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下)我要追你啊

紀真宜額頭抵着門在敲,怨念又可憐,“謝總,我知道不關我的事,你就當我多管閑事好不好?你腿是不是磕着了,開開門嘛,可憐可憐我吧,好嗎?我給你看看,求你了,好嗎?”

紀真宜耗在房門口,“謝總,你開開門嘛。”

他還是覺得慶幸,不管今天謝橋去了哪裏,不管謝橋說了什麽,只要謝橋全須全尾地回來,他都覺得慶幸,太好了。

“我就看一看好不好?”

紀真宜額頭頂着門,“謝總,你開一下門,你就當我多管閑事,就看看嘛,看一下好不好?你扶着東西慢慢走過來行嗎?要不,外面你放鑰匙了嗎?我去拿過來開,腿疼不疼啊……”

門倏地從裏面拉開,提着醫藥箱的紀真宜差點栽進去,一擡頭,謝橋已經往裏走了。他亦步亦趨地跟着,淺色地面,白色牆壁,胡桃色的家具,黑色金屬門窗線,一切都幹淨利落黑白分明。

謝橋坐在床沿,面沉如水。

紀真宜蹲下去,小心将他的褲子挽起來,傷口在精直有力的右小腿外側,本來是一道破口很大長型口子,被明顯暴力撕扯後一片血肉模糊,新血舊血淋漓斑斑,觸目驚心。

紀真宜都覺得自己跟他一塊疼了,心口好似剜去一塊,沉沉的難受,“怎麽傷的啊?是不是爬山的時候蹭着了?要慢點走啊。”

謝橋不答話。

紀真宜手法利落地給他清理傷口周圍的血跡,新聞記者包紮現場和急救知識多少還是懂點。

他不講話了,怕謝橋煩,乖眉順目地,屋子裏悄悄靜下來,只有他擰開酒精瓶的些微聲響。

一言不發的謝橋突然出聲,“哪找的醫藥箱?”

“哦,在你書房裏,我亂翻差點還把你桌上仙人球撞掉了。”

“仙人球沒事吧?”

紀真宜搖頭,“沒事,放心,我接住了。”

接住了?

謝橋把他正握着棉棒的右手翻過來一看,上面紮了一手的軟刺。

謝橋陡然生出些薄怒來,眼潭深沉地看着他,“紀真宜,你故意的吧?”

紀真宜遲疑片刻,又嬉皮笑臉,“是啊,你心疼嗎?”

謝橋松開他的手,生冷地移開目光,“我随便你。”

“那我不随便你,我心疼你。”紀真宜用棉棒沾了點醫用酒精,話軟得幾乎在哄他,“有一點點疼,馬上就好了,你疼就告訴我,我給你吹吹。”

紀真宜還當以謝橋現在的脾氣,肯定要隐忍着不說。

誰想他棉棒剛沾上,謝橋就說,“疼。”

紀真宜趕緊給他吹吹,再一碰,謝橋又說“疼”,紀真宜連忙又吹吹,謝橋這個“疼”貫穿始終。等消毒塗藥完,紀真宜差點給吹缺氧了,腮幫子發酸,給謝橋口交一次也沒這麽累。

謝橋看他苦恹恹的,視線移到別處去,“你今天幹什麽了?”

紀真宜埋頭幫他蓋紗布,腦子還沒轉過彎來,真就從頭到尾一五一十地交代,“你今天早上出門以後,我就去喂魚了,脆脆鯊吃了好多,它好像長大了點,耀武揚威特別兇。”

脆脆鯊?

紀真宜毫無重點地絮絮叨叨,“然後我就去電視臺了,沒有吃到便利店的香菇肉包,上午剪了個片子……陪我一個關系很好的同事,叫丁紛紛,去教訓他的傻逼前男友了,耽誤了點時間。然後我就去劇院了,對了半路上還遇見了周琤玉。 ”

謝橋斟酌半秒,“你去劇院了?”

“對啊,你一直沒來,我還以為你出事了,急死我了。”又怕謝橋覺得自己在抱怨,解釋,“不過沒關系,你人沒事就好。”

“票給我。”

紀真宜左右摸了摸,不明就裏地掏出票遞給他,謝橋接過來瞥了眼,又遞回去,“你确定去了?”

紀真宜立馬為自己不平起來,“當然去了!我在門口等了好久,地都要被我蹲壞了,怎麽可能沒……”他定睛一看票面的地址,又倉皇去看謝橋,不敢置信地在兩者之間來回掃視,突然支吾起來,“這、這上面什麽時候多個出‘大’字啊?我難道,我居然去錯了,我、你去了是嗎?”他急切起來,看着謝橋,“你去了是嗎?”

原來謝橋去了。

原來謝橋腿傷了,也去了。

謝橋好似被他蠢得無話可說,他呼出一口氣,顯出些淡淡的煩躁,“紀真宜,你到底要幹什麽?”

紀真宜此刻的心仿佛一顆破了口的湯圓,他仰頭定定看着謝橋,天生一副好眉眼,鼻梁直挺,兩瓣薄唇柔軟而濕潤地抿着,這樣幹淨漂亮的謝橋。

他心中滿漲着熱意,不知從何處來的力氣,莽撞地撐着床沿蹿上去,一口親在謝橋唇上,竊取了轉瞬即逝的一個吻。

謝橋瞳孔瞬間擴大。

紀真宜趁他還恍神,提起醫藥箱一路溜出房門,笑眉笑眼,“我要追你啊!”

紀真宜在床上滾來滾去,像個圓規一樣繞着床滾了一個整圈,最後四肢攤開呈“大”字躺在床中央,氣喘籲籲地看着天花板。

因為這場烏龍今天情緒可算跌宕,可那些波折跟最後這點甜比起來全都微不足道了,他又像狗刨地一樣在床上不知疲倦地拱來拱去。

他咂了咂嘴,覺得還是揮之不去的甜,謝橋是不是偷着吃糖了?

枕頭旁邊的手機震了震,他拿起來一看,丁紛紛來問他,約會怎麽樣啊?

紀真宜抱着手機敲字,心裏默念,低調低調別炫耀。

“我親到他了!!!”

作話:我必須要說,謝橋是很甜的,因為主要是受視角,所以變得不是那麽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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