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紀年看上去确實一副不好受的樣子。

陸西連忙轉向茶幾抽了兩張紙, 卻不經意瞄到紀年面前的酒杯——空了。

陸西知道, 紀年玩狼人殺時沒輸過, 所以沒碰過自己的杯子,他離開前這杯酒還是滿上的狀态。

現在他再回來, 酒杯空了, 人也出問題了, 發生了什麽, 不言而喻。

剎那間,一股前所未有的憤怒直上腦門,陸西一腳踹上茶幾:“我艹!”

誰他媽給紀年下的藥?

他都沒舍得下藥!

陸西正在氣頭上, 外套下擺卻被輕扯了扯, 又聽身後一道帶着哭腔的男聲說:

“送我去醫院, 別叫救護車……丢死人……”

“…………”

陸西一手叉腰, 抹了把臉, 知道現在不是追究其他事情的時候, 得先把紀年身上的藥解了。

陸西平複一下情緒, 坐回紀年身旁,用紙巾擦拭紀年臉上的汗,問:“走得動路嗎?”

紀年點點頭, 擡眼看着陸西, 濕l漉l漉的眼神裏含着信任和依賴,又因為中了邪性的藥,眼下都是病恹恹的紅潮,無法避免地顯出一張布滿春情的臉。

陸西僅是看了一眼, 就匆忙移開視線,心跳得急了點,捏着紙巾的手也不自覺地發緊。

“很不舒服嗎?”陸西一臉煩悶。

有人對紀年下藥這件事,仍叫他感到氣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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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紀年将腦袋靠在陸西肩上,渾身發軟,像是要被什麽從內裏開始熱化了。

他聲音低低的,說出真實感受,道:“就……很想要……想摸下面……”

聞言,陸西後背驀然發了陣熱汗,額角沁出薄薄的汗,莫名跟着有了躁意。

紀年覺得陸西的手很涼,便執起那只手貼在自己滾燙的面頰上,挫敗道:“哥哥,我會因為這事英年早逝嗎……死亡報告書上就寫,十八歲,卒,欲l火l焚l身而死。”

“…………”

陸西掠了紀年一眼。

這種時候還開玩笑。

不過經紀年這麽一鬧,陸西卻冷靜了下來。

再明顯不過,現在擺在他面前的有兩條路——

送醫院。

自己上。

陸西視線游移到一旁,纖細的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

過了一會兒,陸西暗暗咬牙,像是考慮清楚了,看向紀年。

他拍拍紀年紅透的臉,道:“走。幫你弄出來。”

“這要怎麽弄嘛……”紀年看向陸西,因為遲遲得不到疏解,變得有些煩躁,語氣裏都不自覺帶上了撒嬌的意思。

陸西看着紀年,一時間竟有口難言,幹淨白皙的面龐上,漸漸蔓延開來一層薄透的紅。

夜店裏,藍紫色調的微光将一切都渲染出了迷幻的色彩,昏暗中滋生出誘人放縱的因子。

角落裏的兩人互相靠着,也不知是誰燙着了誰,體溫都有明顯上升的趨勢,熱得人焦躁難安。

對視良久。

陸西低垂下視線,撈起一旁紀年的外套。

接着,在滿屋的音樂聲浪中,紀年獨獨聽清了那道恹淡的聲音:

“信我嗎?”

“信就跟我走。”

紀年無法抗拒,握緊了陸西的手。

***

夜店裏燈光閃爍,人聲鼎沸,勁爆的音樂聲幾乎掀翻屋頂。

二樓的玻璃圍欄後,兩個女生架着雙手站在那兒,以冷眼,譏笑着望向一樓舞池角落的一景。

就見一個紮着發揪的男人,和一個身着白裙子的女生,兩人面對面地站在那兒,氣氛呈現出一種劍拔弩張的對峙感。

燈光掃過時,能看清女生一張俏白的臉。

那女孩少了平日裏的溫婉和娴靜,此時眼裏都是焦急和憤懑,竟顯得有些面目猙獰起來。

而那個發揪男則淡定很多,不時低頭看一眼手機中的相片,似笑非笑的,像是很享受戲耍女生的過程。

二樓,黃裙子女生突然捂着嘴笑了,道:“原來還真是柳娟,她整得也太成功了吧?一開始學長說的時候,我還不相信呢。”

紅裙子女生冷冷一笑,眼裏透露出傲然和優越感,道:“哼……醜八怪還想成為天鵝?太天真了點吧?也不把自己尾巴藏好了,這麽高調,招蜂引蝶的,不給她點提醒,還真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就是。”黃裙子女生竊喜,道,“今晚就叫她現原形,讓渭城十三校的人都看看,柳思逸……哦不,柳娟,到底是個怎麽樣的人,看她以後還能往哪裏轉學。”

樓上兩個女生正在你一言我一語地讨論時,一樓舞池的角落開始出現騷動。

就見柳思逸緊蹙起眉,面露兇色,上前一步就要搶發揪男手中的手機。

發揪男仗着身高優勢,輕松地擡高手避開。

柳思逸吼了句什麽,只是被音樂聲蓋過了,只能看見她臉色漲紅了,去拉扯發揪男的衣袖。

“艹!這個婊子,真不要臉!”黃裙子拍了下欄杆,氣憤道,“還敢跟學長搶?”

紅裙子看着那一幕,也不爽地眯了下眼。

她拍了拍黃裙子的手,道:“該我們準備了。”

黃裙子立即意會,濃妝豔抹的臉上顯出狠厲之色,道:“行,我們這就給柳娟準備卸妝水,讓大家看看她的廬山真面目!”

兩個女生回到無人的卡座旁,拎過一只大冰桶,将裏面的冰塊全倒在了桌上。

接着,她們冷笑着将一瓶瓶的酒打開了,往冰桶裏傾倒。

啤酒,威士忌,起泡酒,葡萄酒……各種顏色的液體沖撞融合在一起,呈現出血污的顏色。

……

此時,一樓的舞池裏。

柳思逸追着男人的腳步,在身後不停地去夠他高舉的手臂,拉扯他的衣服,聲音尖利地大叫着:“你別這樣!還給我!把照片還給我!你……我求你了!”

但她的聲音瞬間就被嘈雜的音樂壓了下去,顯得無足輕重。

說完,柳思逸無法自抑地哽咽了一下,眼眶紅了,可眼神卻愈發堅定地望着男人手中的手機。

“好戲來咯——”發揪男意氣昂揚,目标明确地朝着舞臺旁的投影設備走去。

他只要把手機接上那裏的轉換器,手機上那些照片就會一張一張地投放在巨大的公屏上。

發揪男微笑起來,想想都覺得好玩。

不得不說,柳娟轉學後,他們整個學校都少了很多樂趣呢。

他已經很久沒體驗過這種淩駕于他人之上,将他人的自尊踐踏于腳下的快感了。

然而就在這時,他覺得手臂上攀附上了重物,接着,銳利的疼痛襲來。

“啊啊啊!!!”

男人疼得大叫一聲,下意識松了手,手機“啪”的一聲落在光潔的地面上,向舞池中央滑去。

“瘋子!我艹你媽!滾!”男人甩着手臂破口大罵。

手機掉落的瞬間,柳思逸松了口,牙齒上都沾着血,接着,就見她眼睛腥紅地朝那個手機追去。

柳思逸一轉身,似乎是撞到了人,也撞到掉了那人手中的東西,但她滿不在乎,眼裏只有那只被舞池裏的人踢來踢去的手機……

……

陸西攙着紀年下樓時,遇到一些認識他們的人。

大家調笑着說:“喲,紀校草這就醉了?你們回去了?不玩了?”

陸西沒心思理會,只能聽到紀年落在耳畔的越來越粗重的呼吸聲。

紀年一手搭着陸西的肩,幾乎整個身體的重量都壓在了陸西身上。

陸西略顯艱難地騰出一只手,拿出手機,打開大衆點評搜索附近的酒店。

陸西知道樓上有房間,但在夜店這種地方,不知道房間幹不幹淨,于是,他準備帶紀年去附近帶星級的酒店。

帶着紀年走到一樓,陸西忙着看手機,不想拐彎時被一人狠狠撞了一下,手機直接脫手飛了出去,落入人頭攢動的舞池裏。

陸西一陣不爽,擡頭,正要看是哪個不長眼的,就見一道白色的纖細身影鑽入人群裏,慌慌張張。

不一會兒,透過人與人之間的縫隙,陸西又見那道人影狼狽地撲倒在地,掙紮了兩下沒起來後,竟然就那麽跪着向前爬去了,情狀十分瘋狂。

看到這一幕,陸西皺起眉。

他想了想,對紀年道:“先在這兒坐,我撿下手機。”

等紀年在樓梯旁的長椅上坐穩了,陸西轉身朝舞池走去。

***

柳思逸擠入了狂歡中的舞池裏,很快就腳步踉跄地被人撞倒了,爬不起來。

手機一直被雜亂的腳步踢來踢去,越來越遠。

柳思逸便在地上跪着爬,到處都是腿,不停有鞋子踩在她纖細的手上,踢在她的身上,但她滿不在乎,不停地爬,不停地爬,渾身發起抖來,心髒難過得像要炸開,眼淚也不停地往下掉。

現在她只有一個想法,把照片全删了!

再也沒有什麽能揭開她的過去。

她還是柳思逸。

那個享受着大家追捧的柳思逸。

因為有人在舞池裏爬行,跳舞中的男生和女生多多少少能感覺到,人群裏不停傳出驚呼聲:

“誰啊?”

“靠!踩到什麽了……”

“同學……妹子,你沒事吧?”

如果從二樓看去,可以看到裝了一百來人的舞池裏産生了小片的騷動,漸漸的,人群分開了一條道,又過了沒一會兒,舞池中間空出了一個圈。

就見一個穿白裙子的女生發絲散亂,狼狽不堪,正爬跪向前,雙手一邊在地板上摸索。

少男少女們終于都停了下來,圍成圈,交頭接耳對着空地上那個女生指指點點。

“你們看,她好奇怪啊……像狗一樣。”

“喝醉了吧?好可怕。”

“哪個學校的?能不能來個人把她帶走啊?”

因為這一變故,就連臺上的dj都暫停了音樂。

酒吧裏一時間只剩下嗡嗡的人聲。

一束燈光掃過,柳思逸看到了前方的手機,她如獲至寶地撲過去,撿了起來,整個人癱坐在地上。

手機屏幕上恰好有一張證件照,是一個其貌不揚的肥胖女孩。

柳思逸淚眼模糊,因為慌張,顫抖着手在屏幕上按删除鍵。

正在這時,二樓的方向傳來女生們的呼喊聲:

“柳娟——看這裏——”

柳思逸幾乎是下意識地擡頭看向上方,就見兩個女生合抱着一個鐵桶靠放在二樓的欄杆上。

兩個女生笑着,慢慢将鐵桶傾斜。

所有人都看明白了女生們的意圖。

人群裏響起一片尖叫,大家紛紛往四周退散開,剩下柳思逸還癱坐在原地。

柳思逸的妝容早就花了,看着上方時,露出一張髒兮兮的臉。

她盯着那只鐵桶傾倒,渾濁的液體大片潑灑下來。

柳思逸不躲不閃,閉上了眼,等待被澆透的那一刻。

沒事的……

柳思逸捏緊手機,在心底對自己說。

沒有什麽再能把她打倒。

***

“嘩啦”一聲,巨大的潑水聲響起。

人群裏齊齊發出驚呼。

柳思逸只覺得有點點冰涼的水滴濺在臉上,卻沒有如預料中那樣被澆個徹底。

柳思逸呆滞了一下,直覺哪裏不對勁,随即茫然地睜開眼。

就見有人執着一件外套罩在頭頂,用整個身體擋在了她面前。

柳思逸目光微顫了顫,視線上移,看到了那張面無表情的厭世臉。

“你……”柳思逸動了動嘴唇。

震驚,懷疑,觸動,種種複雜情緒混在一起,讓她發不出聲。

陸西淡淡地掠了眼柳思逸,取下外套。

他的上半身已經濕透,看不出襯衫的原有顏色。

“你……”柳思逸看了會兒陸西,又連忙低下頭,好半天,才找回聲音,道,“為什麽這樣……”

陸西像狗崽子一樣甩了甩頭發,又擡手揉了揉發絲,将發梢上的水珠甩掉。

接着,他彎下腰,撿起柳思逸身旁不遠處的另一只手機。

“別想太多。”陸西恹淡道,“撿個手機。”

陸西撿起手機後,直起身檢查。

還好剛才擋了那麽一下,沒進水。

柳思逸手裏還拿着發揪男的手機,剛才慌亂中删了一張證件照,現在屏幕上又跳出另一張照片。

柳思逸就這麽盯着看。

照片裏,就見那個胖女孩跪在操場上,臉色屈辱地漲紅,手中執着一塊木板,上面寫着“我錯了,我再也不偷錢了”。

胖女孩周圍的人,笑得好不開心。

一顆眼淚掉在了手機屏幕上。

柳思逸的指尖懸停了一下,卻沒有按下删除,而是滑向了下一張。

這次,胖女孩坐在教室中央,身後黑板上貼着“生日快樂”的祝福語,但女孩的頭上和臉上都是面粉和雞蛋,看向鏡頭的眼神充滿惶恐,一旁的同學們開懷大笑。

下一張。女孩站在角落,被課桌堵住出路。

再下一張。裙子挂在樹梢上,女孩狼狽地躲在灌木叢間。

再下一張……

下一張……

掉在屏幕上的眼淚越聚越多,柳思逸抽了抽鼻子,慢慢地屈起腿,環抱住膝蓋,她看着手機裏那個笨拙,可笑,眼神裏充滿驚慌的女生,內心裏的高牆在一點點地瓦解崩塌。

陸西看了眼柳思逸,沒說什麽,轉身就要離開。

只是他還沒走兩步,身後傳來女生細弱沙啞的聲音:

“我叫柳娟。”

陸西腳步頓了一下。

這時,柳思逸把手機放到一旁,捂住眼睛,瘦削的肩膀有些顫抖。

“我确實喜歡紀年,想成為他的女朋友……”柳思逸輕聲坦白,道,“因為他是公認的校草,所有女孩的夢想,只要能成為他的女朋友,就能證明我是最好的吧,所有的女生一定都會羨慕我的吧……”

“我以前沒有朋友……但當我有能力交朋友時,我告訴自己,一定要跟最優秀的人,那些閃閃發光的人成為朋友……只有這樣,我才能融入更好的圈子,以後再也不會有人瞧不起我……”

林小桃,八班的體委和學委,三人都站在人群裏。

她們看着空地中央的柳思逸,都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我知道……”眼淚順着指縫流了下來,柳思逸喘了喘氣息,道,“我變好看了,但也變壞了,變虛榮了……我變得跟以前那些霸淩過我的女生,沒什麽兩樣……”

“但是,在經受了所有的惡意之後,你們憑什麽要我用真誠和善良回饋這個世界呢?”柳思逸語氣轉為憤懑和茫然,哽咽着道,“不正是這個糟糕的世界,所有的惡語相向,那些取笑和霸淩,把我變成了現在的我嗎?你們不是喜歡看臉嗎?我整容,抽脂,努力地向上爬,做錯了什麽……我只是想活得更好一點,不要再被孤立和欺負,這樣有錯嗎……可是為什麽,總是要把我拉回過去呢……這樣真的好痛苦……”

夜店裏徹底地安靜了下來,沒有一個人出聲。

只能聽到女生抑制不住的哭泣聲。

過了好一會兒。

才聽一道聲音淡淡地響起:

“決定你活成什麽樣的,不是你的臉,也不是別人對你的看法。”

柳思逸抽噎了一下,終于擡起頭,看着前方的少年身形。

“霸淩會一直存在。”陸西回首,道,“但真正該被霸淩的,是那些霸淩者。你沒有做錯什麽,你只是蠢,為了迎合霸淩者,抛棄了原來的自己。”

說完,陸西繼續向前走,人群自動為他讓道。

柳思逸抹抹眼淚,現在她很想哭,卻又有點想笑,于是,一張髒兮兮的臉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全世界的惡意都無法讓她低頭。

但陸西站出來為她擋了那一下,卻讓她卸下了盔甲。

這次,她承認自己被打敗了。

***

陸西重新攙扶起紀年。

紀年耷拉着腦袋,昏昏沉沉。

陸西本想找家酒店,但現在都濕成這樣了,也就沒折騰的心思了,直接帶着人朝電梯走去,準備去三樓的房間。

還未走到電梯口,陸西一擡頭,看到了站在二樓的那個少年。

那人正在定定地看着自己。

陸西停下腳步,面無表情地跟少年對視片刻後,朝樓上豎起中指。

“有人下藥。”陸西恹恹道,“葉予北,你的生日會,糟透了。”

人群裏一片嘩然。

葉予北的兄弟們都坐不住了,紛紛卷起袖子要揍人,卻被葉予北一個手勢制止了。

等陸西和紀年上了電梯離開後。

葉予北突然翻過二樓的欄杆,跳到下方的高大音箱上,再從音箱上跳了兩級,屈膝落地。

衆人眼睜睜看着葉予北從二樓跳下來,驚呼聲一片,都有些吓傻眼。

随後,又見葉予北一個箭步跨上舞臺,拿過話筒,一腳踹翻一個架子鼓。

“哐啷當”的巨響聲後,沒人再敢說話。

葉予北握着話筒,環視臺下,滿臉的戾氣:“誰下藥?”

“弄清楚前,都別走。”

……

過了十分鐘左右。

一個男生穿着一中校服,連滾帶爬地上了二樓,撲到程訣腳邊,張嘴就鬼哭狼嚎:

“嫂子!你把大哥帶走吧!求你了!這裏交給兄弟們處理,大哥這次動真格了,他不走,真的沒人走得了!”

“……”程訣把挂在腿上的人抖掉,不耐煩,道,“滾!管我毛事?”

***

上面的房間比想象中要幹淨。

起碼看起來是這樣。

陸西把紀年扶到床上後,道:“身上濕了,我先去洗個澡。”

紀年表示理解地點點頭,靠坐在床頭,眼神都開始不清明了。

他道:“你忙你的,我自己來。”

“?????”

陸西一開始沒意會到什麽叫“自己來”,等他沖了個澡,換了幹淨的浴衣從衛生間裏出來,看到紀年在做什麽時,就明白了。

陸西站在浴室門口,看表情是有些呆怔。

前方,紀年仍靠坐在床頭,衣衫工整,只是褲子拉鏈已經拉開了。

少年修長漂亮的手上還套着鉑金戒指,五指張開時給人不小的視覺沖擊。

不過看紀年的表情,并不爽。

不僅不爽,還很煩悶。

紀年看陸西出來,終于停了下來。

他紅着臉,懷疑道:“你确定這樣能行?不然送醫院吧,別把我憋壞了。”

“…………”

陸西回神,揉了把臉,走到床邊,盡量使自己的表情沒那麽別扭。

陸西按住紀年的手腕,拿開,朝下掠了一眼後,又看向紀年,問:“成年了嗎?”

“……要看身份證嗎?”

陸西搖搖頭,上了床,淡聲道:“我幫你。”

紀年:“……怎麽幫?”

陸西神色恹淡,掀眸看了眼紀年後,臉色微微漲紅了……

……

可能是二十分鐘後,又可能更長。

紀年靠在床頭,清了清嗓,暗暗平複着喘息,大腦裏還有些空白,尾椎骨也殘留着酥麻麻的爽。

陸西斂下眼睫,抿着唇,抽了幾張紙,将東西吐出,扔進垃圾桶裏。

浴衣不知道何時已經散了,退到了手肘挂着,陸西攏好前襟,系好腰帶。

他背對着紀年正要下床,手臂卻被拉住了。

陸西腦子裏此時懵懵地發熱,臉頰滾燙,沒敢回頭,低聲道:“幹嘛?”

紀年暗示性地輕扯了扯了他的手臂,道:“投我以桃,報之以李。”

“你過來……”

“…………”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感謝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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