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殘影
“當”的一聲，火月劍被彈到空中，折成兩段掉在我的身旁打轉。
“結束了……”阿撒茲勒的劍恢複了原狀，四周的一切又變得平靜下來。
“這就是弑魂的力量嗎？”我體力不支跪在了地上，用手撐着地呆呆地看着斷成兩截的火月，“實力相差太懸殊了。”
“……”阿撒茲勒無言地看着我，突然整個人移動到我的身前提起我的衣領。
“真是一場鬧劇啊，不是嗎，路西法！”阿撒茲勒不停地搖晃着我的身子，“以前的路西法就是現在這種程度？我所期待的路西法就是現在這個樣子？”
“你曾經做過我的侍側，我也曾經把你當做朋友。”我擡起頭盯着他的眼睛，“你說我在堕落，其實真正堕落的，是你自己……”
“混蛋！”阿撒茲勒一拳把我打倒在地，接着又是一腳踢在我的小腹，我在地上滾了幾圈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肚子。
“我錯看你了，我以為那個魔女死掉後，你會清醒，你會找回強者的尊嚴和價值，但太令我失望了，你不僅是力量，包括身心，已經完全成了一個弱者！”阿撒茲勒走到我的面前，提起了手中的劍，“弱肉強食是世界運行的規則，那麽，我現在就要為這個世界清除一個弱者！”
“……”我沒有說話，慢慢地閉上了眼睛，兩人的力量相差如此之大，再怎麽抵抗，也是不會有勝算的。
“想死可以，但在這之前先把身體交給我。”蒂絲的身影浮現在我的腦海，“時間到了。”
“哇！”我抱住腦袋痛苦地吼了起來，“別妄想了，我不會把身體給你的！”
“似乎有趣的事情發生了。”阿撒茲勒把劍放下，“在和黑暗力量争奪身體的控制權嗎？”
“哇啊啊啊啊……”我用手撐在地上吼叫着，一只眼睛慢慢變成了紅色，黑色的電流從我的身上向外散發。
“哼，這樣也好，我還不想失去一顆重要的棋子，幫你一把算了。”阿撒茲勒右手一擡，我右手的咒印頓時解除。
這一舉動無異于火上澆油，黑氣立刻覆蓋住了我的全身，我仰頭大吼一聲，然後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黑暗之中，我呆呆地站着，一些記憶的片段一幕一幕從我眼前閃過。
“這裏是希爾的意識世界。”黑氣在我面前凝聚成了一個美麗的少女，“火焰力量和光明力量是管不了這事的，沒有人能夠打擾我們了。”
“蒂絲……”我緩緩念出她的名字，“就算你擁有了這個身體，你又能做什麽呢？”
蒂絲搖了搖頭：“我說過，這就是自然的法則，各種元素之間有着定下來的規矩。當主人沒有能力再駕馭其力量時，我們暗元素就必須取而代之，但因為主人的靈魂毀滅，肉體就會崩壞，這就是黑魔法的反噬作用。不過我說過這個身體是個例外，你并不是身體的本來主人，只要希爾的殘留着的意識仍在，那麽消失的只會是路西法的靈魂，而我，卻并不會消失。”
說到這兒，蒂絲的臉上露出了有些悲傷的笑容：“不按照自然法則的軌道運行，就會受到天譴，到那時候，你的整個身體都會消失，你做了我那麽久的主人，雖然有些舍不得，但總比連身體都沒有了強。放心吧，我會代替你活下去的，照顧好那些女孩，幫你完成報仇的願望，再見了，我的主人……”
蒂絲雙手一張，我的全身立刻裹上了一股黑氣，從腳開始向頭頂蔓延，意識慢慢變得模糊。
這下可真的死掉了，連靈魂都不會有。我無奈地想着，看見蒂絲的眼裏閃爍着淚光。
算了，就讓她代替我活下去吧。就如我代替希爾活下去一樣。我閉上眼睛，等待靈魂消失的那一刻。
綁在我身上的黑氣突然消失，我的意識又逐漸清晰了起來。
怎麽了？正當我驚奇的時候，我的面前突然浮現出一個和我一模一樣的身影。
“你，你是！”蒂絲驚訝地叫出聲來，指着人影連連搖頭，“不可能，你應該消失了才對啊！”
“絕對不能讓你這麽做。”人影向蒂絲走了過去，“那些女孩需要的是路西法而不是你。”
“不，你不能違背自然的法則！”蒂絲向後退去，“不能讓這個身體毀滅。”
“自然的法則又如何，在我的身體裏是沒有法則可言的。”人影向蒂絲伸出手，“你沒有出來的必要，去你該去的地方吧。”
“等等，難道說……”蒂絲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在人影手中的光亮裏失去了蹤影。
“你是希爾？”我站起身向人影問道。
“不，我不是……”他緩緩地搖了搖頭。
“呃？”這個回答讓我有些難以理解，他沒有再答話，身體開始慢慢地消失。
“等等，我有話要說！”我向人影跑了過去，抓住他的袖子。
“只有這一次的機會變成這個樣子，馬上就要消失了。”他轉過頭來微笑地對我說道，“那麽，剩下的，就拜托你了……”
一道刺眼的光芒從他的身體裏射出，劃破了四周的黑暗，他随即消失在了光束之中。
我從地上站了起來，右手的手背上浮現出一個發亮的咒印，身體上的黑氣被一鼓腦地吸入了咒印之中。咒印慢慢消失，手背又恢複如常。
“啧，還是不行嗎？黑暗力量竟然又被封印起來了。”阿撒茲勒擡起手中的劍，“算了，讓我送你一程吧。”
突然天空中飛出一道白光，如一道閃電落向阿撒茲勒所站之處。
“咦？”阿撒茲勒向後一退，白光“轟”的一聲落在了地上濺起了一大片異次元空間的結晶。那是一把晶瑩透亮的巨劍，如同一堵牆般擋在我的面前。
“似乎有人來打擾了。”阿撒茲勒輕聲說道，我則驚喜地叫了出來：“丹特！”
“很久不見了。”丹特和妮娜帶着四天王從天上慢慢降落下來。
“大人！”四天王跑到我的身旁焦急地問道，“大人沒受傷吧。”
我搖了搖頭，溫蒂妮一下子哭了出來：“太好了，我還以為大人……”
丹特把龍牙劍從地上取了出來，冷冷地看着阿撒茲勒：“換個對手如何？”
“哼，雖然說你們并不怎麽厲害，但要一次對付還是略顯麻煩。”阿撒茲勒輕描淡寫地說道，顯然沒把丹特放在眼裏，“路西法就是因為你們，因為這些無聊的情感，才會變得如此不濟！”
“你說什麽！”丹特憤怒地舉劍猛劈，空氣中傳來了與兵刃摩擦所造成的尖利的聲音，龍牙劍産生的狂風吹起了阿撒茲勒的鬥篷。
“嘿。”阿撒茲勒舉劍一擋，強勁的氣壓從弑魂的劍身向後震開，“轟”的一聲把阿撒茲勒吹出了好幾米遠。
“喔，真是強勁的力量。”阿撒茲勒站穩腳步甩了甩披風，“丹特是嗎？我會記住這個名字的。”
“你沒有機會記住了。”丹特踏步上前再劈一劍，阿撒茲勒的身體頓時被劃成了兩半，然後消失在空氣中，一個黑影卻已經撲至丹特的面前。
“什麽？”丹特驚訝地看着已經刺到眉心的劍尖，一個後仰，把巨劍順着橫掃了過去，但仍只是劃中了殘像。
“這麽大的巨劍使的如此流暢，真是不錯的臂力。”阿撒茲勒站在丹特的劍身上雙足輕輕一點，然後又落在了地上。
“嘿嘿，有趣。”丹特把劍扛在肩上，一股霸道的氣勁從丹特身上向四周爆開，充斥在整個空間裏，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黑色的鬥氣如浪濤一般在附近卷動，在這鬥氣之中站着就如身上壓上了塊巨石，移動起來分外困難，更為可怕的是鬥氣中所透出來的霸氣，讓人從心底産生出恐懼，從氣勢上就先輸了三分。
“黑鬥氣？”阿撒茲勒的表情嚴肅了起來，“你竟然擁有已經幾百年都沒人達到過的黑鬥氣？”
“雖然我很想說這就是黑鬥氣，但我卻不想騙人。”丹特搖頭說道，“我是黑龍族的後裔，龍族鬥氣的顏色和種族的顏色是一樣的，比如金龍族的鬥氣便是金色，而我的鬥氣天生就是黑色的。”
“呵呵，你還真是誠實。”阿撒茲勒仔細打量了丹特一番，“不過這鬥氣決非紫鬥氣能比，就算不是真正的黑鬥氣，恐怕也快達到那個程度了吧。”
“多謝誇獎，那麽你先攻吧。”丹特把劍擡在胸前凝神戒備。
“別搞的那麽緊張。”阿撒茲勒手一抛，弑魂消失在了一片黑霧之中，“看來我的确低估了你們的實力，那麽今天就暫且告退好了。”
阿撒茲勒的背後裂開了一個大洞，他冷冷地盯着我：“路西法，加入我們的事你可以再考慮考慮，如果下次你還是這麽執迷不悟，我會毫不留情地殺掉你的。”
“別走！”丹特向阿撒茲勒跑了過去，阿撒茲勒微微一笑，躍進了通道之中。
“逃得真快。”丹特把龍牙劍拴在背上，妮娜拍了拍他的肩：“算了，他走了也好，少一些麻煩。”
丹特笑了笑，然後走到我的面前：“老友，又碰面了，看來你現在活得很好嘛。”
“一點也不好。”我苦笑着搖搖頭，“這下好了，黑暗力量又被封印了起來，連火月也斷成了兩截，一點自保的力量也沒有了。”
“怕什麽，有我這高手在這兒，見神殺神，見魔殺魔，不會有誰能動你一根汗毛的，哈哈哈。”丹特得意地笑了起來，妮娜敲了敲丹特的腦袋：“又開始不正經了。”
“呵呵，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沒什麽變化。”我把地上的火月撿了起來，“你們趕來了，對整個戰局可是有利多了。”
“那是當然，以後你的安危就交給我好了。”丹特拍了拍胸脯，四天王立即開始反駁：“大人由我們來保護，不勞煩丹特先生了。”
“是呀，丹特連我都保護不了，還想保護路西法，別做夢了。”妮娜對丹特做了個鬼臉，丹特委屈地叫了起來，“怎麽連你也這麽說。”
“對了，路西法這個名字不能再叫了，你們叫我希爾吧。”我提醒道，然後又嘆了口氣，“沒想到阿撒茲勒竟然拿走了魔劍，天界還多了七位堕天使，事情又變得複雜了。”
“對不起，這次沒能保護好大人，是我們的失職。”迪娜內疚地向我道歉，我摸了摸她的頭：“沒關系，我又沒出事，別往心裏去。”
“希……爾。”丹特繞口地念道，“我知道修倫有一個鑄劍師，離這裏并不太遠，或許他能修好你的劍。”
“那太好了，明天你帶我去吧。”我轉頭對妮娜說道，“你們大老遠趕了過來，以後就住在軍營裏吧，其它的事先從異次元出去後再說。”
“朋友？”薇麗指着丹特和妮娜驚奇地問道，“我怎麽沒見過？”
“啊，他們是我和安碧拉在邊境上認識的，對吧，安碧拉。”我向安碧拉使了個眼色，她連忙附和道：“沒錯，是那樣……”
“哈哈，是呀，這位美麗的小姐我是認識的。”丹特碰了碰一旁的妮娜，妮娜連忙迎了上去和安碧拉擁抱：“很久不見了，你過得還好吧。”
“原來是邊境上認識的。”薇麗笑着點了點頭，莉莎和卡琳卻把注意力放在了丹特的龍牙劍上：“希爾，你朋友使得動這麽大把劍嗎？”
“那是當然。”丹特得意的說道，“如果兩為可愛的小姐想看看我的劍術，我到是很樂意……哎喲。”随着妮娜的一記重拳，丹特一下子癱倒在地。
“對不起啊，他一看到漂亮的女孩兒就會得意忘形。”妮娜把丹特從地上拉了起來，“她們都是希爾的人了，你還湊什麽熱鬧。”
莉莎和卡琳紅着臉笑着，心細的薇麗看了看我的衣服，然後伸手拍了拍：“你和誰打過嗎，怎麽衣服上全是灰？”
此話一出，衆女立即緊張了起來，我指着火月嘆了口氣：“和一個黑衣人打了一場，連火月都斷成兩截了。”
“啊。”四女連忙拉住我的手，“你沒有出什麽事吧？”
“又來了，如果我出事了還能站在這裏嗎？”我哭笑不得地說道，薇麗思索了一會兒：“是不是暗影的人。”
“不知道。”我故意隐瞞不說，丹特拍着我的肩膀對四女說道：“全靠我的幫助，希爾才能得救的。”
“少臭美了。”妮娜指了指莉莉雅，“不是莉莉雅吸收了結界的力量你能進得去？”
“沒什麽，這次沒保護好大人真的很抱歉。”莉莉雅小聲說道，從異次元出來到現在，四天王一直是沉默不語，很是內疚。
“不要在意了，人總是難免疏忽一下嘛。”薇麗握了握莉莉雅的手，四天王點了點頭。
丹特用手碰了碰我，然後似笑非笑地小聲說道：“真是不改風流本性啊，又有四位美麗的少女被你迷住了。”
“請不要用風流這個詞……”我小聲地抗議道，薩特這時從營帳外走了進來。
“嗬，好家夥，這麽大的劍。”薩特看見龍牙劍頓時眼睛一亮，沖上去把丹特的手握住，“你不就是上次救了我的那個人嗎，竟然在這裏把你碰上了，上次你只用一招就把魔軍滅掉了，我一直想找你教我幾招呢！”
“找我這個高手可是找對人了，哈哈哈。”丹特大聲笑了起來，薩特崇拜地看着丹特：“那我們出去說吧。”
丹特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薩特快步跟上，似乎已經把自己來營帳的目的給忘了。
“還真是臭味相投。”妮娜聳了聳肩，衆人一下子笑了起來。
晚上帶着丹特和妮娜認識了軍隊裏的人，克裏特讓他們住在古魯多旁邊的空營帳中。
我躺在被窩裏看着自己的右手，為什麽在意識世界裏希爾會出現在我的面前呢？難道說希爾的靈魂并未消失。
不對，希爾的靈魂的确已經消失了，生活了這麽久，如果身體裏還有另外一個靈魂，那麽身體早就會承受不住兩個靈魂的力量而自我崩潰了，但靈魂消失後，我應該是不會擁有他的記憶的，而現在的狀況看來我擁有了希爾的記憶但又沒有和希爾的靈魂融合，那麽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希爾殘留的意識。”我的腦海裏突然閃過蒂絲的話，沒錯，我進入希爾身體時他并沒有死亡太久。于是希爾的身體裏還殘留了他的一部分意識，或許出現的希爾是這個意識所組成的意識體。但不管怎麽說，希爾的确是救了我一命。
又被希爾救了一次，我苦笑着把手放下，驚醒了睡在身旁的迪娜。
“大人還沒睡嗎？”迪娜伸手撫摸着我的臉頰，我轉身把她抱住，輕撫着她雪白無暇的嬌軀。
“對不起。”我內疚地說道，“我真是自私，明知道這裏是軍營，但還是把你叫來陪我……”
“沒關系，服侍大人就寝是我的榮幸。”迪娜把頭靠在我的胸前，“我知道，大人找我來是有事想對我說。”
“你真是了解我。”我嘆了口氣，“我是以希爾的身份活着的，那些女孩也一直被蒙在鼓裏，我害怕，如果有一天她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會讨厭我，會離我而去……”
“不會的，大人你多慮了。”迪娜輕輕拍了拍我的背，“雖然大人現在是希爾的外表，但大人就是大人，并不是希爾，她們愛着的是現在的你。因為她們愛上你的原因并不是你的外表，而是你的心，所以，我相信她們就算是知道了真相，也會理解大人，也會如以往一樣愛着大人。安碧拉小姐不就是這樣嗎？”
我默默地點了點頭，過了一會兒沉沉睡去。迪娜看着我熟睡的臉，輕聲說道：“不管大人變成什麽樣子，不管大人發生什麽事，我都會陪伴在大人身邊，所以，請大人安心地睡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