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生日禮物

夜漸深，飯桌上的人酒足飯飽。大家喝得盡興，又回到了沙發上閑聊。

寧致晏和陸昱也喝了好些酒，出了包廂去戶外露臺吹風。

缺了個角的月亮懸在夜空，瑩瑩月光包裹着兩人，陸昱懶洋洋地坐在藤椅上，腦袋有些暈。

“你說喬亞西真的喜歡顧菡嗎？”陸昱伸出手指去戳寧致晏的臉，微醺的人說起話來帶着好聽的卷舌音，勾着寧致晏。

他掌心包住到處亂點的手指，給出中肯的答案：“現在還不喜歡。”至于有沒有以後就不知道了。

陸昱自然也是這麽認為的，愛與不愛，一目了然。

“那寧致舒呢？他喜歡喬亞西嗎？”陸昱又問。

寧致晏沉默，陸昱晃着他的手，撒嬌似的，示意他快點說。

“他就是傻子。沒人摸得清楚他在想什麽。可能喜歡吧。”寧致晏語氣平淡。

這兩個人的愛恨情仇他已經看了十幾年了，有些倦了。私心上來說，皆大歡喜最好。只是寧致舒那榆木腦袋，沒有人能夠敲開。

“我覺得他喜歡。”陸昱發表自己的觀點，仰起頭賞月，“但他們之間的事情我也不了解，随便猜猜。”

寧致晏想，這一次，應該是喬亞西最後一次試探了。他把寧致舒電話直接拉黑名單，微信也不回消息。家裏人讓相親就相親，讓訂婚就訂婚。他還在等寧致舒爆發的那一刻，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這麽多年的苦戀，能不能得到回應呢。

一切還未可知。

包廂裏，喝了幾杯酒的寧致舒只覺喉嚨在灼燒着。

喬亞西已經吩咐侍者上蛋糕了。

整個廳裏的燈被關去，顧菡推着蛋糕走了進來。

借着悅動的燭火光芒，寧致舒小心翼翼地看着走向顧菡的喬亞西。

郎才女貌，天造地設。誰見了，不說一聲般配呢。果然，無數次聽到的喬亞西醉酒後說的“我喜歡你”都是假的。就像狼來了的那個故事一般，說得越多他越不信，只當玩笑，以至于現在如鲠在喉。

寧致舒嘆了口氣，跟着周圍的人一起唱起了生日快樂歌。

喬亞西，30歲生日快樂。

漆黑一片的包廂裏，大家讓喬亞西許願。

寧致舒就混在人群之中，仔細地描摹着燭光照亮的面龐。當他身旁有了別人時，才隐約發現自己對他似乎根本不是對哥哥的感情。

他完全無法想象喬亞西和別人牽手、接吻、上床。

喬亞西的目光穿過人群，落在寧致舒身上。整個晚上，他都沉浸在自我僞裝的快樂之中。而現在，他正皺眉看着自己。那種眼神，說不來的纏綿，讓喬亞西心底泛上喜悅。

慢慢閉上眼睛，雙手交握，一室寂靜，喬亞西能夠聽見自己的心跳，他似乎還能聽見寧致舒的心跳聲。

願望是什麽呢？他連續許了十年的願至今也沒有實現。他并不抱太多期望，卻十年如一日的希望，那人平安順遂之餘能夠明白自己的心意，希望執手白頭。

在鼓掌聲中，喬亞西吹滅了蠟燭。

燈被打開，壽星開始切蛋糕分給大家吃。

寧致舒接過盤子時，感覺喬亞西若有若無地用指尖拂過過自己的手背。一時出神，連萦繞在嘴邊早就準備好的謝謝也沒有說出口。

三層的蛋糕沒有分完，分到每個人手裏的自然也不一定能吃完，喬亞西讓顧菡拿了一盤出去給寧致晏和陸昱。

散場時是晚上十點，寧致晏叫了代駕，看到邊上一個人喝的爛醉的寧致舒着實頭大。

喬亞西讓他們放心回去，去前臺幫寧致舒開了間休息的房間。

等所有人都離開，顧家的司機已經到了會所門口，喬亞西送顧菡下去。

“我似乎知道你說的是誰了。”顧菡裹緊自己的披肩，溫柔的聲音有些顫抖，“很謝謝你的坦誠。我真的就，挺喜歡你的。不知道還有沒有榮幸，成為你的妻子。”

“會有更優秀的人有這個榮幸，成為你的丈夫。”喬亞西幫顧菡打開車門，“最近這段時間，很謝謝你。”

“謝謝二字最不值一提。那我就先回去了。”顧菡的手搭在車門上，剛想進去，踮起腳尖飛快地在喬亞西臉上落下一吻，聲音俏皮靈動，“嘻嘻，這是我要的全部報酬。再見。”

喬亞西看着夜色中漸行漸遠的轎車，那麽一晃神間他覺得自己是個渣男。

比他更渣的人還酩酊大醉。

喬亞西返回包廂的時候，寧致舒正挺直着背傻坐在沙發上，他從入口的餐桌處又拿了瓶雪碧，一口一口地抿着。

聽到開門聲，他側頭看去，見喬亞西緩步走向自己。

見面的最大好處就是，他不用去聽冗長的“對不起，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他媽的，喬亞西的手機什麽時候24小時關機了！

“亞西哥……”寧致舒呆滞地看他，那一股在喉嚨的灼燒感一直燒到了他的心口，他很難受。

可見了面，等他開口的每一分每一秒也很煎熬。

喬亞西甚至沒有回他一個字，只走到他身邊站定，一手攬過他，抓着他的肩膀，一手抓住他的手臂，将他硬拉了起來。

寧致舒知道自己沒有醉，保持理智，刻意的放空自己。

喬亞西扶着他去坐電梯到了房間門口，從口袋拿出房卡開門。

等把人摔在床上之後，進洗手間洗了把臉。

滿室的寂靜，只有嘩嘩嘩的水流聲。

拿過毛巾擦了一通，喬亞西來到床邊。床上的人呼吸輕淺，似乎是睡着了。

他想去前臺問問看有沒有醒酒藥，便起身準備出門。

“你今天走出這扇門，以後就再也不會有機會對我做些什麽了。”

身後傳來的冰冷的聲音讓喬亞西的步子頓住，驚愕之餘又有些無奈好笑。

他回身見寧致舒站在床沿，燒着火的目光死死地定在自己身上。

“我不想對你做什麽。”喬亞西平淡的不起一絲波瀾。

寧致舒微握的拳頭顫抖着，咬牙嘲諷着：“喬亞西你可真有本事。讓我在你黑名單了躺了這麽久。”

喬亞西苦笑搖頭：“哪裏久了？才十天而已。”這十天哪比的上這十年漫長……

寧致舒垂眸，竟然才過了十天。為什麽他卻覺得度日如年呢。

“既然你清醒着，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語畢，他又轉過身去。

手剛落在門把手上，就被一股撞上來的力道狠狠的圈住。

“你真的不想對我做什麽嗎？你不是說喜歡我嗎？我倒是想起來一句俗話叫酒後吐真言。”寧致舒想每一次聽到他的表白，都是他半醉不醉時說的，他以前總以為他在逗他，現在想想孰真孰假呢……

其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聽的那個人有沒有當真而已。

這一刻，他當真了。

“亞西哥，你不喜歡我嗎？”寧致舒的手已經到了他襯衣的第一顆扣子，隔着暗紫色的衣料撫摸着他。

一向放浪形骸的男人勾起人來無比致命。

只這樣随意撩了幾下，喬亞西的僞裝已經全面下線。只是，寧致舒真的清醒嗎？

“你放開我。”他克制着自己，冷聲道。

在他的聲音中，寧致舒解開了他領口的紐扣。冰涼的指尖落在他的脖子上，滑過他的喉結。

“我快瘋了。”寧致舒将臉趴在他的背上，“我不敢正視的每一分每一秒每一次現在都在瘋狂地折磨我。他們告訴我說我活該，我不配，你不屬于我。我發了瘋的嫉妒，又悔恨。”

“亞西哥……我今年沒有準備禮物，我把我自己送給你怎麽樣？”熾火燃燒的胸膛，讓寧致舒的呼吸有些急迫。

更加急迫的喬亞西在聽到他的話之後大腦一片空白，他幾乎憑借本能地轉過來身，擡手掐住了眼前人的下巴：“你再說一遍！”

不是寧致舒醉了，是他喝醉了，只有夢裏才能聽到眼前的人說這樣的話吧。

寧致舒有些難受，又極其心疼，喬亞西失态的樣子生生的戳痛着他。渾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泛着苦楚，是自己一再地把人推開，才讓他變得癫狂。

冰涼的手掌包裹着他的手，讓他将自己的下巴松開，寧致舒擡手攬住了他的脖子，雙額相抵，他溫聲說：“喬亞西先生，寧致舒送給你的30歲生日禮物，麻煩簽收一下。”

一邊說，他一邊拉起喬亞西的手，将他的手掌置于自己的心口。

喬亞西抿着唇，閉上眼睛，整個人都在顫抖，是夢嗎？是不是在做夢？

手掌感覺着胸膛下劇烈的心跳聲，沉沉的淚水摹的滾落一滴。

真的不是在做夢嗎？

“致舒，你咬我一下。”喬亞西将自己自由的那只手臂擡起來，放到他的嘴邊。

“艹！兩個傻子！”寧致舒氣急，又笑。

說完哪管他的手，直接将人抵在門上，吻了他的唇。

酒精讓他的大腦保持着興奮，不斷地索取。

喬亞西瞬時全身僵硬，輕垂着眸子注視着他。視線交彙，寧致舒耳垂泛紅，猛地松開了他，回到床上，拉起被子就蓋住了自己。

“我喝醉了。剛剛發生的一切你都忘了吧。”從被子裏傳來悶沉的聲音。

看看這典型的渣男言論。

喬亞西狂亂的心跳還沒有安靜下來，他關了卧室的燈，脫掉上身的西裝扔在矮桌上。

夜還漫長，既然忘不掉的，就再深刻一些吧。

作者有話要說：  哦豁，今晚是喬·正在拆禮物·亞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