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下)破鏡完畢
紀真宜天沒亮就醒了,蹑手蹑腳下了床準備溜,走到門口又折回來了,在廚房裏翻箱倒櫃,很不熟練地淘米煮了鍋粥,想着也就個把小時,來得及。
結果剛坐沙發上就困過去了,手機掉下來砸臉上也沒把他砸醒。一覺醒來水都煮幹了,因為是細火煨的,粥倒沒有燒糊,只是硬得跟個鐵盔似的。
謝橋出來的時候,正見他冒冒失失把鍋一翻,整個“粥盔”直接硬邦邦滾了出來。
紀真宜難得有些尴尬,摸摸臉給自己找臺階,“都按百度上做的,怎麽還變異了?”
“等我一下,我下去給你買個早餐。”麻溜地下樓買粥,回來時他那個“粥盔”都讓謝橋吃得只剩一半了。
謝橋起身往卧室走,“餓了。”
算是解釋。
他想,就算有移情作祟,可紀真宜對他的好還是真的,實打實的。這麽說來,要是他沒犯賤動感情的話還能算個既得利益者。
多奇怪,他不見他,都自欺欺人地以為自己是不想他的。
紀真宜聲腔窘迫,“小橋,我走了。”
謝橋頓在那,沒有回頭,昨晚那杯酒效力似乎很大,他甚至現在還有一剎那的眩暈,身板挺得孤直,“我考了第三。”
——我聯考全省第三哦,厲害吧?
——我也考第三。
紀真宜瞬間失力,謝橋怎麽會這麽軸呢,一條道走到黑,撞破南牆也不回頭,“小橋你多好啊,又帥又有錢人還聰明,多少人要愛你。”
我算什麽呢?
“這些東西就夠讓人愛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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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真宜失笑,“哪用這麽多,這些你有哪一樣都夠了。別忘了,你可是個有基金會的校草。”
他又用這句話揶揄他。
“那你呢?”
那你呢?你愛不愛我?
紀真宜故意誤解他的意思,“我,我就是個爛泥扶不上牆的廢物呗。”
謝橋覺得自己還在醉酒,要不然怎麽會把這種話脫口而出,他不該這樣的,這樣卑微,這樣低到塵埃裏去,把铮铮的驕傲寸寸折碎。
“一個有基金會的校草對你愛而不得,你怎麽會是個廢物呢?”他自己說完都覺得牙酸,很輕地自嘲了一聲,“我這樣死纏爛打很難看是不是?”
紀真宜喉嚨像給人掐住了,他後悔不疊,應該早點走的,留在這兩個人都煎熬。他已經決定投降了,“小橋,要不我們……”
“你忘記他了嗎?”
紀真宜怔了一下,幾乎是倉皇的,“小橋,你別等我。”
謝橋當即否認,“我沒有等你,我只是問你。”他轉過身來,每一個字都鄭重,“你忘記他了嗎?”
紀真宜沉默了。
騙子。
謝橋轉身就走,灑脫得半點停留也無,“出去把門關上。”
紀真宜覺得他們陷入了一個折磨的怪圈,他現在給不了謝橋完整的,全部的,不想耽誤他。
謝橋就要全部的。
好奇怪,沒遇上之前,好像人生已經錯開進入兩個世界了。可那天之後,這麽大的一個城市一下變得很小很小,好像不管去哪都能遇到。
謝橋漸漸開始社交,紀真宜本就各個圈子混,偶爾和他撞個正着,謝橋一聲不吭掉頭就走。後來紀真宜放聰明了,見到謝橋他先走,跟同行人道歉完,再歉疚地朝謝橋笑笑,笑容的大致內容是讓你掃興了。
謝橋看着他的背影,覺得好苦,吃一百顆糖,一千份甜品,一萬瓶奶也救不了的苦。
漸漸又見得少了。
紀真宜找着份兼職,在鬼屋扮鬼。他覺得這很符合自己先鋒藝術家的形象,今天是個清朝僵屍,明天是個歐洲吸血鬼,後天是個埃及木乃伊,獵奇又新鮮。
他那晚十二點下班和同事一塊兒在街頭撸串,興致高了一瓶瓶地吹,醉得東倒西歪,張嘴就是胡言亂語。
一起喝酒的同事不知怎麽地把電話打給了謝橋,問他能不能去接人。
謝橋已經睡下了,稍作思量又起來,穿過小半個城市去接他。
他牽着紀真宜走在城市街頭,紀真宜腳步虛浮,發着酒瘋,對着淩晨空蕩的街道一直叨叨喊着,“我喝醉了,韓放筝!我會迷路的……我摔倒了,韓放筝!你死了嗎?”
他說完狠狠抖了一下,又哭又笑,滿臉都是眼淚,“是哦,你死了,你死了!”
紀真宜酒品極差,幾次都差點脫手,他硬要走到馬路中央去,被謝橋拽回來。
一直到把他放到床上,他還在喃喃念着那個名字。
謝橋看着他,食指探進他那張窄窄的妩媚的嘴唇,慢慢撫摸他的牙龈,像在撬他的牙關,他都不知道自己在用一種怎樣的心情說話。
他說,“我是謝橋。”
醉夢裏的紀真宜一下固住了,謝橋以為自己這句話無情戳破了他的夢,他對謝橋無話可說。
結果紀真宜癡癡發笑,津吮着他那根食指,含混地呓語,“小橋公主……別難過,媽媽很愛你的……”
紀真宜,你要害死我。
第二天一早,紀真宜在謝橋床上宿醉醒來,喉嚨幹渴,頭疼欲裂,下身被過度使用,仿佛撕裂,兩腿間滑膩一片,腰部到尾椎生鏽般僵澀。
謝橋正背對着他坐在電腦前,肩胛在T恤上突出自然的線條,有種端正挺拔的性感。
他見是謝橋,勉強松了口氣,掙紮着起來,剛想說小橋能給我拿杯水嗎?
謝橋卻像後面長了眼睛似的,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敲着,頭也沒回,“我下個月去英國。”
紀真宜像當頭被人狠狠掄了一錘子,眼冒金星,宿醉的後遺症湧上來。他使勁眨眼看了看謝橋的背影,終于回過神來,啞着嗓子,“這樣啊,挺好的。”好久又說,“我也要走了,讀書沒意思,我想買個單反,到處逛逛拍照。”他突然笑了,是他臉上常見的那種沒心沒肺,“拍得好看寄給你啊,別嫌棄哦。”
謝橋沒告訴他離開的具體時間,于是每一架飛過頭頂的飛機紀真宜都擡頭看一看。
這個夏天,天比謝橋十八歲的更藍,紀真宜的心情比謝橋還blue。
再見,小橋。
作話:單看這章可能會覺得有點小虐,但如果我說下章他們一重逢立馬就doi了,就一點也不虐了對吧?
我去寫論文了,大家再見,我會見縫插針回來的(揮手揮手
(從本章開始,謝橋再也不會被虐了,公主要長大了,虐也不是虐他
說明幾點,1、千紙鶴和錦旗是圓臉妹妹送的 2、謝橋說他的初戀是羊肉串味的是因為他喜歡上紀真宜的那晚紀真宜吃了很多羊肉串 3、“騙子”是紀真宜說他只要兩三年就能忘了,本章時空小韓死後第三年
這文雖然狗血又爛,但是能甜能甜能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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