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大人們本來還挺緊張的, 被牛牛這吐糖的行為攪得一點緊張情緒都沒了。

徐香娟還是專門拿了口幹淨的碗。

剛吐出來的糖粘手, 牛牛把糖放到空碗裏頭，跟媽媽說困。

徐香娟帶牛牛洗手, 喂牛牛喝水, 把牛牛安排到三輪車車鬥裏去睡覺。

家裏大的那輛三輪車，也就是她家阿寧當初不買自行車而要買的三輪車, 已經暫時成了牛牛的小床。

三輪車就停在廚房間大點門的外頭，牛牛要睡午覺, 就給牛牛在車鬥裏鋪了墊子席子小被單, 大人沒地方睡, 忍忍過去了。

徐香娟陪着牛牛, 現在已經快下午一點鐘, 太陽照射的範圍比較廣, 三輪車停在那裏，車鬥還有一半會被照到。

牛牛睡在車鬥太陽照不到的那邊，徐香娟則是撐把傘搬個椅子，坐在車鬥旁邊給牛牛打風扇。

周程寧沒一會兒就從廚房間出來, “娟, 我來吧, 你待廚房間吹風, 和爸媽說會兒話。”

徐香娟起身把傘遞給他，“行吧, 你記得打傘, 這會兒太陽正曬, 也就牛牛睡覺這塊地方不熱，待會兒你受不了換我好了。”

周程寧：“嗯，娟你進去吧。”

“我進去了。”徐香娟覺得她家阿寧可能還是不适應和她爸媽待着，更願意在外面守着牛牛睡覺。

她也不為難他，進去廚房間和爸媽說話。

過了大概半個小時，領導秘書過來跟他們說下午三四點鐘的時候還會過來，到時候再給他們準備些涼茶。

秘書過來說的時候，領導們都出去了，秘書說完也跟着走了。

徐香娟和吳彩鳳出去收拾茶碗，吳彩鳳終于敢說話，“可走了，咋的下午還要來？”

Advertisement

徐香娟：“媽，下午來正常，外面逛一圈，肯定流不少汗，口渴，得過來坐坐喝涼茶解渴再回城裏，不說下午，光是中午吃完飯喝涼茶，壺裏面的茶也被喝完了。”

的确，現在茶壺裏都倒不出水來，也不知道喝那麽多水，他們是準備去哪上茅房。

徐香娟：“我們家菜味道應該還行吧，今天招待了領導，我心裏慌得很。”

徐香娟：“媽，慌什麽，菜都吃完了，回頭我問丁姐和趙姐，午飯好吃不？”

吳彩鳳：“不能浪費糧食，當然得吃完，算了，到時候你再問問。”

将茶碗和茶壺放進盆裏端起來，“媽，你別擔心了，我去洗茶碗，你和爸坐着休息吧。”

“不行，我得再把地和桌子收拾收拾，領導下午還要來。”吳彩鳳拿起抹布去擦桌子。

徐香娟無奈，也随自己媽了。

...

徐香娟其實并不想問，但鑒于領導都已經回省城，她媽還整天惴惴不安，徐香娟只好開口：“丁姐，領導有沒有說過我們家小飯館？我怕留下壞印象。”

丁麗：“你們家小飯館那麽好吃，有什麽好說的？哦，對了，說過，我男人告訴我的，說你們這裏不比縣城的尚家老字號差，而且更有人情味。”

徐香娟：“沒給領導留下壞印象就好。”

縣城尚家跟他們家是有點區別吧，畢竟那兩天中午做的肉菜都是獨份的，并不是大鍋。

丁麗：“放心，哪能留下壞印象，不過我還沒吃過尚家的，味道怎麽樣？”

徐香娟：“我去過，客人挺多的，味道還行，就是有點貴。”

丁麗：“你都覺得貴了，那肯定很貴啊，算了，還是在你們家吃肉好了……我可沒說你家貴，你們家和附近的比價格算良心了。”

怕徐香娟誤會，丁麗還特意說明一句。

她只是覺得徐香娟出手大方，如果連出手大方的人都覺得貴，那肯定是貴的了。

獨獨他們家，大人到小孩，都不是摳門的，但認識徐香娟，她才知道大方的人是咋樣的。

徐香娟：“我知道丁姐你沒那個意思，丁姐你什麽時候想吃肉菜告訴我好了，我們提前準備。”

丁麗：“所以你們家還是不準備出肉菜菜單？”

徐香娟：“出是可以出的，每天一道肉菜，豬鴨魚蝦随意，不固定，哪個客人要買就給哪個客人，當天沒人買，我們自家人吃掉。”

丁麗一聽：“我還是提前說一聲好了。”

徐香娟：“其實買蓋澆飯的更多不是嗎？很少有人會專門點一道兩道菜吃飯，所以肉菜有沒有都不是很重要。”

丁麗：“你們家倆小孩真是幸福，能整天吃到親媽做的飯菜，我們家小孩也整天羨慕你們家倆小孩。”

徐香娟：“丁姐，我可以教你的，如果你想學。”

丁麗聽徐香娟要教她做菜，立馬搖頭，“不學，我又不去做吃食生意，做那麽好吃幹什麽，家裏的能吃飽就行了。”

徐香娟：“做吃食生意可不一定要做得好吃，只要不做得特別難吃都可以開。”

丁麗：“是，附近的小飯館口味真沒你家好，我在你們家吃飯後，德早鎮別的小飯館都沒去過了。”

以前下館子并不是覺得人家做得多好吃，只是他們自己躲懶，不想做飯，或者就是換換口味。

“丁姐你誇過頭了，不過我也覺得我們家小飯館附近最好吃。”徐香娟這會兒倒不謙虛。

兩個人聊了會兒天，徐香娟不打擾丁麗吃飯，回去廚房間和她媽說打聽來的話。

吳彩鳳聽了女兒傳到的話，這幾天心裏壓着的石頭總算落下了，“以後領導可別來了，來一次吓一次。”

徐香娟不解，“媽，領導來工作也是因為重視咱們鎮，是好事，吓什麽呢。”

吳彩鳳：“領導重視咱們鎮是好事，但我怕在咱們這裏發生事，沒看戲裏面唱的，皇帝大老爺出門在外，有可能遇到刺殺下毒啥的，出了事，我們這些有牽連的老百姓都要株連九族。”

徐香娟最近有教自己媽認字寫字，畢竟認字寫字，以後方便算賬，但沒想到自己媽想象力那麽豐富，懂的詞語還挺多，“媽，你可別想太多了，現在又不是古老時候，放松，小飯館還有活要幹呢。”

“我曉得了，幹活是要緊事。”

...

忙了兩三天，吳彩鳳也是徹底放下領導過來的事情了。

徐香娟正在擦桌子，看見鑽桌子底下的牛牛，“牛牛，不能鑽桌子底下，待會兒有客人過來，而且你也會撞到頭。”

一會兒工夫不見，徐香娟就瞧着牛牛往一張空桌底下鑽，不能硬扯着牛牛出來，還得等牛牛自己出來。

牛牛蹲在地下，小胖手不知道在摳什麽，聽到媽媽的話，牛牛緩緩挪動圓團般的小身子，臉朝媽媽的方向了，但還蹲在桌子底下，小胖手裏多了個鑰匙，擡起小胖手給媽媽看鑰匙，“媽媽。”

徐香娟從牛牛手裏拿過鑰匙：“牛牛，這是鑰匙，不能吃的，媽媽拿走了。”

上次牛牛那顆糖她給阿寧吃了，以為牛牛不會想起來，沒想到牛牛過後一直問她，媽媽，糖呢？

記得糖是什麽了，有進步，她直接跟牛牛說糖給爸爸吃了，爸爸沒吃過糖，爸爸可憐。

牛牛費了一番工夫理解自己的糖沒有了，是被爸爸吃掉了。

牛牛也沒生爸爸的氣，和媽媽說了姐姐，糖。

意思要媽媽和姐姐說，讓姐姐帶他去買糖。

徐香娟開始以為牛牛是覺得姐姐藏糖了，要她問姐姐去拿，她還真去找瓜瓜問了，怕小孩有點錢整天去買糖吃，長一嘴的爛牙。

瓜瓜極力否認，她沒糖。

徐香娟也沒供出牛牛，後頭牛牛見到姐姐，跟姐姐說糖。

瓜瓜說沒錢買糖，不能帶牛牛買糖，除非牛牛拿錢過來。

牛牛身上哪有錢，問媽媽要錢。

徐香娟跟牛牛說沒錢，說完牛牛，還教育了瓜瓜一頓。

不過她也是因為瓜瓜才知道牛牛什麽意思，想和上次一樣，姐姐帶他去買糖。

她不贊同小孩吃糖的，問大人要錢也不對，教育完瓜瓜，幹脆當什麽都不知道。

現在她看牛牛手裏攥東西，都怕牛牛塞嘴裏吃了。

牛牛知道這個不能吃，直接交給媽媽，把鑰匙交給媽媽後，乖乖從桌子底下鑽出來了。

撿了把鑰匙，這鑰匙肯定不是他們家的，她和媽每天都會掃地，應該是中午吃飯的客人落下的。

“這裏怎麽有把鑰匙？娟，是誰的？”周程寧仔細看了櫃臺上放着的鑰匙。

的确不是他們家的。

而且他們家現在鑰匙都是一串的，就連瓜瓜也有兩把鑰匙串在一起。

徐香娟：“中午吃飯客人落下的，在桌底下，被牛牛撿到了。”

周程寧找了張紙條，寫了失物招領，把鑰匙壓紙上，“還是因為牛牛人矮，我們不掃地壓根看不到。”

寫上失物招領就明白他們不是故意撿了客人的鑰匙不還，也的确跟他們沒關系。

徐香娟沒覺得自家男人多此一舉，還提醒他用櫃臺上的小盆栽壓着紙，省得紙飛了。

半下午的時候，還真有人急匆匆過來，“這是我的鑰匙，感謝老板娘了。”

來人戴着一副眼鏡，歲數看着不大，說話也是用的普通話，發音标準。

徐香娟對這個客人有印象，的确是坐過牛牛發現鑰匙的那一桌，“不用謝，應該的。”

“我晚上要去趕火車，真是謝謝了。”丢失鑰匙的客人還鞠躬道謝了。

周程寧聽到外面動靜，從廚房間出來：“找到就好，鑰匙一定要保管好，你需要繩子嗎？我們這裏有細繩，最好串上細繩挂脖子上，趕火車的話東西一定要看好，在那裏丢東西基本就找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