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浴室裏的水聲“嘩啦”作響。

紀年還在裏面沒出來。

陸西站在床前慢吞吞地換衣服, 但視線總時不時地往拉開的抽屜裏瞟。

他猶豫不決。

到底該不該對紀年用藥。

“西爺……”肖瑞洋正好打扮完畢, 整個人花枝招展, 香氣撲鼻。

他不知何時挨到了陸西身旁,略顯謹慎地瞥了眼浴室的門, 接着, 從口袋裏悄悄摸出了什麽東西, 拍在陸西手上, 壓低聲音道:

“我尋思着,你可能會忘了帶這東西……”

“什麽?”陸西不明所以,看向手裏的兩包東西。

正方形包裝, 上面寫的不知道是哪個國家的語言。

陸西輕擰起眉, 對着包裝研究, 覺得這可能就是兩包辣條。

“害……”肖瑞洋搓搓手, 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 道, “避孕套。”

陸西掀眸看向肖瑞洋:“…………”

原來不是辣條。

“兄弟這裏還有很多, 先給你兩包試試,泰國進口的,超薄, 結實, 套身帶立體顆粒,質量好得沒話說。”肖瑞洋突然安利,道,“西爺, 你用下來要是體驗不錯,可以從我這裏買,我這兩年其實一直在做海外代購。”

陸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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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對了,西爺,突然想起來,認識這麽久,我是不是還沒有你的微信號?”肖瑞洋說着,從口袋裏掏出手機,道,“加個微信呗。”

陸西不自覺往旁邊挪了小半步,道:“……不用。”

知道肖瑞洋是一名微商後,他愈發地抗拒加微信,不想一打開朋友圈,滿屏都是避孕套。

恰好在這時,浴室裏的水聲停止了。

肖瑞洋仿佛做賊心虛,道了句“西爺加油”,連忙轉身走回自己的書桌前收拾東西。

陸西知道肖瑞洋想多了,他用不上避孕套,可一時也不知道放哪裏,于是順手往外套口袋裏一揣。

過了約五分鐘左右,紀年吹好了頭發,腰間圍着塊浴巾就出來了。

肖瑞洋乍一瞥見那副肌肉緊實卻不誇張的少年身形,立即瞪直了眼。

他見紀年的腹肌和人魚線尤其亮眼,不禁露出豔羨之色:“是不是練跆拳道練出來的……惹,等我有空了也去報個班。”

陸西卻沒在意那些,幾乎是下意識地就朝紀年的肚臍下方幾寸處瞄了眼。

陸西想了想,不放心地問了句:“洗幹淨了?”

紀年敏銳地捕捉到陸西的目光,跟着往下掠了一眼,不由得輕擡了下眉梢。

他覺得一旦配合上陸西的眼神,這個問題很耐人尋味了。

仿佛在問他那裏有沒有洗幹淨……

紀年走到陸西身後,刻意放輕了聲,以只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戲谑道:“往哪兒瞟?嗯?那麽關心洗沒洗幹淨……幹嘛?要吃嗎?”

陸西只覺得臉上瞬間充血發燙。

紀年不過是開個玩笑,也做好了被陸西打的準備,可陸西卻罕見地不聲不響,臉上也可疑地迅速漲紅,搞得他一陣莫名。

紀年在陸西面前打了個響指,引陸西回神,輕笑道:“想什麽?如果引起不适,我道歉。”

陸西倒沒有不适,跟紀年之間沒羞沒臊慣了,什麽葷話沒聽過,就是心虛……

被戳中心思後心虛罷了。

……

紀年換衣服時,陸西就坐在書桌前,看着拉開了縫隙的抽屜出神。

可實際上,內心裏卻在天人交戰。

陷入了哈姆雷特式的“toor notbe”。

一旁,紀年披上外套,系好馬丁靴的鞋帶,起身,對另外兩人道:“走吧。”

肖瑞洋雙手插在衛衣前兜裏,朝外走,道:“我叫車!”

陸西卻坐着沒動。

“陸西?”紀年提醒了一聲,道,“走了。”

他正要走過去看看什麽情況時,陸西卻“嘭”的一聲推上抽屜,力道極大,緊接着又騰得一下站起來,埋着頭轉身就走。

紀年站在原地,有些茫然。

……

最後,陸西還是沒拿那藥。

臨出門前,陸西想得清楚。

給人下藥的做法不入流,他不恥。

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陸西知道這類催l情藥物大多傷身體,不是正規渠道生産的,說不定還有其他副作用。

對紀年下藥,他幹不出。

如果真要走劇情,趁着紀年睡着了,擺拍幾張床照再甩給女主,也是一樣的。

畢竟關上門後,房間裏就剩他和紀年時,誰又能監視他做了什麽,沒做什麽。

抱着這樣的想法,陸西出門了。

……

但陸西怎麽都沒想到。

生活往往比狗血小說的劇情更具戲劇性。

兜兜轉轉,宿命大多難逃。

***

晚上七點的時候。

一家裝潢奢華的酒吧就已經熱鬧起來了,帶有鼓點的音樂聲浪一下下沖撞而出,在整條街的夜店間顯得格格不入。

因為在今天,這家夜店租給了一衆高中生辦生日宴。

進進出出的,也都是一群青春靓麗的少男少女,排面十足。

紀年和陸西一起出現時,幾乎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只要是渭城十三校的,多少都聽說過這兩個男生之間的傳聞,今天一見,大多感到驚豔不已。

兩個男生要樣貌有樣貌,要氣質有氣質。

一個溫潤漂亮,一個冷珏厭世,穿着情侶裝一起出現時,足以slay全場。

“紀校草!西西!”林小桃趴在二樓的玻璃圍欄上朝下方瘋狂揮手,激動道,“上來!坐這裏!”

二樓是一個個卡座,已經坐了不少人。

這群玩得開的青少年來聚會,明面上不說,但內心裏多多少少都抱着點來聯誼的意思,所以基本上都不跟同校的同學坐,看到順眼的人,就會積極地要求同桌。

一桌能坐八人,約定俗成一般,都是四個男生四個女生,十分平衡。

林小桃叫了紀年和陸西來坐一起。

陸西到了才發現,其他人都不認識,不是他們學校的。

林小桃安排紀年和陸西坐在半弧形卡座的中間位置,笑嘻嘻地朝其他人介紹,道:“我們滄瀾私高的門面,名不虛傳吧?”

同座的另兩個女生相視一笑,有些羞澀地挨到一起。

一個理着利落平頭的男生端起酒杯,半開玩笑道:“還好這兩個帥哥是一對,不然今晚其他男生都沒機會了。”

其他人因為這話都笑了開來,氣氛一下子輕松不少。

除了陸西,有些置身事外的樣子。

紀年也沒反駁什麽,禮貌性地笑了笑,随後,他看到桌上有酒,問陸西:“喝什麽?”

陸西看了眼各式各樣的酒,淡淡道:“随便。”

紀年挑了挑,給陸西倒了杯桃子味的果酒,度數低得能當飲料。

紀年把冰涼的玻璃杯遞給陸西,笑容近乎寵溺,道:“無敵小朋友,你的。”

“…………”

陸西掠了紀年一眼,不聲不響地接過。

陸西喝了口果酒,打量四下裏的環境。

除了二樓之外,一樓也都是人,大家都在舞池裏玩,随着舞臺上dj放的音樂起舞。

氣氛挺像那麽回事。

“小桃,我們要不然也玩狼人殺吧?”同座的一個女生提議道。

林小桃看看手機,抱歉道:“再等等啦,還有一個人沒來,再說七個人也玩不起來吧。”

女生聳聳肩,道:“好吧。”

紀年看了看周圍,剛想問“葉予北呢?”,手機震動了兩下。

紀年拿出手機一看,是程訣的信息。

【程訣:兄弟,救我,我在1號桌。】

紀年順着提示看向最前面的那桌,一眼就看到了一號桌的情景。

他明顯能感到那桌氣氛詭異。

就見那桌坐滿了男生,沒一個妹子,那些男生清一色穿着一中的寬大校服,一個個匪氣橫生。

然而程訣就坐在那些男生的中間,顯得格格不入,十分拘謹,一臉被綁架的表情。

紀年低頭回複信息。

【紀年:周圍的都是誰?】

【程訣:葉予北的兄弟們。】

紀年了然,沒忍住笑了。

陸西奇怪地看向紀年。

紀年清清嗓,解釋:“程訣。”

接着,紀年身體下滑,屈起一條長腿踩在茶幾邊緣,微微靠着陸西,捧着手機繼續跟程訣聯系,也正好能讓陸西看到手機屏幕。

陸西看了兩眼信息內容,問:“他怎麽了?”

紀年笑得沒什麽心肺,道:“在壽星那桌當壓寨夫人。”

“…………”

陸西跟着看向一號桌的方向,果真看到了臉色憋屈的程訣,竟覺得紀年形容得挺貼切。

【紀年:葉予北沒來?】

那邊,程訣立即吐槽。

【程訣:放學後去補英語了!】

【程訣:還在新東方,七點半下課。】

【程訣:一百來人給他慶生,他居然還在補課!】

“…………”

紀年偏過臉看向陸西,道:“葉予北那種混混都知道好好學習,你為什麽不能認真點?”

“……”陸西看了眼聊天框,又看向紀年,居然被說得啞口無言。

程訣又發來信息,道:“紀年,你來,求你了,把我拽走。”

紀年笑了笑,關了手機,對程訣的求救視而不見。

***

柳思逸是在二十分鐘後才到的。

女生今天畫了點淡妝,進入場地內後,茫然不知所措的樣子如同純潔的小白兔,立即引發周圍一陣的狼嚎。

“誰啊?這妹子?”

“滄瀾私立高中的?”

“我好像在滄瀾私高的校園大使選舉視頻裏見過她,好像是柳思逸吧?校花級別的。”

“叫她過來坐啊,一起玩,別被別人搶先了。”

“……”

柳思逸略顯尴尬地拒絕了幾個男生的邀請,一路朝二樓走。

然而就在各色燈光閃動間,柳思逸注意到經過一個紮着小發揪的男生時,那個男生正以一種打量和懷疑的目光看着她。

直到柳思逸窈窕的倩影消失在二樓,發揪男才扶着樓梯欄杆,回頭對結伴而來的兩個女生說:“那女人是誰?叫柳思逸?”

身後兩個女生都化了濃豔的妝,穿着同款的露肩短裙。

聞言,穿紅裙子的女生雙手架起環胸,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語氣酸溜溜道:“怎麽?喜歡人家?我帶你來時獵豔來了?是不是想分手了?”

旁邊穿黃裙子的妹子連聲附和,道:“是啊,學長,你有沒有良心?當着女朋友的面問這話,而且那女生有什麽好的?別看長得清純,多半是個綠茶婊,你信我,這種面相的女生我見多了。”

兩個女生幾乎是見到柳思逸進場的剎那,就樹立起了天生的敵意,看着柳思逸衆星捧月般地走進來,其中多多少少也都慘雜着些妒意。

“哪兒能啊?寶貝。”發揪男緩下臉色,攬過紅裙子的肩,賠笑道,“有了你後,我眼裏怎麽容得下其他女人,只是……那個柳思逸,讓我想起以前一個同學。”

“誰?”紅裙子臉色依舊不好,問道。

“你肯定也認識。”說着,發揪男拿出手機,找到一張相片,把手機朝向兩個女生,道,“柳娟,高二下學期突然銷聲匿跡的那位。”

兩個女生看向照片,只見照片裏是個其貌不揚的肥胖女生,中分,夾着一根水晶發卡,臉上因遍布的青春痘發紅。

“靠,是這醜八怪!”黃裙子一臉嫌惡,對發揪男道,“她以前好像跟學長你同班吧,當時在學校裏可有名了,我在高一都知道,柳娟不僅長得醜,還愛作怪,品行十分惡劣,後來大概沒臉待在學校了,退學了。”

紅裙子奇怪,道:“為什麽突然提她?”

發揪男朝着二樓的方向看了眼,笑得有幾分輕蔑,道:“我聽別人說……柳娟後來休學了,抽脂,整容,還欠了很多債,然後轉去了其他學校,重新讀高二。”

兩個女生對視一眼,又看向發揪男,道:“什麽意思?”

發揪男聳了下肩,看向手機中的相片,“啧啧”兩聲,一言難盡道:“真是的,就算現在看着柳娟的照片,還是會犯惡心……就算真整成仙女了,我怎麽覺得她還是讓人讨厭,這種人,真的有必要給她重新來過的機會嗎?”

兩個女生似乎是聽明白了,眼中立即迸發出異樣的光彩,很明顯地興奮了。

紅裙子問:“你打算怎麽做?”

發揪男微笑了笑,拿着手機,卻有種掌握了他人命運的優越感,對兩個女生勾勾手指,道:“我先去試探試探那個柳思逸,如果她是……那我……然後你們……”

聽着聽着,兩個女生捂住嘴,眼裏閃爍着幸災樂禍的光芒。

***

柳思逸到達卡座旁的時候,只有紀年身邊有位置了。

柳思逸站在桌前猶豫不決,略顯窘迫。

“思逸,沒關系,坐那邊去啦。”林小桃推她進去。

柳思逸踉跄一步,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紀年。

紀年也看向柳思逸,只是那眸色淡淡的。

紀年看了一眼女生後,往陸西那邊靠了靠,轉過臉繼續跟陸西說笑。

柳思逸半推半就似的坐到了紀年身旁,只是中間隔着一段不小的距離。

“好了好了。”林小桃用調羹敲了敲酒杯,站起身道,“既然人都到齊了,我們現在開始玩狼人殺吧。”

接着,林小桃又從其他卡座那裏借來了一個人,充當上帝。

一桌子人便玩了起來,懲罰規則是輸的一方喝酒,并且指定喝辣味杜松子酒。

結果玩了四五局左右,所有人基本都喝過一輪了,紀年卻是滴酒未沾。

“不行不行,太不公平了!”林小桃罰完一杯酒後,嗆得直皺眉,抱怨道,“紀年太犯規了,邏輯推理能力可怕,演技精湛,根本沒人是他對手嘛。”

“是啊。”同桌另一個女生喝得已經開始犯迷糊了,附和道,“紀年作為好人時,總能排出誰是狼,尤其是玩女巫時,刀人救人都很準!可是作為狼,他又總是把自己僞裝成好人,更過分的是,更過分的是……”女生一手指向陸西,替陸西打不平,道,“為了勝利,居然連男朋友都騙,虧陸西那麽信任你,陸西上局到最後還堅持說你是預言家!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陸西:“…………”

真的不必特意強調。

顯得他很傻……

所有人中,要數陸西喝得最多。

因為他沒有一局是跟紀年同一陣營的,基本場場都輸。

再次喝完一杯酒,陸西的白皙臉頰早就紅透了,他用手背蹭了把嘴,不說話,有點傷自尊。

紀年湊近陸西耳邊,嘴角咧開大大的弧度,笑道:“不生氣吧?”

陸西瞥了眼紀年,緩緩地搖了搖頭,可身體卻自發地往旁邊挪了幾寸,遠離紀年。

陸西淡聲道:“不生氣。”

紀年愣了一下,想了想,跟着挪過去。

紀年暗中握住陸西的一手,跟他十指相扣,接着微微斂下眼睫,小白花似的,低聲道:“哥哥,不氣了……游戲而已。”

“張無忌他媽說得對……”陸西靠倒在沙發背上,臉色恹恹道,“男人都是騙子,越漂亮的男人越會騙人。”

紀年:“…………”

張無忌他媽确定說過這話?

樓上正要再開一局時,樓下的音樂卻突兀地停了。

二樓所有人朝樓下看去。

就見一個穿着寬松校服的少年走了進來,手上甩着鑰匙扣,肩上還背着書包——

是剛從新東方補完英語趕來的葉予北。

葉予北長得相當可以,眉目英挺,唇紅齒白,只是臉上總有種揮之不去的戾氣,因此看上去非常不好惹。

然而事實也确實如此。

“渭城一霸”不是浪得虛名。

葉予北掃視了一圈舞池裏的衆人後,直接三步并兩步地走向二樓,目标明确地直奔一號桌的某人而去。

這時,仿佛有暫停鍵松開,整個夜店裏的人又活躍起來了。

葉予北上樓後,一個只穿黑背心的男生跳上舞臺,拿過dj臺的話筒,道:“今天,我大哥的生日,每個人都給我嗨!”

夜店裏一片歡呼聲,所有人都能感覺到,今晚的高潮要到了。

“接下來,我要唱首歌,獻給我大哥。”穿黑背心的男生回身跟dj交談了幾句。

音樂聲響起。

“melody。”男生嗓音故意放沉,道,“希望大家喜歡。”

臺下卻反應激烈,不少人大笑着要求換歌:“不聽!有毒!”

但穿黑背心的男生堅持,不為所動。

就在男生唱到:

“淡黃的長裙,蓬松的頭發。”

“牽着我的手看展覽的油畫。”

二樓有一人砸了一只酒瓶,笑罵:“艹!今晚誰都別想睡!”

葉予北來後,生日會才算正式開始。

不少本來在二樓的人都跑到樓下跳舞狂歡去了。

陸西和紀年這桌也走了兩人,位置空了不少。

放學時沒吃飯,直接來的這裏,陸西感覺餓了。

他拿出手機,問紀年:“點外賣,吃什麽?”

紀年看着他一笑,道:“都可以。”

陸西正要點菜,卻有一通陌生來電打了進來。

陸西接起電話。

“喂?是陸西嗎?”

聽到那個聲音。陸西愣了一下。

“喂?聽得見嗎?”男人似乎是覺得奇怪,嘀咕道,“怎麽那麽吵?”

陸西穩了穩情緒,道:“聽得見。”

“那就好。”男人的聲音含笑,道,“我是free,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請問,現在方便接電話嗎?”

陸西略略一思索,道:“等會打給你。”

挂了電話後,陸西起身,對紀年道:“出去打個電話,順便在附近買飯。”

紀年想都沒想,道:“跟你一起。”

陸西卻下意識地攔了紀年一下。

他看了紀年一眼,解釋道:“私人電話。”

紀年沒再堅持,莞爾一笑,道:“注意安全。”

***

陸西走了沒一會兒。

柳思逸正好想去趟廁所,補補妝。

她起身,對靠過道的那個男生溫婉一笑,道:“麻煩讓一下。”

看男生的表情,差點沒被迷住。

柳思逸進入女廁所時,裏面正好沒人。

她就沒進隔間,直接對着外面洗手池的鏡子,從随身攜帶的皮包裏拿出口紅。

可就在柳思逸正對着鏡子細致地描口紅時,聽到外面傳來的交談聲:

“喂,你跟那個柳思逸一個桌吧?”

“啊?呵呵……姚哥,怎麽突然提起這個?”

“行,還是找熟人好辦事……”

接着,外面窸窸窣窣的發出響聲。

柳思逸的手頓了一下,視線瞥向門口。

“姚哥,這……這……你這是要幹嘛呀?”

“噓……懂的,混點在她酒杯裏,不是多難的事,一會兒你摻進去後,給我打個手勢。”

“不行,姚哥,這是葉予北的生日宴,幹這事要是被抓住了……我可得罪不起。”

“你不說我不說,誰能知道?去,沒事的,我罩着你……”

“可是……”

“嘿!聽好了,你要是不幫我,下周起保護費給我交雙份的!”

另一人立即沒了聲。

外面兩人走後,柳思逸沒立即出去。

她在洗手臺前站了好久,直到聽到外面又響起高跟鞋的聲音,才沖了沖手,收拾好東西,離開衛生間。

……

柳思逸回到卡座後,瞥了眼坐在外側的那個男生。

很明顯的,男生滿腦門的汗。

現在,卡座裏除了那個男生外,也只有正在玩手機的紀年了。

柳思逸走過去,輕笑着提醒那個男生,道:“進去一下,謝謝。”

男生跟受驚似的,“哦哦”兩聲,立即起身讓柳思逸。

柳思逸落座後不久,果不其然,一杯新倒的杜松子酒遞過來了。

“思逸……我們喝一杯?”男生的手有些抖,幹笑道,“剛剛光顧着玩游戲,都沒好好認識認識你。”

柳思逸臉上露出羞澀的表情,擺擺手,道:“不好意思,我不太會喝酒。”

“那你喝少點,沒關系的。”男生堅持道,“今晚要是不喝酒,多沒意思。”

“那……好吧。”

紀年聽了旁邊的動靜,瞄了眼柳思逸,又看了眼那個男生,事不關己的樣子,繼續玩手機。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闖入:

“喲,紀少爺,你今天也來了?”

聞聲,紀年擡頭看去,就見一個流裏流氣的男生向這邊走來,打扮很成熟,一看就是混社會的。

紀年只記得這男生姓“姚”,家裏有點背景,卻跟他不熟。

“姚哥。”另一個男生打了聲招呼。

柳思逸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那個被稱作“姚哥”的人身上。

她垂下眼睫,面色冷靜,把手中的酒杯放在茶幾上,跟一旁紀年的杯子換了個位置,接着端起紀年的酒杯。

二樓燈光本就昏暗,一切都做得神不知鬼不覺。

姚哥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端着酒杯對紀年道:“紀少爺,賞臉喝一杯不?以前雖然遠遠見過你,但好像都沒跟你搭上過話,不喝就是看不起我哦。”

紀年看出這人難纏,只想趕緊打發走。

紀年欠身,端起面前的杯子,道:“行,喝一杯吧,時間差不多了,我也快走了。”

這裏太吵,他準備等陸西回來,兩人去別的地方逛逛。

姚哥眼睛徒然一亮,又站起身,道:“好好好……要不然大家都一起喝一杯吧?哎?這位妹妹也別閑着,大家幹杯。”

姚哥很自然地将目光放在了柳思逸身上。

柳思逸雙手捧着酒杯,顯得羞澀地笑了笑,舉起杯子喝酒。

喝的時候,柳思逸的視線微微往一旁瞥去,眼睜睜看着紀年把那杯酒都喝完了。

……

姚哥喝完酒就走了。

離開前,他對同一卡座的男生低聲道:“看着點。”

他說的是柳思逸。

***

紀年喝完酒後,起初沒感到什麽異樣,繼續玩手機。

可漸漸的,他覺得越來越熱,直到某一刻,臉上突然發起燙來,高溫不退。

紀年輕擰起眉,有些煩躁地解開領口兩粒扣子,手機上的字看在眼裏也開始有了重影。

紀年只當自己熱到模糊。

三分鐘後。

紀年的喘息聲變得粗重,他舔了舔滾燙的下唇,最終不得不将手機放到一旁,閉上眼,揉了揉眉心。

再遲鈍,身體的變化也告訴他發生了什麽。

這時,身旁似乎有人挨近,香水味襲來的同時,一道柔弱的女聲跟着傳來:

“紀同學,你怎麽了……不舒服嗎?”

紀年暗自靜默了好一會兒,才睜開眼,斜過視線,冷冷地看向身旁的柳思逸:“滾遠點。”

這種時候,他裝都懶得裝。

柳思逸臉上僵了一瞬,接着,看向紀年的眼神裏迸發出可怕的堅毅和執着。

“紀年,你醉了。”柳思逸面無表情,道,“樓上有房間,我扶你去休息。”

她正要抓紀年的手,紀年卻擡手避開,厭惡道:“你他媽想死?”

柳思逸正要再貼上前,突然,餘光瞥見有個人站在二樓的樓梯口方向,似乎在看着這邊。

柳思逸尋着直覺朝那邊望去,模模糊糊能看出那是個紮着發揪的男人。

恰在此時,樓下的led彩燈光束掃向樓梯,映亮了男人的臉。

看清男人長相的瞬間,柳思逸如遭雷擊,僵在座位上動彈不得。

發揪男跟柳思逸對上視線,似乎是明白了什麽,他悠然自得地朝柳思逸晃了晃手中的手機,嘴角挑起一個惡劣且輕蔑的笑容。

發揪男轉身下樓了。

柳思逸騰的一下站起來,臉色煞白,再也管不了其他,跌跌撞撞地朝發揪男的方向追去。

另一個同座的男生見柳思逸突然走了,叫了兩聲不見回頭,暗覺不妙,趕緊下樓找姚哥了。

***

陸西提着兩盒飯慢吞吞地回到夜店,上了二樓,發現原來那個卡座裏只剩紀年一人了。

紀年背靠在沙發上,不知何時已經脫了外套,将外套蓋在頭上,遮住了臉,似乎在睡覺。

不過陸西知道,在這種震耳欲聾的地方,能睡着才有鬼。

陸西走過去,将手提袋擱在茶幾上,輕踢了踢紀年的腿,道:“吃飯。”

紀年卻沒反應。

陸西神色恹恹,屈起單膝跪在沙發上,将紀年臉上的外套掀開,道:“吃不吃……”

可是話沒說完,陸西就怔住了。

外套下,是一張潮紅汗濕的臉,豔麗得近乎妖嬈,那雙湛黑冷靜的眼眸此刻卻泛着水色,眼角都沁着淚,嫣紅的嘴唇有些被咬破了皮。

紀年看到陸西時,皺了下眉,幾乎掉下眼淚來,輕聲哼哼道:“哥哥,難受……”

陸西心疼得要命。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昖間的兩個雷,冰釋邪的地雷;居老師的小揪揪的兩顆雷;今天陸西和紀年在一起的地雷;宋朝的手榴彈~

感謝各位姐妹的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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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