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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學生都住在海島的南邊, 那裏有專門提供給他們的住處。
一看到沿着斜坡建立的破落平房, 這些私立高中的富家少爺小姐們都大失所望。
彭滿滿環顧四周, 攤開雙手高舉頭頂:“就這?就這?就這?”
“這不就是城鄉結合部?”程訣倚坐在路旁一輛火紅的電三輪上,嘆氣道, “還以為能住上特色民宿。”
“後面是海。”紀年比較樂觀, 輕笑着道, “好歹算海景房。”
陸西正坐在大行李箱上, 低着頭玩俄羅斯方塊,不問世事。
紀年見了,無奈失笑。
男朋友就算到了斷網的海島上, 也能做個游戲宅男。
隊裏有個來自灣灣的高一學妹, 表現得很崩潰。
“是要怎樣?厚!醬紫的地方一天都住不下去耶!”灣灣妹轉向村長, 跺腳道, “阿公, 島上有沒有酒店捏?錢都不是問題了啦。”
瘦黑瘦黑的村長撓頭, 局促道:“有是有, 但……”
“咋這麽多事兒呢?”敖姓教導員黑着臉,斥責道,“搞清楚, 這是冬令營, 叫你們來體驗生活!不是叫你們來享受生活!想過得舒坦怎麽不去馬爾代夫呢?”
灣灣妹嘴一撇,背過身委屈道:“好兇哦……”
孟海薇接着教導員的話,嚴肅道:“而且島上近期不安全,大家千萬別搞個性化, 一切行動跟随集體。”
但大多數學生都表現得不以為意,只覺得強l奸犯離自己太遠了,那感覺就像在手機上查看到一則社會新聞,因為事不關己,又不感興趣,所以能夠漠然地把新聞滑走。
分配完住處後,大家都帶着自己的行李,各回各屋。
衆人來的時候就已經下午了,又在房間裏收拾東西,很快,海島上的天空就擦了黑。
鬧市都聚集在海島的北邊及中心位置,學生們住在南邊,冷冷清清,周圍除了一家小賣部,就沒有其他可以消費的地方。
再加上帶隊老師規定七點後不準在外邊閑晃,所以大家都沒辦法下館子。
晚間的時候,大家領了分配給他們的蔬菜和海鮮,各自拿回去處理了。
但隊裏會做飯的人畢竟不多,室友行,就靠室友,如果一屋子兩人都不會,要麽去別家蹭,要麽去小賣部買面包和泡面湊合。
陸西和紀年的住處,白熾燈懸在屋檐下,照亮了院子裏的場景。
就見彭滿滿坐在小馬紮上,對着盆子裏洗白蘿蔔。
程訣蹲一旁,袖管挽起,開着水管沖蝦,剝蝦線,偶爾嫌棄地聞聞手指,抱怨:“我透,好腥,這味道洗得掉吧?”
彭滿滿道:“可能得用84消毒液。”
程訣不幹了:“換位置!你來洗!”
這兩人不會做飯,都是來蹭飯的。
紀年站在案板前切菜,因為不熟練,切得很慢,刀落在案板上“咯噔咯噔”的聲音特別遲緩。
一旁,陸西坐着玩了兩局消消樂,見紀年連一盤土豆都沒切出來,不免奇怪。
都多久了?
這麽磨叽?
陸西收好手機,起身,走過去查看,問:“在幹嘛?”
紀年偏過臉看了眼陸西,一笑,道:“切菜呀。”
陸西往案板上一看:“…………”
紀年不知道用什麽辦法,把土豆削成了圓柱,他現在正對着圓柱切片,關鍵是每一片都強迫症似的厚薄一致,仿佛機器切出來的。
陸西看向紀年,問:“這叫切菜?”
這是雕工藝品了好吧?
難怪這麽慢。
真有錢人家少爺。
“等切完可以當宵夜。”陸西語調涼涼,擺了擺手,示意紀年讓到一邊,自己接過菜刀,快速将剩下的土豆給切了。
接着,他又拿過其他蔬菜,自己動手。
“哇~”紀年尾調拖得十分做作,道,“哥哥好厲害。”
紀年自發地從背後摟住陸西的腰,下巴墊在陸西肩上,看着陸西熟練地運刀。
程訣見那兩人連切個菜都不忘恩愛,“啧”了一聲,低下頭,不想看。
陸西正起鍋燒油時,院子裏又進來一人。
彭滿滿看見了,舉起濕淋淋的手,高興道:“思逸妹妹!”
柳思逸雙手背在身後,脖子上還挂着單反,圓臉上笑嘻嘻的,走進來了:“正要做飯?我來得很及時嘛。”
顯然,又是一個來蹭飯的。
柳思逸趁着大家忙活時,拿着單反四處拍照。
尤其喜歡拍陸西做飯時的樣子。
紀年道:“你适可而止。”
柳思逸微笑,沒放心上。
“你們屋其他人呢?”彭滿滿這時問。
“哦,他們啊……”柳思逸一邊查看剛拍的照片,一邊說,“有兩個女生留屋裏吃泡面,不願意做飯,搞得我也不樂意……曲峰帶着我室友去鎮上吃海鮮了。”
“啥?”彭滿滿訝然,道,“不是說不給出去嗎?”
柳思逸聳肩,道:“不聽話呗。”
彭滿滿也有些蠢蠢欲動了,拱了下程訣,暗示道:“哥們,要不……”
“要去你自己去。”程訣道,“陸西做的飯不香嗎?”
彭滿滿一想,也對:“年嫂這麽賢惠,還需要下館子?”
媳婦被誇,紀年忍不住笑。
他看向正在炒菜的陸西,滿眼裏都是溫柔,覺得陸西專注的側顏實在好看,偏頭快速在陸西頰上親了一口。
這一幕恰巧被眼疾手快的柳思逸抓拍了下來。
就見半明半昧的燈光下,兩個少年周圍彌漫開來煙火氣。
彭滿滿叮囑柳思逸,道:“思逸妹妹,你跟曲峰住一個院子裏,小心點,他這人心術不正,晚上記得插好門栓。”
柳思逸卻搖搖頭,道:“沒事,我胖成這樣,安全着呢。”
确實,柳思逸現在已經胖出了新高度,以前是小家碧玉似的圓潤,現在已經往橫向發展了。
彭滿滿尴尬地笑笑,道:“你這種可愛型的,也蠻招人喜歡的。”
幾人說說笑笑間,陸西已經把五道菜做出來了。
衆人收拾碗筷,準備吃晚飯。
正要開動,門口又進來一人。
是林聲堯,手裏還端着一盤菜。
只是林聲堯還沒走兩步,回頭看了眼,見身後沒人,又折回門外,拽出來一個人。
程訣看到那人,咬着筷子道:“高十學長?”
一個青年頭埋得很低,很怯懦地被林聲堯拉着走進屋。
林聲堯把一盤炒蛋往桌上一放,面不改色道:“拼桌。”
陸西:“…………”
拿一盤炒蛋來也好意思說拼桌?
臉大?
……不過好歹是表達誠意了。
蕭起坐下後,一直低着頭,仿佛一個自閉兒童。
林聲堯見其他人似乎都有些放不開,淡淡道:“不用管他,他平時就這樣,吃飯吧。”
大家便開動起來。
蕭起靜了好半天,才摸起桌上的筷子,結果對了半天,兩根筷子對不齊,捉在手裏一長一短。
一旁,紀年看得強迫症犯了,把自己手上沒用過的筷子給了蕭起。
青年夾了一只紅燒蝦,矜持地咬了一小口,結果醬料味入口的一瞬間,眼眸驟然亮了一下。
蕭起嫌用筷子慢,幹脆棄之不用,直接用手剝蝦,不一會兒,手上,嘴邊都沾上了醬汁。
起初,一桌子人還沒意識到什麽,結果還沒過一會兒,都注意到蕭起風卷殘雲般地吃蝦速度,兩分鐘不到,近半盤蝦都沒了。
他們還一筷子都沒伸呢!
這位學長是不是太能吃了!
陸西看向林聲堯,滿臉寫着不高興:“這叫不用管他?”
“……”林聲堯繼續吃飯,假裝什麽都沒發生過。
***
浴室裏裝的是太陽能熱水器,一會兒冷,一會兒熱。
陸西急匆匆洗完澡後,凍得有些哆嗦,連睡衣都懶得穿,直接把自己包在又厚又大的浴巾裏,跑回了房間。
房間裏點着火爐,暖烘烘地烤着,比外面強多了。
陸西進門時,發現紀年還坐在桌子前寫字。
他從浴巾裏露出濕l漉l漉的腦袋,走到紀年身後,往桌上看。
可陸西只來得及看到寫了滿滿一頁字的紙張,紀年就伸手按在了紙上。
“……”陸西看向紀年,道,“幹嘛?”
紀年抱歉地笑了笑,說:“哥哥,今晚算了吧,我寫得太少了……明天再給你看。”
陸西淡漠地眨了下眼,又掠了眼被紀年遮住的紙,問:“多少。”
“也就……”紀年道,“四千字多一點。”
“!!!!!”
陸西不淡定了,伸手拽紀年的手腕,要讓他把手挪開,道:“四千夠了!”
他很滿意了!
“不不不,哥哥,別這樣……”紀年不松手,輕笑着跟陸西講道理,說,“因為寫得不順暢,思路卡,今天看了,明天我要是寫不出,你就沒得看……要不然,今天寫的就當存稿吧,我壓力也小點。”
“寫不出。”陸西輕擰了下眉,道,“為什麽?”
紀年嘆氣,靠在椅背上,煞有其事地道:“換了環境,一時不習慣。”
陸西松了手,想了想,問:“要卡多久?”
“不好說,你也知道,靈感這東西……”紀年的指尖在紙面上敲了敲,語調有些漫不經心,只是突然話鋒一轉,道,“不過,如果能接收點刺激,情況應該會好轉……”
陸西:“什麽刺激?”
“男人嘛,無非就喜歡那麽幾樣事,比如酒精,美色,金錢……”紀年突然意識到自己這麽說不妥當,看了眼陸西,又補充說,“但對于我這種有千億家産的人來說,金錢沒用。”
陸西再次看向桌上被壓着的稿紙,想到環環相扣的劇情,有些抓心撓肺。
紀年淡笑了笑,準備收起稿件,道:“今天都累了,早點睡吧。”
陸西卻一手按上紀年的肩,接着,跨坐到紀年腿上。
紀年眼底洩出一絲笑意,又被很好地隐藏了。
“哥哥,你……”紀年看向陸西,目露疑惑。
陸西爽快地朝兩邊拉開浴巾,寸縷不挂的少年身形便展露在了紀年眼前。
紀年湛黑的眼眸像是被陡然點亮了,目光灼灼地打量陸西的身體。
陸西被紀年無禮的眼神看得有些臉熱,但沒有退縮,反而愈發地挺起胸膛,皺起眉,不耐道:“搞快點!你不就想要這個?”
見被看穿,紀年不客氣了,也忍不住了,低頭含住粉嫩的乳l珠,低笑道:“哥哥果然很懂……”
***
晚間快十點時,一輛面包車停靠在斜坡下。
曲峰跳下車,罵罵咧咧:“我日!破車!屁股都給爺颠爛了。”
接着,一個穿着短裙的女生也下車了,臉上有些微醺,笑嘻嘻地撲到曲峰肩上。
曲峰攬着女生的腰,這才心情好了點。
兩人從外面浪回來,酒足飯飽,現在往自己的住處走。
斜坡上的路燈瓦力不足,要多暗有多暗,投射下來的雖然是燈光,卻像是把一切都罩上了一層陰影。
曲峰一邊走,一邊跟女生摟摟抱抱地調笑。
就在這時,他們身後,一道黑影橫穿小道而過。
曲峰只能感到頸後一陣風,抖了個激靈,立即回頭看去。
但身後什麽都沒有,只有被吞沒在暗處的道路。
曲峰又謹慎地朝兩邊看了看。
這裏本就偏僻,夜裏不見行人,現在這個點,連小賣部都關了。
“峰哥,怎麽了嘛……”女生嬌滴滴地問。
曲峰咽了咽口水,道:“沒什麽。”
說是這麽說,卻不再跟女生調情,放開女生,腳步都不自覺加快了。
“哎,等等我呀。”女生道。
曲峰總覺得身後有什麽在窺視他,那感覺十分不舒服。
這時他忽然想起,島上還有個強l奸犯。
曲峰連忙甩了甩頭,覺得自己多想,不耐煩地催促女生:“走快點!”
***
屋裏,柳思逸剛洗完澡,還沒睡,正在欣賞今天拍的照片。
她翻到了最前面一張照片,是所有人下午剛抵達時,在海岸邊拍的。
柳思逸把照片放大了,觀察每個人的表情,越看越有意思,抿着唇笑。
柳思逸挨個看過一遍後,沒有人閉眼,都拍得不錯,她把照片縮小,正要滑走,卻頓了一下。
柳思逸笑意收斂了些,再次看過每個人的臉,漸漸發現,似乎有些異樣。
她怎麽覺得……每個人都在照片裏……
柳思逸數了一遍照片裏的人數。
二十五個學生。
兩個老師。
他們這次冬令營,總共就來這麽多人。
可是意識到這點後,柳思逸臉色驟然發白,頭皮都有些麻了。
柳思逸清楚地記得,當時在海灘上,教導員和校醫反複确認過,一共是二十五個學生。
那麽……
是誰在給他們拍照?
作者有話要說: 是第26個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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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