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他的話音剛落,冬青的耳邊噼裏啪啦響起了爆裂的嗡鳴聲。
她目光滞滞地留在陳嘉樹的臉上,他的神色坦蕩自如,自信的人把表白都說得如此坦然而不做羞态。
冬青沒有說一句話,腦子裏也是空白一片,她只能聽到自己反反複複的心跳聲。
車燈不是那麽明亮,對面那個人的面龐隐沒在半明半暗之中。
她覺得自己有些眩暈了。
“冬青。”
陳嘉樹一句話把她拉回現實。
“嗯……”她下意識應了一聲。
看上去不那麽緊張的陳嘉樹心裏其實也繃着一根弦。只是那根弦太細了,細的只有毫厘,細的差點連他自己都騙了過去。
“你答應了嗎?”陳嘉樹笑問。
冬青臉一下子竄紅,忙擺手,“不是,我沒,我就是答應一聲。”
他見狀,卸下武裝,若有所思道:“原來,此答應非彼答應,是我故作多情了。”
“哎,你這個人!”冬青被他三兩句弄的凝噎。
陳嘉樹的臉上居然還挂上了幾分笑意,他實在太過狡猾了,這樣把玩文字游戲來戲弄女生的心思!
“你再說?”冬青有些被逼急了,竟然也跳脫地佯裝去拍打他。
陳嘉樹閃躲得倒很及時,且認錯極快:“不該開這個玩笑,應該嚴肅些的。”
他頓了頓:“冬青,可是我要嚴肅了你又緊張。”
冬青收回手,圓圓的眼睛望着他。
陳嘉樹也定定看她。
她一雙杏眼之中情緒夾雜忐忑和恍然,朱唇輕輕合住,但微凸的唇珠又好像含着許多話要說。
陳嘉樹試着去觸碰她的手。
“從年初到現在,我們不過見了幾面,打交道的次數屈指可數;我說的話沒條理,沒依據,還顯得唐突怪異。但是……你答應嗎?不如我們在一起?”
此時的冬青已然恢複了大半的理智。她舒了口氣:“我能問你幾個問題嗎?”
陳嘉樹颔首,“你說。”
“為什麽是我?向我……表白?”冬青說出那兩個字的時候,她明顯吞吐了一下。只是她沒想到,只是說出這兩個字,自己的臉頰又開始隐隐發熱。
“我說了,你會不會覺得我是個騙子?”
“你說。”
陳嘉樹呼了口氣,本來準備去觸碰她指尖的手也無力地垂了一下來。
“讀大學久了,遠離過去的事情,尤其是沒有得到的事物,就會忘記有些感覺或者選擇放棄。但是從重新遇到你開始,突然,我感到了一種冥冥之中。”陳嘉樹笑,“很滑稽是嗎?”
冬青,“嗯,确實像江湖騙子的口吻。”
陳嘉樹實在不善跟女生坦白心思交代感情:“其實就是,感覺。感覺,我想接近你,想跟你談戀愛。”
冬青做夢也沒夢到過能有一天陳嘉樹會以這樣的口吻跟她講話。
她在心裏的表情已經開了花,但是理智又不停地壓制住她那種最原始而直接的情感。
她又問:“那……我那天在你家,親你……你心裏怎麽想?”
陳嘉樹:“呆掉了。”
“後來呢?”冬青的意思是,是不是哪個吻給了他錯覺或影響了他的情感感知。
“後來我思索了幾天,覺得跟你在一起也不錯。”陳嘉樹沒說,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地想和一個人在一起。
“不是因為那個……”
“或許有些心猿意馬,但更多的是想清楚自己。”
冬青咬着嘴唇,聽完他的回答後腦袋又混沌起來。他表述的意思是如此的坦誠而直接,不故弄玄虛,也花言巧語。
冬青從來沒有幻想過的一天竟如此突兀地出現在她面前,令人難以招架。
“還有問題嗎,冬青?”陳嘉樹問。
“……沒有了,我問完了。”她低下了頭收斂鋒芒,全然沒了剛才問他問題時的神采。
陳嘉樹心裏明白,既然他們兩個自幼相識,就沒必要解釋太多,相反把最真實的想法講給對方,才是最重要的。
陳嘉樹輕輕牽着她的手。冬青沒有再說什麽,也沒有拒絕他的舉動。
夜又涼了半分,一種溫熱的暧昧氣流環繞在兩個人身邊。
“我送你回學校,咱們等車吧。”
她的四指被他輕輕牽着,難以言表的肌膚的觸感将他們一下子牽連在一塊。
在他們講話的功夫,公交車已經過去幾輛。等了十來分鐘,今天末班通往大學城的公汽終于不負重望地來了。
冬青有些不自在的輕掙開他,上車刷卡。
在大城市裏的巴士像一個集裝箱,在城市裏奔波生活的人像快遞箱一樣不停地在各個集裝箱裏輾轉、擁擠,甚至毫不體面地緊密地貼在一起,那種人與人之間的隔閡瞬間被化解。但是末班的巴士上還空着座位,車窗裏源源不斷地刮進來混雜着尾氣、灰塵、的渾濁氣流,這樣的空間一下子冷卻下來,讓人容易想到老電影裏朋克街頭,發生在巴士的故事。
冬青靠車窗坐着,陳嘉樹在她旁邊。
她打開手機,漫無目的地浏覽着,嘴上還不忘記為自己辯護:“我在問,落落她上車了沒。”
“嗯,好的。”陳嘉樹笑了笑,也拿出自己的手機來。冬青把手機放到兜裏,眼神瞥了一眼他的屏幕,他似乎有什麽事要忙……
“遠嗎?有多少站?”陳嘉樹突然從屏幕前擡頭。
冬青有種“偷窺”被打斷,吓了一跳:“五六站,大概十幾分鐘就到了。”
“哦,好。”他應聲之後,又立馬低下頭去回複郵件。
夜幕下的城市節奏慢了下來,公交車也悠悠地行駛,時光變得很慢很慢,難得讓冬青一股腦記憶起了她人生二十多年來的許多朝朝暮暮。
她像是在做夢一樣,靜靜地坐在他的旁邊,以一種親密的身份,以她從來不敢肖想的身份。
記得初中畢業那年,冬青一直憂心自己會被哪個高中錄取,高中之後會不會很難再簡單陳嘉樹了。
是呀,那時候的情感是那樣的不求回報,簡單而直率,只是能夠在課間走廊窺見心中暗暗在乎的男孩,都是一種彌足珍貴的幸運。
她那時候做了一個夢,夢境至今都不能忘記。她夢到開學了,她去了新的學校讀書,入學的第一天和室友們打完招呼,她獨自去學校的商店采買日常用品:洗臉盆、沐浴露、牙膏……哦對,還有梳子……
冬青站在貨架前擡頭望着,她實在是想不通為什麽商店的老板要把梳子放在貨架頂端。
她盯着那一把木梳,踮起腳尖去夠,勉勉強強才能摸到它下緣的包裝。
突然身後的一個人替她拿了下來。
“你要這個嗎?”
夢裏的她一瞬間就哭了,是一種意外之喜的感動:哦,原來你也在這裏,你也在這所學校。
他貼在她身後替她取東西,兩個人距離是那麽近那麽近……
就像現在一樣,陳嘉樹就坐在她的旁邊,肩膀并着肩膀。
冬青的心跳又開始“為非作歹”一般地蹦跶。
這時候,車到站了,她才收回了自己飛舞的思緒。
下車之後陳嘉樹便又自然而然地牽起她的手,冬青手微震了一下,顯然還不太适應這樣的他。
陳嘉樹道:“你上次在我家接了個電話,我還記得……”
“什麽?”
“好像是你的一個男同學?”
“哦……是的。”
邊說邊走,陳嘉樹已經把她送到了校門口。
陳嘉樹笑:“你現在是不是可以用更加充分的理由去拒絕他了。”他輕輕搖了搖緊握的手。
冬青恍然大悟。原來那晚祝松明說的話居然被他偷聽到了不止一星半點。
在戀愛裏,他這算是吃醋呢,還是捍衛主權?冬青第一次有被吃醋的微妙感覺。
這一路,陳嘉樹進退有度的攻勢已經讓她完完全全放松了下來,她空着的那只手捂了捂嘴:“咳咳,應該算是吧。”
陳嘉樹心情也好極了。
在北京快節奏高壓力的學習和工作裏,他似乎很久沒有這樣得放松舒暢,做回自己。尤其是面對冬青,陳嘉樹從來沒帶上過面具或穿上铠甲。
他們兩個有很相似的成長背景,兩個人雖然有段時間交際漸斷,但是經歷給他們留下的印記卻是那麽相似。
他終于想通,是因為她們相似的背景才讓自己對她有種想要親近的感覺,就像……對家對歸處的原始依戀一樣。
陳嘉樹把目光放在她臉上。夜色已經深了,但是依稀可以看到她臉上的紅暈。
他頭一回見冬青害羞。
之前的她總是有意識的保持疏離來開啓自我保護機制,今天之後,就不一樣了很多,嬌憨、羞赧而純真。
“你看什麽?我臉上有髒東西嗎?”
“沒,就是覺得你好看。”
“咳咳?這土味情話就開始啦?”
陳嘉樹一下子被她逗樂,遂道:“你可不可以不那麽直女?配合一下,談戀愛不行嗎?”
“少來。”冬青扭頭。
是千人千面。當她用另一種身份在陳嘉樹身邊的時候,他變得不一樣了;在他眼中,自己恐怕也顯露出了他從未見過的一面。
這就是戀愛的魔力?
不久,陳嘉樹送她到了宿舍樓下。
“對了,沒公交車了。你晚上怎麽辦?”
“你現在才想起來問我?”
“我忘了嘛……”
“沒事,我今天晚上在你學校外面睡酒店。”
冬青沉默了。
“怎樣?你要陪我?”
“去你的!”她暴跳如雷。
“逗你玩的,”陳嘉樹說,“你還有什麽擔心的呀?”
冬青:“……就想問,你什麽時候回北京?”
“明天下午。”
她心裏悶響了一聲。
原來剛剛開始,他們就要異地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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