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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了不用這麽麻煩,我和青青坐公交車就回去了。”
“開什麽玩笑?年前辦年貨的人這麽多,公交車又擠又悶,你和你姑娘咋上得去,家柯開家裏車,方便,一起就回廠裏了。”
“那實在太謝謝了。”
“都是這麽多年的街坊鄰居了,客氣什麽?”
冬青在旁邊站着,媽媽和薛阿姨一陣虛假客套之後,最終還是一行人去了停車場取車。
車子是一輛白色的suv,陳嘉樹幫兩位媽媽把東西放到後備箱,四人都上了車,很快車按道行駛,順着指示一路通暢地出去。
薛阿姨坐在副駕駛上,冬青在她後面,而冬母在駕駛員的後面坐着,正好,稍微偏一下腦袋就可以正對,兩個媽媽繼續着她們關于家庭、兒女、生活的對話。
薛阿姨問:“你們家冬青是什麽時候回來的?放假這麽些天,我還頭一次看到她!”
“一月二十二回來的,回來有幾天了,成天待在屋裏,見不到她也正常,用他們年輕人話說,這叫宅女。”冬母漫不經心,“說是要在家備課,搞英語補習,結果到現在也沒個話兒,八成人家是反悔了,懶得找她補課了。”
冬青表示無奈,這種事情媽媽也要到處講。
從小到大都是這樣,父母似乎總是樂此不疲地把她的一些私人的事當做茶餘飯後的談資,漫不經心地将給其他人聽。
無論是好事還是醜事,總能當做話題或者調侃的對象。
薛阿姨疑惑:“補課?”
“可不是嗎?其實我也知道,丫頭想分擔點大人的負擔。”冬母拍了拍冬青的手,像是在安慰她,但嘴巴上又開始吹捧別人,“她啊,非要讀了五年的大學,現在還沒畢業,哪像你家陳嘉樹都在北京安定下來了。”
“阿姨,我也還沒畢業呢。”專心開車的陳嘉樹突然出了聲。
“是啊,我們家兒子還要三年呢。”薛阿姨解釋道。
八年連讀?
冬青驚詫,高中畢業的時候聽說過陳嘉樹在讀臨床醫學,沒想到他讀的是八年制。
薛阿姨繼續說道:“還是女孩子懂事。在外面兼職,也是很能歷練自己的,主要目的不是掙多少錢,是從中學習到生活的道理。從這一點看,我們家柯就差多了。對了,冬青學什麽啊,算時間應該快畢業了才了,我記得青青和家柯初中還是同班同學呢,應該是一屆的吧?”
“薛阿姨,我讀的建築學,五年制的。”冬青禮貌地回答道。
薛阿姨:“哎呀,這個專業好,女孩子做設計,又體面,工資又高。”
冬青不免苦笑,現在的專業前景……
不了解的人都以為是體面優越,實際上是又苦又累,能堅持學五年的都是真愛,學不下去的早就轉專業了。現在的就業前景也極差,沒點過硬的本事,大多都去考研了。
唉,希望她今年二月查分的時候,能有一個好成績。
這時候車行至路口,陳嘉樹停車,信手将後視鏡撥了撥,正好看見了坐在後排的女孩子。
“燈綠了,開車啊。”薛阿姨催促說。
陳嘉樹才反應過來,踩油門,取笑自己道,“好久沒開家裏的車,生疏了。”
冬青微怔,發現後視鏡的方位變了,她看不到自己的眉眼了。相反,是幹淨透明的眼睛阻擋着疏朗俊俏的眉目,斯文優雅,氣質淡然。
光路可逆。
初中學的物理知識,她還記得。
撲通一聲,好似什麽掉到她的心裏。
難不成,他剛剛是在看自己?
“小陳啊,車開的挺好的啊。”冬母道。
“阿姨過獎了,回家才開開我爸的車,練習下而已。”
冬母看了冬青一眼,頗有“你看看人家”的意思。
也是,都是一個廠大院裏出來的孩子,從幼兒園都是同一間,小學初中還都同班,高中仍同校,怎麽差別就這麽大?
冬青的駕照是上個學期末才拿到手的,人家都熟稔地開車上路了。
冬青抿了抿嘴巴,沒說話。
“還是你們家孩子好,學習上從來家長都不操心的,我們家丫頭上學讀書,大學畢業之後,還得供着讀研。”
兩位中年婦女開始了商業互吹。
“哪裏不操心啊?我們家柯高考那會兒,因為搞奧賽,耽誤了好多複習的時間。我和老陳擔心着他到最後千萬別因為因此耽誤了正經學習,高考分夠不到清北,奧賽拿到的降分錄取資格也白搭了。”
四五十歲的女人了,每天聊天的話題也離不開這些。
回望關于高考還有那些四五年前的陳年爛谷子事,冬青也還記得很多。
那時候的自己很迷茫的,甚至幾度産生了厭學的情緒,導致學習成績大幅度滑坡,最終高考的結果也不如人意,考了個一般般的一本。
但是她釋然更多,遺憾更少。還是活在當下,把目光放到一切皆有可能的未來,才是硬道理。
陳嘉樹插話:“媽,都畢業這麽久,別再提了。”
那些高中學習事跡被長輩們說了好多遍,他聽得耳朵都要起繭了。而且這個話題經常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陳嘉樹不動聲色地看了冬青。
傾訴欲被兒子打斷,薛阿姨不開心了:“啧,我還沒說你大學不好好學,你倒說起我來了。”
陳嘉樹揚眉笑了笑,繼續開車。
薛阿姨轉過頭來,悄咪咪地跟冬母說話。
“他讀大學的時候真是愛玩,大一大二沒少談戀愛,雖說學習也沒落下,但我看得出來,一直到大三大四這後期,才完全把心思放在學習上。”
動作倒是相當到位,但音量沒有絲毫掩飾的意思。
冬母:“大學談個戀愛很正常的,沒事。不過能成的少啊,這點你家嘉樹就很清楚,大三大四立即就認真學習了。到時候留在北京工作,能接觸的好女孩才多着呢,你不用太操心。”
被冒犯的感覺侵襲過來,陳嘉樹無可奈何母親又拿他的事來當談資,他無心掃了眼後視鏡。
一雙秀氣清隽的眼睛在看他。
只不過短短一秒。她就把目光躲開了。
陳嘉樹只看到了一點點冬青耳邊的頭發。
但不過短短一秒鐘,已經足夠讓本屬于那一秒的心跳卡在一個不合适的空檔。
冬青把視線撇向窗外。
這還是第一次知道他的情史。
原來,他曾經遇見浩瀚星辰,汪洋大海;他身邊曾經熙熙攘攘,也曾清冷擁擠。
而她只能冷冷靜靜,坐在這裏聽,假裝事不關已。
……
一刻鐘的車程,四人回了院裏。同陳嘉樹母子道別了,冬青和媽媽也搬着大包小包的年貨上樓。
冬青和冬母放好東西,已經到了吃晚飯的時間。
冬青還有點生氣媽媽在車上,又冒犯地給外人說起她的私事,心裏不舒坦,說不吃晚飯了,便自己一個人回房間休息。
她知道,當初自己選擇這個專業,媽媽就有諸多的不滿。
學這個專業花錢是一方面,最主要是的媽媽覺得現在建築行業遇冷,讀出來不好找工作,而且本科畢業年紀也大了,出來轉行找別的工作也比其他應屆畢業生大一歲,沒有優勢。
為了讓媽媽安心點,她才在閑暇的時候找找兼職做的。畢竟家裏條件不算特別富裕,而且同齡人都開始工作掙錢了。
她打開電腦,看一些寒假期間臨時工的信息。
X市是個小城,兼職機會不如江城多。
看着看着,冬青慢慢失望了。
看了半天,大多不怎麽靠譜,于是她安慰自己不如過完年早點回江城,在開學之前做幾天兼職。
正好,剛剛考研初試結束,在年前好好放松一下。
“冬青,出來吃飯。”媽媽在飯廳喊她。
“說了不吃了,我不餓。”
“你這孩子,想減肥也不能不吃,別把身體搞壞了!”
“真不是減肥,是我下午和落落逛街的時候吃多了。”
“随你便了,随你便了!”
冬青的肚子卻叫了一聲。好吧,确實有點餓。
她起身,去自己的零食櫃子裏找點東西。
陡然,電腦裏蹦出新好友請求的彈窗。
是企鵝號。雖然這年頭用微信了已經越來越多了。
頭像是一只長頸鹿;
網名是Chan;
備注是——我是陳嘉樹。
冬青楞了幾秒鐘,才給通過,然後去找零食了。
進入大學之後,冬青舍棄了之前非主流殺馬特的舊號碼。所以,他是怎麽找到自己的新號的?
陳嘉樹:我是陳嘉樹
冬青:冬青
發出去之後,她恍然想起來,這句話應該是驗證消息。可笑她還蠢蠢地自報家門一次。
冬青秒撤回。惴惴不安,而又膽大包天地輸入,發送。
冬青:[笑哭]哈哈,怎麽找到了我的賬號??
陳嘉樹:高中校友群。
冬青:哦哦,這樣啊![笑哭]
陳嘉樹:你在找兼職?
冬青:嗯。
陳嘉樹:補課?
冬青:呃……在車上不是說過了嗎。吹了。
難不成,他閑到給自己介紹工作了?
不會吧?都這麽些年沒聯系了。
冬青:也沒事啦,年前好好休息也成,我年後可以早點去江城找兼職,那邊畢竟是大城市,工作機會更多。
他沒動靜了。
冬青盯着屏幕,靜靜地吃了幾片薯片,心裏有幾分不該存在的渴望慢慢消失。
冬青:[呲牙]
過了一會,冬青撓頭:她在想什麽啊!怎麽發這個憨憨表情,趕緊撤回!
對不起,超過兩分鐘了。
冬青把薯片一扔,欲哭無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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