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2)
、擺件,驚吓到了普通人,最後也會讓尹朗不必介懷。
他回憶着那些話,說道:“神狼一族在滿月的時候會出現返祖現場,根據一頭狼的資質、年齡,逐漸擺脫這樣的困擾。最短十年,最長……最長五十年。像我的父親,早在十歲的時候,克服了滿月帶來的影響,我的哥哥們,也沒有超過十八歲……但是……但是……”
尹朗頭變得更低,聲音滿含羞恥,“我身體比較虛弱,所以很長時間不能控制自己,直到現在還會受到影響。”
“虛弱?”陸翎骁覺得自己需要對虛弱的詞義進行重新學習。
“是的,我出生的時候太弱小了,天生帶有基因缺陷病。嗯……一開始我只有巴掌大,很像會夭折的狼,養了五六年,才像普通神狼兩歲的大小。”尹朗頓了頓,“後來,家裏請了位長輩幫我看命格,說是當初取名叫‘尹天齊’沖撞了老天,命格壓不住,所以才改名叫尹朗。雖然這是封建迷信,但我的身體确實漸漸好了起來,只是留下了一點兒後遺症,在滿月的時候沒辦法保持理智。”
陸翎骁實在想象不出尹朗巴掌大的時候是什麽模樣,昨晚那頭三米長、一米七高的巨狼,已經對他造成了極大的傷害。他沒辦法忍住自己的脾氣,再好的素養,都對尹朗這種欺瞞态度感到憤怒。
他重複道:“第一,我不會再幫你找雇主。”
尹朗點點頭,還是沒敢看他。
“第二,你該付清的錢,一分也不能少。”
“第三……”
陸翎骁輕輕呼出憋悶在心裏的濁氣,說道:“我可以幫你問問老板還願不願意簽你這種……滿月的時候會返祖成野獸的家夥。尹朗,你知道肖哨市有多少次滿月嗎,單月四次,雙月五次,如果你沒辦法像你所說的家人那樣,控制自己的行為,早晚會釀成大禍,我可不想在社會新聞上看到你的照片。”
尹朗那雙漆黑的眼睛瞪得渾圓,“四次、五次……為什麽會這樣?”
肖哨市是屬于華洲的,在星球的南半面,尹朗走過大部分省市,從來沒有聽說過如此頻繁的滿月。
陸翎骁恨鐵不成鋼的看着這只呆愣的尹朗,出門在外連最基本的情報搜集都沒有做好,怎麽承擔華洲國防交付的重要任務。他說:“肖哨市屬于月省,在月省範圍內的月亮都是經過了特殊的調整,根據各個市區的需求進行安排,肖哨市還算少的,月省的中心市,每兩天都會出現一次滿月,偶爾會因為盛大的慶祝活動,維持整整一個月的亮光。”
陸翎骁很肯定,尹朗的變化單純是因為月光的明亮程度,而不是依靠固定的生物鐘,他說:“你這頭傻狼,怎麽就自己跑到這麽危險的地方來了呢。”
尹朗低下頭,接受了陸翎骁的指責。他的爪子輕輕劃了劃,難怪家裏人始終沒有在月省範圍進行搜索,恐怕也是這個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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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朗思維快速旋轉,忽然說:“陸翎骁我能求你一件事嗎?”
“求”。陸翎骁聽到這個低姿态的字時,本能的皺起眉,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他簡單的回答道:“你先說。”
“你能不能和我簽約,我不要任何的附加條件,而你知道了我所有的秘密,我也相信你會為我保守它們,陸翎骁,我很需要這份合約,但我只相信你。”
被人信任的感覺很美好,但是陸翎骁早就不是單純會因為一句話的感動而沖動的幼稚鬼。
他揉着發脹的太陽穴,無比頭痛的站起來,蹲在尹朗面前,試圖跟這頭狼平等對話。
“聽着,小朋友。”他說,“就算我們走內部關系簽約,也必須達到最低一個月五萬薪金的标準,走公開的賬戶,要有詳細流水,随時接受莫科康複治愈中心和獸類保護機構的監管。所以,你是想我毀掉職業前途進行造假,還是出去搶銀行來養你這頭大狼?”
尹朗徹底不說話了,漆黑的眼睛瞥了他一眼,就難過的垂下。
面對一頭獸類,陸翎骁心軟得毫無底線,也不能兒戲的簽下這份合約,擾亂獸類雇傭的市場,降低獸類雇傭的标準。無數的治愈獸依靠着這份合約生存,雇傭合約出現的任何特例,都會被無良的雇傭中介利用,以此壓低他們的待遇水平。
壓榨和剝削是永遠存在的,陸翎骁只能嚴格的規範自己,不能讓自己的工作出現失誤,成為傷害獸類的理由。
他伸出手,溫柔的摸了摸這頭頹唐的銀狼,試圖提出合理的建議,“其實,沙月語是一個很好的老板。”
昨晚,他應該是察覺到了尹朗的不對勁,卻還在暗示自己去找到尹朗。
按照一個對尹朗充滿好奇的人來說,沙月語完全可以輕松抓住尹朗的把柄,以此展開惡趣味的要挾。
可他沒有,因為他重視陸翎骁,也尊重陸翎骁的朋友。
“我跟老板認識了六年,在啓明中介公司工作了五年,沙月語這個人有時候說話雖然輕佻,但他沒有惡意,為人熱心,處事溫柔,就算我犯了錯,最多也是不輕不重的說兩句,不會扣工資。他在肖哨市人脈廣,社交圈寬,在月省和歐尼迪也有很多朋友,我雖然沒見過,大多都是些身份不錯的人物。一個月五萬的薪金對他來說不算高,而且他也說了,只要你明明白白告訴他,你要做什麽,會給你絕對的自由。”
陸翎骁一一數出沙月語的優點,試圖給尹朗更好的參考。
然而,那頭認真聽講的銀狼,悶聲說道:“沙月語很危險。我沒有證據,但是他的眼神這麽告訴我的。”
那是亡命徒偶爾在松懈時才會露出的眼神,不是面具化的兇狠,也不是表演似的陰沉,沙月語的眼神透露出的信息,比他說出的話還要通透,無論他說的是什麽花言巧語,都會在眼神裏展露出一絲半點的破綻。
尹朗接觸過這樣複雜的人,本能的抗拒和這樣的人靠得太近。
陸翎骁挑了挑眉,回憶了一下當初輕浪不羁近乎癫狂的沙月語,無比認同獸類敏銳的直覺。他說:“我只是給你一個參考,簽約還是看重你的意見。”
而尹朗專注的視線,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述說,想要陸翎骁和自己簽約的願望。
果然還是……很頭痛。陸翎骁沒辦法說服尹朗,也沒有途徑去搞到每個月五萬的高額薪水。他的智腦恰到時候的響了起來,暫時将他從這樣矛盾又沒法解決的狀況裏拯救出來。
通訊的那邊是班寧,言簡意赅的說明了他致電的意圖。
“嗯?”陸翎骁有些意外,“你怎麽到肖哨市了?”
陸翎骁是讓尹朗變回人形,整理好着裝再出門的。畢竟監控錄像上記錄的是尹天齊,要是從二樓走下來的是一頭狼,沙月語想當作什麽都沒發生都會顯得太蠢了。
雍月灣離班寧約定的地方比較遠,他們不得不乘坐交通車前往。一路上沉默無言,好像他們只是恰好走同一條道的陌生人。
陸翎骁是不知道說什麽,尹朗是不敢說話。
他雖然長得兇狠,面對昨晚的事情,內心充滿了驚恐。他是記得一部分的,陸翎骁溫柔的喊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像柔軟的小刷子刮在他的心間。尹朗沒忍住,只想跟陸翎骁靠得更近,那是一種純獸類的本能,他沒辦法阻止,也不想阻止。
陸翎骁在他懷裏很溫柔,沒有平時冷漠和疏離,尹朗殘存的印象,就是那只溫暖得手掌,不斷的撫摸着自己的絨毛。
當時的尹朗,即使不是狗,尾巴都快舒服得翹起來了。
他喜歡溫柔的陸翎骁,然而,陸翎骁的溫柔,總是慷慨的授予別的治愈獸,唯獨對他充滿抗拒。
果然,不可愛就會遭到嫌棄。尹朗一直憧憬着成為一頭勇猛的神狼,現在卻開始羨慕那些可愛的毛絨絨小獸。
比如可以窩在陸翎骁懷裏打滾兒的卡卡,比如可以肆意圍在陸翎骁脖頸上的波利切。
可愛,所以受到青睐。
尹朗不由得皺起眉頭,看向前面陸翎骁的背影。
陸翎骁的西裝有點兒皺,因為在地上躺過留了痕跡,所以他脫了下來,放在了臂彎。裏面淡藍色的襯衫顯得背影消瘦,尹朗一只很驚訝陸翎骁對軍事的熱情。
一個身體素質不太強的家夥,在模拟賽場上卻格外犀利,尹朗覺得,他這樣的性格,在軍校很可能成為佼佼者。
可是……
“陸翎骁,當初你說沒有考上軍校,是為什麽耽誤了?”
陸翎骁心情不算好,聽到這種揭傷疤一樣根本不委婉的提問,更不想好好回答了。
他皺着眉,看着這個從交通車上走下來的男人,反問道:“要你管?”
尹朗:……
自從班寧把他的K6停過公司大門,陸翎骁就限制他的飛船出現在周圍了,班寧只好遵照要求,原地待命。
陸翎骁不希望自己身邊出現太多顯眼的東西,更何況沙月語本身就對他平時的愛好感興趣,陸翎骁只想安安靜靜的把機戰當做游戲玩一玩,而不是讓它成為獲取利益和資源的道具。
對班寧來說,機戰的意義完全不一樣。那不僅是他的工作,而且比賽的結果直接影響幕後公司的交易,那些龐大且複雜的關系網裏,機戰只是拿來博弈的一種手段,甚至機戰冠軍代表的派系都會關系到他的前途。
夾雜了太多東西的機戰不再單純,陸翎骁才會拒絕繼續。
即使他的實力不足以拿到洲級賽冠軍,他也害怕班寧不擇手段的讓冠軍屬于他。
這一次,班寧在肖哨市公共停泊坪等着陸翎骁來接。然後,他等到了兩個人。
“這位是?”
“尹天齊。”陸翎骁不想過多介紹,随便點了名字,“你過來是出差還是順路看我?”
“當然是特地來看你,順便出差啊。”班寧笑着拍了拍陸翎骁的肩膀,“我有點事想跟你說。”
他意有所指,應該是希望尹朗回避。可惜,現在的尹朗根本不會看外人的臉色,要是陸翎骁一定要讓他離開的話,尹朗考慮去一趟阿爾斯特雇傭公司。
那是除了啓明中介公司之外,唯一可能有可能幫他簽成合同的地方,而且對獸類的審核顯然沒有陸翎骁要求那般嚴格。
“機戰的事?”陸翎骁沉吟片刻,“我能拒絕嗎?”
當着尹朗的面,班寧不好再多說,卻仍舊強硬的說道:“我們談一談。”
陸翎骁拗不過他的固執,本能的覺得麻煩,只能同意了他的要求,說回去詳談。
回公寓的路上,陸翎骁的通訊信息一直沒有斷過,波利切逐條提出自己的合約要求,讓陸翎骁記得寫到合同裏,沙月語早上的問好沒得到回複,繼續開始東拉西扯的問着尹天齊的消息,琳達已經開始詢問昨晚的小可愛的詳細情況,而羅斯迫不及待的想要飼養一只毛絨絨的治愈獸……
燈火花會結束之後,都會出現合約、咨詢大量激增的情況,陸翎骁挑着客戶進行回答,已經預見了未來幾天加班的慘烈狀況。
公寓門一關上,班寧就盯着尹朗,問道:“尹先生這個時候不該去上課?”
陸翎骁把外套一扔,說:“他是一個退學生,小班你的數據庫信息該更新了。我去洗個澡,你們聊一會兒。”
尹朗這種永遠嚴肅沉默不愛搭理人的家夥,加上班寧這種中規中矩從不探問私事的家夥,陸翎骁很放心他們待在一起。就算他們面對面坐上一整天,關系都不可能向着和諧友好更進一步。
他在雍月灣的地板上待了一晚上,後背還出過汗,陸翎骁都嫌棄自己髒兮兮的,總覺得身上還有一股狼毛味。尹朗獸态和人形時差別很大,也許是絨毛過長,陸翎骁會将他和原生态的森林聯系在一起。
像尹朗這樣的巨狼,适合在廣袤的草原狂奔或者森林間潛伏,而不是擠在狹窄的公寓裏,穿梭在摩肩接踵的人潮中。
水流撒過陸翎骁的頭頂,渾渾噩噩的思緒不斷發散。親眼見過滿月的神狼之後,他不會再懷疑尹朗說的話。
生食心髒……這可不是什麽封建迷信的過去,還會有人相信那些吃什麽補什麽的偏方,但陸翎骁覺得,神狼是特殊的。他們能在滿月的時候,被迫生長,也許基因裏存在着什麽因子,可以快速活化細胞組織。
按照現代醫學理論,細胞永久保持活性,可以延緩衰老,也許,那些想要神狼心髒的人,是打着這個主意。
陸翎骁擦着濕漉漉的頭發,準備解除兩個不會交流家夥的安靜狀态,卻發現客廳比他想象的更安靜。
因為空無一人。
陸翎骁挑眉打開書房,發現這兩人一個躺床上一個坐書桌前,已經進入了網絡。
陸翎骁進入到昨日折疊的時候,這個夜場酒吧明顯冷清了許多,連湧到眼前的信息都少得可憐,好友列表裏屬于尹朗、班寧的狀态,都挂着鮮紅的免打擾,看起來,他們已經進入了模拟賽場。他徑自往前走着,心裏滿是驚訝,他不覺得尹朗會同意和陌生人對抗或協作,哪怕是打發時間,也只會打開電視放點無聊的新聞,用點頭或者搖頭來應對班寧的問題。
但是,班寧有那麽大的魅力能夠說動固執的尹朗?
陸翎骁不相信。
等他進入到模拟賽場自動列席為觀衆時,忽然發現,賽場上只有一名選手,班寧和他站在一起,是觀衆。
“怎麽回事,小班?”
班寧的眼神閃着亮光,正如當初與陸翎骁對戰,輸給陸翎骁之後的驚詫、狂喜混雜的複雜眼神,他抑制不住心跳,指了指混戰中仍舊保持着優勢的暗紅色輕型戰艦。
他說:“翎骁,我看到了一個天才。”
尹朗是天才,陸翎骁早就知道。
賽場上使用的軍方權限的輕型戰艦,只有班寧擁有開啓的權限。上面的駕駛者,顯而易見是尹朗。
陸翎骁能夠清楚的看到尹朗嚴肅的表情,他沒有因為面對十幾位虛拟敵人感到害怕,在浩渺深邃的星際之間,他的眼神銳利又清晰。
“十六架逐鹿戰甲對戰一艘輕型戰艦?”陸翎骁挑眉看向數據面板,實力懸殊巨大的模拟賽,是班寧公司挑選青年選手的慣用手段。他們總是提供最簡陋的戰艦,惡趣味的派出強大數倍的敵人,要看選手在慌亂中落敗,考驗他們的心理素質,揣度他們的所思所想。
陸翎骁看着他的輕型戰艦遭到了極大的傷害,從列出的參考指數來說,尹朗随時都會葬身星際中。
“不!”班寧表情驚喜語氣誇張的反駁,“是二十架!之前,我派出五架逐鹿戰甲,不到五分鐘,就被尹天齊擊碎。現在我派出的是二十架,然而,他完全沒有驚慌失措,心理素質強大,手段狂野暗藏規律。翎骁,他就算輸了,也是個天才!這樣的天才,哪怕是每個月五萬,我都覺得太低了。”
“什麽五萬?!”陸翎骁本能的對金額敏感起來。
班寧語氣透出撿到寶藏的興奮,他沒想到尹天齊會突然問道,怎麽能保證每個月快速賺夠五萬這種莫名其妙的問題。然後,他想到了對方軍校退學生的身份,心中升起一個荒謬的念頭。而現在,缪想成真,他說道:“五萬,翎骁,只要每個月五萬,尹天齊會幫我們拿到洲級賽冠軍……不,不止,他可以拿到星際冠軍。”
爆炸聲音轟鳴,傳到觀衆席已經減輕很多,陸翎骁仍舊覺得刺耳。他勉強的笑了笑說:“不可能的,他沒有任何的經驗,洲級賽冠軍可以想想,星際……”
星際冠軍,至少,在他們這顆星球上,陸翎骁認定的是亞克托。
亞克托是四年老選手,冠軍的頭銜不盡其數,他是機戰當之無愧的明星。陸翎骁沒有狂熱的粉絲情懷,但是對亞克托始終有特殊的崇拜感。
班寧笑道:“翎骁,他棄賽了,這就是尹天齊的機會。”
“不是你做的?”陸翎骁懷疑道。
“你這樣讓我很傷心,雖然我真的想過。但是,亞克托是主動棄賽的,我打聽過消息,亞特蘭蒂斯的人封鎖得太死了。”班寧的語氣低沉,在轟鳴爆炸聲中有些晦暗不清,“如果他是受傷了……翎骁,如果,那麽,是不是就該有新的冠軍了。”
亞克托受傷。陸翎骁沒有想過這個可能性,四年前,亞克托代表亞特蘭蒂斯軍校出賽,哪怕那時候他只是剛入學的學生,現在也該進入了軍部,因為沒有公開宣傳過,所以他始終認為亞克托是亞特蘭蒂斯軍校的在讀生。
關于亞克托棄賽的原因,他考慮過很多,但從沒想過,亞克托可能在任務中受傷,或者需要執行秘密任務,不得不退出比賽。
陸翎骁重新将視線放回賽場,尹朗百分百專注于比賽,連眉頭都舒展開,對自身戰艦的損傷根本沒有擔憂的樣子。
嚴肅、認真,而且年輕,尹朗參加機戰比賽,很大的概率能夠脫穎而出。
更何況,有班寧。
陸翎骁神情複雜的看着眼前的比賽,說是單方面的屠殺也不為過。尹朗駕駛的輕型戰艦損毀嚴重,随時處于爆炸自毀的狀态,然而,游戲中的人膽子都特別大,尹朗不僅沒有投降,還向最後兩架逐鹿機甲發起進攻。
輕型戰艦從尾部燃起星火,尹朗最後的攻擊完全是為了同歸于盡,陸翎骁目不轉睛,看着那團火焰越燒越旺,撞上了自己的對手,也宣告比賽結束。
“Lose!”
敵人還剩一架,尹朗最終沒有獲勝。
“瘋狂、固執,是所有天才的共性。”班寧還在不斷提高對尹朗的評價,“而且,他野蠻的處理方式,可以看得出他是一個純粹的新手。尹天齊的起點很高,我相信不出一個月,他就能夠成為一流選手。”
“一個月時間洲級賽都結束了。”陸翎骁不得不提醒道。
“沒關系。”班寧興奮的做起職業規劃,“華洲洲級賽的冠軍只需要二流水準,尹天齊完全沒問題。你說是嗎?”
最後一個尋求贊同的問話,他是沖着陸翎骁身後問出的。
走出賽場的尹朗皺着眉,似乎對這次比賽的結果并不滿意,他沒有搭理班寧,而是對陸翎骁說道:“我可以贏的,如果我駕駛的是中型戰艦,配有最低的火力系統,可以在戰艦燃盡前搞定最後一個戰甲。”
尹朗的語氣像是尋求原諒,陸翎骁頓時覺得他未免對自己要求太高,寬慰道:“你已經很棒了,按照機戰的初選賽要求,輕型戰艦的敵人不會超過十架逐鹿機甲。”
尹朗的眉頭稍微舒展開,卻沒有顯得開心,看向班寧,問道:“那麽,我合格了嗎?”
“合格!當然合格。”班寧恨不得掏出智腦立刻給尹朗安排專業訓練,“我很久沒有看到你那麽優秀的年輕人了。上一個還是翎骁,當時他駕駛着……”
“這種老笑話就不要再拿出來說了。”陸翎骁打斷他舊事重提的念頭,問道尹朗,“你是想和班寧簽約?”
“簽約,哦,對,這個可以的。”班寧已經進入到為尹朗計劃未來的階段,差點忘記最基本的東西,“我可以和你簽訂合約,保證不會洩露你任何私人信息,你有什麽要求盡管提,價格好商量。”
班寧完全誤會了合約的意義。
尹朗搖了搖頭,說:“陸翎骁,我和你簽約,錢讓班寧付,我什麽要求都不提。”
雖然尹朗什麽要求都不提,但是陸翎骁的性格絕不會阻礙他做任何事,也知道了他所有的秘密,提什麽要求都是多餘的。
班寧一愣,立馬同意,“可以啊,我也很信任翎骁,尹朗你和他簽也可以,這樣後續也少了很多麻煩。”
陸翎骁等着這個渾然不知真相的家夥,神情複雜的問道:“小班,你就這麽看好他?”
班寧嚴肅的說道:“天才型選手可遇不可求。”
兩個人堅定不移的看着他,仿佛陸翎骁是個救命稻草。
然而,陸翎骁覺得自己是塊墊腳踏板。
“……我怕麻煩。”陸翎骁看着尹朗的眼神忽然失望,于心不忍的嘆息道,“合約我簽,事情找班寧,我只是負責挂名。”
“翎骁太感謝了。”班寧撲過去抱住陸翎骁,激動的拍着他的後背。
陸翎骁看着尹朗的眉頭再次皺起來,于是強調道:“只挂名。”
班寧和尹朗已經是狼狽為奸的搭檔關系,陸翎骁懶得去理他們,提起包上班去,順便整理一下該簽的合同。
因為剛剛結束了燈火花會,原本預定的周末,變成了新的戰場,同事們都忙碌于昨晚激增的工作,以最大的熱情接待興致盎然的客戶。
陸翎骁坐在辦公桌前發呆,他經手的合約一大把,定制過無數種特殊條款,還第一次為自己設計合約。
甲方權益,乙方權益,甲方義務,乙方義務,陸翎骁複制粘貼删删改改,覺得上面條條款款越多,越礙眼。
“小陸!”伴随着一聲熟悉的喊聲,一團黑色的毛團,蹭蹭蹭的就順着他的大腿竄了上來,大尾巴搖啊搖,探出頭看他面前的合同,“這是我的合約嗎,我還要有每周一次的休假跟波爾多紅酒。”
“這不是……”陸翎骁失笑着點開屬于波利切的合約,把他提出的要求都加了上去,“怎麽不跟羅斯多玩一會兒?”
“我才不是那麽随便的獸。”波利切的小爪子攀着桌面,饒有興致的看着自己的合同,“小朋友的好奇心就是得吊着,不然分分鐘破壞治療的最佳時機。昨晚我們玩得可開心啦。”
波利切的黑色大尾巴晃來晃去,調轉了姿勢,用爪子蜷縮在陸翎骁的懷裏,乖巧的露出大眼睛,具有迷惑性的讓人選擇性遺忘他真實的樣子。
能看穿人心,與夢魇為伍的獸類,危險得根本不可能列入治愈獸的範圍,然而,波利切卻利用自身的危險,輕而易舉的完美治愈了每一位患者。
陸翎骁摸了摸他柔順的絨毛,好奇的問:“昨晚你設計了什麽?空中樓閣,還是密室追逐?”
作為一個過來人,陸翎骁當然清楚羅斯将會面臨的世界多麽不可思議,荒誕不羁的場景真實得寧人膽寒,在暴露出人性最脆弱的一面時,波利切才會大發慈悲的宣告游戲結束。
波利切湛藍的大眼睛透露出得意,說道:“小陸,你太小看我了!這種老把戲怎麽可以反複使用,當然是為了慶祝新的小朋友投入懷抱,設計了新的場景。”
說完,他小爪子捧在一起,發出可愛的笑聲,“是多層夢魇,我就是想要吃掉他的大惡魔,也是救了他的小可愛,羅斯這個孩子,心裏面害怕的東西真是單純,本質并不壞,看到有人死在面前,都差點吓哭了。”
波利切的惡趣味總是挑戰着人類最脆弱的神經,羅斯不過是個少年,心底再是煩躁、厭惡、目中無人,面對近乎真實的血腥,仍舊會感到害怕。
這只說着可怕的話,卻長得無比可愛的治愈獸,順着陸翎骁的肩膀,趴到了他的脖頸上,懶懶的舒展成一條毛絨圍脖,眼睛半眯,說:“我真擔心你介紹來的小朋友對人類的死亡無動于衷,要知道,對同類都顯得冷漠麻木的家夥,才是真正無可救藥的。”
他的蓬松長尾巴一甩一甩的抖了抖,故意去逗弄陸翎骁的下巴,然後被那只溫柔的手掌握在手心。陸翎骁說:“如果是那樣的客人,我不會帶過來。”
陸翎骁不喜歡冷漠自私的人,他們容易變得瘋狂又充滿攻擊性,即使不會傷害到波利切,陸翎骁也會将他們列入黑名單。
“波利切,你決定要選擇他了嗎?”
陸翎骁只不過是想要試一試而已,他不希望波利切長久沉浸在司鷹去世的陰影裏,也不想強行塞給波利切一個溫和的雇主。
這只治愈獸的愛好十分特殊,他喜歡的永遠是心中帶着倔強不服輸的年輕人。羅斯年紀小,性格狂妄,帶着少年特有的簡單思緒,沒有深入過複雜的社會,再是暴躁心底也殘存着憐憫和無辜。
色厲內荏的少年是最容易被掌控的,波利切要調.教他,毫不費勁。
“他要是能答應我所有要求,我就選他。”波利切伸出黑黑的毛爪子,指點江山,“快,再加一條,未經允許不準擅自脫離我的視線範圍!”
陸翎骁無奈的笑着,開始按照波利切的命令修改合同。
在治愈獸的市場裏,這些高傲又挑剔的家夥才是大佬。
萬般挑剔的波利切,在浏覽完定稿的合同後,終于心滿意足的蹦了下來,說道:“我去找小月語,晚上他要請我吃大餐。”
陸翎骁看着這位活力四射的大佬,一邊和路邊遇上的同事賣萌撒嬌,一邊往老板的辦公室走去。
比起波利切的長篇合同,他和尹朗的合約簡單得兩頁紙就能裝下。
陸翎骁沒有別的需求,尹朗也沒有額外的補充,作為一名從業五年的專業中介,陸翎骁沒想到最簡單的合同竟然甲方會是自己。
要是別的客戶要求都這麽低就好了……陸翎骁确認合同.修改完畢之後直接傳到了沙月語手上,連帶着之前幾份需要定稿的合同一起打包,企圖蒙混過關。
大約是波利切纏着沙月語玩游戲之類的,陸翎骁沒有收到确認收件的回複。
他等了一會兒,就放下了這件事,開始回複起郵箱裏客戶的咨詢信件。
然而,手邊的外線電話卻響了起來。
“您好,啓明中介公司。”
“你好,我想咨詢你們公司的那只叫尹朗的狼。有沒有他的完整照片?”聲音有些冷清,帶着獨有的沉穩音調,陸翎骁确定自己沒有接待過這個人,大概是位新客人。
但是,在制定合同之前,陸翎骁已經将尹朗的簡歷改為了“受雇中”,不該還有咨詢電話打進來才對。他戳開公司內部網絡,查看這通電話的來歷,卻發現這位新客人并沒有直接從網絡簡歷撥通電話,而是選擇傳統的通訊模式,打給了公司客服,轉接到了陸翎骁的手上。
他有些奇怪這種執着,說道:“不好意思,尹朗已經确定了雇主,所以暫時不接受……”
”不是,我只是想确認一下,這只狼是不是銀白色,體型巨大,長得很兇,嗯……眼睛是黑色的,脾氣暴躁高傲冷漠!”那邊的聲音變得急促,似乎害怕陸翎骁突然挂斷,迅速描述出了尹朗的特征。
陸翎骁立刻記錄了這個陌生的號碼,他可以選擇簡單的回答“是”,但後續的麻煩只會更多。陸翎骁困惑的說道:“不好意思,客人,這只狼非常嬌小,只有巴掌大,您看到的爪子照片,是百分百寫實的,和您描述的并不相同……尹朗很可愛,他聽得懂客人的指令,會撒嬌打滾兒搖尾巴裝死。”
“……”
電話那邊沉默許久,陸翎骁透過電波都能感受到對方的失望。
過了一會兒,那邊說道:“……看來不是了啊。”
“您是想找什麽特定品種的狼嗎客人?您可以告訴我詳細特征,啓明中介公司随時為您服務。”陸翎骁的語氣完美得無懈可擊。
“不用,謝謝。”聲音變得冷漠生硬,挂斷得相當果決。
陸翎骁長舒一口氣,看起來,尹朗不怎麽安全,一只毛爪子都會讓人看出本尊。
這可不太好。陸翎骁盯着網站上的簡歷,很想将它完全撤下來,但是想了想,這邊剛剛接了一個咨詢電話,轉過頭就撤了簡歷,做賊心虛也太明顯了一些。
叮!
公司簽收文件的回執彈了出來,來自沙月語的回複清楚的劃着大紅字體占據了陸翎骁整個屏幕,霸氣的凸顯了老板宣言的重要性——
陸翎骁你給我到辦公室來。
雖然平時“小陸”的親切稱呼沒有了,但是句子結尾還是句號,說明不是什麽大問題。
陸翎骁翻了翻行程表,确定今天下午沒有別的安排,完全可以接受領導指示,他才站起身,往沙月語的辦公室走去。
一開門,就看到兩雙視線直直的刺過來。
那團黑色絨毛的獸,飛奔而來,唰的一下吊在了陸翎骁的臂彎上。波利切委屈的吼道:“大騙子,說好的沒有別的獸呢?”
控訴的語氣格外真切,陸翎骁忍不住笑起來,把他抱在懷裏,“波利切,你有羅斯了呀。”
“跟羅斯比,當然是你更好!”波利切氣憤的揮起爪子,在陸翎骁昂貴的西裝外套上無情的摩擦,“他有什麽好,你居然選他!”
陸翎骁笑出聲,摸了摸波利切的頭,“最近你在看什麽電視劇,語氣好奇怪。”
“哼。”大佬很不給面子,頭一撇,甩開他撫摸的手,爪子蹬蹬就鑽了下去,“小陸你太讨厭了,都不安慰受傷難過的我。”
比起波利切的激動,沙月語平靜得多,他只關心一點,說:“我可不知道公司每個月付給你的薪水和提成,能夠達到五萬這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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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