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成為祭品
“好吧, 不是錢的問題,”柏拉圖沒想到這個祭司油鹽不進,“我們就是單純想去做雜役而已。您到底是為什麽不答應呢?”
埃爾斯也郁悶,這兩個年輕人,怎麽就講不通呢。
只可惜,他受到誓言的限制,什麽都不能說, 否則他真想不顧一切地把事情的真相講出來。只要能夠阻止他們,怎麽樣都行。
“不管你們怎麽說,”埃爾斯的态度也很堅決, “我是不會帶你們去神廟的。”
“是嗎?”柏拉圖臉色一沉,失去了最後一絲耐心,“那如果我們犯了極其嚴重的罪行呢?”
埃爾斯奇道:“比如?”
“比如……意圖謀殺祭司。”柏拉圖上前一步,伸出手去, 一把就掐住了他的脖子。
埃爾斯的喉嚨被掐得咯咯作響,他瞪着眼睛, 張着嘴,兩手在空中一陣亂抓,終于抓住了柏拉圖的手臂,又擰又掐的, 但是那個年輕人的肌肉就像鐵一樣結實,手臂也紋絲不動。手掌上的力量還在慢慢增加,可憐的祭司差點背過氣去。
直到柏拉圖一松手,他脖子上的壓力才一輕, 迫不及待地呼吸了好幾口空氣。
他咳個不停,心裏氣個半死,我好心放你們一條生路,沒想到你們居然不領情。
“現在,我們有資格去做雜役了嗎?”柏拉圖等他好一些了,問道。
“好,好,你要去就去,不過我要警告你,待會兒可不要後悔。”埃爾斯不悅地邊咳邊說。
他撫着自己的脖子,咳了好半天,這才安靜下來。
“不過,你可以去,你的同伴就不行了。”埃爾斯又道,“他又沒有犯什麽罪行。如果你們真的需要錢的話,那麽你一個人就夠了吧,不用把你的同伴拖下水。”
阿波羅莞爾一笑:“祭司大人,我也是會掐脖子的。”
埃爾斯一連後退好幾步,擺好了防禦的架勢。
身為一個長年和殺人犯打交道的祭司,他也不是一點本事都沒有。
剛才他只是猝不及防,才讓那個年輕人搶了先機。現在可不會了。
更何況……
他上下打量一番阿波羅,這個金發美人看起來柔柔弱弱的,能有什麽力氣,就算主動把脖子拿給他掐,只怕他還掐不動呢。
于是他嗤笑一聲,道:“那麽,你盡管試試。”
一刻鐘之後……
埃爾斯痛哭流涕,後悔不已。
阿波羅拍拍手,溫和地問:“現在,可以帶我們過去了嗎?”
祭司大人只得從命。
三人坐着馬車走了半天,終于來到了亞特蘭蒂斯之柱前。
隔近了看,這根柱子更像是一堵牆,視線所及之處,連一根弧線都看不到。
埃爾斯用手指沿着上面雕刻的花紋劃來劃去,嘴裏喃喃地念着咒語。
柏拉圖和阿波羅對視一眼,心裏均想,幸好是跟着祭司過來的,否則的話,即使他們知道這裏有路,也沒有辦法進去。
埃爾斯念念有詞大半天以後,銅柱之上轟地一聲,開了一扇大門,裏面極其寬敞,樓梯旋轉着往上延伸,不知有多高。
“好了,我已經負責把門打開了,”埃爾斯擦着汗,念咒語耗費了他不少的心力,“你們進去吧,一直往前走,到了最上面有一扇門,從那裏出去就行了,自然有人接應你們。”
柏拉圖點點頭,對着他道了聲謝。
埃爾斯看着那扇大門在他的眼前關上,感覺很是複雜,快意之中又帶着幾分痛惜。
哼,膽敢冒犯偉大的祭司大人,待會兒你們就會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了。
可是,唉,好可惜啊,長得這麽漂亮的年輕人,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呢。
柏拉圖和阿波羅沿着樓梯一路往上爬去。不知道過了多久,樓梯終于到了盡頭。
走上最後一級臺階,眼前是一個巨大的房間,屋頂不再是碧滢滢的海水,而是晶瑩透明的無色水晶。
太陽挂在天幕之上,金晃晃的陽光透過屋頂直射下來,一室的光輝燦爛。
阿波羅歡呼一聲。
這麽多天了,他終于見到太陽了。
柏拉圖顧不得眼睛的刺痛,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一輪旭日,叫道:“這就是書中所說的太陽嗎?原來長成這個樣子,果然像一個大火球。天哪,陽光照在身上的感覺真是舒服啊,和亞特蘭蒂斯之柱完全不一樣嘛。”
他正在驚嘆不止,突然,一股極大的力道,把他往某一個方向拉扯而去。他還沒有反應過來,身體已經朝着房間的正中飛了過去。在那裏,一顆人頭大小的珍珠懸在房屋的正中間,上下左右都有若幹根章魚觸手一樣的東西,從牆面上伸出來,将它牢牢固定住。
柏拉圖被那股力道一吸,貼到了那顆珍珠之上,旁邊的章魚觸手伸過來,尖端居然長着小刺,在他的手腕上戳了個洞,血液立即流了出來,就像一根細線,雖然量少,但是綿綿不斷。那血液滴到乳白色的珍珠之上,透出隐隐的紅光 。與此同時,牆上浮現出了若幹張臉孔,男女老少都有,個個都咧開嘴巴,露出惡意滿滿的笑容。
柏拉圖本想忍着不叫,自己掙脫開來的,但是他的四肢都被纏得緊緊的,一點也動彈不得。而他的力量随着血液一道,在飛速地流失。
他只得大聲呼救。
阿波羅一直在擡頭望天,看得出神,渾然沒有留意發生了什麽事情。一聽柏拉圖的叫喚,他才反應過來,大驚之下,迅速朝着他飛去,便要用手去扯斷那些章魚觸手。
可是那些柔軟的東西就像是有自己的生命一樣的,極為狡猾,一見到阿波羅來了,也不和他硬碰,只是左躲右閃,同時護着吸血的那顆大珍珠。
與此同時,牆上那些臉孔發出凄厲的笑聲,就像是在嘲諷着光明神的無能為力。
柏拉圖一見連神祇都無可奈何,就顧不得自己的安危,趕緊沖阿波羅喊道:“不用管我啦,這個地方有古怪,你趕快出去,門就在那邊。”
阿波羅暼了一眼,一扇大門确實開在一側牆角之上,虛虛掩着,并未關實,好像用手一堆就能打開一樣。
但是他管不了那麽多,柏拉圖危在旦夕,他說什麽也不能扔下他先走。
不過那些章魚觸手也确實很靈活,阿波羅一時之間奈何不了他們。
而牆上的那些怪臉,雖然不能造成實際性的損失,但是笑聲加在一起,讓人心神動蕩,頭腦都開始發暈起來。
阿波羅退後一步,凝神一想,随即撕下衣服上的兩個角,把布揉成一團,再将自己的兩個耳朵堵上。
他也不去追逐那些章魚觸手了,反正追也追不及,而是掏出自己的銀弓和金箭,朝着那些動個不停的玩意兒,不斷拉動弓弦。
剎那間,房間裏如同閃過了若幹道金光,小部分被觸手們靈活地躲了過去,但是大部分卻是插入了柔軟的肉中。
那些章魚觸手抖了一下,并沒有退縮,與此同時,柏拉圖身上的血流得更猛了,本來是一根微小的細線,現在成了一股泉水,不斷地汩汩冒出。
随着血水越湧越多,珍珠也變得越來越紅,而每根觸手受到的傷口都在迅速修複着,金箭被他們抖了下來,落了一地。
阿波羅哼了一聲,再上弦的時候,便對準了那顆珍珠。很明顯,那些觸手只是次要的,這顆長得像珍珠的東西,才是罪魁禍首。
他換了一種射箭手法,前面一根剛射出去,後面一支就接着那一根的箭尾處,沿着同樣的弧線,躲向同樣的角度。
珍珠的正中心不斷受到金箭的撞擊。
第一支箭觸到了它的表面,只是弄破了一點表皮,就掉了下來。
第二支箭随之而至,在它上面戳出了一個小洞,才掉了下來
而第三支箭延着那只小洞,又往裏進去了一些。
那些章魚觸手們仿佛發現了阿波羅的企圖,紛紛前來阻攔,然而它們又懼怕他的神力,走到一半就抖索着不敢向前。
就這樣,在金箭連續不斷的攻擊之下,突然啪地一聲,那只珍珠的表面裂開了無數條口子。
章魚觸手一松,柏拉圖掉了下來,手腕上的傷口也自動止住了,不再湧出鮮血。
兩人雙雙松了一口氣。
這個時候,卻見珍珠和章魚觸手紛紛裂成了無數塊碎片,從半空之中掉了下來。
而那些牆上的面孔也一個接一個地停止了大笑和尖叫,争先恐後地往牆裏面縮。
阿波羅環顧着大廳周圍的牆壁,臉上的表情越發驚訝。
他認出來了,每一個人臉都代表一個死魂靈。這些人有可能都是被這顆大珍珠一樣的東西吸幹了血肉而死。
從他們臉上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們的怨氣已經極其濃厚了,他們對于任何一個可能遭受到同樣厄運的人類,都抱有一種嘲弄的态度。
可是問題是,他們死了之後,為什麽沒有去往冥界,反而被禁锢在牆上,成為了裝飾品一樣的東西呢?
據阿波羅所知,哈迪斯并不是一個大方的家夥,恰好相反,他小氣得要死,凡是屬于他的管轄範圍內的事情和魂靈,他都不願意放過。
所以,他為什麽會任由如此多的死魂靈逗留在人間呢?是因為他也默認亞特蘭蒂斯是海神的獨立王國麽?
阿波羅第一次對于海神和冥王之間的關系,産生了想法。
就在這時,所有的臉孔都消失殆盡了,整個房間突然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
然而這種寂靜只是維持了極短的一瞬間,突然,房間狠狠地晃了一下。
阿波羅和柏拉圖雙雙伸出手去,扶住了對方。
“怎麽回事?”阿波羅驚訝地問道,“是地震了嗎?還是火山爆發啦?”
“那些是什麽?”柏拉圖一臉迷茫,不等阿波羅回答,他又說,“我也不知道剛才是怎麽一回事兒。我在亞特蘭蒂斯住了這麽長的時間,還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情況呢。”
“算了,不管了,”阿波羅道,“我們出去吧。”
離自由只有一尺之遙,他迫不及待地想要離開亞特蘭蒂斯。
柏拉圖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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