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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大半年很久沒回家了,冬青插鑰匙的時候都覺得格艱難。
冬青推門,把行李提進來:“媽,我回來了。”
冬母正從廚房出來,她圍着髒灰色的圍裙,手裏還提着挂着新灌香腸的鐵鈎。
“回來了?”冬母急着把香腸拿到小陽臺風幹,“把東西放好,過來幫我挂香腸。”
“來啦!”
冬青和媽媽忙完挂香腸,又去廚房炒了兩個家常菜,吃過飯後,她從背包裏拿出這半年兼職攢下來的錢,“媽,我這半年打工攢了點錢。”
之前冬青學業忙,沒時間做兼職賺錢。到大四備考研究生的時候,又沉到了學習裏。她這幾千塊錢啊,是考完之後去商場做全職工,一連做了一個多月,直到放假攢出來的。
學建築學太花錢了。
冬青的家裏只能說是普通的家庭,母親是廠裏的職工,今年開春退休,父親則在外面開貨車。錢不少她用的,但也都是父母辛辛苦苦掙來的,她就想趁現在閑下來了,分擔家用。
冬媽媽說:“我要你的錢幹嘛?”
冬青:“過年嘛,給你和我爸包個紅包,嘿嘿。”
冬母捏了捏那一小塌錢,溫和一笑:“好了,你這就拿着吧,過年想買什麽東西,就用你自己掙的錢買,我這回不管你亂買東西了。”
“好嘞。”冬青哈哈一笑。
下午冬母去單位開年會,冬青則回房間收拾衣服物件。
半年沒回來住了,房間被媽媽收拾的幹淨而整潔,老舊的木書桌上整整齊齊地放着她上次回來帶着的書籍,旁邊擺着的玻璃瓶盛了幾支嶙峋的臘梅,幽香盈室。
回家的感覺正好呀。冬青還沒感嘆夠,手機響了。
“冬青,回來啦?”
“回家了,剛吃完午飯,在收拾東西呢。”
打電話過來的是馮落落,她們倆也是從小玩到大的玩伴。
馮落落道:“好久沒見你了,下午要不要出來散散步。”
“現在下雪呢。”
“那不是正好,咱倆還能一起賞雪景啊!”
“天寒地凍的啊,落落。”外面北風呼嘯着,飛雪比她下火車時下得還要大了。
但是舊友相邀,冬青實在推辭不過,便圍上圍巾,把頭發散下來,提着雨傘出門了。
天地具白,地平線像一張白紙的折痕并不突兀地連接着兩個維度。馮落落舉着一把橘色的雨傘在雪白的世界裏搶眼極了。
“落落!”
“你可算是回來了!”落落把傘一收,鑽到冬青的大雨傘裏。
好友挽在一起,四只腳專門挑松軟的雪地,咯吱咯吱。
大半年沒見了。
但她們之間的聯系從來沒有斷過,而感情亦始終如初。
中考結束後,馮落落因為成績差距,沒能與冬青上一所高中,但他們那時候每周都要打煲電話粥互相講學校的情況。
到了高二馮落落選了文科,大學兩個人都考到江城。大學同城之後,兩個人倒沒少約出來玩。
今年馮落落已經畢業了,她讀的四年制,早了冬青一年回來,現在在老家本地的私企工作,聽說冬青回來,今天還特地調了休。
“唉,上班賺錢要緊啊,接我真的沒必要還請假。寒假見面的機會多着呢。”
“哎呀,我想你呗。”馮落落說。
冬青一笑。
馮落落問:“最近過得怎麽樣?”
“挺好的,上半年忙着複習備考,考完之後好好放松了一下,回來之前又去打了份工,總之,挺充實的。”
落落嘆息,“還在讀書真好。人家都說工作了羨慕上學的,一點也沒錯。你都不知道外面工作多麽艱難辛苦,還要團結同事,看老板臉色,各種糟心。”
馮落落說起她辦公室的一個老阿姨,非要介紹她相親,結果一見面,是個奇葩媽寶男,三句不離“我媽說”,直接給她整蒙了。
冬青笑:“對了,我過幾天要去劉阿姨家,給她女兒補課。”
“補課?”
“嗯,補英語,兩個小時100,補15天。我看中了一款相機,想花自己的錢買……你看看同年齡段的,你們都工作了,我吃喝還都從家裏來。”
馮落落:“行吧,向上的少女。哎……我就不行了,标準95後佛系中年少女,拿着工資,自個兒過着,就沒啥盼頭了。”
“別吧,哥。”冬青道,“今年可是狗年,你就這麽心甘情願地過本命年?”
“去你的。誰還不是個單身狗了?你還說我?”
馮落落用胳膊肘把冬青頂出傘外。
冬青追着她:“好啊你!”
在戶外散步,臉手,還有四肢都是冰涼涼的,但胸口是熱乎乎,充斥着歡愉、熱情、溫暖的,好像烤着電暖。她們走累,這會兒雪也大了,就各自回家,約好等馮落落放了寒假之後再出來玩。
高中還沒放假,冬青就在家備課英語。劉阿姨的女兒今年高一,英語不大好,冬青之前就給這個小姑娘補過課,都是熟人,劉阿姨不好總是每年都讓冬青不收錢,今年就提出來一個小時按費。
過了差不多一周,馮落落輪休。兩個單身狗沒有男朋友可以約會,只好再次抱團。
赴約之前,冬青卻接了一個意料之外的電話。
劉阿姨說:“冬青啊,哎,也怪不好意思的。是這樣的,我們家囡囡今年冬天補英語的事情不麻煩你了……不好意思啊。有事還常來阿姨家玩啊……”
冬青能說什麽呢?
這年頭錢确實不好掙。
到奶茶店時落落正坐在吧臺後面,手裏捧着巨大的紅豆奶茶。
馮落落:“哇塞,你這個人怎麽回事,好不容易見我一次,還愁眉苦臉的?”
冬青:“哎,熟透的鴨子又飛了!”
她把剛剛接到的電話都告訴落落了。虧她在家裏認真地備課高中英語語法,整得自己脫發憔悴,結果來這麽一出。
馮落落:“那正好,你看你一年到頭忙碌着,年尾好好休息不行嗎?都回家了還想着兼職掙錢,你也是絕了!”
“不是的,”她回道,‘這年頭,無權無勢,也沒個男朋友,只能靠金錢帶給我安全感才能度日啊。’
“放屁。”馮落落啐她,“人生要及時行樂。”
冬青也要了一杯紅豆奶茶,嘆:“不能兼職了,那算是天意如此吧。”
看來相機還差的那些錢,要等開春回江城再做打算了。
喝完奶茶,兩人推門而出,打算去逛街。雪已停了幾日,正處在融雪的時候,屋頂的雪水順着向下,嘩啦嘩啦地向在下小雨,其實太陽已經出來了。
馮落落買了些冬季補水的護膚品,又買了個新挎包衣服鞋子,一上午過去大幾千塊錢就花出去了。
“你不買點什麽?過年哎。”
“前兩天在網上買了件羽絨服,快到了。我就不買了。”冬青接過她的衣服袋子,“我呀,就幫你拎包就好了!”
冬青也不是什麽都沒買。她買了些小東西,像化妝棉、電吹風、卸妝水之類,她從江城回來得匆忙,有些東西沒帶回來,索性回來買了。
中午二人吃火鍋。吃完飯,馮落落提出來去看電影。
“你有什麽想看的?”落落問。
“我都行。”只要她不嫌拿着大包小包的東西進電影院麻煩就好。
時段不好,這場電影人極少。她倆進來的時候還以為是包場了,但電影開場兩三分鐘陸陸續續又有人進來,影院才稍微不那麽空曠。
這個電影是三部曲中的終結篇,雖然冬青沒有看過前兩部,好在劇情并沒太刁難她。剛開始讓她有些昏昏欲睡,看到後面,就覺得引人入勝了。
大概是專業給她帶來的影響挺大,冬青看電影的同時也在關注電影裏的場景設置,比例安排。
“啊啊,吓死我了!”落落湊了到冬青的肩膀上。
這時候,銀屏上是主人公人穿越隧道,黑暗之中,出口只是一個遙遠的小小白點,然而無數的喪屍爬到車玻璃上來阻擋住駕駛員的視線,鮮血淋漓,驚駭至極。
“都是假的啦。”
冬青幫馮落落捂住眼睛,安慰她道。
……
電影市場兩個小時二十分鐘,劇情銜接緊湊,酣暢淋漓。看完之後,二人出商場,向車站方向走。
冬青又接到媽媽的電話。
“冬青啊,你現在在哪呢?”
“在外面,和落落一起。”
“那正好,我和你薛阿姨在春園路新建的商場辦年貨,你過來幫我們拎一下。”
冬青眼神閃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落落。
“你媽找你?”
冬青捂着電話跟落落交代清楚,馮落落笑笑說沒關系,逛街下次再約也不是不可以的。于是二人揮手作別,冬青去負一樓的超市等媽媽。
超市裏的裝潢喜慶,廣播中播放着應景的音樂,超市裏男女老少熙熙攘攘,都在為新年采辦年貨,過年的格外氛圍濃重。
冬青站在出口等待。
女人去超市的戰鬥力是不容小觑的,她看到媽媽買了三大購物袋的東西,還提着一桶油一袋大米。要是她……也要喊人來幫忙。
“媽,我來幫你拿。”
冬母後面的薛阿姨正在掃碼。
“薛阿姨好!”冬青打招呼。
“哎,你好你好!冬青吧,好久沒見,又變漂亮了!”
冬青腼腆一笑。
嚯,薛阿姨的戰鬥力一點也不比自己親媽差,她的購物車掃完之後,裝進購物袋都吃力。
冬青汗顏,恐怕她們三個也拿不動這麽多東西。
薛阿姨手裏拎着大布袋,還拖着一個購物小推車,冬母和冬青的手裏也沒有空。三人極不容易地走到超市外面。
“哎呀,我喊我兒子來接我們吧,這麽些東西,咱們三個也搬不動啊。”薛阿姨把東西一放,一邊喘氣一邊拿出手機。
冬母客氣地說道:“沒事兒,拿得動,不麻煩他了!”
薛阿姨手掌朝着外面,對冬母笑着搖頭,電話通了:“喂,家柯,你從停車場上來,幫我們提一下……”
冬青提着塑料袋的有些出汗了。家柯,這是他小時候的名字。
五分鐘後,陳嘉樹從電梯上走下來。
他禮貌有加,對冬母喊了聲:“阿姨好。”
這時冬青站在邊角。
陳嘉樹目光一凝,才看到旁邊這個嬌俏的姑娘,“……冬青?”
“你好啊。”她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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