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愉快的日子總是過的很快, 太子被囚禁冷宮之後,太子一黨的活躍官員也被明宣帝找由頭貶職或是革職了, 後宮的賢妃也頗受冷落, 即使她往日在後宮表面功夫做的再好, 太子一事出了之後,她那假面也被戳了個徹底, 若不是她肚子了還有個龍子,恐怕此刻的她也應該呆在冷宮或是被賜一尺白绫了。

太子倒臺, 太子一黨也作鳥獸散,鎮遠侯府沉住氣, 不同往日的張揚, 如今也是低調了不少,明宣帝雖然想趁機收回鎮遠侯手裏的兵權,但是思來想去還是止住了心思。

鎮遠侯府世代手握東臨邊境的兵權, 再加上鎮遠侯府的刻意為之, 邊境将士對鎮遠侯府幾近到了只認人不認令的地步, 如今,距密探消息, 東臨邊境近一年有些異常,明宣帝更不放心強行要回兵權了。

幾十年前東臨國強盛無比,野心也是不小, 故此夏啓先帝年邁之時便把最骁勇善戰的大軍派往了東臨邊境,為的就是防止東臨趁機攻進,沒曾想, 東臨果然行動了,不過不是入侵夏啓,而是入侵百晉,這也是東臨沾惹血煞的開始,寒水寺的聖僧也因此揚名天下,依照聖僧密言,東臨國沉寂了五六十載,先皇駕崩,新皇如今也登基有十幾載了,東臨國自然也不甘願長此以往的低調下去。

賢碩王府,書房。

夏侯靈淵看着手中的消息,一言不發。

底下跪着的蕭奕也不敢出聲,消息上說,今日金銮殿百位大臣齊齊上書,要求皇帝重立太子,說是國不可一日無儲君。

明宣帝的子嗣有十三,加上賢妃肚子裏的共十四個,聽起來子嗣不少,但是細觀之下才驚覺,如今能夠有能力和資格坐上儲君位的竟然只有一人,那便是十皇子夏侯修冀。

夏侯修冀今年剛滿十一歲,乃是宮中陳婕妤所出,因他母妃位份低,再加上他在國子監也是無什麽出彩之處,往日太子地位穩重,誰人也料不到十皇子會有這日,如今太子被廢,二皇子身有疾,五皇子被貶為平民,七皇子身有一半異國血脈,十一皇子才六歲,但母妃僅僅是個美人,十二皇子癡傻,十三皇子未滿兩歲,這般看來,太子之位十皇子最合适了。

蕭奕不敢說話的原因不是十皇子可能會成為太子的事,而是十皇子和他的母妃有些不安分了,竟然還把歪念頭打到了皇後那裏去。

十三皇子夏侯修明昨日突發熱症,若不是夏侯靈淵早在太醫院安排了人,這十三皇子怕是兇多吉少了。因為發熱症時在深夜,太醫院當值的人不多,不曾想那段時間僅有的五位太醫竟然都被叫到了十皇子那裏去了,因為十皇子手被破碎的瓷器割傷了。

皇後派人來宣一位太醫,竟被人攔住,說是十皇子的手傷嚴重。

夏侯靈淵放下消息讓蕭奕去查陳婕妤身邊的人,他自己進了宮。

一個往日沒有存在感的婕妤如今竟然膽子這般的大,這立太子的事情還不是板上釘釘呢,她就能一改往日的低調變得如此嚣張,若說背後沒有人支持,他斷然是不信的。

皇後宮殿,十三皇子如今還躺在床上,熱症是散了,但身體還是虛弱。

小白團子眼角紅潤,癟着嘴巴看着夏侯靈淵,“哥哥,我難受。”

夏侯靈淵坐在床邊,把他小小的身子連同薄被抱進懷裏,輕輕拍着,聲音溫柔:“你是不是勇敢的小男子。”

白團子軟軟糯糯的說:“是。”

夏侯靈淵與小團子對視,“那這個難受,你能忍住嗎?”

白團子吸了吸鼻子,忍住要滴落的眼淚,“能。”

“真乖,”夏侯靈淵親他一口,“哥哥下次來給你帶一個大玩具,獎勵你。”

白團子臉色微紅,點點頭,然後指着另一邊的臉頰,小聲的說:“這邊也要親親。”

皇後原本憋住淚水站在一旁的,聞言,輕笑一聲,夏侯靈淵搖頭:“這邊等你好了再親。”

夏侯靈淵很少親白團子,前一次還是白團子躺在襁褓中的時候,這次見人病弱弱的躺在床上,也是心疼很了,這白團子小時候就黏他,剛開始別人一抱着就哭,偏生到他手裏就立馬笑起來,跟個小傻子一般,還愛舔他的手和臉,每次都弄的他一臉的口水。

若說這夏啓他的親人裏,他最喜愛最擔憂,最放不下的這小白團子排第一,皇後都在他的下面。

皇後上前勸夏侯靈淵把小白團子放下,“圓圓也想你想的緊,抱一會就行了,不然病氣過給你就不好了。”

夏侯靈淵笑了聲依言放下,卻不是因為皇後的話,而是他也有事和皇後說。

兩人等白團子睡着之後去了隔壁,慈寧宮裏的人都是夏侯靈淵送進來的,二人說話也沒有遣散下人,否則還顯得密謀什麽一般。

夏侯靈淵問白團子為何突發熱症,皇後搖頭說不知,夏侯靈淵又問了昨日可吃了些什麽,皇後一一說來,夏侯靈淵一下注意到了太後送來的糕點。

皇後疑惑:“那糕點我賞給下人了,圓圓見了饞,也就只扳了一小塊而已啊,下人吃都沒事。”

夏侯靈淵沒有多說什麽直說今晚再來看看,晚上,夏侯靈淵帶着姚青進了慈寧宮,姚青把了把小團子的脈後,又讓人把小團子日常的飲食寫了下來看。

姚青:“小皇子這是中毒了。”

皇後一下子軟了身子,被一旁的嬷嬷扶住。

果不其然,別人吃了沒事,小團子吃了有事,是因為糕點裏有東西和小白團子日常吃的東西有一個相沖了。

姚青安慰道:“皇後娘娘不用擔心,這毒很輕微,發現的早,往後注意些就行了。”

姚青給了皇後一小瓶丹丸,“這是解毒丹,只能解常見的小毒,以後若有不對就服一顆,就算解不了毒也能抑制一些。”

皇後點頭,送了他們出去。

夏侯靈淵得了蕭奕的消息,果然太後那邊和陳婕妤有聯系,但是太後身後定還是有人,不然怎麽會連小白團子日常飲食都知曉,不用想,他就知道這事和鎮遠侯府脫不了關系。

圓圓這事怕也是在試探慈寧宮到底有沒有他的人。他不打算把慈寧宮的奸細揪出來,只讓人把這事告訴皇後,讓提防一點,這奸細他還有用,

又一日,陳婕妤被皇帝提了位份,越過一級,直接封為四妃之一的良妃,風頭一時無倆,可謂春風得意的很。

又過三日,明宣帝在金銮殿上當場誇了在兵部學習的十皇子,這是為要立他為太子做的鋪墊。

翌日,皇帝推遲了早朝,因為十三皇子出事了,後宮消息一時傳不出來,衆人猜測間,只有鎮遠侯眸色深沉,那上不得臺面的女人又做了什麽?

十三皇子在後宮失蹤,尋了幾個時辰,終于在一隐蔽的假山山洞裏找到了,找到時他渾身發燙,面色漲紅,手腕上還有青紫的痕跡。

皇後娘娘擔心的早已暈死了過去,如今皇帝守在慈寧宮,看着躺在床上的一大一小,他渾身怒氣,眼睛裏更是殺意深沉。

他深知十三皇子對皇後的意義。

“查!”他下令。

只一晚上就揪出了慈寧宮的奸細,連夜拷打逼問,終于問出,是她哄騙小皇子出去的,小皇子渾身發燙也是因為她喂的食物,而她的主子就是新晉升的良妃。

皇帝自然不信這片面之言,又深查便查出了幾日前十三皇子夜裏發熱尋不着太醫的事,這下也不用當面叫人對峙了,皇帝把那已經拟好的封太子的聖旨燒掉,又直接把剛成為良妃不過幾日的陳氏連貶四級,直接成了貴人,賜住的宮殿則是在冷宮旁邊。

十皇子也被送到了德妃身邊撫養,德妃一直陪伴在太後身邊,表面上看十皇子依舊有妃位的母親,但老一輩朝臣都知道,十皇子是廢了,這是明升暗貶,因為皇帝和太後的關系不好,這一下直接就把十皇子分在了太後那一邊。

陳氏的母家則被得了授命的都察院彈劾,最後被抄了家,全族流放,宮裏也是一番大清洗,太清殿、勤政殿、慈寧宮、甘泉宮都有下人被處死,一時間宮裏人人自危,不敢多嘴。

那段時間但凡有了過錯的朝臣也被皇帝嚴懲,明宣帝一番見血的手段,朝臣都不敢再提立太子的事了,總歸皇上身子還健朗,遲兩年立太子也是可行的。

賢碩王府裏,夏侯臨淵嘆氣,想不到母後做的這般堅決,他趕過去時見到圓圓的模樣也是吓了一跳,心裏顫的慌。

沒錯,這次的事情是皇後将計就計的,不過可能中途出了差錯,尋不到人,她才驚慌的暈死過去,皇後能下此決心,也是因為她千防萬防,圓圓還是又出了異樣,若不是姚青留下的丹丸,怕是這一次又要折騰好些日子了。

與其天天心驚膽戰的,不如痛下心主動出擊将敵人一刀砍殺,這是夏侯靈淵勸她的,皇後冷着臉,看了睡着的十三皇子一眼,終于點了點頭,具體的事情皇後沒有同他細說,他查了一番之後,發現那差錯竟然是因為有人暗中想要救小白團子,卻不想打草驚蛇了。

當夏侯靈淵得知那人身份時,确實震驚了,那人是年僅六歲的十一皇子夏侯瀾。

夏侯瀾是明宣帝不願承認的存在,因為他的母親本是浣衣局的宮女,因着明宣帝一時醉酒才有了夏侯瀾。

夏侯瀾的母妃是個美人,位份最低的那個,比宮女高不了多少,甚至有妃子的貼身宮女都敢給她臉色看,若不是她還有個兒子,想必現在已經窮困潦倒而死了。夏侯瀾的身份尴尬,沒有去國子監,衆人談起宮中的皇子自然而然的也就忽略他了。

夏侯靈淵笑了,想不到太子倒了之後,他那父皇後院裏的孩子倒是一個個冒頭了,不過這十一皇子他倒是覺得意外,年僅六歲就能打到一個身強體壯的刁奴,雖說是偷襲,但這份果敢和兇性他很是看重。

皇宮角落蕭瑟的宮殿裏,熬着藥的夏侯瀾還不知道他已經被人調查了個徹底,此刻他正皺着眉,冷着臉,看着廚房門口露出的一顆小腦袋。

白團子見人終于看他了,露出身子,低頭對着手指,軟軟的問道:“哥哥,我能進來嗎?”

夏侯瀾聞着小屋裏這熏人的藥味和柴火味,又看了那穿着錦衣玉袍臉蛋肉嘟嘟的白團子,冷聲道:“不能,我也不是你哥哥,你走吧。”

白團子聞言癟着嘴,繼續對着手指,大眼睛可憐的看着他,夏侯瀾轉頭,把藥倒在藥壺裏,出門路過半句話不與白團子說。

白團子自認為悄悄的跟上去,夏侯瀾聽到身後腳步聲停住身子,白團子也停下,擡眼望天,一副我沒有跟着你的模樣,夏侯瀾繼續走,白團子繼續跟,夏侯瀾又停下,白團子又停下。

夏侯瀾這下心裏是真的後悔那日救他了,那日那兩人本想直接下手,他打暈一人後,另一人心慌的厲害,以為有人,便把人扔在了那山洞裏,出來尋自己。

而自己對着偏僻的山洞熟悉的很,七拐八拐就甩開了那人,繞進山洞見小人還有氣,他便留下了點痕跡,便于宮人找到小人。

這小東西學聰明了,為找到自己,竟然躲在假山那裏等着自己出現,然後就跟到了這裏,他已經知道這小人是皇帝最寵愛的皇子,是皇後的寶貝兒子,如今他跟着自己,他和母親也要進了後宮人的眼了,最重要的是他偷出皇宮買藥的事不能被發現,不然他的母親......

夏侯瀾狠下心,直接提着藥壺小跑起來,身後的白團子見狀也跑起來,可他着急,人又小,一下子摔了個重重的跟頭,夏日衣衫都薄,他兩個膝蓋都摔破了,冒出血珠。

白團子又見對他好的哥哥跑的沒影了,他身上又痛,嘴巴一癟就要哭,忽又覺得這個地方是他和大哥哥的秘密地,便又忍着淚,慢慢站起來,待走到了有宮人的地方才放聲大哭起來。

往後的日子,白團子一有機會就甩開宮人來找夏侯瀾,起初夏侯瀾還是不理他甚至還想把人兇走,但一連十幾天,無論他怎麽兇,怎樣吓,那白團子都軟軟的,也不生氣,只是癟着嘴軟綿綿地叫他哥哥,聲音可憐兮兮的,委屈無比。畢竟是從小沒有玩伴的孩子,即使再早熟,夏侯瀾對白團子都不忍心了。

白團子見夏侯瀾同自己說話,也願意自己跟着,高興極了,每天都找時間陪夏侯瀾一起煎藥,雖然他還是不能進那個煎藥的小屋,但是夏侯瀾出來,他就自覺的上去拽着人的衣角,同他一起去給人喂藥,白團子見他大哥哥叫那人母親,他也脆生生的跟着叫母親。

後面的日子就是,白團子在夏侯靈淵暗中派人保護的情況下,把慈寧宮的東西偷偷拿過去,今天是好吃的糕點,拿幾塊藏在衣服裏帶過去,明天是好吃的水果,藏在衣服裏帶過去,後天是皇後剛給他的小金鏈子,繼續帶過去,夏侯瀾不收,騙白團子說他自己有。

白團子聰明,知道他大哥哥缺錢,便想把皇後替他收起來的小盒子送給他大哥哥,盒子裏都是金銀珠寶,都是皇帝賞賜給他的金制的或是銀制的小玩意,盒子裏東西挺多的,白團子拿不動,只能用跟繩子系着在地上拖,路上的宮人早被夏侯靈淵的人支開了,等白團子拖着東西,滿身大汗的到夏侯瀾面前時,他手上早已被勒出了紅腫,隐隐有破皮的跡象。

“哥哥,給你。”白團子眼睛亮亮的,臉上笑得燦爛。

夏侯瀾打開盒子見了東西,心神劇烈顫動,他楞了好一會,然後一把抱住白團子,聲音有些哽咽:“小笨蛋。”

“圓圓不笨的,”白團子軟軟的反駁:“母後說圓圓很聰明。”

那盒珠寶夏侯瀾自然沒收,他幫着白團子拿到無人的地方,然後讓白團子自己叫下人幫着拿回去。

白團子本來是不願意的,但夏侯瀾冷臉看他,他就乖乖點頭了。

夏侯靈淵看着白團子與夏侯瀾近些日子相處的消息點頭,這夏侯瀾不錯。

夏侯靈淵讓姚青去幫夏侯瀾的母親治病,他則是秘密見了夏侯瀾,不知夏侯瀾與夏侯靈淵定了什麽協議,又過兩日,明宣帝偶然經過這偏遠的宮殿,見夏侯瀾孝順的扶着久病的母親出來散步,二人雖然身着破舊衣裳,臉上也有些菜色,像是營養不良一般,但是這二人臉上的笑意卻如同和煦的春風,一下子吹散了夏日的煩躁,母子間的情意也是令明宣帝動容。

“那是?”明宣帝問着常安。

常安看了幾眼,躬身回答:“那是十一皇子和他的母親周美人。”

明宣帝皺眉想了好久,才想起來周美人是誰,他嘆氣,轉身往回走,然後道:“傳朕口谕,擢升周美人為昭儀。”

常安道:“是。”

明宣帝又問:“十一皇子在國子監的表現如何?讓人把他往日的功課拿過來朕看看。”

常安小聲道:“這......這,皇上,十一皇子沒有去國子監,”不等明宣帝發怒,常安急忙繼續道:“因為.....因為美人位份......太低。”

宮裏見錢眼開,阿谀奉承,踩低捧高的事情皇帝自然知曉,但是他還是大為震怒,他再怎麽不看在眼裏,但皇子還是皇子,怎容他人輕視。

翌日,國子監除了祭酒外,監丞和博士一共六人都被皇帝下令打了二十大板,正在衆人不知為何的時候,就見貼身伺候明宣帝的常安公公恭恭敬敬的迎進來一人,正是十一皇子夏侯瀾。

夏侯瀾沒有理會旁人的打招呼,面無表情的跟着祭酒進了學室,坐在了一張空桌子上,全程一句話也沒說,直到散學之後,他擡頭看天,才意識到他自己真的踏進了這泥潭裏面。

不過,想到白團子那手心紅腫的樣子,他又堅定了下來,他對所謂的父皇還有這金碧輝煌的皇宮只有厭惡,他雖向往自由,但想到那笨蛋白團子每日都身處危險之中,便又堅定了踏入泥潭的步子。

旁邊有人同他說話,說他剛來國子監,可以為他介紹一下國子監的各個地方。夏侯瀾看着來人,認出了正是十皇子夏侯修冀,聽說那日白團子遇險,就是這人的母妃所為。

夏侯瀾收起面上的冷漠卻也不顯熱情,他道:“多謝十皇兄。”

傻白團子,從今以後,你的危險我來幫你擋着。

作者有話要說:  這裏的國子監相當于清朝的上書房,是皇子們學習的地方。明朝其實沒有國子監,皇子們學習由內侍教 ,伴有侍讀,因為劇情需要就私設了。

填空題:

這章裏,作者替十三皇子小白團子找了個()(2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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