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空降戰場
靜陸山上方的天色愈發陰沉,一派山雨欲來之勢,山頂盤踞的雷雲片片聚集,一絲暗紫色電光在其中蓄勢待發。
山裏的小妖們一個個屏息凝神,在暗處悄悄注視着那位二十一世紀唯一一個修為踏入大乘期巅峰的修真者,今天就是他徹底悟道飛升的日子。
賀景煜從山腳如履平地般一步步向山頂走去,他在飛升的最後關頭簡短地回顧着自己在人世的經歷。
眉目俊美冷肅的青年心念電轉,眼前驟然浮現了嚴厲的師父、宗門裏愛和他玩鬧的弟子還有現世那些為數不多的朋友們。
他也曾想過不再追求長生,就留在現世,但師父彌留之際留下遺言卻是讓他務必拼盡全力修煉,否則無法了結此生因果。
——而他如今也确實做到了,成功地悟到了他自己的道。
随遇而安。
既然如此,那就飛升之後再做個快樂的鹹魚散仙吧。
半晌,當他成功踏上山頂那片土地時,頭頂的天宇早就變得漆黑如墨,雲層席卷而來,喚醒了林中衆生發自心底的顫栗和壓迫,唯有長身玉立的青年面色平淡、神态自若。
“轟轟轟——”
甫一站定,賀景煜頭頂不斷翻滾的雲層撞擊着發出暴烈雷鳴,蓄勢待發的天雷捕捉到位于下界的目标,時刻準備降下雷劫将他一擊斃命!
在飛升的最後關頭,饒是賀景煜胸有成竹也不敢再輕視,他迅速調動自身的靈力、施加了一層又一層的結界。
一層流光溢彩琉璃罩一般的結界在他眼前浮現,賀景煜随即喚出了師父臨死前相贈的唯一一件法器——玉蟾鈴,以備不時之需。
第一道雷電以勢如破竹之勢狠狠地劈在了他前方的結界上,鋪天蓋地的劫雷随後接連劈下,結界中的人卻依舊不動如山,沒有一點點的松懈。
……
随着時間的推移,賀景煜面前的結界已經岌岌可危,而他的雷劫已經過去七十九道,只剩兩道就能渡劫成功、飛升上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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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道雷劫在他頭頂彙集,卻遲遲不落下,像是在尋找一個合适的契機,帶着那股毀天滅地的氣勢把這個唯一的渡劫者劈個粉碎。
賀景煜努力運轉自己的功法,吸收着天地間為數不多的靈力去修補結界,随後,他在漫山生靈的窺視中猛地噴出了一口鮮血。
就在這一瞬,第八十道雷劫瞅準時機轟然而下,早就是強弩之末的結界應聲碎了一地。
而賀景煜體內的靈力早已不足以支撐他去重新支起一道新的結界,他緊緊握住手裏的玉蟾鈴,把自己體內僅存的一點靈力送入鈴铛裏。
随後他眼前一黑,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在暈倒之前,他迷迷糊糊地看見玉蟾鈴上浮起一圈圈晦澀難懂的符文,法器慢慢變大籠罩住他的身體,直到最後一道雷劫劈在了鈴铛上面,發出了一聲響徹山林的轟鳴。
那天,A市下了很大的雨。
靜陸山在雨後又恢複了從前平靜祥和的氣氛,仿佛那場聲勢浩大的雷劫從不曾出現,山頂也依舊杳無人煙。
賀景煜被最後一道雷劈暈之前就在想,他這次飛升一定穩了,師父親自出品的法器一定很靠譜。
他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片荒蕪星空。
他環顧四周,看見了許多七零八碎的東西在四周飄蕩,像是某種大型機械的殘骸。
這是哪兒?外太空?仙門又在哪兒?
就在賀景煜環顧四周尋找仙門時,前方猛然傳來一陣吸力,他整個人控制不住地被迫往前飛去。
——緊接着他就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與前方穿着白衣漂浮着的男人迎面相撞。
撞擊的感覺沒有襲來,反倒是賀景煜自己的頭又開始一陣陣地眩暈,任他再怎麽努力也睜不開沉重的雙眼。
他的腦海裏随之出現了許多奇奇怪怪的畫面,像是一個小男孩的一生。
一個嬰兒的降生是一個家庭的快樂,但他感覺這個家庭好像有點太過開心了。接着就是這個嬰兒健康長大,進入幼兒園、上小學、上初中……然而不知從何時起,這個孩子從善良純真的稚童變成了一個行為惡劣的青年。
在漫無邊際的回憶畫面中,青年最終離家,坐上了電影裏才會出現的飛船,出現在了太空,随後他被綁架、被殺害,最終連屍身都被丢出飛船、卷入了恰好遇見的小型蟲洞。
最後的畫面與賀景煜原本的記憶相互重合,這青年的屍體孤零零地漂浮在這個太空裏。而他賀景煜,似乎在不經意間完成了一次奪舍。
他走馬觀花地看完了這具屍體短暫的一生,打起精神用右手摸上了自己的左手腕。
果不其然,他手上佩戴着一個手環。
——這是被奪舍的青年臨死前的裝扮,而他本人是不會戴這些東西的。
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他就感到自己被一股強大的推力死死地向前一推。
接着他聽見了風在耳邊呼嘯而過的聲音,也感到了身體急速下降的失重感,他的呼吸猛地一滞:如果自己以這種速度從外太空墜落,恐怕會摔成一灘肉餅吧。
他現在睜不開眼,卻能清晰地內視自己的經脈丹田,這才猛然發現,此刻丹田裏的靈力竟是從未有過的充盈。
他無暇再想其他,就算飛升不成功也要先保護住自己的性命,擡手間就是一個結界形成,雖然還是在急速下墜但至少能保護他不摔成肉餅。
霍爾駕駛着機甲穿梭在一群異種之間,量子光炮不要錢似的肆意轟炸。可那些異種像是不知道疼一樣,就算斷手斷腿也在所不惜地繼續往前沖。
就在這時,所有蟲族戰士的聯絡器裏都出現了一道警示音。
“警告,警告,我方上空出現不明墜落物,危險等級九級,請快速撤離前線一百米。墜落倒計時,五……”
“四。”
……
霍爾幾乎是在一瞬間就考慮清楚:這場戰鬥他們是必勝的,不用因為一些不明的原因而去冒這個危險等級足足高達九級的險。
緊接着屬于霍爾上将的命令在所有蟲族的耳邊響起:“後撤一百米,遠離墜落區域,無法後撤者,就近躲避。開啓隐形模式。”
下一瞬間,幾乎所有蟲族全部脫離戰鬥,整齊劃一地執行了軍令。他們根本不需要考慮上級下達的指令有何意義,在戰場上他們就是将領最鋒利的刀。
“二……”
“一。”
随着機械音的停下,下一瞬間一股強大的力量直直砸在了地上。
煙塵彌漫了所有蟲族的重瞳,他們看見在那股力量的墜落下有許多異種直接被砸死在了地面上那個不深的坑裏。
賀景煜安安穩穩地立在地面上,他撤去結界的瞬間就感覺自己的腳下好像踩着了什麽軟趴趴黏糊糊的東西。他順勢低下頭一看,這一看簡直差點把他惡心吐了,不過他也确實泛起了一陣幹嘔。
他連忙控制着自己的身體漂浮起來,站到坑外,再次望向了坑裏那一坨血肉模糊的怪獸屍體,這才意識到好像是自己把別人給砸死了。
——異種。
他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了這個名稱。
他搖搖頭,默默地為這些所謂的“異種”默哀了三秒,這才想起自己好像還沒看看這是到哪兒了。
面容沉靜的青年輕輕擡手,片刻前還濃重的煙塵轉瞬消失不見。
接着賀景煜就看了密密麻麻異種大軍站在他面前兩米開外的地方,身上還一陣陣傳來血腥氣和腥臭氣。他皺着眉忍住直犯惡心地沖動,戰略性地後撤了半步。
莫挨老子!
他這一動就不得了了,原本還被強大的氣勢壓制住的異種們,瞬間回過神來,一個個咆哮着就想沖上前撕碎站在他們面前的這個生物。
賀景煜在這一瞬間就感受到了濃重的殺氣,他略微閃身躲過了離他最近的異種的攻擊,迅速運轉着身體裏的所有靈力,在這群異種的上方形成了一個看不見的靈力場。
轉瞬之後,已經飛撲到他面前的一個異種生生地定住了,接着就是在他肉眼可見範圍裏,所有異種的身形都被瞬間定住。
賀景煜雙拳緊握,就像是什麽東西碎在了他的手中,在靜谧的戰場上發出了一聲脆響。
“啪——”
隐匿在百米外的蟲族大軍齊齊心神一凝,所有蟲全都瞪着他們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眼前不可思議的一幕。
那個長相異常俊美的青年,不過三秒,就讓所有異種大軍在他們眼前化為齑粉飄散在空中。這一幕簡直像極了主星上出品的那些震撼蟲心的科幻電影。
這個相貌出色的年輕雄蟲,竟能以舉手之力化千萬生靈為齑粉。
他們這才明白為何這個“墜落物”的危險等級是九級,是與異種之母不分上下的危險等級。
他們的心裏升起了一股來自靈魂深處的顫栗,紛紛把目光投向了此次戰鬥的最高指揮官,也是他們的最強戰力——霍爾上将。
然後他們就發現他們的上将先生率先下了機甲往那人身邊走去。
霍爾并不是想下去拉攏他,而是這個在他們面前展現了超強戰力的蟲,他認識。
就在他走下機甲的那一瞬間,賀景煜就感覺到了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人,還有這個人身後慢慢浮現出現的一群高大機甲。
賀景煜剛松的一口氣頓時又提了起來:剛剛那招是他所有殺招裏最強的一招,此刻他原本充盈的丹田又變得空空如也,所以連揮開這些異種的骨灰粉的能力都沒有。
因此他只能看見這個個身形颀長的男人,模模糊糊地越過這些齑粉向他走來,還在邊走邊喊他的名字。
“賀景煜。”
這人認識他,會是原主的朋友嗎?
賀景煜咬咬舌尖,強迫自己打起精神,他看着越來越近的男人。那人穿着一身軍裝,表情晦澀難明,像是壓抑着一股怒火又像是忍耐着從心底生出的擔憂。
片刻後,賀景煜腦袋已經開始有些昏沉,還未融合的身體與記憶、早已消耗殆盡的靈力與疲憊的精神,這些都讓他很難再打起精神說些什麽。
霍爾在賀景煜面前站定,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表情,他壓下心底的複雜情緒,冷靜地開口:“你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賀景煜看着他的臉,終于是在原主的記憶裏找見了這張臉的主人。
這是原主遲遲不願結婚的結婚對象。
“找你…回家,結婚。”
說完這句話,他徹底失去了意識。
作者有話要說: 新人新文,謝謝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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