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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楠睡得沉,方肆懿給他揉了揉合不攏的大腿。
使喚下人打熱水,添滿屏風後的木桶。
早晨的陽光穿透窗棂,成格地灑進桶裏。
遲楠摟在懷中,接近一小團雪。
吻痕淤青交錯分布,在純淨之上踩出腳印。
這樣一團雪融進溫熱的水裏,趨近透明。
方肆懿用胸膛接住他,低頭齧吻年輕的喉結,倒似交頸。
手指撥開陰唇檢查,小洞泛可憐的紅色,是被操狠了。
遲楠覺出身體裏進了東西,緩慢地清醒過來。
那只操弄的手戴枚玉扳指,大拇指揉弄陰蒂。
“大清早的,發什麽瘋。”
他已經習慣了,只是羞,沒有動怒。
方肆懿見他被攪醒,抽出手指。
“想看看受傷沒,一時沒忍住。”
那手被抓回下面,握住晨勃的陽具。
兩個人都硬得要命,沒多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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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楠的手握住兩根東西,方肆懿的手握住他的。
“我等會兒要出門,家裏有人,不會讓你餓肚子。”
肩膀差不多寬,他卻夠把遲楠圈在懷中。
這是男人抱女人的抱法,遲楠不大适應,聽他今天不在家,勉強忍住了。
“那你什麽時候回來啊?”方肆懿懂得他的弦外之音,指腹重重蹭過龜頭。
“我一定早早回來。”
重音咬在早字上,恨得遲楠牙根癢癢。
心裏有了盤算,惡作劇般的,在方肆懿頰邊親一口。
方老板詫異之餘,忍了又忍,沒有喜于形色。
“再瞎撩饬,我不走了。”
遲楠看出他明顯的忍耐,頭回嘗到勝利的滋味。
顯然他沒有細想這行為的究竟。
在兩對交疊掌中撸動,方肆懿射到遲楠小腹上。
埋進柔軟頸彎,感到死不足惜。
昔年聽聞《長生殿》,好奇楊妃何等絕色,唐明皇好漢男兒,怎甘心為之不上早朝。
現在幾乎是感同身受,預備将來死在遲楠身上,不必救醒。
遲楠懶散地靠着方肆懿,任人清洗。
他是個随遇而安的人,當年孤身外出留學,瘋玩一個月就很少想家。
當下從性之一事上找到樂趣,寬恕姓方的多活一陣子,等自己用膩了再死。
意氣志氣,下床再高高挂起。
深青長衫裝點,大檐帽戴上,方老板又變成一個文明人。
孔七派的汽車锃明瓦亮,停在方宅門口。
方肆懿在車內轉着扳指回想。
今天這宴,做東的不是孔七,而是新上任的北平市長。
單一個市長不足為懼,他姓遲。
按理說,遲家人不可能這麽快順藤摸瓜,摸到他倆。
真摸到了就先否認,再商量對策。
當初孔七借人給方肆懿,出于交情,并非奔那贖金去。
孔七爺祖上是關東響馬,在外跑商幾輩子,不差這仨瓜倆棗。
二人交情到底歸于纏繞的利益關系,方肆懿不相信,孔七願為他放棄那些商政要員朋友。
汽車駛進東交民巷,到達六國飯店。
門童指引上二樓,方肆懿在包房門口,再次審視遍儀表。
知道要見遲家人,他近似負氣地武裝了自己,分頭梳得利利索索,額角半點汗也無。
推開門,滿座賓客,方肆懿的視線迎頭撞上孔七的。
“紅角兒讓我們好等啊。
先罰酒三杯。”
孔七大名孔令真。
此時脫了咖色西裝外套,襯衫疊件馬甲,袖子半挽。
他留兩撇孫文大總統式的小胡子,看上去斯文而健談,不了解的人,萬萬不會把他跟土匪世家扯上關系。
“家住城郊,交通多有不便。
若不是七哥的汽車,方某還要在路上抓耳撓腮半小時呢。”
方肆懿含笑一拱手,坐到他右手邊的空位。
孔七引向桌上最顯眼的那人。
“給方老弟介紹介紹。
咱們的新市長,遲先生。”
遲楊正打量說話的二人,被叫到名字,高腳杯順手舉向方肆懿。
“遲楊。
方老板幸會。”
他打量方肆懿,方肆懿也估計着他。
中山裝的扣子系到最上,國字臉,眉眼濃郁,沒有遲楠一半好看。
不冷不熱地颔首,添酒舉杯,一飲而盡。
遲楊想,這方肆懿風度翩翩,尚有幾分不卑不亢的樣子,就聽方老板問:“冒昧問一句,您的遲是哪個遲?”話音剛落,被孔七擰了下大腿。
遲楊面有不解,禮貌回答:“家父是天津守備軍第二十六軍軍長遲鳴。”
道出那名字時,眼底的敬仰刺痛了方肆懿。
他近乎慘然地一笑:“可真是,虎父無犬子。”
遲楊本人性格直爽,聽了這,沒覺出諷刺。
“将門虎子不敢當。
方老板卻是雛鳳清于老鳳聲,唱亮了梨園行的一片天!”面上受用地去碰杯,方肆懿心下嗤笑,這厮看過自己幾場戲。
酒杯四下碰過,粘稠的火藥味兒被稀釋,融入葷素不忌的笑話、高談闊論,降格成了調味劑。
好像喝過這頓酒,席上的人全成了朋友。
方肆懿冷眼看慣,确信遲家的剔透人兒就遲楠一個。
信馬由缰,敢于撕破臉,愛倒不清楚,恨是實打實的。
不知道家裏現在什麽樣子。
周圍雪茄煙霧升騰,方肆懿開始想念遲楠,想念他乖乖敞開腿,叫自己哥哥的樣子。
“方老弟可曾娶妻?家中可有兄弟姐妹?”遲楊坐到方肆懿跟前,打開雪茄盒,遞上一根。
見多了戲子往人身上黏,偶見方肆懿冷然而立,新鮮。
“未曾。
獨身一人。”
方肆懿接過,鼻尖下一晃一嗅,沒有點燃。
“遲兄怎想到問這個?”這動作挽花兒般好看,那根雪茄去了哪裏,便不重要了。
遲楊可算等到人問。
“不瞞你說,我家三弟愁壞了大帥,管不了。
看你這不怒自威的模樣,鎮得住人,向你取取經。”
提到遲楠,方肆懿來了興致,酒也不喝了。
“怎麽個愁法兒?”遲楊就坡下驢,把弟弟的惡劣行徑說了個幹淨。
被綁回國後,他大鬧一場,弄壞兩條波斯地毯,砸碎三個宋代瓷瓶,刮花四張拍賣行送來的油畫,打傷了五個兵。
關完禁閉放出來後,成天見不着影兒,花天酒地、縱犬行兇......堪稱十惡不赦。
“不是在國外念書,有能耐打傷人?”方肆懿覺得遲楠比他想的有意思。
遲楊一臉的苦能擰出水兒,“人家知道他金貴,加上我爹吩咐,不敢下狠手。
他倒好,用碎瓷片劃人,劃得胳膊上血口子一道道的。”
抿一口紅酒掩去笑意,方肆懿問:“他這麽壞,你們家還寶貝他?”滿臉的苦不堪言退了潮,露出平靜的表面。
“這孩子也不容易,沒人管教。
從小他阿娘跟他不親厚,長大一點趕上北伐,爹沒空顧及,把他送到外邊兒讀書。”
酒熱在一瞬間盡散。
方肆懿聲音不易發覺地顫抖了。
“他阿娘......為什麽跟他不親?”“看你年紀不大,”遲楊給自己倒滿,“那位是北平響當當的青衣,唱白蛇,我爹是她的戲迷。
她原配抽大煙,喝大酒,孩子長到一歲她就受不了了,夜奔大帥府。
當年救風塵的佳話,天橋底下現在還有人唱。”
敲敲空酒瓶,長嘆一聲。
“可惜的是,他阿娘後來一直活在歉疚裏。
聽說那爹冬天出門喝酒,忘記燒炕,小孩沒出正月就凍死了。”
不是的。
那小孩福大命大,被房東阿姨抱到自己家,喂了熱甜湯。
方肆懿壓下回憶,找回了聲音:“她為此郁郁寡歡,遷怒了三少爺?”喝到差不多,遲大公子晃晃悠悠想打道回府。
他對自己有數。
“算是吧。
三弟從小性格就古怪,去了趟英國,更古怪了。”
遲楊吃了太多酒,被扶上汽車,不依不饒降下窗,抓住方肆懿的手。
“方老弟,我看咱倆投緣,改天介紹我弟弟給你認識,勞、勞煩你幫忙管管。”
方肆懿假意熱絡地應下。
如果遲大市長知道,綁架囚禁自己弟弟的罪魁禍首就是他,表情指不定多精彩。
送走醉鬼,方肆懿累出一脊梁汗。
孔七拎着文明杖優哉游哉走來。
“脾氣長進了啊,倔驢。”
見他這幸災樂禍的樣兒,方肆懿有點煩。
“小孩在我家,不忍不行。”
孔七驚訝地退後半步。
他賞識方老板,正是看中方老板的冷血。
“什麽意思,打算關一輩子?到哪步了,親嘴兒沒。”
方肆懿抽出手絹擦汗,嚣張地笑:“操熟了,會喊哥哥了。”
拉着向孔七敲詐的德國留聲機、王府井百貨買的璎珞電燈,外加兩大盒本地糕點,方肆懿在晚飯前趕回了家。
進了門,管家一臉欲說還休,他就明白了。
加快腳步穿過一進院子,思緒化作萬千青絲纏緊脖子。
原本當遲楠是借來的紅粉鹦鹉,屏風上繡的金絲畫眉,玩盡興了還回去,露水情緣都算不上。
現在清點舊事,他方肆懿未必不虧欠,再去淩辱狎弄,難免心虛。
推開門,遲楠坐在正中地下望過來,臉頰挂有風幹的淚痕。
前朝的古董花瓶碎屍萬段,床帏被扯下來,梳妝臺鏡子布滿蛛網式的裂紋。
逃跑未遂,為發洩砸了屋子,意料之中。
把留聲機擺在花瓶原來的位置,電燈安置在梳妝臺,糕點放在小幾上,方肆懿表情舒展,沒有動怒的跡象。
這讓遲楠覺得奇怪,怪得難過也顧不上。
“你怎麽了?中邪了。”
湊上前被攥住手腕,他以為要挨打,趕緊閉上眼睛。
方肆懿将兩只手掌翻過來,仔細檢查,确認沒被碎瓷片紮傷。
遲楠緊繃的狀态散在一個懷抱裏。
不帶狎昵意味,單純的懷抱。
方肆懿吻上他的眼皮,又親了親鼻尖。
“楠楠,帶你去個地方。”
方哥:弟弟怎麽主動親我了///楠楠:這個蠢男人,任我擺布。
喝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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