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吃人？不吃人？

杜航靜靜坐在床邊，目光茫然、神情呆滞，一如他平時一樣沒有半絲多餘的表情，就好像一個地道的喪屍似的。

可衛軒此時卻怎麽看他這張臉都不順眼，壓着心頭的怒火，衛軒雙手在胸前交叉抱臂，以一副看待自家不争氣熊孩子的表情對着老實巴交狀似無辜的杜航直磨牙。

無奈，無論他是不是裝的，反正現在的他是喪屍，沒有任何可以與人類交流的能力，所以任憑衛軒将滿口牙齒全都磨平，他也依舊能保持現在這副模樣不動，仿佛世上最乖巧的好寶寶。

再度深吸一口氣，衛軒放下手臂也不沖他幹瞪眼了，直接開始給這個不省心的、半夜偷跑出去的喪屍檢查身體。

肢體上看起來沒有任何異常和傷口，似乎沒有受過傷的樣子。可衛軒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裏作用，他總覺得杜航手臂上有一些地方看上去顏色比較些淺，就好像喪屍受傷自動恢複後的樣子。

外面此時還是清晨，房間內的光線還不是特別的明亮，看到那些疑似傷痕的痕跡衛軒立即起身、走到床邊将一個led手電打開，用這東西輔助檢查。

一檢查之下，恨得衛軒幾乎再次将自己的牙齒咬斷——右小臂、腰間各有一道痕跡，其他地方疑似剛剛傷痕愈合的位置姑且不論，但這兩處位置一處看上去像是被利器劃傷的，另外一處卻像是被繩子、鞭子之類的東西抽過似的。更讓他覺得血往腦袋上湧的則是——杜航的指甲中殘留有一些可能是幹枯血跡的髒東西。

杜航平時很少會動手去做什麽，每次和衛軒一起行動時他大多是當苦力的命，也就是說他負責各種扛包的重體力，如挖坑、種土豆等精細活卻是完全不需要他動手，可現在在他的指甲縫中卻有這種痕跡，這說明了什麽？還能說明神馬！

“你昨天晚上到底去哪兒了！！”他身上的痕跡明顯是經過戰鬥後才會留下的，更讓衛軒抓狂的是——因為天氣比較熱、兩人又在房間床上睡覺，熟悉了之後自己又要吃他的豆腐……咳，總之，兩人睡覺時往往是只穿着內褲躺在床上，所以現在在沒有上衣可以參考情況下，衛軒就只能從他身上的痕跡來判斷他的行蹤，不然醒來後一眼就能看出他身上不對勁的地方。

剛剛要給杜航穿襪子時衛軒在他的腳上發現了泥——不是光腳踩在地面上的髒，而是曾經在外面泥濘的地上行走過留下的泥！如果只是他的腳上略微有些髒的話，衛軒最多以為他曾在自己沒注意的時候光腳在地上走過，還不會懷疑什麽，但這些只有外面才有的泥濘幹燥後的痕跡就很說明問題了。

更不必提，他還在杜航的身上找到了一些傷痕，以及指甲中留下的幹枯血跡！

所以，杜航絕對出去過，而且還和什麽東西戰鬥過！！

衛軒表情十分難看地站在杜航的面前，心中閃過種種念頭——他是喪屍，或許，他真的依舊無法控制住獵食人類的念頭……

可杜航是不一樣的啊！至少衛軒無論是前生還是今世都從沒見過他吃人！

每一次，無論他們遇到過什麽人、遇到過多少人，杜航都執着地留在自己的身邊，絕對沒有丢下自己沖向那些人、抓他們來吃。

——可那都只不過是自己看到的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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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底，一個聲音忽然響起，就仿佛是惡魔的低語一般。

是啊，上輩子的自己至少有一半的時間沒有和他呆在一起，那自己又如何确定杜航沒在面前的時候，他就真的沒有吃過人？

這輩子他們還天天呆在一起呢，杜航都會半夜偷跑出去、身上還帶着戰鬥過的痕跡、指甲中甚至還有血跡……說不定他真的會偶爾出去抓人吃上一次……

——不，不對，如果他真的吃人的話，那又何必非得在自己的面前僞裝？！

衛軒猛然搖頭晃去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忽然再次上前一步，一手抓着手電筒一手去拉杜航的下巴，就仿佛在牲獸交易市場檢查牛羊牙口的商人一樣……

杜航的嘴巴裏比較幹淨，因為平時只吃雪花，連人類平時會吃的飯菜都不用吃所以衛軒都沒有必要每天給他刷牙……好吧，這也和牙膏之類的東西末世後會越用越少有關系，而且那東西還會過期。

此時手電照射的地方将杜航的嘴巴裏照得一清二楚，看到他嘴巴裏的狀況後衛軒先是松了一口氣——沒有血跡、沒有碎肉、沒有任何能代表他吃過人的痕跡。

這麽說，他最多曾經和什麽東西發生過争鬥并且被對方打傷了，但對方也絕對不會是完好無損的——因為杜航的指甲中留有血跡。

所以，他到底和什麽東西打了一架？？

總算将心底最為不安的念頭徹底打消後，衛軒的表情變得好了不少，他托腮沉思，順便将手電筒徹底關掉。

因為有血跡，所以他出去和喪屍打架搶地盤的可能性并不大。他身上的傷痕卻又顯示對方的戰鬥力絕對不低，而且被劃傷的痕跡還好說，那道看上去像是鞭子抽打過的痕跡到底是什麽東西造成的？

忽然，衛軒的眉頭挑了挑，他想起隔壁家的那兩頭喪屍來了，萬一要是他們之間打過架呢？這也并不是完全沒有可能，畢竟平時他們之間就很看不順眼的樣子。

想到這裏，衛軒連忙一面抱怨一面黑着臉去給杜航打洗腳水：“你以後要吃什麽東西就找我要，不許半夜偷偷摸摸出去……”說着，将洗腳水打回來的衛軒再翻了依舊老實巴交坐在床上的杜航一眼，“哼，看來從今天開始，咱們就算晚上睡覺時也最好用繩子捆到一起！”免得自己一覺醒來就發現這家夥身上又多出點什麽，或者少了些什麽！

本以為一直很聽話的乖寶寶忽然背着自己出去浪，這種事真心讓第一發現人感覺挺內傷的。

尤其是，衛軒之所以一直堅定的将杜航劃撥進“半喪屍”的範疇內，其中很大一個原因就是因為他一直以來都認為杜航是可以控制住他的本能、不吃人的喪屍。這才又結合了上輩子被抓起來後那些科學瘋子們的結論，認同了“半喪屍”這一稱呼。

那麽，吃人的杜航還能算是半喪屍嗎？

正因此，所以他在剛剛發現杜航半夜疑似出去過、且還和什麽擁有血液的生物接觸過之後才會如此震驚。

但冷靜下來仔細想想，就算杜航真的還有着吃人的沖動和能力，以自己現在和他戰鬥力上懸殊的對比來看，其實自己根本就沒辦法阻止他。

而且，就算自己知道杜航就是還需要吃人肉的話，自己真的會因此離開他嗎？

這更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重生之後，衛軒心裏的唯一支柱就只剩下了杜航，他既然在末世後的當天就立即找到了他，也和他一起一直生活了這麽久，就算再不願意，可如果杜航不吃人就不能活的話，衛軒也只會認命當作什麽都沒發生過。

幸好，在他幫杜航檢查過之後可以确認——他确實出去找什麽東西打過一架，然而卻并沒有吃那東西。無論何他對敵的是人類還是其他什麽，無論那東西是跑了還是杜航殺死後沒有去吃，這對于衛軒來說都要好過得多。

其實仔細想想，衛軒自己不還抱着“如果過不下去就感染病毒喪屍化”的想法嗎？現在自己可以管得住杜航的嘴不然他去吃人，将來誰又能管得住他衛軒的呢？沒有擁有人類思維觀念的杜航可不會管自己到時候吃的是什麽，說不定反而幫同樣喪屍化的衛軒去抓人的可能性還更大一些呢！

給半夜不好好睡覺跑出去玩泥巴的家夥洗腳洗手洗指甲後，衛軒這才又給他穿好鞋襪，拉着他一起出門、下樓。

經過這麽一通折騰天色早已徹底大亮了起來，今天的天氣很好，晴空萬裏白雲朵朵，想必等一會兒太陽升高，就又是一天烤死人不償命的“好”日子。

經過在空地上到處亂晃的喪屍們，衛軒繞到了那兩頭喪屍居住的樓門口，還沒進樓棟，就聽到裏面有古怪的聲音傳出。

衛軒心中一緊，立即拉着杜航躲到樓側牆壁下。裏面的怪聲依舊隐隐傳來，聽上去又莫名有些讓衛軒覺得熟悉。

他皺着眉頭思索了一下，又傾聽了一小會兒确認裏面除了這個聲音外沒有任何其他的聲音，看看小區中其他喪屍和杜航對此的視而不見可以确認這應該不是有什麽人跑進來弄出的怪聲。

于是衛軒順手從牆邊撿起一塊不知從誰家、從什麽地方掉落下來的板塊板磚拿在手中，一步一步、小心謹慎地走進樓道中……

“………………您就這麽想出來？”站在一樓某個被鎖上的房間大門口，衛軒滿頭黑線地盯着那個已經被撓出一個窟窿眼的大厚門——真不愧是喪屍的爪子啊，這都能撓透！

門後的杜爸依舊孜孜不倦地用它空着的那只手撓門。

“得，那您就出來逛吧，別出小區就行。”衛軒甩甩頭，他算是知道為什麽下雨那兩頭這位胖喪屍大叔會轉悠出來了，合着它是根本不想在房間裏呆着！現在就算把門鎖上都無法關住它那顆想要出來曬太陽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