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菘藍(一)
霍寧辭疾步出了門,啓動汽車時,太陽穴還在突突跳着。
他很久沒有這樣動過怒了。
可能是剛才的想象太過旖旎,以至于南荇從他懷裏逃離時,他有一種餘香猶存的錯覺,就好像兩個人在玩鬧增加情趣似的。
直到看到南荇那張驚惶蒼白的小臉,他才清楚地意識到,南荇居然是真的不想和他有進一步的發展。
沒想到他霍寧辭居然也有被人拒絕的一天,這個人還是他的妻子。
書房裏那崇拜敬慕的目光還在眼前,親手泡的牛奶蜂蜜茶中更是盛滿了直白的心意,這段時間來南荇的表現,讓他一直以為接下來的是一場水到渠成的歡好,他并不抗拒,甚至還略略期待,畢竟兩個人已經是夫妻了,這樣也算是了卻了長輩們對他婚姻的期許。
現在,南荇這是想幹什麽?
明明剛才還笑意盈盈、體貼溫柔,怎麽一上床就忽然不舒服了,還吓成這幅模樣,不知道的人,真的以為他是在對南荇動粗呢。
這樣的反常,到底是欲迎還拒,還是心有所屬?
如果是前者,南荇就不怕這樣玩火玩過了頭,讓他徹底厭惡嗎?
如果是後者,那南荇為什麽對他的一切喜好都這麽了若指掌,又為什麽要嫁給他呢?
無數疑問在他腦子裏盤旋,找不到一個出口。
夜晚的安州市依舊繁華,馬路上的汽車川流不息,串聯起了一座生機勃勃的城市。
霍寧辭一路飛馳,到了一座幽僻的所在。
這是一所私人俱樂部,坐落在老城區的一片老洋房中,風格複古懷舊,頗有幾分中世紀的風情,就連一些裝飾品也是從國外的舊古董市場買來的,步入其中,好像穿梭在時間的長河中。
霍寧辭鮮少出入游樂場所,這家俱樂部是少數的幾個例外之一。
門廳前的庭院裏,幾缸睡蓮靜靜地綻放這,墨綠色的太陽傘下,幾點燭光搖曳,老式唱機的指針慢慢地轉動着,咿咿呀呀的唱戲聲響起。
“霍先生好。”候在門廳的幾個服務生朝着霍寧辭鞠躬。
坐在椅子上閉目哼唱的女人一下子睜開眼來,驚喜地道:“咦,今天霍少怎麽有空到我這裏來玩了?”
霍寧辭微微颔首:“予寒在裏面,我來聚聚,曼姐你忙你的。”
這個叫曼姐的女人卻站了起來,笑意盈盈:“霍少來了,我再忙也得陪着,小林,開一瓶九六年的柏圖斯幹紅,我請客。”
曼姐本名林曼,是這家私人俱樂部的主人。
今天她穿着一身旗袍,頭發高高盤起,妝容精致得體,脖子上的一塊玉佩在燭光下閃動着溫潤的光芒,頗有幾分舊時畫報上民國名媛的矜貴高雅。
霍寧辭卻并沒有對她的熱絡領情,道了謝之後便自顧自地穿過青磚鋪就的長廊,又沿着木制的樓梯,一路到了三層的VIP包廂。
推開厚重的門,喧鬧聲一下子傳了出來,他忍不住皺了皺眉。
林曼跟在他身後走得有點喘,拍了拍胸口笑着埋怨:“裴少,霍少來了,你怎麽也不跟我說一聲,早知道我就把我們的餘師傅留下來了,讓他給你們做點夜宵。”
裏面的喧嘩聲戛然而止。
霍寧辭沒想到有這麽多人,他原本想來清淨一下,這下立刻起了離開的念頭。
“哎,別走呀!”裏面有人站了起來,忙不疊地轟人,“好了好了,你們都散了吧,我霍哥來了,讓位讓位。”
說話的正是好友群裏拉霍寧辭出來喝一杯的朋友,叫裴予寒,江寧裴家的獨生子。
沒一會兒,包廂裏的人都散得七七八八了,只留下了幾個平常都說得上話的朋友。
裴予寒把霍寧辭拉到沙發上坐好,正好,林曼叫來的酒也到了,殷勤地一一給大家滿上,她自己也拿了一杯,特意敬了霍寧辭,這才戀戀不舍地走了。
“霍哥,曼姐的眼睛都快長了鈎子了,你怎麽也不給她一個好臉?”裴予寒暧昧地朝霍寧辭擠了擠眼,“多少人想當她的入幕之賓,她都不願意。”
“那你怎麽不上?”霍寧辭面無表情地瞥了他一眼。
“這不是她看不上我嘛,”裴予寒聳了聳肩,“她喜歡你這一款的,冰山禁欲男,征服你一定很有成就感。”
霍寧辭拉了拉衣領,努力壓抑着心頭的煩躁。
他對林曼沒興趣,現在他滿腦子都是剛才南荇帶淚的臉龐,
會不會有什麽隐情呢?
剛才這樣摔門出來,是不是有點太兇了?南荇的膽子這麽小,會不會被他吓壞了?
他有一點後悔了。
“你這是在慫恿我出軌嗎?”霍寧辭冷冷地問,“我可做不出這種沒品的事情。”
裴予寒愣了一下,這才想了起來:“我都忘了,霍哥你結婚了啊,你老婆呢?長得比曼姐漂亮嗎?”
霍寧辭反問了一句:“你說呢?”
難得霍寧辭願意提自己的私事,幾個朋友都圍了過來。
“一說起這事我就有意見,寧辭你也太摳了,喜酒都沒請我們喝,就連結婚的消息我都是聽予寒說的。”
“誰讓他家老爺子動肝火了呢?要我說,寧辭這婚結跟結沒沒什麽兩樣,都不着家的。”
“既然這麽漂亮,就別把老婆藏起來啊,帶出來給我們看看。”
“沒必要,”霍寧辭冷漠地拒絕,“她不适合這種場合。”
“霍哥,我可同情小嫂子了,你這是打算金屋藏嬌啊,”裴予寒調侃道,“她樂意嗎?好不容易有了個霍太太的頭銜,你這樣晾着她,總該讓她出來亮亮相吧?要不然這臉往哪裏擱?”
霍寧辭皺了皺眉頭。
他倒是沒想到這一層。
“這很重要嗎?”他若有所思地問。
裴予寒往後一靠,感慨道:“女人的心思,你肯定猜不到,她們覺得很重要的,你往往覺得只不過是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
聽起來好像很有經驗。
霍寧辭瞟了他一眼,臉色有點古怪了起來。
裴予寒立刻察覺到了什麽,湊了過去壓低聲音問:“霍哥,怎麽,和小嫂子有什麽不愉快嗎?說來聽聽,說不定我能幫你出出主意。”
霍寧辭在心裏斟酌了片刻。
霍、裴兩家是世交,兩人從小一起長大,裴予寒為人外向熱情,一直跟在他屁股後叫“哥”,黏着到了成年。後來裴予寒和家裏有了矛盾,是他在資金上不遺餘力的幫助,這才讓裴予寒站穩了腳跟。
兩人之間的關系一直不錯,聊一聊私事,應該不是什麽大問題。
“如果一個女孩很喜歡你,可是發生進一步親密關系的時候,她卻很害怕,這會是什麽原因?”霍寧辭嚴肅地問。
霍寧辭的神情和他問的問題好像完全扯不上邊,裴予寒好半天才消化,試探着問:“那女孩是第一次?”
“那當然。”霍寧辭毫不猶豫地道。
“女孩的第一次,當然會害怕,一定要憐香惜玉,好好心疼她,用甜言蜜語融化她,”裴予寒撓了撓頭,“不是,霍哥,你問這個幹什麽?難道你和小嫂子還沒有……”
“胡說什麽,”霍寧辭矢口否認,“我随口一問而已,好了,喝酒。”
找到了問題的症結,霍寧辭的身心都愉悅了起來,看裴予寒也順眼了很多。
他喝酒很節制,淺嘗辄止,裴予寒那幾個就肆意多了,喝了有七八分醉,走起路來跌跌撞撞。
霍寧辭不得不把人都一股腦兒送到了香悅大酒店,開了間套房把人塞了進去。
看了看時間,已經半夜了,再回去動靜太大,他索性也在酒店住了下來。
第二天沒什麽行程安排,霍寧辭一覺睡到九點,被一通電話吵醒,套房的管家告訴他,裴予寒那幾個人昨晚有人得了急性腸胃炎送醫院了。
這可真是夠鬧騰的。
去醫院探病、通知家人,一直忙到了下午,霍寧辭這才想了起來,今天原本計劃是要和南荇一起去回老宅的,而南荇居然也一直沒打電話來找他。
霍家的老宅在老城區的一棟舊洋樓裏,一棟白灰色的別墅,占地面積很大,四周種滿了法國梧桐和銀杏樹,一到秋冬,入目之處一片金黃,踩在落葉上簌簌作響,十分詩情畫意。
這一片是舊洋樓的集中地,安州市許多戀舊的年長富豪都喜歡住在這裏,霍老爺子也不例外。
霍老爺子已經七十多了,身體還很健朗,早年他一手創辦了香悅集團,酒店遍布全球各地,在整個家族中享有威望,十年前,他逐漸開始把集團公司的擔子交托在了霍寧辭的手上。
事實證明,老爺子的眼光的确獨到,他選的接班人不僅穩穩地渡過了權力交接的困難期,更把香悅集團送到了更高的高度,成為全球奢華酒店品牌的領航者。
霍老爺子雖然已經退居二線,但在家族中的威望依舊,家裏有個約定俗成的規矩,每個月的這兩天,所有的小輩都會去探望老爺子,承歡膝下。
霍寧辭因為工作的緣故,已經兩個月沒出現了,這一次,無論如何都要過去探望。
汽車開進老宅,大門敞開着,一陣激烈的游戲音效聲從一樓客廳裏傳了出來。霍寧辭進門一看,五六個堂弟圍在客廳裏打游戲,年齡從十多歲跨越到二十多。
一見他進來了,堂弟們都坐好收聲,規規矩矩地喊了一聲:“大堂哥好。”
“哥,”二弟霍至辭從樓上走了下來,“這麽晚來,又在加班?”
霍寧辭搖了搖頭。
霍至辭正要聊上兩句,堂弟們都朝着他擠眉弄眼,有個膽大的壓低聲音道:“二堂哥,快來,靠你這個王者帶我們幾個青銅了。”
霍至辭對這種玩樂最精通,弟弟們一叫,他顧不上老大了,捋起袖子加入了游戲。
幾個平頭湊在了一起,都是一個個的光棍。
霍家人丁興旺,霍寧辭父親這一輩就有四兄弟,而霍寧辭這一輩開枝散葉,每家都有兩三個孩子,唯一的遺憾就是陽氣太盛,全都是男孩。
霍老爺子想要一個孫女都想瘋了,可惜一直未能如願,去年年底在一個老朋友的宴會上,剛好碰到南遠征帶着新認回來的女兒來拜會,也不知道怎麽就對了眼緣了,軟硬兼施,讓霍寧辭和南荇聯了姻。
霍寧辭上樓去了老爺子的書房,剛推開門,一陣“吱扭吱扭”的伴奏聲從裏面傳了出來。
他的手一頓,站在半敞開的門邊往裏一看,南荇和老爺子兩個人對面而坐,一人拉着一把越胡,樂曲聲過半,南荇唱了起來。
“……你不問情由破口罵,罵得我痛心疾首話難講……”[注]
南荇的聲音很好聽,清澈柔美,仿佛山間潺潺而下的溪流;唱腔中感情也很豐沛,凄婉動人。
霍寧辭凝神聽了片刻,忽然有些不是滋味了起來。
這麽多越劇名段,怎麽就偏偏挑了這兩句?好像在可憐兮兮地控訴他昨晚的誤解似的。
昨晚南荇不會哭了一整晚吧?
心髒好像被人捏了一下,有一絲從未有過的異樣感覺襲來。
這難道就叫做心疼嗎?
作者有話要說: 霍寧辭:一定是有人給我下蠱了。
托馬斯回旋720度求留言求粗長,想上月榜嘤嘤嘤~~
**本章紅包50個,20前二十,30随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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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網友:完了,溫柔知性的人設也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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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的慈善晚宴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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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我錯了,別走。”
“我做一輩子提拉米蘇給你和啾啾吃。”
衆網友:完了,讨厭夏苡的人設崩了。
夏苡,想跨越四季,把夏天留在你的眼睛裏——by 顧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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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越劇《血手印》唱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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