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出游小少年
弘晝不知今日何夕, 本能的扶着小腰哀嚎, 他以受傷為由躺在小房子裏昏昏欲睡。
西河和畫南心知自己犯錯, 直到下船前都在底下,罰他們看守不安的馬兒們。
因為不舒服, 弘晝更是沒吃什麽東西,下船的時候阿林保都想背他了。結果他剛伸手,弘晝有陰影反應,哪怕甩着兩條軟唧唧的腿也要自己走出去。
腳下微微搖晃,耳側是微微的水波流動聲。
弘晝艱難的站在碼頭,扶着欄杆等着馬兒們被他們牽出來。腦袋上還暈暈乎乎很厲害,他仰頭看着天色。現在是辰時兩刻,差不多是早上八點,也就是改用早飯的時候了。
這麽一想, 肚子好像就響了起來。
弘晝伸手摸着肚子, 他整個人歪靠着欄杆,呆望湖面。
此時的湖水依舊是原生态的,即便有人亂扔東西, 湖水應有的顏色和透徹依舊還在。水波微漾,可以清晰看見底下的魚兒們游動身影。就像是酒店裏圈養的一樣, 每一尾的個頭大, 肥美得很。映着晨起的光色明亮, 點點綴着閃爍, 像是天上的星光。
如果是弘歷在這裏, 大概會想起小本子上的詩句, 然後吟詩作賦感受這湖邊美景。只可惜詩人還在尚書房裏苦苦掙紮,留下一個沒有感情的少年兩眼發直的感嘆,“餓。”
有侍衛站在一旁,聞聽到這幾不可聞的嘆息,當即問道,“五爺有何吩咐?”
“我餓。”
弘晝默默的咽口水,因為之前習慣着埋頭苦幹,幾次都是被餓過神來找吃的。這對于青春期的孩子而言,身心上的折磨以至于他的忍耐力極其差。再加上暈船的後遺症,莫名的想吃點辛辣刺激的東西,最好能腦子裏的感覺壓下去。光是這麽一想,弘晝就覺得舌上生津,艱難回首看着他,“你給我報菜名吧!”
侍衛富爾敦一瞬間懵了。
他出身富察家,阿瑪富察馬齊也曾經是京城中名聲響當當的人物。可惜因為太子之位的牽連,富察家的幾人盡都受到牽連,奪去官職。富察家的門庭一瞬間冷冷清清了好幾年,直到皇上又逐一恢複之位,阿瑪也被風為首席滿洲大學士,兼任戶部尚書。只是這正一品的官職,也不過是皇上顧念恩情罷了。
然後皇上退位,新帝雍正登基。他們一家子還是原地踏步,依舊冷落,卻又充滿了生機。
身為嫡長子的富爾敦,當仁不讓的擔起了新帝起立的重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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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練九伏夏練三伏,富爾敦從小到大吃了許多苦頭拔得頭籌。恰逢天時地利人和都算不錯,正巧族中關系透露和貝勒身邊要有近身侍衛。于是他在自家的幾位先生教導下,拿着科學院入學基礎考試題挑燈夜讀,一面學習一面理解。如此多年的努力之後,他終于一路上披荊斬棘将大多同僚比下去,夢想如願以償了。
那一夜,阿瑪和兩位叔叔在書房裏對他鄭重的表以寄托。
富爾敦雄心壯志的來到夢想的身邊,可惜夢想身邊的人那麽多,他根本找不到表現自己的機會。哪怕是之前牢房打點亦或者公堂上戲谑,他都只能在管事大人的命令下幫着擡水火棍打縣令屁股一類小事。
直到如今,夢想竟然眼睛裏只有他一人,專心致志帶着一點仰視,“你不會?”
富察家兼二房的希望很是無措,“五,五爺要聽什麽菜名?”
“魚,像是剁椒魚頭、蜜炖煎魚、濡魚這種好吃的。”
富察家的希望更是木了,“蒸魚、煎魚、煮雨、炖魚……”
弘晝一雙死魚眼瞪着他,“你這是報菜名?還是背烹饪法子?”
“奴,奴才從未留意這些,還請五爺諒解。”
“不愛吃魚?”
“愛吃!只是奴才從不記名字!”富爾敦的聲音提高,說的那叫一個铿锵有力,铮铮烈骨。
他沒有別的意思,但是弘晝聽着像是在告訴自己你吃魚幹嘛要記菜名?
這麽想,弘晝沉默了。腦子裏似乎還回蕩着他的聲音,弄得他有點頭疼,眯着眼睛打量眼前的侍衛一眼。
身邊的人雖然是康熙等人安排,但最後都是經過他本人敲板才完全确定。也就是說,平時可能不注意,但他認真的看時,腦子裏的本子就嘩啦啦的翻過去,心裏就有了數。
發現眼前人正蠢蠢欲動的要說什麽,弘晝眯着眼睛耐心的看了兩息。但身體上出現了船板上的幻覺,弄得他很不好受挑了下眉頭。
富爾敦當即站得更直了,深吸口氣忽然道,“五爺,奴才有問題求問。”
“嗯?”
“就是,您怎麽想到白路的?”
“……你沒看《大國報》?”
“看了,就是您說的科學要多探險和嘗試,就好奇您是怎麽求得的?”
弘晝深吸了口氣,敲了敲腦袋企圖将幻覺敲走,眉頭也跟着皺了起來,“我想吃魚。”
虛心求學轉移注意力很不成功的富爾敦垂頭,沮喪又堅定的保證,“五爺放心,奴才回頭就将所有魚的菜單都背下來。”
他信誓旦旦,仿佛這是很重要的頭等大事。
弘晝很像翻白眼,但是人家這麽緊要自己的事情,實在是不好意思打擊積極性,最後只是低低地嗯了一聲算數。實際上他更想說,你有這個以後的保證,為什麽不直接去隔壁攤子給他買吃的?
随便垃圾小吃都可以啊!
他不挑的!
富察家的人這麽木頭,這才是一直起不來的原因吧?
弘晝忍不住吐槽,但是想到馬齊那張老臉,又忍了忍沒說。因為忙碌的阿林保等人終于好了,甚至還租了一輛馬車來,說讓他在車上歇着恢複精神。
阿林保的體貼讓他落淚,不過石中還記得他沒有用飯,一行人又在最近的酒樓裏先填飽肚子。等到有人馬上拉着一面紅旗,弘晝這才匆匆上了馬車繼續攤成一團,在熟悉的搖晃旋律下來到飛艇的面前。
開艇的師傅連忙先認錯,“奴才一路瞧着紅旗而來,差點就錯過了這裏,五爺沒等久吧?”
吃了一點東西,又眯了覺,弘晝早就精神過來,聞言上了飛艇看着操控室,“什麽意思?旱羅盤不準?還是方位星和牽星術在白天看不清?”
開艇師傅忙道,“許是奴才眼神不好。”
“沒事,你開着我看着。”
賴于尚書房和如意館裏的學習,弘晝的數學在有進步的同時,天文地理方面有了完全的進步。至少他知道東南西北,懂得所謂的夜觀天象,出門在外不大有迷路的可能。關于方向這個問題,弘晝很早之前就考慮過了。只是科學院的人每天都在各司其職,還盼着他點頭多找點人和錢進來折騰,偏偏新帝改革的國家裏許多人力精力都花費在各處,□□乏術。
以至于每次問題出現的時候,弘晝都在期望着來幾個可造之材。
就像他想到了基本的雷達反應,也只能自己做兩個幾米之內的反應嘗試。實際上真正長途可用的,暫時是不可能。或許,他可以去看看本地的知府等地,看看有哪些不适合科舉又聰明的可造之材?再從以工代赈的百姓裏挑選,來做基礎建設。
這些還是他小本子上的計劃,弘晝再着急也要忍着慢慢來。
開艇師傅點頭,等到人都上來後,兩人便湊在一起一邊開一邊嘀咕。
路面不好走,但是到了天上就容易多了。一路上筆直向着方向而去,直到城鎮鎮們上的紅旗飄飄,弘晝拿着望遠鏡一看,到了。
因為修建白路的原因,每個州縣都另外設立了一個工業部,可以處理相應的工作和運行。
飛艇就在工業部停下,師傅看着弘晝換了一身素色衣裳,“奴才就在這裏守着,五爺需要的話說一聲就是。”
“行。”
弘晝點頭,帶着人馬一起過去。
趙申喬已經被運回老家,擺在堂上供着來人拜別。
弘晝去的不早,除了岳州的同僚百姓之外,甚至有從湖南一同送葬而來的。趙申喬一生清廉,但因為名聲極正,又沒有在老家清廉得罪了人,所以生後的喪事竟然比他活着的時候還要熱鬧百倍。
府上必定都是傷心落淚的,除了吊喪別無可做。一衆人從城外騎馬趕至,弘晝先是在近處的一家馄饨小攤上吃一碗,耳邊聽着來往人對這場熱鬧的議論。
“趙大人真是好官啊!”
“可不是,聽聞幾十年裏粗衣粝食早作晚休,當今天有幾個?”
“哎,也就是他走了才這麽熱鬧!”
“嘿,熱鬧有什麽?你看來的人這麽多,還拎着各樣的東西,聽說趙大人走前就吩咐說不用大辦。要是真的推辭不了,就收了給宗教和育嬰堂。”
“趙大人真是一心為民!”
“……”
弘晝一碗馄饨下來,耳聽八方得知了不少。也不知道是不是人已死去,大家都言語友善起來。
直到侍衛過來,低聲回禀,“五爺,太老爺和二老爺都不在。”
“行。”
弘晝丢下銅板就進趙府,別以為他不知道胤禛派他過來什麽意思。
哼,你當初屁颠屁颠的離開,那只是爺沒有防備而已!就像那句歌詞一樣,愛情不是你想來,想來就能來!
不聲不響偷了飛艇,就算三五不時的書信過來,弘晝也不打算早早地原諒過去回合。他才懶得思考康熙和胤禛到底因為什麽達成默契,最近總想着讓他同行。可他身邊人這麽多,安全得不得了。
更不想沒出息的回頭,然後看着康熙和二伯兩人秀父子情!
他沒眼看!
趙家的喪事很是簡樸,老家大約是常年沒有人住的,府院擺設一應俱全但都陳舊磨損。比着山裏的小客棧更好,但也樸素的毫無講究模樣。按照習俗用彩紙竹架做成了各類的山川水景,佳肴美食。暫且放在一旁,就等下葬的時候送到墳前。除此之外的膳食等,一應都是簡單的素齋等。
客人們上門吊唁,大家都是木着臉前來,亦或表着幾分哀痛之色。
弘晝自然是真的名字前來,但此時此刻,除了叫人張望兩眼外并沒有任何影響。他來了自然不能馬上就走,又未免會喧賓奪主,幹脆就坐在舊板凳上看着。坐得久了累了,則起身站在廊外觀望。
簡略用了兩筷子素齋,和趙家族人說了幾句,弘晝生怕康熙緊跟着來的出去了。
望着夕陽西下的天色,弘晝驀然回首,看着門庭若市的趙府抿了抿唇。
阿林保不由唏噓,“趙大人為人清廉,差事辦的果斷決然,往年時候這裏一年都沒有幾個人來。”
富爾敦等人聞言點頭,尤其是年輕點的,更覺得有些憤然。
眼看着弘晝還在癡看,阿林保擔憂他又有感而發發愁,落手拍在弘晝肩上,“五爺不必憂心,正心者自有人明白。”
弘晝深有體會的點頭,“是啊!大家都來了!”
“五爺是要趕路還是?”
“去就近的客棧住一晚,若是他們還不來,明日再來一趟。”
“五爺有心了。”
有心的五爺神色備受感染,帶了點少年的憤然和傷感,帶着一隊人去到當地大客棧入住。西河畫南還在處罰期,石中貼身跟着侍奉,“主子可要備些什麽?”
“不用了,讓爺好好歇息會兒。”
弘晝直接把門一關,看着石中任舊守在門外。他臉上的嚴肅快要穩不住了,腳步變成了小碎步,走到桌子前攤開自己的紙筆就開始計算起來。他在趙府看了半天的時間,将所有的來往人都看在眼裏。尤其是手上提的東西,大大小小,或昂貴或一般。但是零零總總算下來,數目可觀。
更不要說趙府張羅的喪禮有多簡陋,一點都不像是大官的樣子,從門縫到人的臉面上,處處都寫着一個窮字。
可就是這樣,來的人還是絡繹不絕。
弘晝忍不住的将東西算了起來,等到了紙上潦草的龐大數字,他手上的筆啪嗒掉下去。然後輕着腳步急忙跑到屋的另一邊,貼着半開的窗棂甚至向外探去,但為了不要太張揚,又擡起手捂着嘴巴。
“嗯嘿嘿嘿嘿嘿。”
一陣隐忍的笑聲從手掌中洩了出來,他的眼眸完成了月牙,笑得像是看到了這樣一筆大財富了。
怪不得可以給宗族還有育嬰堂!
這麽多錢!
如果他有另外的這筆錢,那就可以拿出來給科學院的研究部撥下去,事後成果則能翻倍的反饋!
弘晝越想越激動,但是窗外的來往身影在夜色裏影影綽綽漸漸遠去,他腦子裏一個棒槌敲了下來。
趙府的錢關他什麽事?
他年紀輕輕也沒機會發這筆錢財!
不對,問題應該是他怎麽能在這種事情上饞錢!
瘋了嗎!
弘晝笑過之後原地思考問題,最後翻出地圖來看,手指在上面敲了敲,最後看中了最下面的廣州。
在和沙俄合作貿易之後,相應的海上貿易也做了相應的調整。據他所知,廣州算是最早海上貿易一個碼頭。從古至今這麽多的朝代,它一直都存在着。而在今年,廣州上任為了保護自身利益,決定及時調整價格并組成公行。主要負責辦理外商貨物報關納稅、代理外商發賣、收購貨物。
還有外商來到廣州,也需要先和公行練習受其管束。再基于國際上的防範,外商只能住在商館內,未經允可不準自由出入和過冬,更不能攜帶婦女,不可奴役大清人。
這些章程幾乎是胤禛和弘晝一同敲定的,有些是借鑒之前的條例。總而言之,既要表現自己國家的威風和開明,但也要做好一定的防範。等到這些都落實下來,廣州就有國家都市的小模型。
弘晝在腦海裏思考,自己有多大的可能跟着外商出去。就算他不出去,跟着插一手也好啊!
沒看見康熙就是這樣,百姓致富的同時國庫也充盈了一些嗎?
帶着這樣的興奮,弘晝一夜裏沒有睡好,等到第二天再去的時候發現,昨天看到的禮全都收起來了。
新的一天,新的客人,新的送禮。
而這樣的喪事還有幾天!
弘晝不敢想象,這就像是所謂的名人死後升值?
歷史上所有的文化人都是這樣的,生前窮困潦倒很可憐,死了之後作品就成了價值千金的好東西。當然這并非不好,畢竟他們這樣死後成名的還是少數,大多數來說死了之後更加沒了出頭之日。
錢啊錢!
想想吃錢厲害的科學院,這些研究都不是一時半會兒就有回報的。雖然是填飽了錢袋才出的門,可如果不好好經營,很可能到後來盈利跟不上支付,到時候就算有國家贊助也受不了啊!
在外游玩的心情也跟着散的七七八八,弘晝皺緊眉頭,以至于再次啓程的路上腦子裏也忍不住的轉悠起來。
他們依舊是想着南方出發,如果偶遇到了好玩的,他也會停下來看一看玩一玩。從某方面而言,弘晝是沒有目的行走的。
歷經了一長段的晴朗天色,氣候也轉瞬熱了起來。
弘晝習慣了在屋裏享受,突然發現沒有冰塊和室內的水空調有多艱難。氣候是燥熱的,發着悶氣讓人喘不過氣來。為防自己被曬黑了,弘晝騎馬的時候甚至帶了帽子,以此來保證自己的美貌沒有損失半分。
身邊都是阿林保等人,弘晝的這個行為毫無意外得到了恥笑。不過這只有他這樣笑了一聲,富爾敦等人根本不敢,只能私底下用眼神交流表示态度。
弘晝也不生氣,他不是那種很娘的男人,但問題是上輩子他那麽帥一根草!結果穿越了都沒有真的女朋友!現在重新一回還更帥了!沒了頭發都能撐住的帥氣!
他當然要好好保養,過兩年就可以談女朋友了!
弘晝愛惜的摸了一下小辮子,将帽子戴正了下馬車,仰頭看着這陌生小鎮,“這好像有點荒涼?”
這話其實客氣了。
陌生小鎮很小,只是縣內的一小部分而已。一行人走進去看,人家住了好些戶,街上兩排的酒樓茶舍一應都在,只是都關上了。
從外面看來,處處都灰撲撲的,顯然很久沒有人打開過,更不要說開門做生意。
街上寥寥幾人走過,郎朗天明落下陽光來,照的城裏人神色有些驚疑。
一衆人左顧右盼,眼看天色要落下來,侍衛們都在找住處。
很可惜,找了幾家發現都是小門小戶,并不能歇息。阿林保為此還推開了一家客棧,結果裏面只有灰塵,床板都是壞的。
有人看着弘晝一副養尊處優的模樣,拒絕之後倒是說了聲,“這裏人少冷清,小鎮上沒什麽好逛的。咱們人采買趕集都是去縣裏,平時來的人也少。你們真要住下來,倒是前面的王府可以。”
“王府。”
“是咱們的王首富,去年出了事,府上就慌着讓咱們族裏打理。”
“那就是大宅院了。”
“是大宅院,就是晦氣得很還鬧鬼。”
“……”
弘晝的笑臉頓時消失的幹幹淨淨,那人看了只覺得果真如此,丢下一句關了門,“你們要真心住,就去問族長,就前面青牆的門戶。”
“青天白日的吓誰呢!這世上怎麽會有鬼?”
阿林保本能皺眉,他從來都不信這些,但不是懷疑對方,只是覺得這些都是無稽之談。
畫南有些害怕,他小心的看着臉色不好的弘晝,“那要是真有呢?”
“有也不怕!咱們是血氣方剛的男人!論起來應該是鬼怕咱們!”
阿林保說的堅定,三個非正常男人臉色也是複雜極了,本能的靠近侍衛們。但事情總是要主子點頭,他們才能真的入住。
萬衆矚目的弘晝手指掐了下指尖,他讷讷點頭,“谙達說的是,咱們是人,鬼應該怕咱們才對!”
侍衛們聞言就去找族長,借了鑰匙将裏面的灰塵拍了拍,果真是可以住的大宅院。
弘晝站在院子裏,直直看着眼前的小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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