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阖上化妝盒, 塔塔站遠兩步打量自己的傑作。
“哎?我去!”塔塔後知後覺, 道, “你要扮的是吓人的厲鬼,怎麽看上去像個吸人的豔鬼?”
“……”
聽了塔塔的話, 陸西側過臉看向鏡子裏。
就見一張臉白得近乎透明, 胭脂從眼下暈染到臉頰, 像哭出來的血痕。用口紅在嘴角兩邊劃拉開了向上的裂口, 又用黑色的染料在裂口上畫出了縫補效果。
雖說是一張鬼臉,但陸西五官是少有的漂亮,加上天生的厭世氣質, 此刻的扮相當真如塔塔所說, 詭異的明豔中又帶着點勾引人的慵懶。
“怪我?”陸西起身, 微微前傾靠近鏡子, 帶上護士帽, 淡淡道, “等會你直播別拍我, 我不入鏡。”
塔塔撿起盒子裏的細發卡,幫他別住護士帽,渾不在意地笑道:“陸西你說話可得憑良心啊, 老娘花了五千大洋還買不來你一個鏡頭?”
陸西手上一頓, 側目看向塔塔。
塔塔被那一眼看得一精神,心領神會,立即改口:“必須的!必須的!等拍到你那兒,我就蒙住相機的眼, 讓它死活瞅不着你!”
醫院場景一共布置了兩層,陸西所要去的場景在第二層。
“你待的地方是二樓的第一幕。”塔塔一路引着陸西上二樓,解釋道,“你扮演的是一個名叫瑪麗的女護士,負責204病房,但只要是進了那個病房的病人,就沒有活着出來的。瑪麗會用枕頭悶死病人,或者在藥劑中添加□□,給病人注射,她自認為是幫助病人們結束了痛苦,并将自己的行為視為行善。”
陸西跟在後面,手上提着一只長約三十多厘米的道具針筒,聞言,點了點頭。
原來是扮演一個女瘋子。
走廊裏燈光昏沉,氣氛壓抑而血腥。
兩人經過布置成冷凍庫的隔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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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屠夫提着刀從厚重的空調簾間探出頭,在他們身後喊:
“塔塔!下半場快開始了吧?”
塔塔看了眼時間,回頭,道:“三分鐘!”
屠夫連帶着掃視到塔塔身旁的陸西,眼睛陡然一亮,問:“瑪麗換人了?哪兒找來這麽有排面的?”
“害!臨時的。”塔塔看屠夫還聊上了,拉上陸西趕緊走,道,“就給我們撐半小時,還死貴!”
“臨時的?”屠夫急急道,“以後還來嗎?一會兒能留個聯系方式不?”
“有主啦——”塔塔拐上樓梯,聲音拖得悠長,道,“人家對象家裏開賓利的,你就別想啦——”
陸西:“……”
心裏默默反駁一句。
并不是。
……
“這個場景比較輕松,你要是不樂意,可以不跟游客互動。”塔塔拉開門栓,推開黑色的鐵栅欄門,帶陸西走進房間裏,道,“因為四周隔着栅欄,游客們不會進來,你就是一動不動在裏面站半小時也沒問題。”
陸西環視四周。
病房裏破落得很,四個染血的床鋪由圍屏隔開,床鋪上七零八落地散着床單,地板髒亂,活像是經歷過一場洗劫,只有一盞昏黃的吊燈挂在房間中央,陰森詭谲。
“不害怕吧?”塔塔看向陸西,不放心地問道。
陸西面無表情地搖頭。
知道這裏的一切都是布景,也就不存在害怕。
“那行,姑娘我先走了,下一批游客快到了。”
走之前,塔塔忽的想到一件事,連忙道:
“哦,對了,這個鬼屋分兩條線,都可以出去,有的旅客會走常規的通道,有的旅客會選擇暗道,這個房間的南邊就靠近……”
塔塔指向最裏面的那個屏風,剛想說什麽,遲疑了一下,似乎是覺得沒有跟陸西解釋的必要,遂作罷。
“反正你也只是在病房中央活動……”塔塔暗自嘟哝,接着,對陸西露出個爽朗的笑,道,“加油小帥哥!你可是今晚的門面擔當,別給我砸場子啊。”
塔塔剛離開不久,樓下就變得嘈雜起來,接着,響起了第一聲尖叫。
陸西在房間裏百無聊賴地走來走去。
在離得最近的床頭櫃上,他看到有一個果籃。
陸西走近,拿起其中一個蘋果,發現居然不是道具,是真的。
陸西還沒吃晚飯,正好餓了。
他椅坐在床邊,背對着過道,在連衣裙上找了塊較為幹淨的地方,蹭了蹭蘋果,咬了一口。
***
一個十來歲的小學生沖在最前面,上了二樓。
他眼睛亮閃閃的如同探險,看到右手邊有一個用栅欄圍着的病房時,膽子賊大地撲過去,睜大了眼睛好奇地朝裏面瞅。
就見陰森恐怖的病房裏,一個護士渾身染血,背對着他坐在床邊,雙手捧着什麽東西,低着頭在吃,聽聲音水滋滋的,還很黏膩。
小學生敲了下欄杆,朝裏面道:“喂!你在吃什麽呀?”
裏面的護士頓了一下,接着,微微側過頭。
在搖晃的燈光下露出半張臉,嘴角鮮紅一片。
小學生“哇~”了一聲,緊接着回頭對跟上來的人們道:“快看!這裏關了一個姐姐!好漂亮啊!”
剛上來的幾個人都沒這孩子膽大,緊張地抱團縮在一起。
他們看了眼病房裏,見唯一一個npc還背對着他們,沒什麽看點,就沒理會,繼續朝前走。
小學生在後面又喚了兩聲:“喂!喂!你們都不看一眼嗎!”
他沒能注意到的是,房間裏的護士已經站了起來,慢慢朝他的方向走來。
小學生見沒人理他,有些掃興,剛要轉頭,卻聽耳邊響起一道冷淡的男音:
“叫哥哥……”
“……”
小學生瞬間瞪大眼,僵着脖子轉過頭。
護士不知何時已經蹲在了他身後,跟他隔着一個栅欄。
因為燈光昏暗,他只來得及看清對方手中捧着一個血淋淋的類似心髒的東西。
接着,護士的雙眼緊盯着他,慢慢低頭咬了口那東西,聲音黏膩。
再張口時,露出染血的牙。
“啊啊啊啊啊——”
小學生捂住眼睛,扭頭就朝樓下跑,邊叫邊哭着原路返回。
陸西蹲在栅欄旁,有些傻眼:“……”
難得想跟游客互動,他也沒幹什麽,誰料直接把人吓跑了。
陸西意興闌珊,覺得沒意思,站起身,坐回床邊,繼續啃自己的紅心火龍果。
……
紀年、彭滿滿和程訣等人還在門口的通道裏排隊。
這時,剛出來的一批人中,有個姑娘一邊走路,一邊興奮地跟同伴讨論在鬼屋裏的經歷:
“二樓有個扮鬼的小哥哥,長得賊好看!關鍵是穿護士裝!就是吃小孩心髒有點吓人!”
另她同行的青年好笑道:“什麽小哥哥?你眼花了?明明就是個女的,裙子那麽短,看着挺風騷的。”
“你信我呀!”姑娘反駁道,“絕對是男的!”
彭滿滿瞄了眼經過的兩人,又看向前方的入口,道:“還好來得早,第二批就能進去。”
“你看後面還有這麽多人排隊呢。”齊劉海妹子一點不着急,笑嘻嘻道,“說明裏面肯定大有內容。”
正說着,入口處的工作人員放行了。
“走了走了!”一個女同學興奮地道,“好緊張啊!”
***
一樓的入口處十分昏暗,有的人走着走着能把自己跘一跤。
六個女生和三個男生,正好組了一隊,被放行進去。
“一個男生帶兩個女生吧。”穿紫色鬥篷的女生提議道。
她話音剛落,有兩個女生就尖叫着擠到程訣身邊,一邊一個抱着程訣的胳膊。
“不是,這樣不好走路……”程訣好言相勸,道,“要不然我走前面,你們跟在後面?”
又有兩個女生将目光瞄向紀年。
紀年一笑,先發制人:“我怕鬼,誰帶帶我?”
女生們:“……”
于是,一行人在昏暗的過道裏慢慢向前摸索。
女生們的集體尖叫聲比場景裏的npc還恐怖。
紀年走在最後,有些心不在焉,不時朝手機看上一眼。
陸西說完臨時有事後,就一直沒回複。
這時,前面的柳思逸猶豫地回頭看一眼,聲音文靜道:“紀年同學,跟上了。”
紀年朝她笑了一下,開朗道:“好的,不用擔心。”
“那個……”柳思逸很緊張似的握了握拳,随即向後朝紀年伸出一手,道,“你要是怕的話,我牽着你吧。”
紀年輕挑了下眉,看向遞來的手,笑意淡了些,顯出了幾分距離感。
紀年什麽都沒說,但拒絕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柳思逸臉一下子紅了,無地自容地收回手:“你……你別掉隊了,他們快上樓了。”
随後,她緊走了幾步跟上了前面。
上了二樓,彭滿滿看到右手邊第一個場景,小聲嘀咕道:“這裏用栅欄圍着……好沒意思。”
“啊!”栗色頭發的妹子尖叫一聲躲到了彭滿滿身後,指向病房裏,道,“你看那裏……站了個女人。”
大家聞聲,齊齊地朝角落看去,果真在燈光昏暗處,看到一個渾身染血的護士背對着他們,一動不動地面對着牆壁而站。
比起那些動不動冒出來吓他們一下的npc,這個反而更讓人覺得更恐怖。
誰都不知道護士轉過來會是怎樣一副樣子,靜靜地站在那裏又是準備做什麽。
程訣看着那道身影,直覺有些眼熟,微眯了下眼。
只是還不待他說什麽,就被妹子們簇擁着往前面推走了。
“快走啦!好吓人!”
人群最後方,紀年漫不經心地朝房間裏望了眼,腳步不停地向前走去。
……
只是還沒過一會兒,空蕩的過道裏,一人又折了回來。
那人走到栅欄前,探手從空隙間伸進去,動作輕巧地拉開門栓,走進了房間內。
***
陸西一邊吃香蕉,一邊看牆上貼着的一張《安全管理條例》。
他太無聊了,逐字把條例內容看了下來。
一根香蕉吃完,他把皮撂到地上的托盤裏,準備再去果籃裏拿個橙。
一轉身,被站在身後人擋個結實。
陸西着實吓了一跳,以為撞鬼了。
後退了半步,一擡頭,才發現是紀年。
“你……”陸西驚魂未定,看了眼門口,道,“怎麽進來的?”
紀年臉上看不出情緒,上下打量一番陸西,什麽都沒說,把陸西推進了一旁的屏風後。
陸西:“……”
屏風後是一張病床,緊靠着牆。
陸西被推得一屁股坐到床上後,反應過來,擰了下眉,看向紀年:“幹嘛?”
紀年站在床邊脫外套,扯開領帶,眉目冷清,居高臨下地睨着陸西:
“你不是護士?”
“我生病了,幫忙看看。”
“……”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我還沒寫到dt,明天你們醒來絕對有!
明天再感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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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