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求求你們，孩子已經很多天沒有吃過東西了，求求你們了，小哥，救救孩子吧！大人可以硬扛，可孩子還小啊！！好人會有福報的！”

換地方的事情很順利，動靜實在很小，卻瞞不住饑餓的有心人。

一行人剛坐定，就有老人抱着娃娃過來讨吃的。面容憔悴，行言卑微，很能打動人心。

“我可以花錢買！你說，多少錢都行！只要我孫子能吃上東西就行，只給我孫子吃就行！”

渾濁的雙眼噙着熱淚卑躬屈膝，只為給孫子讨口吃的。

這不禁讓人唏噓，心酸。

還沒有餓過怕過的人，會用所謂的“道德”綁架別的人，理所當然的要求別人“尊老愛幼”，理所當然的群起“聲讨”，索取。

這在末世前期，其實也是活下去的一種手段。

給，會被人群一哄而上，搶的一無所有。

不給，會被扣上“道德敗壞”的帽子，一樣會“激怒”衆人而遭搶。

不過到了後期，人們恃強淩弱的行為，就不再需要任何理由了。

蕭仲卿微皺了眉頭。拿出食物的時候，他就想過了這樣的情況。然而，位置是非換不可的。

這個角落背對着門牆，可以無後顧之憂，更可以很好的避免槍彈的誤傷。

馬上就要亂了！

“小夥子，我孫子還小啊，可憐他父母突然就都沒了，就剩下我這個沒用的糟老婆子，連飯都吃不上！”爬滿褶子的臉上老淚縱橫，蒼白，又無可奈何。“求求你們，求求你們發發善心吧！我老婆子死了不要緊，可我孫子才三歲啊！”

老人家的哭求生回蕩了整個院子。自她來到這裏乞讨開始，漸漸的，整個院子的人都不沒有再說話，各自安靜的注意着。

Advertisement

周小姨本就是信佛的人，心很善。要放平時，她寧願自己少吃一口也會幫的。

蕭仲卿很清楚她的脾氣，卻也只是多看了兩眼，沒有幹涉。

而周小姨這時候滿臉糾結，看得出掙紮不已。

蕭父是見過世面的人，自然知道厲害，蕭母也不是會妄動的人。

“給。我們食物也不多。只能給你這麽多。”周坤畢竟還是半大小子。這種無力的老人+幼娃的組合，很容易的戳中了他心裏的軟肉。

更何況，衆目睽睽之下，爆發的英雄主義情節。

“謝謝！！謝謝小夥子！謝謝！”老人搶過面包，連聲道謝之後迅速退開。沒走多遠，便撕開了包裝，塞了一大口進孫子嘴裏。自己也滿滿塞了一口。

老人家經歷過饑荒的年代。她懂，她是保不住食物的。

只能吃一口是一口，過一天算一天。

“......”這下麻煩了。

果然，馬上就有六七個帶孩子的或年老，或年少的女人，快速圍了過來。

門外把守只是看着，沒有開口阻止。

周坤很快分光了他的背包。臉上甚至帶着心靈的滿足。

周小姨放松了身子，不複糾結。她做好事和兒子做好事，是一樣的。她不會把所有的東西全分給別人，她心疼。

東西分完了，人卻越聚越多！

周坤從好言相告，到不耐煩，再到怒容相向，都沒有半點用處。

“滾開滾開！都滾開！”

人群從中間分開，左踢右打的走出十幾個吊兒郎當的年輕人，為首的仰着下巴叼着煙，抖着的腿帶的渾身都抽抽。

“小子，我們老大聽說你們有不少食物啊。乖乖的都拿出來，爺爺不難為你們。”

周坤很小就出來混社會，這種痞子他早就見的不能更多了。這種情況，最好還是息事寧人。

但，他們這樣過來，顯然太掃臉面！他那邪火噌噌的往外冒。

況且，他早就沒有東西可以拿出來了。

而這夥人這時候過來，為的自然也不是他。

氣氛一點就炸。

把守依舊沒有管。在這裏，只要呆在裏面不出院門，就已經很好了。他們已經沒有更多的精力了。

比起依賴軍隊又不停抱怨的人，這些痞子反而更容易活下去。

“嘭”的一聲，蕭仲卿把一行人所有的背包都扔在混子腳邊，蕩起不少灰塵。

“全在這兒了。拿東西走吧。”

“哼哼，那兄弟就在此謝過了！以後在這兒，誰欺負你了就報我名兒。”混子頭頭嘴上這麽說，臉上卻滿是不屑，其他混混也爆出大笑。

周坤見此，眼都紅了，大有幹一場的意思。被蕭仲卿往後拽了一把，甩到周小姨身邊。

“輝哥，你看那個，那小子懷裏抱着肉呢。大哥肯定能高興。”

一個賊眉鼠眼的小喽喽貼近小頭目耳邊，小聲提醒着，眯着眼睛一臉壞笑，顯的面容更加猥瑣。

別人或許聽不見，蕭仲卿卻聽的清清楚楚。

“嘿嘿，兄弟！你好人做到底，把你的狗也留下，我們老大最喜歡狗了，我們給他帶回去耍耍。老大要是高興了，說不得，就能讓你跟着混呢。”

“滾。”

“TMD，你說什麽？！叫老子聽清楚！”

此事怕是不能善了了。安浩站到蕭仲卿身邊，隐約擋在他身前。

“他說，拿了東西，滾蛋！”

“我草你......”

聲音戛然而止，沒人看清發生了什麽，就見“輝哥”砸倒了好幾個人，飛出三米多，像破麻袋一樣跌在地上，沒了動靜。

站過來的周坤，戒備着的蕭父，也均是一愣。

十幾個小混混，只一腳，踢飛一個，砸倒好幾個！！

死神般危險的氣息迫的人群抖着腿，不住後退。

近處被砸倒的更是清楚厲害，手腳并用的鑽回人群。

“猥瑣哥”使勁往後縮，躲避蕭仲卿的視線。

“他聽見了，他一定聽見了！”

被“猥瑣哥”當成盾牌擋在前面的混混，實在受不了蕭仲卿給的壓力，迅速一個回身，把身後的人推了出去。

一個踉跄，“猥瑣哥”已經被蕭仲卿踩在腳下。

“你想吃肉？”

“不——不！”紅着眼睛的死神，随時可以要了他的命！怕！抖的甚至吐了出來，咔在喉嚨裏，上不得下不得。

神秘熟悉的氣息流動，驚醒了蕭仲卿，擡腳踢飛了猥瑣男。

這種感覺！如果沒有清醒過來，說不定，說不定這人就會當衆變老、死去、化灰！

！！

其他的混子早就跑走躲開了。

幾個背包堆在地上，沒人敢再靠近。

許久之後，才有人偷偷的擡走了“輝哥”和“猥瑣哥”。

痞子吓跑了，人群吓破了膽，再沒人敢來搭話。

**********

時至午夜，大部分人都困乏的睡去。期間，沒有人進出過，門外戰士換過一次崗。

軍隊并沒有如預期那般前來發放救濟糧。人群，又餓了一整天。饑餓加上驚懼，讓有些人變的很暴躁。

還稍藏有食物的，只敢偷偷的塞些給孩子和老人。混子們也不敢再明目張膽的拿出食物。

自古以來，衆怒都是不可犯的。

“大A哥，我們真的要把到手的糧食拿出來分？”

被混子霸占的堂屋裏，微小的交談聲和着噼啪燒火的聲音，連牆角裏的人都不會注意到。

“嗯。如果明天一早，上面還沒有過來發放食物，我們就必須把明面上的東西都拿出來。去把兄弟們都叫來，好好吃頓飽的。”

被叫“大A哥”的，是個四十來歲的男人，看起來是這裏的頭頭，所有人都很聽他的。就算是再不舍得，他們也會照做。

他做事，一定有他的理由。

“啊——！”

高亢的慘叫驚醒了所有的人。高倍應急照明燈随聲亮起，晃的人眼一片白亮。

從第一聲“嗬嗬”聲響起的時候，蕭仲卿就已經開始叫醒身邊的人。只是事情來的太快，他來不及再做更多。

适應了燈光，所有人終于看清了一切。

零星幾個喪屍襲擊了身邊的人，正在大嚼特嚼！入目一片猩紅。即便一路上盡是這種情景，還是不少人忍不住幹嘔起來。

衆人驚恐的擁擠着退後，有些反映慢的被踩傷，親人朋友一時不察被擠散......

受傷的人，真的也會變成喪屍！

驚恐人們完全沒有注意到，人擠人的情況下，粘稠的血腥氣，甚至自己脈搏的跳動，竟引的身邊某些人不住的吞咽口水！！

守衛兵扯着嗓子，不住的喊所有人蹲下，可大家都心驚肉跳的，又站的太近擠的太緊，根本沒辦法做到【蹲】這樣的動作。

人頭攢動，遮擋着兵哥的視線，使他們無法對喪屍有任何作為。

反而是啃食中的喪屍，晃晃悠悠站了起來，大喊的聲音深深的刺激了他們，他們又一次撲向近處的人。

人群新一輪沸騰起來。

蕭父幾人背對角落，四個男人在前排，為女人們擋出一個三角的空間。

身體改善之後力氣見長不少，可依然很吃力。人群在不斷的向後退，往後擠。

到實在擋不開了，蕭仲卿狠命幾腳踢向最近的人。他是下了十成十的力氣的，生死不論。當面前順時倒出一個小弧度的時候，也算是暫時阻止了後退趨勢。

被感染面積的不同，個人抵抗力不同，基因體質不同，都會影響到變異的速度。但其中無一幸免從無例外。

果然，倒下的人裏有一個，只症愣了數秒，甚至沒有站起來，便襲向了身邊的人。

慘叫聲越發頻繁，中空地帶的喪屍锲而不舍的追趕着身邊的獵物。被當場咬死的也很快站了起來，加入狩獵。

混亂的人群裏，冷不丁的被身邊突變的人撲倒的也不在少數。

不斷的有人在受傷，不斷的有人在死去，不斷的有喪屍醒來。

不乏有人企圖竄出院子，卻被圍守的軍人當場擊斃。

上面下了死命令。在确認安全之前，不許任何人離開院子！

“都蹲下！”

虎嘯般的吼聲之後，槍聲接踵而來。無處可逃的人們只能盡可能的把身體蜷縮起來。

所有還站着的，都被視為喪屍，直接瞄準頭部擊斃。

誤傷者不知凡幾。

“救命——！”東屋緊閉的屋門突然打開，不少人争先恐後的竄出來。

“蹲下！”

屋裏有喪屍！吓瘋的幾家人不管不顧的沖出來，想盡可能的逃遠些。

大概是因為躲在屋裏，外面輔一亂便關了門，并不清楚，那槍口也是會對準活人的！

等待他們的是屠殺。

連同後面追出來的喪屍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