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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嬷嬷有種不祥的預感,果然就看到下一刻,陸莫寧直接手腕一擡,動作行雲流水,優雅好看,在徐嬷嬷阻止之前,掀開了頭上的紅蓋頭。

“诶诶,這是怎麽回事?新娘子怎麽自己把蓋頭給掀開了?”

“就是啊……莫不是這新娘子不願意啊?哈哈哈……”

“……”

七嘴八舌的聲音響起,讓晉博宇回過神,氣得臉色鐵青,剛想發火,可對上陸莫寧那雙淡漠的鳳目,對方涼涼睨了他一眼,眉眼底的風情随着面上的妝容,眼波流轉間,竟是風骨食魂,讓人心尖都酥了。

衆看官也愣了,沒想到這陸家的二公子陸世鳴,竟有這等好姿容。

只是也有前來的百官以及世家子弟,覺得這陸家的二公子莫名眼熟啊。

晉博宇也愣了愣,不知道為何,總覺得今日的美人竟是比先前看到的還要招人,還要讓人蝕骨……

只是還未等晉博宇又來牽陸莫寧的手,他動作極快的把頭上的女子珠釵簪子都扯了下來,随意仍在地上,啪嗒一聲,扣人心弦,與此同時,對方一頭如緞的墨發傾瀉而下,加上冷抿的薄唇,烈焰喜袍,幽沉的鳳眸,竟是有種驚豔的孤絕。

一時間,相府四周都靜了下來。

陸莫寧目光冷漠地掃向徐嬷嬷,徐嬷嬷抖了抖,臉色變了變,剛想開口,陸莫寧卻先他一步,環顧一圈,找到一位眉眼正氣的中年男子,走過去,直接躬身行了一禮:“周大人,還望給下官做主,下官有冤要申。”

陸莫寧這話一出,四周原本被他的姿容給驚豔的衆人回過神,卻又眨了眨眼,不明所以,下官?這陸家的二公子莫不是傻了,無官無職竟然敢在刑部侍郎周大人面前以下官自稱?

周大人被陸莫寧這一句給怔住了,“陸賢侄,此話怎講?你可是遇到什麽冤情了?”

周大人很是莫名,他并未見過這陸家的二公子陸世鳴,要真說起來,他倒是見過他的兄長陸莫寧幾面,對方畢竟是今年的新科狀元,皇上也極為看好,有意讓那陸莫寧鍛煉幾年,讓他去江栖鎮,還是他提議的,那裏不怎麽好治理,窮鄉惡水出刁民,可若是對方能真的治理好,有一番作為,功績也大,能很快榮升。

與此同時,也能讓他瞧瞧,對方到底能做到什麽程度,是不是個可造之材。

而另一邊,圍觀的同僚,有一多半是因着晉相爺的公子娶妻,雖然是男妻,他們收到了請柬,還是很給了面子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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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沒想到這新人突然就來了這麽一句。

難道對方并不想嫁給這晉家二公子?

他到底見過大風大浪,緩聲問了這麽一句,只是陸莫寧接下來的話,卻是不僅讓周大人,也讓衆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陸莫寧道:“下官陸莫寧,今年的新科狀元,皇上新任命的七品縣令,狀告後母梁氏,為了一己之私,不惜對下官下藥,李代桃僵讓下官替其子陸世鳴出嫁,并奪我任命文書,打算取而代之。”

陸莫寧這句話一落,所有人都傻了。

這……怎麽回事?

什麽陸莫寧,什麽新科狀元?

不是說這次嫁給相府的是陸家的二公子陸世鳴嗎?

這次前來的,還有不少陸莫寧的同窗,他們剛開始沒回過神,此時再看,後脊背蹿上一股涼意,這陸家的情況他們還是有所耳聞的,畢竟這些年陸莫寧為了能念書,可是被梁氏磋磨折騰了不少次,甚至還找人來學堂鬧過數次。

他們也見過兩次那陸世鳴,想來的确是陸莫寧有幾分相像,他們還奇怪,為何陸兄的後弟大婚,他竟是沒有露面,沒想到這梁氏竟是純了這般惡毒的心思?

此刻再看這新人,那氣質修養一身風骨,哪裏是陸家那個不成器的二公子能比的?

周大人傻了眼,“你……是陸莫寧?”

陸莫寧垂眼,遮住了眼底的暗芒:“回大人,下官正是,三日前,下官剛拿到任命文書,周大人還鼓勵了下官幾句,道‘天下大任,匹夫有責’這八個字,下官謹記在心,本想為江栖鎮一展抱負,可未曾想,後母竟是想到如此毒計,下官知曉狀告後母不妥,可下官被逼無奈,今日若是成了,下官的仕途也就毀了……”

“你胡說!你明明就是我家二公子,怎麽能這麽胡亂污蔑夫人呢?”徐嬷嬷急的不行,這會兒終于找到機會,嘶喊出聲。

陸莫寧側過頭,冷漠地看了眼,眼底波瀾不驚,可這淡定沉穩的氣度,莫名讓人信服:“是嗎?那不如徐嬷嬷你去一趟陸府,去把所謂的‘大公子’喊過來,我們來當場讓周大人考驗一番如何,這次應試的筆試與殿試的答卷,不如你讓他來背一背如何?看看我們到底誰能背出來?”

“你,你胡說!”徐嬷嬷急了,她家公子哪裏會背這個?這些年被夫人寵的,功課極差,字都記不得很多,更何況是什麽殿試第一的卷宗……

衆人觀徐嬷嬷這模樣,哪裏還不明白?

徐嬷嬷扭過頭,猛地看向一直盯着陸莫寧瞧的晉博宇,對方瞧着陸莫寧就像是貪着一塊好肉的狼,垂涎三尺,眼神帶着一抹癡迷,他以前怎麽沒發現這陸莫寧竟是比那陸世鳴長得還好?

如今一瞧,的确是與先前瞧得不一樣,有七八成像,可這氣質卻是完全不同,尤其是一雙眼,瞧見這雙潋滟生波的鳳目,竟是絲毫想不起來那陸世鳴到底是何模樣。

徐嬷嬷撲過去抓住了晉博宇的衣袖:“二爺,我家大公子是心甘情願替二公子嫁進來的,你別聽他胡說,他這是臨時反悔了,你可要為我家夫人我家二公子做主啊。不是我家夫人二公子要故意欺騙的啊!都大公子一個人自作主張啊!”

衆人撇撇嘴,剛剛不還不承認麽?這會兒一看情況不對,就說是心甘情願的了?

陸莫寧嗤笑一聲,直接掀開手腕,露出了上面被簪子紮的血肉模糊的手臂:“周大人,後母與這徐嬷嬷為了防止下官醒來壞事,給下官用了不少的迷藥,下官為了能清醒過來,是以自殘,若是下官心甘情願,那我倒是要問問,爾等何以給我下迷藥?我體內如今還有迷藥,不如讓大夫來瞧一瞧如何?”

徐嬷嬷張張嘴,跪在那裏臉色慘白,可愣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老夫來!”突然,一個老者走了出來。

周大人這會兒終于回過神,瞧着徐嬷嬷憤怒不已,無知愚婦!

好大的膽子,竟然敢陷害毀了聖上欽點的新科狀元,竟然還想讓一個不成器的取而代之?

着實可恨!

周大人轉過身,看向出來的老者,心下一松:“田太醫,勞煩了。”

徐嬷嬷一聽竟然是太醫,渾身一軟,慘無人色。

田太醫對于今年的新科狀元也有耳聞,年僅十六歲,少年聰慧,殿試一卷心懷大義,絕對是可造之材,沒想到差點竟然被毀了。

他上前搭了脈搏,一診治,神色微動:“陸大人的确是被下了大量迷藥,因着他失血過多,加上體內有毒,是以才能清醒過來……”

“有毒?”衆人一驚,難道這梁氏竟然心狠到這種程度?

陸莫寧斂了身上的戾氣,垂眼解釋道:“下官想要用簪子讓自己清醒一些,可迷藥到底強了些,後來馬車裏有一條蛇,剛好咬了下官一口,這蛇毒解了一部分迷藥,倒是讓下官清醒了不少,反倒是救了下官。”

田太醫從懷裏掏出一瓶藥:“這個暫時能緩解毒素,你先吃一顆,等老夫讓人給你開個方子,先解了體內餘毒,否則會留下病根。”随即轉頭看向周大人:“周大人啊,要老夫說,這件事怕是要奏禀聖上,今個兒這婚怕是結不成了,開堂審訊,老夫先去開藥。”

徐嬷嬷傻了眼,怎麽也沒想到下了這麽多的迷藥,對方竟然還能清醒過來。

如今可怎麽辦?

晉博宇皺眉,結不成?他可不……

“宇兒!”晉相爺終于匆匆趕了過來,大致了解了一番,看到自家不成器的兒子這模樣,立刻就明白了幾分,這是又看上這陸莫寧了?

若是別人也就罷了,這陸莫寧可是皇上欽點的狀元郎,給他家當男妻?

這混賬是怕他老子在朝堂上活得太久了是不是?

“爹!”晉博宇看着陸莫寧,心裏癢癢的,如斯美人,他怎麽就瞎了眼覺得那陸世鳴好看的?

陸莫寧看了晉博宇一眼,上一世他拜過堂之後在喜房裏醒來的,為了自救,他也同樣用簪子刺了手臂,不過當時手軟腳軟,渾身無力,弄得極為狼狽,後來晉博宇醉醺醺的進房,他抵死不從,刺傷了晉博宇,加上當時被毒啞了,根本說不出話,被晉博宇暴怒之下,直接讓人打斷了手腳,後來為了怕得罪陸家,晉相爺給封了口,關在後院,而陸家卻一直未讓人來尋,這也是事情一直沒爆發出來的原因。

他沒想到這一世自己沒這麽狼狽,竟然被晉博宇給瞧上了。

“休要多言!”晉相爺瞪了晉博宇一眼,平日裏他任他胡來也就罷了,這次之所以答應讓他娶個男妻,也是因着陸家出了一個新科狀元,他這幾日頻頻聽到皇上誇贊這陸大郎,若是讓皇上知曉他迫了他欽點的新科狀元,他有一百條命也不夠皇上砍的。

這陸家的婚事,怕是不成了,“來人,去陸家請陸老爺、陸夫人過來一趟,這件事,老夫要向他們讨要個說法!若是當初不願這門婚事,老夫還能迫了他們不成?如今來這一遭,莫不是看不上我們晉家?故意落我們晉家的面子?”

晉相爺也是動了怒,丢人丢到了同僚面前,這陸家當真可惡!

“爹……你莫不是要退婚?”晉博宇咬牙,貪戀地瞧了陸莫寧一眼,對方大概是迷藥的藥性又上來了,蒼白着臉,眼神迷離,卻因為長了一雙極好看的鳳眼,斜睨着人,就像是一只勾魂的鈎子,清俊間自帶媚氣,卻偏偏又被他一身的正氣給壓制住了,愈發的勾人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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