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我……我們,到底是在做些什麽啊?”

此刻的26班教室已經不是往日那樣的,沒有歡聲笑語、沒有嬉戲打鬧,只有泾渭分明的兩部分。

一部分是活人,另一部分是死人。

活着的人身邊散落着各種各樣的尖利的東西,唯一的相同點就是那些尖利東西的頂端都帶着血,有些甚至不只是血,還有些白乎乎的東西……

他們所有人,無一例外都滿面痛楚,流下淚的,早就已經哭紅了眼睛鼻子,此刻抽泣不止;硬撐着不肯哭的,胸膛起伏不止,卻也憋得眼眶青紅。

與他們對立的那部分,大部分還躺在原來的地方,只不過,他們的腦袋都被戳壞了,空洞洞的,吓人駭人。

還有幾個特殊的,坐在角落裏,腦袋同樣被戳了個洞,只不過他們是笑着的,雖然因為痛楚,那笑顯得古怪,可是那的确是在笑着的。

和大部分死去的人還有不同的是,他們身上有傷口,有牙印,也有被狠狠咬掉一整塊兒肉的。

“白榔!我,我,我們怎麽就會這樣了呢?……”陳晨已經坐在了地下,她是哭得最厲害的人,可是她的哭不只是軟弱。

他們不過十人,要對上幾十個……,誰也幫不了誰,陳晨是擦了眼淚,眼淚又自己冒了出來,但她還是咬牙堅持着,有徹底變異的人,她看見了,也一定會立刻沖過去,都是為了保護活着的人。

女生尚且如此,更不用說像白榔蕭沿這樣的男生了,他們不願意殺甚至是傷曾經的同學,可是沒有辦法,他們更不願意看着這些昔日同學被或許是病毒之類的東西支配着,然後害死了他們。

所有人都握着武器,咬緊牙關告訴自己,從他們變成喪屍的那一刻,他們就已經死了,他們早就已經死了!

然而最讓人痛苦的從不是現在遇見的痛苦,而是下一場将遇見的。

他們之中有幾人不慎受了傷。

看着他們身上的傷口,不是沒有人僥幸地想,興許沒事呢?

可是當第一個人徹底變異的那一刻,他們就知道,他們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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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意識的同學撐着喊他們,提前解決了他們,他們說,如果他們變了異,傷了同學,那比死還要痛苦……

沒有人再想去回想,可是他們不得不想。

白榔猛地站起來,一把拉過窗簾,俯身向下看,那對夫妻就站在下面,甚至在看見白榔的那一刻,那個女人,她還笑着繼續向他招手。

裝的,之前的所有,她都是裝的,還有那個男人,他們就是存心想要害死他們了!

生活委員氣紅了眼睛,恨不得立刻沖下去殺死他們,殺一千遍一萬遍也不解氣。

“你們到底想幹什麽?!”白榔在窗口喊話,因為他的聲音,那些喪屍都被驚動了,稍微遠些的一擡頭就看見他,拼命地擡手想抓他。

聽見白榔的話的女人卻笑得更燦爛,只見她伸手指在唇間,看樣子像是輕輕“噓”了聲,原本躁動的喪屍又平靜了下來,在樓下慢悠悠地晃着。

樓上的人,臉色更差了。

對上那對夫妻,他們簡直就是弱雞。

女人沒有說話,男人卻動了也說了。他遙指向白榔,又手指輕移,年小年輕聲說:“他是不是,在指白榔和蕭沿?”

果真是。

樓上的人更加憤怒警惕了。然而那男人卻似無所察覺,反而直接說:“白榔,蕭沿。我們想和你們聊聊。至于其他人,如果我們聊得好,可以放過。”

不可能!

蔣富紫立刻拉了窗簾,遮住了那對夫妻的視線。“白榔!蕭沿!你們不要犯傻,之前他們那副樣子,不管怎樣,肯定也是對你們有敵意的,我們也一樣。不說他會不會放過我們,就說要你們犧牲,我們也絕對不能接受。”

“對!我們這裏的吃的還很多,我們六個人,至少還能吃一個月的,省着點,兩個月也不難。我們可以等國家來救我們。”陳晨飛快響應。

白榔沒有給他們準話,但是也沒有回應外面的人,只說去廁所,就和蕭沿離開了。而蔣富紫四人則留在教室裏商量着對策,只是商量着商量着,突然就感覺困了……

“信他的話嗎?”白榔微皺着眉頭,心裏很疲憊。

蕭沿沒有立刻回答,他只是擡手撫平了白榔的眉心,“我們不能不信。他們展現出來的能力,不是我們可以應對的。我們不知道他們是怎麽變成這樣的,也不知道世界為什麽會這樣。或許我們死了,蔣富紫他們也不一定能被放過,但是,我想去拼一下。”

拼一下,所以不是把自己當作犧牲品。

蕭沿閃着光的眼睛看着白榔,慢慢靠近他,兩個人的額頭彼此靠攏,“不過是些喪屍而已。除非他們能立刻殺死或者轉化我們,我們就去拼一下。就算失敗了,明天去死和一個月之後去死,那又怎麽樣呢?”

白榔突然就笑了,他伸手抱住蕭沿的腰,“嗯。也許,真的殺掉那對夫妻,就好了呢?”

“興許吧。”

這或許就是最後的溫存,白榔和蕭沿彼此擁抱着,偶爾交換一個溫熱的吻。

沒多久,白榔和蕭沿回去了教室,一進去,就看見還活着的四個人趴在桌上,像是補眠又像是——昏睡!

白榔和蕭沿立刻過去,大力推動着那四個人,沒有一個人醒來。

“我們,忽略了一個問題。”

“如果他們身上沒有傷口,那麽他們是怎麽被感染的呢?”

痛苦悲哀,所有的負面情緒一下子就擁擠到兩人身邊。而此刻,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就在身邊,蕭沿抱住了白榔,在他耳邊說:“看來,我們必須要出去了。希望,我可以比你後死,要是你被感染了,我就殺掉你,好不好?”

“好。”

白榔和蕭沿來到了教學樓底,随着鐵簾門的上升聲音,無數的喪屍看了過來,然而又像什麽都沒看見一樣轉回了頭。

已經足夠驚奇的了,再有讓人驚訝的事也很難表現出驚訝來了。

白榔和蕭沿沒有動,他們手上捏着帶有同學鮮血的‘武器’,冷冷地看着那對夫妻帶笑靠近,就在兩個人以為戰鬥要觸發的時候,戰火滅了——

“很高興見到你們,兩位游戲者。對你們現在經歷的游戲世界還滿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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