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3)

“我朋友付薪水。”

“那麽,你的朋友每個月花五萬,讓你養他自己的狼?”沙月語誤會了“朋友的身份”,伸手敲了敲辦公桌,“無事獻殷勤……”

波利切立馬跟上,“非奸即盜!”

陸翎骁只是笑,這裏面确實存在太多不可說,他也沒辦法在老板面前編造漏洞百出的謊言蒙混過關,不如就順着他們的意思。

他說:“其實就是寄養而已。我朋友有事要外派,沒辦法照顧尹朗。想幫他找新的雇主,然而,結果你們都知道的。”

“寄養費未免也太高了。”沙月語站起來,走到波利切身邊,将這團黑絨絨的小獸拎進懷裏,“你們合約簽多久?”

“一年吧。”陸翎骁沒有和尹朗商量過時間,反正錢是直接由班寧支付,跟他沒有太大的關系,“得看尹天齊會外派多久,說不定下個月就回來了,我也好早點解脫。”

沙月語和波利切的眼神在這一刻達到了完美的同步,直視陸翎骁,探尋他心底的秘密。

而陸翎骁坦蕩的微笑着,畢竟自己只說了一個簡單的謊話,沒什麽可戳破的。

波利切很沮喪,他說:“小陸你真不可愛,當初你的心思很容易看清楚的,現在學壞了。”

陸翎骁只是笑,伸出手,摸了摸波利切的小爪子,“這也是你教的啊,波利切,你應該為我感到高興。”

“哼。”波利切縮起爪子不給摸,團成一團,窩在沙月語的臂彎。

沙月語說:“雖然我很高興你能夠簽約一只獸,但是,狼啊……”他和懷裏的波利切對視一眼,“你不害怕嗎,陸翎骁。”

“害怕。”陸翎骁維持着臉上的笑容,坦誠的說道:“可我不能害怕一輩子。”

沙月語的眼神看不出贊同和反對,他的表情一直是這樣,深藏着很多複雜的情緒。陸翎骁不想深究,也不願深究,這份合約對他來說可有可無,對尹朗來說至關重要。

對班寧來說,也有獨特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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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這種性格,自己拒絕麻煩,卻願意為朋友解決麻煩。

他說:“老板,‘別做個膽小鬼’,這話是你說的。”

波利切的合同,沙月語簡單審核了就返還了回來,陸翎骁的合同卻壓了下來,沙月語說“還要再斟酌斟酌”,既然老板都松了口,陸翎骁當然不會不識趣的挑刺。

哪怕,那份合同什麽特殊要求都沒有。

下班的時候,陸翎骁将外套放在手臂裏,領子上有很多波利切無情留下的爪印,實在是不好意思大搖大擺的穿在身上。

今天街上人群較多,附近的商業街做起了周年慶活動,平時不怎麽愛出門總是網上購物的家夥們,也會在下班的時候,順道逛一逛商城。

“雲朵——”

這聲呼喊不算大聲,陸翎骁還是聽得清楚。那是旁邊街口的一位年輕女士,穿着深色長外套,帶着一副黑邊框眼鏡,差不多遮住了大半臉,看不清具體的樣貌。

她尋找着什麽,往街巷裏探頭。

陸翎骁順着她的視線,看到了一團白毛。當然,不全是雪白的,那只動物身上帶着黃色、黑色的花紋,像是一只三花貓。

肖哨市的城市建設加速後,對于野生動物的管理變得嚴格,野貓、野狗都會抓起來送到獸類保護中心和相關機構,陸翎骁已經很少沒看到過這樣的貓出現在街道上了。

畢竟,家養的貓,誰會放在大街上亂竄呢。

“雲朵。”帶着眼鏡的女士,輕柔的抱起了它,小聲說着什麽。

看起來,這只貓是她的寵物。治愈獸的價格高昂,雇傭的客戶非富即貴,普通人家裏養的大多是小貓小狗,陸翎骁并沒有特別注意,等着綠燈的時候,穿過馬路。

在與那位雲朵并肩而行的時候,他随便瞥了一眼。

果然是一只普通的三花貓,黑色、黃色的斑點大塊的覆蓋在白色的絨毛上,蜷縮在主人懷裏,乖巧、柔弱又無助。

它的主人還在低聲的抱怨,陸翎骁聽着,覺得有些想笑。

愛貓的人總是把貓當成小孩兒,語氣幼稚的試圖講道理,可是,智商不高、無法與人類溝通的野獸,大約只覺得主人太吵罷了。

那只貓沉默的聽着,在主人搖晃着它,問道“聽到沒有”的時候,敷衍的“喵”了一聲。

陸翎骁愣了。

那不是貓該有的叫聲,更像是會說話的治愈獸,刻意僞裝出來的貓叫。

他看着那只貓,普普通通,微眯着眼睛,只能從眼簾間勉強看出深邃的綠色,貓很疲憊,連爪子都蜷縮着,仿佛忍耐着疼痛,卻又不敢發出聲音。

陸翎骁心中的疑惑更重,憑他多年接觸獸類的經驗,這只貓有可能處于內髒受損的狀态。

他顧不得生疏,擋住了這位女士的去路,帶上了善意的笑容。

“您好,不好意思,這只貓能不能讓我看一下。”

沒想到,它的主人忽然神情緊張,眼神惶恐的四處偷瞄了一下,然後轉過身,狂奔起來。

陸翎骁自認不是兇神惡煞的人,始終言語溫和禮貌待人,不知道剛才那句話觸到了那位女士的底線,就引得她做出這樣迅速的反應。

追上一位柔弱的女士不算難事,陸翎骁緊跟着她,還在不停的解釋:“女士,請等等,我沒有惡意,我是啓明……”

忽然,她奔入了一棟百貨商場。

陸翎骁只能跟進去,卻立刻被一大群促銷活動的商家帶入了熱情的包圍中。

“抱歉、抱歉,我趕時間。”他這樣推脫着,大步向前追尋着那位女士的身影。

百貨商場總是設計得九曲十八彎,他不過是耽誤了一會兒,就失去了那道深色的背影。

跟丢了。

陸翎骁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年輕女人的反應怪異,但是貓很順從,兩個人的關系應當沒有太大的問題。

但是,如果那只貓是治愈獸,還受傷了的話……會比較麻煩。

陸翎骁打開了智腦,迅速聯絡了妮娜。

他省略了前因後果,要求道:“妮娜,請把最近兩年治愈獸新增名單傳一份給我。”

“全部嗎?”

“是的。”陸翎骁看着人群攢動的百貨商場,“全部。”

陸翎骁很少去注意每一種治愈獸的具體模樣,近兩年新增治愈獸種類繁多,凡是智商達到正常溝通交流範圍內的野獸,都擁有了治愈獸的身份。

在他看來,這是不準确的。

只有治愈人類疾病,靈活運用自身優勢完成工作的獸類,才能成為治愈獸。

但是,獸類保護中心并不那麽想。

就像是一個能夠保證獸類安全的身份,他們希望安放在所有的野獸身上,防止殘忍的人類對獸類下手。

所以,陸翎骁近兩年沒研究過新增的治愈獸,致力于為啓明中介公司熟悉的治愈獸聯系客戶。

陸翎骁回到公寓,客廳依舊空無一人,想來班寧和尹朗還沉浸在模拟賽中。

他仔細的翻看着目錄,唯恐錯過某一種疑似貓的治愈獸,他逐一核對名冊的描述和附帶影像資料,連特殊毛色的貓都沒放過。

然而,這些治愈獸裏,像貓的沒有三花的斑點,有三色斑點的又不像貓。

陸翎骁記得那聲“喵”叫,懂得欺騙人類,僞裝成寵物貓的治愈獸,智商不會低。若是它有半點兒不情願待在主人身邊的意思,随時都可以聯絡到獸類保護中心和康複治愈中心,得到專業、迅速的幫助。

“沒有啊……”陸翎骁翻遍了全部目錄,仰躺在沙發上。

那位女士的反應過于奇怪,陸翎骁認定貓肯定有些問題。他放不下這件事,懶散的躺在沙發上,戳了戳智腦,準備想辦法找出當事人問個清楚。

他手上沒有照片,繪畫技術又太爛,只好找了個模拟畫像的拼圖,開始拼湊那個女人和那只貓的樣子。

長發、黑框墨鏡、深色外套,眼神畏縮、膽怯,帶着些許社交障礙的感覺,長相普通,沒有化妝的跡象……陸翎骁回憶着,很快湊出了八成相似的女性畫像。

但是那只貓,畫出來就是平凡的三花貓,除了疑似墨綠的眼睛,沒有別的特征。

陸翎骁模仿着它的聲音,叫出來。

“喵。”

尹朗:……

“哈,翎骁,學什麽貓叫啊?”班寧忍不住笑出聲,他和尹朗剛出來,迎面就是一聲清晰的喵聲。

陸翎骁躺在沙發上擡眼,就看到一臉嚴肅的尹朗和充滿笑意的班寧,他懶散的不想動,說:“小班你去做飯,我累了。”

“好好好。”班寧主動接下任務,還是補充道,“剛才應該給你錄下來,挺可愛的哈哈哈。”

陸翎骁随手抓起一個沙發抱枕,就砸了過去。

“去做飯!”

班寧哈哈大笑着去做飯,而尹朗用疑惑的眼神,居高臨下的看着陸翎骁。

“你為什麽……”要學貓叫?

“閉嘴。”陸翎骁毫無形象的伸腿戳了尹朗的小腿一下,“今天下班的時候見到了一只三花貓,它叫得很奇怪。”

“發情了?”尹朗的思維一跑三千裏,認真問道。

陸翎骁:……

陸翎骁不得不坐起來,表情嚴肅的說道:“我說的奇怪,不是那種奇怪,而是,它發出的聲音不像貓叫,像是模仿貓叫。”

“跟你剛才一樣?”

“……對,一樣。”陸翎骁不想再糾結這個問題了,“你和班寧練了些什麽?”

機戰的種類多樣,以尹朗的身體素質,戰艦、機甲、飛船都能達到較高的水平,但是參賽選手只能選擇一項報名。

班寧當然會為他選擇最擅長、最有可能奪冠的項目。

當初,陸翎骁報名的民用機甲,在民用這一塊兒,他很容易占據優勢,又有軍用機甲操作經驗,平時還能借到班寧的權限練習,比普通選手的實戰水平高了許多。

而尹朗,選擇其他幾類都會因為曾經的軍校背景被劃分到軍用一類。

“戰艦、機甲、飛船還有無人機操控都練了一遍。”尹朗站在原地,沒打算坐上沙發,“但是我想參加軍用機甲項目。”

“這項目風險比較大。”陸翎骁從獲勝拿冠軍的角度分析,“你的競争對手太多了,基本都是軍方背景,最好多問問班寧,他是內部人士。”

“問過,班寧讓我自己考慮。”尹朗猶豫了一下,“但是,我選軍用機甲,是想對戰亞克托。”

陸翎骁聽着這句平靜的宣言,心裏升起的不是後生可畏、勇氣可嘉等等誇耀,而是百轉千回的走偏了思路,問道:“你跟亞克托認識?”

尹朗眨眨眼,一閃而過的驚詫沒來得及掩飾掉。

“別撒謊,我看得出來。”陸翎骁警告他。

“聽說你很崇拜亞克托?”尹朗沉吟片刻,“那你知道亞克托叫什麽嗎?”

“叫什麽?我知道他叫亞克托不就行了。”陸翎骁不是追星追到必須知道各種小道八卦和隐私的狂熱粉,他欣賞亞克托的天賦和直覺,觀看亞克托的比賽就是一種享受,每一場比賽都負擔全無的将獲勝希望壓在這個天才選手身上,看亞克托怎麽打敗對手。

“哦。”尹朗點點頭,“我确實認識亞克托,所以我想打敗他。”

陸翎骁偏偏頭,不太理解裏面曲折婉轉的關系,算了算大概的距離,說道:“你和亞克托是隔壁鄰居?”

尹朗又是眨眨眼,不說話。

一般這種時候,陸翎骁不知道答案也就算了,但面對一個自己看了好幾年的機戰冠軍,實在是放不下那一股小小的好奇。

他有些急,不喜歡尹朗這種問一句答一句的狀态,“你快說,別吊胃口。”

“陸翎骁,我說出來,你不要覺得失望,畢竟,我也很厲害。”

尹朗的預防針水平并不怎麽樣,陸翎骁斜睨他一眼,惡狠狠的催促道:“說!”

“他是我大哥。”

陸翎骁心髒驟然一跳,幾近暫停,心思複雜的攪在一起,大概就是,心中的男神為什麽會有一個(只)這麽蠢的弟弟,過了一會兒,他終于回味過來,視線銳利的緊盯尹朗。

“他也是神狼?”

“對。”尹朗皺着眉,“我現在會的技巧,都是從他身上看來的。”

無論是自殺式撞擊,還是處理衆多敵人的方式,連操控飛船時的流程都帶有他的影子。

尹家最優秀的驕子,曾經是尹朗崇拜的目标。

“所以,我想打敗他。”

陸翎骁腦海裏滿是莫名其妙的旁白,“愚蠢的弟弟離家出走為了打敗英勇無比的哥哥”“心痛無比的哥哥為了找回自家熊孩子無奈棄賽”。

陸翎骁眼神一凜,“亞克托棄賽是為了找你?”

“唔。”

陸翎骁咬牙切齒,笑得陰測測的說道:“你最好是有華洲國防的秘密任務。”

不然他不保證自己會不會突然想要一件狼皮大襖。

班寧做好飯出來的時候,覺得陸翎骁的表情有點兒恨鐵不成鋼似的盯着旁邊的尹朗。

錯覺吧。他放下菜盤,在沙發上坐了下來,陸翎骁溫柔的脾氣,他看了好幾年都沒改變過。

“小班,你準備讓尹朗參加什麽?”

“軍用機甲,他不是想挑戰亞克托嗎?”班寧盛了一碗湯,吹了吹,“不過這次可惜了你的XX01的賬號,好歹也是省級冠軍的名字,對了,尹朗,你參賽ID是什麽,我得給你報上去。”

“朗。”尹朗自己端起碗盛飯,不指望今晚的陸翎骁會溫柔了。

一個字的ID簡潔明了,還好班寧是內部成員,沒有說不可以之類的話。

一頓晚飯吃得安靜,陸翎骁還在生氣要不要去社交網站上給亞克托通風報信,讓尹家的大家長把這只熊狼崽給逮回去,好讓亞克托重返賽場。

但是自己一邊同意跟尹朗簽約,一邊出現這種叛徒行徑,似乎非常的不道德。在私人感情和堅守工作原則之間,陸翎骁幾乎沒有猶豫的打消了通風報信的念頭,決定不去管尹朗的家務事。

“合同已經拟好了,明天去公司找老板應該就能簽。”他沒有點名,随口一提的說道。

尹朗心情忽然就燦爛了起來,明明合約只是拿來掩蓋身份,他就是抑制不住能和陸翎骁産生特殊聯系,莫名其妙的興奮起來。

到了晚上,班寧一句話,又讓尹朗的氣壓降低。

他說:“翎骁,今晚我跟你睡吧,我看尹朗都睡的書房。”

陸翎骁還沒來得及答應,尹朗惡狠狠的眼神就瞥了過來。

“你睡書房。”尹朗語氣生硬,帶着些強硬的命令,低聲補充道,“我睡沙發。”

一大早,陸翎骁就能聽到兩個人出門去的聲音。

班寧為選手買買東西,做做計劃正常不過,他躺在床上微眯一會兒,卻發現睡不着了。

刷開社交網,點開了亞克托的頁面。亞克托不是經常發布消息的人,算了算時間,從尹朗消失之後,這位選手就沒有再露過面。

亞克托是個很神秘的選手。

除了比賽相關的消息,他從不會發布聲明私人信息。

最近一條狀态停留在半個月前,那是亞克托參加線上采訪時的一段錄音,身為冠軍,他的聲音沉穩,很難想象是二十多歲的年輕人。

陸翎骁四處翻找了一下,沒有更多的新消息,也就關掉了智腦。

還好亞克托退賽不是因為受傷。陸翎骁內心寬慰了些許,掀開被子起床,簡單洗漱之後,收拾好手提包,準備上班去。

沒想到班寧和尹朗回來得很迅速。

尹朗捧着個保險箱子,上面還挂着标簽,班寧幫他背着一大袋的購物袋,一眼就能看出進行了大采購。

“你們讓商城送貨上門不就行了。”陸翎骁無法理解他們親手提東西的情懷,這又不是在樓下超市買日用品,樓上樓下活動活動筋骨的事情。

班寧只是笑,說:“不行啊,尹朗很急的。”

尹朗握着箱子,慢慢推到了陸翎骁面前,說道:“這是我第一個月的薪水。五萬,現金。”

陸翎骁:……

班寧笑得幸災樂禍,他以為的合約是尹朗的賣身契,沒想到居然是陸翎骁的。說:“昨晚尹朗神神秘秘的找我要五萬現金,我還以為要幹什麽,原來是給你當賣身費啊!翎骁,每個月五萬包養的感覺怎麽樣?”

“閉嘴,這又不是我的錢。”陸翎骁拿過箱子,捧在手上,這個時代很少會有紙質鈔票,不易保管也容易丢失,他當時只是随便說說開個玩笑,沒想到尹朗記得清清楚楚。他們沒有跟班寧過多解釋,任由他随意發揮合約內容,以至于現在他的想法走偏,陸翎骁都沒辦法好好反駁,“尹朗,好意我心領了,你的住宿費要不了那麽多,而且工資還是走銀行比較好,現金很麻煩。”

他将“麻煩”兩字着重說了,獸類雇傭的薪水都必須經過銀行,現金只能算作雇主額外支付的報酬。不管尹朗有沒有領悟到他的意思,陸翎骁都沒打算收這筆錢。

尹朗說:“我沒有賬戶,你幫我存着。”

他的語氣毫不客氣,把謊話說得理直氣壯。因為離家出走不能動用賬戶,這一點陸翎骁能夠理解,但是,突然就變成了管賬先生,他着實有些為難。如果不是為了達到簽約要求,尹朗根本不會在乎一個月五萬,等他們簽訂合約,尹朗以雇傭獸的身份開通新的賬戶,就能完美避開經濟管制。

“尹朗沒有賬戶就開一個吧,以後我把錢轉給你,然後你再給尹朗,不就行了。”班寧看着他那副糾結為難的模樣,善解人意的說道,“翎骁,你把錢清點好,我待會走的時候再幫你存回去。”

“怎麽,你要走?”陸翎骁沒想到班寧到肖哨市不到一天,就要離開。

班寧倒是輕松很多,他說:“我來這裏,本來就是為了勸你參賽。既然現在解決了選手的問題,我當然要回去準備比賽的事情。”他伸手拿過保險箱,說道:“而且,每個月五萬的薪水,我得找麥克斯報銷。”

陸翎骁覺得哭笑不得,目送班寧帶着那一盒現金離開。

“走吧。”陸翎骁看着這個真誠得有些呆的年輕人,“去公司簽約。”

獸類雇傭簽約維持着嚴密的流程,他們簽合同的畫面會保存在公司數據庫中,随時等待着康複治愈中心或者獸類保護中心的随機抽查。

陸翎骁到達公司的時候,身後還帶着那條狼尾巴。尹朗腳步輕快的走在陸翎骁身側,舉爪投足間頗有一種名狼有主的自豪感。

等他跟陸翎骁簽約,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現在外面,不用擔心被人帶走了。

“尹朗,早上好。”妮娜看到這只狼,開心的打着招呼。

尹朗小心翼翼的躲在陸翎骁身後,避免自己不注意的時候,被妮娜摸到了絨毛。

他還是受不了女士的熱情,嚴格來講,異性之間最好保持客氣的距離,以免哪天暴露身份,欠下一堆說不清的債務。

“果然是要簽約的狼了,尹朗都不讓我摸。”妮娜開玩笑的說道:“陸哥,老板在等你們,說要親自監督簽約。”

監督簽約這件事,陸翎骁原本是交給妮娜的。

他點點頭,看了看那只躲在自己身後神情戒備的狼,說道:“走吧,尹朗。”

打開辦公室門,就能聽到波利切的抱怨。

“早上的蛋糕太甜了,應該來一杯波爾多消食!”

“別喝酒了,你馬上要和未成人簽約,克制一點,不能帶壞小朋友。”

波利切難得沒有反抗沙月語的話,看到他們進來,立刻氣勢洶洶的跳下來,眼神有點陰森,踱步到尹朗面前。

“小狼崽,你老實點。”波利切個子不大,口氣不小,“要是你敢欺負小陸,半米長的爪子見過沒,直接挖掉你的狼心。”

陸翎骁笑了笑,沒說話,放任了這場獸與獸的交流。

尹朗沒有将他的威脅放在心上,而是對波利切本身充滿好奇。他再次問道:“你到底是什麽獸?”

“哼,小狼崽。”波利切知道尹朗和陸翎骁要簽約,心裏就不痛快,好像自己養大的孩子被人搶走了似的,“你真想知道,就該回去問問你家長輩,波利切.安華維茲的大名!”

尹朗知道波利切是打定主意不回答了,這個家夥除了撒嬌賣萌總是不願正面說事。于是尹朗頭一偏,不再理他。尹朗不喜歡故弄玄虛的家夥,更何況是态度嚣張的波利切。

接二連三叫尹朗問長輩的要求被無視,波利切很不開心,追在這頭狼身上,“為什麽不問?”

尹朗踩上沙發,懶洋洋的卧着。

“問嘛問嘛,小狼崽。”波利切伸出爪子抓了抓尹朗的狼尾巴毛。

“我十九了,叫尹朗。”尹朗微閉着眼,斜睨他,順便把自己的尾巴收回來,以免再遭毒手。

波利切嗤笑一聲,“這麽小,不就是小狼崽麽!”

尹朗幹脆閉上眼睛,不再吱聲。

波利切甩了甩尾巴,跳到了他這邊沙發來,蹑手蹑腳的靠近。他對于獸類可沒有對人類的好心,銳利的爪子準備就緒,打量着這頭狼,考慮是刮下腹部的絨毛還是頸下的絨毛,給他點教訓。

陸翎骁一瞥,就知道蹑手蹑腳的波利切打的什麽主意,“波利切,別欺負尹朗。”

“偏心!”波利切生氣的大喊,“明明是他欺負我,偏心!”他猛然竄到陸翎骁的懷裏,又亮出自己寒光閃爍的利爪,撒潑耍橫的磨起爪子。

已經毀掉一件西裝的陸翎骁,無奈地捏住他,說道:“我可不是老板那種土豪,沒幾套西裝的。”

“你變了,小陸。”波利切控訴的聲音帶着深重的委屈,“你要跟這頭狼簽合約,你不愛我了。”

“愛愛愛,你是我們的小可愛啊,波利切。”

尹朗發出一聲不屑的嗤笑,波利切這只獸,怎麽好意思一邊端着長輩的架子,一邊撒嬌賣萌不嫌丢人。

波利切滿意的團在陸翎骁懷裏,淚眼汪汪的看着尹朗,“那你不要簽他,他不可愛又兇,領回去都不能像我一樣給你摸摸毛。”

陸翎骁摸了摸波利切的頭,心裏默默收下波利切對他別扭的關愛,仍舊解釋道:“尹朗不兇,也很溫柔,你不用擔心。”

波利切剛才那副委屈的模樣瞬間一變,推開陸翎骁就從他懷裏蹦了出來,“哼,小陸,有了狼就忘了我,生氣。小月語,抱抱!”

沙月語大笑着把波利切攬進懷裏,把他一身光滑的絨毛摸得亂糟糟,引得波利切亮爪伺候。

再次毀掉了一件外套的沙月語不以為意,說道:“簽約吧小陸,反正也就一年而已。”

尹朗一直認為簽約是充滿儀式感的東西,表情莊嚴肅穆,等候着宣布開始。

陸翎骁走到老板的辦公桌前,輸入了個人信息,就将整個顯示屏展現在他面前。

碩大的屏幕全是合約的內容,甲方和監督人已經簽好了名字,只剩乙方還是空缺,只要尹朗确認完畢,這份合約就會具有法律效力,保護雙方的合法權益。

尹朗期待的仰起頭,問道:“是需要我的絨毛還是血樣?”

陸翎骁盯着他,一般的治愈獸都需要采集絨毛或者血液樣本,綁定到雇主的身份信息中,确保受雇獸類完全屬于雇主。

但是,陸翎骁根本不想和尹朗有那麽深的牽連。他思考片刻,說道:“你就……按個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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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美 魚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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