近的叫喊買賣之聲。

往日此時的街上有許多人家走出,有游逛的,有出來喝酒吃飯,也有匆匆趕回家中的。

作為其中的一員,對着車外的熱鬧繁華,胤禛難得的感受到了靜谧安好的心情,覺得馬車緩緩也不錯。

許是因為弘晝得了康熙的親眼,府中的地位不說扶搖直上九萬裏,卻也有了不同。到了生辰的時候,還借着說和鈕钴祿氏耿氏的日子近,府裏還小小的辦了一場,也吃了一大碗的長壽面。

另外得到了各位長輩們的禮物,耿氏笑着都一一收在了匣子裏。

等過了年,繡娘們将衣裳一等全都備好了,甚至比前兩年的更好一些。

耿氏怕有錯漏特意問了一聲,得知是烏拉那拉氏特意吩咐後這才接納,回頭請安的時候自然是愈發恭敬敬重起來。

康熙的整歲千叟宴十分熱鬧,還未到日子來,街上繁華有名的酒樓客舍全都擠擠挨挨住着人。就是王親貴戚路過,指不定也能遇到拐了八千裏的某位親戚。

還有那些象征福壽的百歲老人們,也都早早被請了過去。

可能是上回的經歷在,弘時沒有再跟着李氏同車,反而是三兄弟一同。

弘晝和兩位哥哥有些日子生疏了,不過他們本來就不是很親近說笑的。再加上現在言語更長進些,弘歷也顯得更活潑,即便沒有說什麽甚至有點雞同鴨講的,三兄弟卻營造出一份熱鬧的氣氛來。

弘時也很開心,等到了宮裏還一手牽一個坐下。有旁的阿哥夥伴們來了,他也沒有走開,反而讓他們坐在一起。

這也讓後來來的弘暄得到了半桌子人的敵視,畢竟他不是一同玩耍的兄弟。

弘暄才不怕這個,笑着抱臂,“你信不信,阿弟等下就跟小爺走了。”

“做夢吧你!”

弘時不高興的站起來,擋住弘晝。半桌子的堂兄弟們,自然也站出來撐腰。

弘晝挺不好意思的,戳了戳弘時的腰想要提醒他,不想這人像彈簧一樣咻的彈開,還伴着一聲尖叫。

弘時,“……”

弘晝,“……”

半桌子堂兄弟們都上過布庫課,知道弘時的腰是摸不得的,忍俊不禁。

弘暄見此大笑一聲,拉着弘晝就跑。

弘時都差點要追上去,好在是石中在旁攔住解釋來由,又哄着他安靜坐下。

萬萬沒想到弘晝還準備了賀壽表演,弘時驚訝狐疑,等到了時辰的時候率先沖出去看。只見八旗旗面招搖唱喊,一貫的是舞女們翩翩起舞的開場,身姿曼妙動人。

京城清貴格格出行,将身上的鞭子甩在空中啪啪作向,揮得那叫一個虎虎生威。

等到散去,露出躲在身後的小矮子。

邊上鼓聲鳴起,伴着樂聲铿锵有力似有戰曲威風。

小矮子穿着大紅色福壽勁裝,一手舉起打了響指,然後随着鼓聲有序的點頭。他腦袋靈活的往下滑動轉了半圈,伸出右腿來在白色冰面上滑動側身。閑庭信步般拖着腳往後倒退,動作快速有力,瞬間贏的衆人目光。

而後八旗子弟走出,同樣的舞姿動作滑行,再在冰面上踢踩跳跺自如的表演着。,,

第36雙章 雙尾辮阿哥

大概是因為腿短的原因, 從宴上到冰湖的距離對弘晝來說有一點遠。他被弘暄拉過來的時候,氣還沒喘平就被戴上了大紅色的吉祥帽子, 場上也跟着開始舞動起來。

開場的舞只是簡單的太空步,拖行着耍帥好看就行,等到舞團跟上的時候呼吸已經平緩下來,配合着一同舞動。

冰嬉舞蹈也就是後來的花樣滑冰,要求舞者有娴熟的溜冰技術, 身體要柔軟靈動的同時還要帶上大清巴圖魯的身手矯健。賴于自己的骨頭軟,柔軟不在話下, 矯健确實說不上的。但是按照弘晝的年齡而言, 這段開場舞在吸引衆人目光的同時已經成功了。

眼看着一個小紅矮子作為開舞者,帶着身後的大清冰嬉男團在冰湖上踢踏歡舞。待他旋轉跳躍的在冰湖上, 自如的騰空轉圈, 上面觀賞的人也随之小小呼了一聲。

弘時看得熱血沸騰,捏着拳頭吆喝大喊起來。

“弘晝,弘晝!”

弘晝站得位置靠前, 隐約的聽見了聲音。在退場繞圈滑行時,他笑着朝臺上招了招手。

寒冷天氣,滑冰的時候能感覺到臉上的刺疼。弘晝一張臉通紅,直到被八旗子弟遮掩住身子, 将弘時等人的歡呼聲抛在腦後時,連忙臉縮進了脖子上的絨毛裏。

表演正式的結束了。

這是他近些日子來努力表現得來的機會, 雖然和八旗子弟的部分相比更像一個吉祥物的代表, 卻是足矣。

弘暄高興得跳了起來, 抱着他直誇厲害。

弘晝還穿着特制的小冰鞋,無奈跟着他一起興奮的轉圈圈。

石中忙将窩在懷裏的湯婆子拿出,等到兩人鬧完了,便蹲下來給弘晝的手捂暖,并用手背輕碰了一下臉,“五阿哥臉可要暖一暖?”

弘晝點頭,一雙熱乎乎的手掌将他的臉捂完了。

好在戴了帽子,也勉強的給耳朵保暖了。

弘晝如斯想着,對着照顧有加的石中笑了笑。

在弘晝下場的瞬間,鼓聲就變得更加頻繁有力,冰湖上八旗子弟的動作也趨向複雜有力,甚至在冰面上自如操練武術,還模拟着布庫摔打的動作。最後還輪流玩了一把冰上射箭,八旗子弟從左往右滑過,此過程中連發數箭,幾乎都中靶的射中木梁。

湖面上擺着幾根木梁,随着射中後,最上的花球紮破滾出紅幅金字。

康熙龍顏歡喜,宴上歡聲一片。

總而言之,這場冰嬉開場一切順利,甚至比想象中的還要好。

弘晝和一幹八旗子弟,以及王親貴戚格格們先去賀壽謝恩時,康熙表示十分高興。他們滿族人因為入關後文化落後,所以在漢人面前總有許多劣勢。日子久了,八旗子弟縱情享樂,連八福晉那樣飒爽的滿洲姑奶奶也變得稀罕起來。

雖然在康熙這個年紀來看,更喜歡溫柔似水的女子,但不代表他喜歡滿族女子都成那個樣子。

再加上這些賀壽晚輩都是有頭有面之面,故而來者只要通報一聲,康熙心裏就清楚對方身份的慰問和獎賞。作為其中最直系的晚輩,弘晝被排在了最後。看着康熙自如誇獎,這個阿瑪那個瑪法的,張口之間竟然沒有說錯半個字,弘晝不得不敬佩感嘆。

坐得上皇位的康熙,果然非同凡響。

弘晝恍惚想着,再次得到了康熙的招手過去。

自家孫兒就簡單多了,弘晝喝醉酒的時候康熙也在場上。他笑着摸了摸弘晝的腦袋,“你倒是個孝順的。”

弘晝學着白白的動作,腦袋自然的跟着蹭了蹭,一臉乖巧,“瑪法生辰快樂!”

“好好好,有你,有你們在,朕都快樂!”

康熙哈哈笑了起來,特意弘晝想,點了一道喜歡的葷菜下去。

迎着堂兄弟們羨慕打量的目光,弘晝差點就走出了六親不認的步伐,好在視線中有一道熟悉的冷光在。弘晝很自然的挺着小身板,對着一笑。

眼看着沒有鬧出不慎,胤禛別過眼垂下眼睑。

“四哥,你家小五可真是機靈啊!”

“老九說這孩子眼睛裏閃着精光,今兒一見果然不一樣。”

胤禛冷眼看了胤祉一眼,“三哥說笑了。”

“诶,就和老四你這眼一樣,膽小的都不敢多看。”

“三哥可要仔細了。”

“怕什麽,看了這麽多年,爺還能怕?”

“那上回四哥敲你家的門,為何躲閃着不開?”

上回?

上回那是奉旨讨債來的!讬合齊父子貪贓不法事情鬧出之後,他便從中盡力辦差。卻沒想到此事除了自己,還有胤禛、胤祺、胤祐三人。等到折子遞交到汗阿瑪面前,他們四人得到了褒獎,各自被賞了五千兩銀子。尤其胤祺,這個常年編修歷書的誠親王,也順勢遞交折子,請封長子弘昇為世子。

汗阿瑪看他如此,是越發的寵愛。

這也就算了,畢竟汗阿瑪還是疼愛自己的。偏偏老四這個喪心病狂的,入宮觐見之後又帶着兵馬挨家挨戶敲門收錢。

說是肅正官風。

他能開嗎!開了就要被挖去半邊私産!底下的大臣不說了,兄弟們可都看着呢!

可惜老四有聖旨,他胳膊擰不過大腿。本來是想着今年家宴,宴請汗阿瑪的時候偷偷告狀,沒想到千叟宴隆重推遲,正好和家宴撞上。

這狀還沒有告,這幾個兄弟自然是橫豎看不對眼。再加上這兩弟弟的生母是宜妃和德妃,那是幾十年前就開始的新仇舊恨。

胤祉覺得頭更疼了,瞥着胤祺冷嘲,“你倒是幫着他,可也沒見人家手下留情啊!”

胤祺莞爾輕笑,“五弟家中清貧,只怕招待不周。”

這麽虛僞!

胤祉忍了忍,最終沒忍住,對着胤祺就是一個呸!

胤祺頓時輕笑出聲,“看來三哥真是損失不少啊!”

“……”

兩人思緒皆在眼眸中,對視之後,幾人間的氛圍緊張熱鬧起來。

新一場唇槍舌戰再次開始,因為序齒的緣故,硬生生夾雜在中間被迫旁觀的胤禛皺着眉。他心裏煩躁沸騰起來,眼看身前唾沫橫飛,連酒都不想喝了,撚着手腕上的佛珠開始誦經平靜心緒。

“如是我聞,一時,佛在舍衛國祗樹……”

雖然說弘晸等人有所不合,甚至在堂兄弟間将弘晝妖魔化了。但是人都相信自己親眼所見,再加上他年幼,秋狩回來之後竟然拔得頭籌得到汗瑪法的青睐!

這讓很多還沒見過和認識他的堂兄弟們,都報以好奇的态度。

反正彼此之間不争什麽,也沒有大的利益相差,自然是多一個好兄弟更好了。

小孩子之間言語簡單,勾肩搭背你一言我一語的,瞬間就打開了自己的交際圈。尤其是弘時弘歷和弘暄三人,因為得到了弘晝許可下吃了一筷子,竟也得到了堂兄弟們的羨慕。

弘時弘暄都知道弘晝喜歡吃,見他願意分享,高興的幫着夾菜給他。

弘晝很高興,禦賜的菜也分享給了順眼的。他們看弘時弘暄這樣,也是福至心靈的幫着夾。

于是一頓壽宴下來,弘晝受到了堂兄弟們的熱情招待。吃得他是頭也不擡,撐腸拄腹。

但是千叟宴還沒結束。

冗長的規矩和安排足夠人慶賀一整天,弘晝甩着腿,坐着觀望四周。

王親貴族們觥籌交錯,如魚得水的與人交談。王爺郡王們言簡意赅,侃侃而談培養感情。福晉夫人們巧笑嫣然,眉眼溫柔卻是字字珠玑。

這便是他們的天地,無論來者是誰,總有人陪着消遣說話慶賀的。

康熙那裏看似輕快,實際都有序排着人說話。

小阿哥們吃飽了,難得的不用上學便叽叽喳喳的說去哪裏玩。下方的冰嬉表演已經結束,但是賀壽自然就是與天同慶,底下早有人開始玩耍起來。

最引人矚目的,就是那一隊人在玩搶冰球。規則和蹴鞠一般,只是兩方人争搶得球,再由他親自丢出。最終是由裁判在旁,決策勝方。

小阿哥們觀望着,發現玩耍的都是成年壯漢,身形魁梧有力,為了搶球更是各種手段使出,還有些布庫摔跤時攻下盤的動作。

弘晝覺得這就是打籃球,眼睛也看的應接不暇。直到彭的一聲悶響,靠近冰球的一位男子被人生生撞了開,順着滑溜的冰面甩出兩丈遠。

“哇!”

弘暄看得蠢蠢欲動,等他捏着拳頭低頭看自己,又很是失望道,“不行,咱們還有弘晝。”

弘映冒出頭來,環顧他們衆多兄弟數了數,“嗯,那不玩這個了。”

……你從哪冒出來的?

還有你們确定不是因為人數不夠不能組建一隊,又覺得打不過場上人才不玩嗎?

弘晝拒絕被充當理由,可惜場上表現過于彪悍,弘時咽下口水也點頭應道,“那咱們去玩打滑撻?”

打滑撻就是從冰山上一路滑行,以不倒到地上為勝利。這在民間百姓也很流行,有時候尋不到冰山,還會自己打水成冰,做個三四丈高光滑無比的冰山。為了贏,有些人還會在鞋底綁上豬皮,這樣便能減少鞋底的摩擦和不平。

弘晝覺得這個很有意思,也跟着點頭喊玩。

幾人覺得很有意思,看弘晝這麽小也嚷着玩,當即拔腿就跑了下去。身後的蘇拉們連忙跟上,帶着湯婆子又或者鶴氅披風,生怕小阿哥們有意外。

啧啧,真是照顧有加。

弘晝想着,肩膀上一重,披風挂了上來。

石中為披風系上時,還問道,“路上滑,不如讓奴才抱着五阿哥走?”

想到方才超車速度趕去表演的驚險,弘晝點點頭就被石中抱住,并且塞了一個湯婆子。

和常通的年輕,身體單薄口舌伶俐不同,石中顯得更加沉默。回話的時候不會加上認為弘晝會喜歡的話,平時很安靜。所以這段時間腳步不離的跟着,弘晝也有很多次都無意間忽略了他。但只要他有所為的時候,又總是瞬間讓弘晝心口偎貼溫暖。

不是嫌棄常通,實在是他的小身板也做不到這樣腳步沉穩有力的抱着他。

雖然很不厚道,但弘晝覺得石中在留聽閣做了兩年的雜役太監還是很有用的。

弘晝安逸舒适的石中懷裏抵達過去,因為是小阿哥們玩,所謂的冰山并沒有想象中的高。再加上他走的慢些,弘映已經玩了一回,正摸着自己的小屁股。

見到弘晝的時候,他收回臉上的痛色哼道,“走得真慢。”

弘晝決定無視他,并且在石中的幫助下,站在冰山的半山坡上放手。結果,不能避免的摔了。

眼看着要在冰面上滾兩圈,石中自然的将他接住。

“……”

被公主抱的弘晝很不高興,因為半山坡上很難平衡身體,他的腳還沒有真的站穩就要摔着仰望天空。更何況,這麽被人盯着玩是很沒有意思的。

弘晝不高興的甩着胳膊,躲開石中,追着弘暄的屁股排隊上去。

石中沒辦法,好在山上本來就有人在,自己就站在邊上巴巴的看着就是。他也希望五阿哥玩得高興,但是也生怕玩得興頭出了差錯,無論如何都不是他需要擔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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