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衆怒難犯

鳳驚瀾一出琉璃殿，就看到在殿外等候的郭明，當下挑了挑眉，不鹹不淡的說道：“倒難為郭公公一大早等在這裏，怎麽，難道是鳳炎不放心，怕我給他挑幾個難看的秀女，所以派郭公公親自來監督？既然這麽不放心，就讓他自己去挑好了，省的到時候我挑的不合心意，連累郭公公受罰。”

郭明心中有苦難言，只得假裝沒有聽出鳳驚瀾話中的諷刺，一個勁兒的賠笑臉。

“姑娘說笑了，皇上自然是十分放心姑娘，所以才将這麽重要的任務交給姑娘。皇上派我來，也是怕那些秀女不知天高地厚，沖撞了姑娘，才讓老奴跟着的。皇上說了，只要是姑娘選出來的，就算是貌若東施，他也欣然接受。”

“是嗎？”鳳驚瀾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

郭明繼續賠笑。

你說他容易麽？秀女們天剛亮就在禦花園候着了。他知道鳳驚瀾不了解選秀的規矩，本想着昨日跟她商量一下。誰知道他剛起了這個心思，皇上便吩咐了：選秀之事，任憑鳳姑娘做主，任何人不得幹預。甚至為了不打擾鳳姑娘的睡眠，今日上朝前，皇上特地吩咐了，一定要等鳳姑娘睡到自然醒。

要問那些待選的秀女怎麽辦？還能怎麽辦？等着呗！

“姑娘，秀女們都已經在禦花園等着了，姑娘您……”雖然不想觸黴頭，但這個時候，郭明也只能硬着頭皮開口了。

今日天氣格外寒冷，那些秀女在禦花園等了這麽長時間，他實在是怕出什麽問題。

鳳驚瀾也沒有多說，抱着小白，帶着小明子、冰心和靈月就往禦花園走去。

自從小白醒來之後，冰心給它喂了不少好東西，腿上的傷口不但愈合了，身子也比原來大了一圈兒。

幾天下來，小家夥早就和她身邊親近的人混熟了。但不管靈月和冰心怎麽用好吃的誘惑它，這小家夥總是愛粘着鳳驚瀾，看的冰心和靈月直搖頭。

鳳驚瀾輕輕的撫摸着小白光潔柔軟的毛發，小家夥惬意的眯了眯眼睛，越發乖順的往她的懷裏鑽。那懵懂而依戀的小眼神看的鳳驚瀾心中一片柔軟，原本不太舒暢的心情也輕松了幾分。

而此刻，禦花園中卻是一片混亂，繼其中一個秀女暈倒之後，其他秀女也是搖搖欲墜。雖然知道這是一場考核，想着日後的榮華富貴，錦衣玉食，想着俊美無雙的皇上，她們也想硬撐着。可奈何一衆秀女皆是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如今已到了極限。若是勉強支撐，恐怕她們也要與剛才暈倒的秀女一樣了，到時候豈非白白錯失了良機？

丁雨晴看了柳如月一眼，本想着柳如月性子驕縱，站了這麽長時間，恐怕早就忍不住了。若是能讓柳如月大鬧一場，不但解了燃眉之急，還能除掉一個對手。

但她這次倒是打錯了如意算盤。柳如月雖然驕縱，但有李嬷嬷的調教在前，又有父親的耳提面命在後，加上心中對于鳳炎的滿腔柔情，柳如月雖然臉色蒼白，搖搖欲墜，卻也咬牙支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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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時，父親說了，只要她不犯錯，加上姑母的幫助，她成為皇上的妃子就是板上定釘的事情。

想到皇上俊美無雙的容顏，以及那日在萬福樓中的潇灑霸氣，柳如月只覺得心如鹿撞。想到即将要成為他的妃子，躺在他寬厚溫暖的懷裏，被他深情的凝望着，柳如月就覺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了。當下站的更穩了些，哪兒還顧得上發脾氣？

見柳如月像打了雞血一般，激動的難以自抑的模樣，丁雨晴暗自皺眉。這柳如月居然忍住了？而且看她這一臉自信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已經入選了呢！

想到柳如月的姑母是當今太後，丁雨晴有些站不住了。左右看了一眼，見衆人雖然有些不滿，但卻沒有一人明确提出來。她心中惱怒，面上卻露出一抹柔和的笑容。

“嬷嬷，不知這項考核是誰提出來的？我記得往年選秀，好像沒有這項考核啊？”她語調柔和，聲音輕柔婉轉，好像只是單純的疑惑，沒有半分的咄咄逼人。

那掌事嬷嬷本就心虛，見問話的是丁将軍家的嫡女，心中更是叫苦不疊。

這丁家一連三代都是武将，爺爺曾經是護國将軍，但一次與藍川國的交戰中，中了埋伏，不幸戰死。丁雨晴的父親雖然也是武将，但能力比之丁老将軍卻差了一籌。後有顧源橫空出世，丁雨晴的父親就更顯平庸了。

但即便如此，丁家那也是世代忠良。雖然現在不如顧将軍得皇上重用，但也不是她一個奴婢能夠得罪的。

丁雨晴是丁家嫡女，也是唯一的女兒，自小聰慧。這次入宮參加選秀，一來是因為沒有哪一個女人能夠拒絕一個俊美非凡、實力高強，并且身份尊貴的男子。二來，也是為了他們丁家的未來。

如今皇上寵信顧源，他們丁家的地位一天不如一天，若長此以往，這京城哪兒還有他們丁家的立足之地？

可若她能夠成為皇上的寵妃，這情況可就大大的不同了。

丁雨晴問話時，所有的秀女便都盯着那掌事嬷嬷了。如今見掌事嬷嬷一臉心虛的模樣，一衆秀女也不是傻子，哪兒還不明白，這件事一定有貓膩。

想着她們大冷天的像傻子一樣站了半天，一個個火氣都上來了。雖然不敢明目張膽的嚷嚷，但都聰明的揪着那掌事嬷嬷不放。

“是啊，嬷嬷，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啊？皇上到底什麽時候來？總不能一直讓我們這麽站下去吧？”

“就是，那陳家小姐都已經暈了，若是我們這些人再有個什麽閃失，你擔待的起嗎？”

“沒想到宮裏也有你這樣的刁奴，到底是誰給你的膽子，你一個小小的掌事嬷嬷，居然敢如此戲弄刁難我們這些秀女，你就不怕我們待會兒向皇上告你一狀嗎？”

眼見群情激憤，這些秀女一人一句，把責任都算在了她的頭上。大冬天的，那掌事嬷嬷卻急出了滿頭大汗。

“好了好了，我看嬷嬷也不清楚情況，各位姐妹們就不要多加指責了。”就在此時，丁雨晴連忙站了出來，一副深明大義的模樣，看着掌事嬷嬷安慰道：“嬷嬷，衆姐妹也是累極了，心裏有氣，還請嬷嬷不要放在心上。依我看，不如嬷嬷去找個能管事兒的人去問問，也好過讓我們一群人在這兒幹等着啊！”

見丁雨晴如此說，那些秀女也慢慢冷靜下來，畢竟是在皇宮，言行舉止都要注意分寸。當下雖然心中不快，但也沒有人緊抓着不放了。

那掌事嬷嬷見狀這才松了口氣，擦了擦臉上的冷汗，滿臉感激的看着丁雨晴，“多謝丁小姐幫忙，奴婢這就去問問。”

“嬷嬷客氣了，雨晴初入宮中，還有很多事情要向嬷嬷學習呢！日後若有機會，還望嬷嬷不吝賜教。”丁雨晴笑容真誠，聲音柔和。

“不敢當，不敢當。”那嬷嬷連連擺手，臉上的笑容也真誠了幾分，深深地看了丁雨晴一眼，道：“姑娘是聰明人，一定能夠入選的，到時候，奴婢還要仰仗姑娘提攜呢！”

丁雨晴聞言心中高興，卻沒有立即表态，以免招人話柄。那嬷嬷久居後宮，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兩人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那嬷嬷便急匆匆的走了。

那掌事嬷嬷剛出了禦花園，就看到鳳驚瀾一行人朝這邊走來，看到跟在鳳驚瀾身後的郭明，那嬷嬷眼神一亮，連忙迎了上去。

“郭公公，您總算來了，您要是再不來，奴婢可就兜不住了。那些個秀女等了一早上，一個個怒氣沖沖的，恨不得把奴婢給撕了呢！若非丁将軍家的小姐求情，奴婢都還出不來呢！”

郭明在宮中多年，見那嬷嬷将那些秀女貶低了一番，卻刻意擡高了那位丁将軍家的小姐，面上的笑容便淡了三分。

那嬷嬷剛剛被丁雨晴一番吹捧，整個人都有些飄飄然了。如今見着郭明，想都不想就為丁雨晴說起了好話。卻忘記了，剛才那些秀女之所以鬧起來，也是因為聽了丁雨晴的話。

如今見郭明聽了她的話後，臉色冷淡下來，心中一緊，被冷風一吹，立刻冷靜了下來，只覺得後背發涼，後悔不疊。

“等了一早上？”鳳驚瀾有些意外的看向郭明，這事兒她倒是不知道的。

聽到鳳驚瀾的問話，郭明立刻露出笑臉，不着痕跡的為皇上說起好話來。“姑娘有所不知，按照規矩，秀女們都是天剛亮便進宮待選的。皇上去上朝時，特意吩咐了奴才，不得打擾姑娘休息，奴才還從未見過皇上對哪個女子如此上心過呢！”

本來那掌事嬷嬷見郭明恭恭敬敬的站在鳳驚瀾身邊，就心有疑惑。如今聽了郭明的話，心裏一個哆嗦。能夠讓郭明如此恭敬，且親自伺候的女子，整個皇宮，除了琉璃殿的那位，不作第二人想。

雖然不明白鳳驚瀾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但只要一想到自己居然在皇上最寵愛的女子面前，對丁雨晴稱贊有加，那嬷嬷雙腿一軟，一顆心拔涼拔涼的。

“果然是用心良苦，若那些秀女知道今日是我代替鳳炎選妃，恐怕一個個都恨不得生吞了我呢！”鳳驚瀾涼涼一笑，無視郭明尴尬的臉色，瞥了眼面色慘白，雙腿發軟的掌事嬷嬷，聲音清淡無波。“那咱們就去看看，這丁将軍家的女兒，是如何的善解人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