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一個……孩子?

迪克門外,主仆二人相顧無言,枯站了許久。

他們的眼神總結下來,大概就是布魯斯對管家無聲的譴責,與阿福對發箍濃濃的不舍。緊接着接收到彼此的視線,各自心領神會後,又變為了布魯斯的不可置信,同阿福的茫然不解。

直到足足過了兩分鐘,又或者更久,布魯斯的肚子突然傳出一道“咕嚕嚕”的悶響,才算是終于打破了兩人周圍的沉悶氛圍。

“您餓了?”阿福收拾好情緒,關心地說:“我們去餐廳吧。”

仆人們離開前,一般都會将晚餐準備好,不會餓着莊園的主人們。只不過今天因為情況特殊,韋恩先生臨時不在,晚餐時間才被迫分割成了兩部分。

迪克在仆人們離開莊園前就吃過了,不過不出意外的話,餐廳應該還會有兩份準備好的晚餐,留給布魯斯與阿福。

事實也果然如此,當主仆二人一前一後的走進餐廳,一眼就看到了就餐的長桌上,擺滿了半個桌案的不鏽鋼餐盤蓋。

阿福體貼地給老爺拉開座椅,看到布魯斯坐好,這才興致勃勃地捏起蓋子把手,慢慢地朝上掀。

布魯斯有些不能理解地說:“你現在看起來有些不合時宜的興奮。”

阿福委屈地說:“今晚匆忙,沒來得及提供菜單。晚餐是廚師約翰加急準備的,我根本不知道都有什麽,好奇也很正常,但您說的,未免有點誇張。”

準确地說,是他中途接到了廚師約翰的來電,對方在得知自己目前很忙,沒有太多功夫同他推敲菜單後,這位畢業于國際知名廚師院校的英國佬,體貼的表示請放心,一切交給他就好,他一定會做出幾道家鄉的拿手好菜,讓韋恩老爺和潘尼沃斯管家,享用一次視覺與味覺上的雙重盛宴。

阿福對此十分期待,但布魯斯卻不太能理解那種感情。

“所以?”他微微挑了挑眉,詢問的看向老管家。

“所以。”阿福有些心虛的回應道,“沒有興奮,我只是稍微有點好奇而已。”

布魯斯不置可否。

不過對阿福來說,這就好像開盲盒的快樂一樣,他感受到了一點點賭徒似的刺|激感,因為他根本不知道,這些餐盤蓋子下面會一一呈現出怎樣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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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再賣關子,手輕輕一擡,徹底将蓋子掀了起來。而與阿福想象的不同,只第一道硬菜,就讓他臉上的笑容,驀地一僵。

“這是什麽?”他眉頭皺了起來,看起來不太理解,“這是我想象中的那個嗎?”

烤的金黃噴香的派上插滿了焦黑幹癟的魚頭,它們空洞泛白的眼睛,死不瞑目的盯着可憐的管家,讓他一時間胃口全無。

布魯斯奇跡般的領會了管家的未盡之語,憐憫地說:“我想是的,我現在相信,老約翰的确是個地地道道的英國人了。”

也不知道是在單純地憐憫阿福,還是連同饑腸辘辘的自己,一起憐憫了進來。

阿福深吸了一口氣,将餐盤蓋重新蓋好,這才重拾信心,打開了第二道蓋子。

第二道菜的主料也是魚,不過比起之前的“黑暗料理”,看起來就容易接受的多了。

那是一個個被切得大小幾乎相同的魚段,煮熟後凍硬,想吃的時候再取出來,不過可能是時間有些長了,魚段上的冰渣有部分化成了水,和本就瓷白晶瑩的魚段組合在一起,很有些欺騙性。

布魯斯就被欺騙了:“這個看起來還不錯?”

阿福贊同地點了點頭,插起一段,輕輕地放在了老爺面前的盤子裏:“您嘗嘗。”

布魯斯從善如流的放進了嘴裏,然後慢慢的咀嚼了起來。

只不過阿福不太明白,老爺咀嚼的速度為什麽會越來越慢,到最後甚至停了下來,渾身僵硬的一動不動。

他試探性地問:“怎麽樣?”

布魯斯這才如夢方醒的喉嚨一個滑動,将食物猛地咽了下去。

“還不錯。”他的聲音有些喑啞緊繃,仿佛克制着什麽,“你也嘗嘗。”

阿福不疑有他,從善如流地插起一段,放進了嘴裏。

“!”阿福臉整個皺成了一團,沒忍住吐了出來,“腥啊!”

他味覺本就敏|感,突然之間口腔被腥味占滿,那感覺實在難以忍受,讓阿福做出了相當“不管家”的行為。

而布魯斯卻難得嘴角彎起,笑出了聲。

他将狼藉收拾妥當,心裏也想明白,布魯斯怕是故意裝樣子來糊弄他,做了回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傻事。

自從托馬斯夫婦去世,布魯斯已經很少這樣輕松的笑了,這讓阿福又好氣又好笑,最後也只能無奈地看了布魯斯一眼,端來了兩杯水。

布魯斯趕忙接過,一口氣喝下半杯,這才覺得嘴裏古怪的味道,散下去一些。

阿福嘆氣:“您這樣對自己又有什麽好處?”

布魯斯輕咳了一聲,沉穩地說:“阿福,我們找找冰箱裏還有沒有吃剩的小甜餅吧,或者你之前烤的草莓派?我記得還剩了兩個。”

阿福看着滿桌還未“開獎”的餐盤蓋,也失去了繼續的勇氣。

“您說的對。”他肯定地點了點頭,“我記得還有些蛋撻皮,如果時間充足,我可以去做些蛋撻。”

布魯斯看了眼時間:“那恐怕不夠了,不過你可以給迪克準備一些,他今晚大約也沒有吃飽。”

“您呢?”阿福不贊同地說,“又要去巡夜?”

布魯斯應了一聲:“在那之前還有些事要查,不會耽擱太長時間。”

阿福說:“奧古女士的事?”

布魯斯點了點頭,默認了。

阿福取出了蛋撻皮,還是堅持:“我多烤一些,夜巡消耗體力,您回來正好可以吃。”

管家說得倒也沒錯,每次巡夜回來,他的确尤為饑餓,所以布魯斯這次沒有反駁。

他從座椅上站了起來,離開餐廳下到戰備室,開始調查塔利亞。而阿福則專心致志的處理蛋撻皮,制作蛋撻液,等到一切準備就緒放入烤箱,時間已經過去了将近三十分鐘。

烤箱的時間制定成二十五分鐘,他打算趁這個間隙,去趟蝙蝠洞,看看他家老爺離開沒有。

蝙蝠洞的路徑不止一條,不過阿福還是更偏向于走布魯斯房間裏的那一條,它更隐秘,對一個管家來說也更合理。

只不過這一次坐電梯下來,他看到的是一個空蕩蕩的蝙蝠洞,戰備室裏空無一人,不過打開的顯示屏上,還留有老爺走前查找的頁面。

阿福坐了下來,習慣性的接通對講系統,屬于布魯斯的聲音,就順着系統,傳了過來。

“你做好了?”被變聲器改變的聲線嘶啞粗粝,不過同阿福說話的時候,卻意外的平和。

“剛剛放進烤箱。”阿福問,“我看到屏幕了,您查到了?”

蝙蝠俠說:“馬羅尼家族選出了新的頭領。”

阿福說:“就是馬戲團裏的那個馬羅尼?”

他的腦海裏一瞬間閃過一張扭曲憤怒的臉,和濕掉一片的西裝褲。這多少有些破壞氣氛,他努力讓自己嚴肅起來,安靜的等待回答。

蝙蝠俠說:“是他,塔利亞一來到哥譚,就同馬羅尼取得了聯系,前天晚上的兩撥襲擊者,已經确認同塔利亞有關。”

阿福不解:“她的目的呢?”

“還不知道。”蝙蝠俠說:“但我已經查到,她每在一個城市中停留,就會接觸當地的‘大人物’。”

阿福立刻反應了過來:“比如哥譚的您?”

蝙蝠俠沒有反駁:“她在紐約接觸了斯塔克和美國隊長,在中心城接觸了閃電俠,在星城接觸了綠箭俠……我不知道他有什麽計劃,但那一定不是件小事。”

“您要阻止她?”阿福肯定地問。

蝙蝠俠說:“我當然會。”

阿福并沒有一直和布魯斯說話,他中間離開過一段時間,将烤好的蛋撻拿了出來,送了一小盤到迪克的房間。

阿福牌小蛋撻和小甜餅一樣,得到了迪克地熱情追捧,但阿福自己覺得,購置的蛋撻皮口感不佳,如果不是自制的蛋撻液,可能真的會難以下咽。

至于迪克少爺為什麽這麽捧場?可能還是饑餓的原因吧。

把空盤子收走,和迪克少爺道了晚安,阿福這才重新回了蝙蝠洞,再次和蝙蝠俠接通了對講。

只不過這次聯通後,蝙蝠俠卻沒有和阿福說話。

準确的說,他正在和別人講話,又因為阿福聽不到另外一方的聲音,他合理推測,自家老爺是在打電話。

這種操作在蝙蝠俠身上可太少見了,阿福沒有打擾他,安靜的聽了起來。

蝙蝠俠應該是關閉了變聲器,原本屬于布魯斯的聲音,便伴随着發動機的嗡鳴,清晰的傳了過來:“什麽禮物?我不需要。”

也許是那邊說了些什麽,布魯斯停頓了片刻,才怒道:“之前襲擊我的事,果然與你有關。”

這句話之後,布魯斯沒再開口,阿福推測他挂斷了電話,才問:“奧古女士?她說了什麽?”

布魯斯一言難盡地說:“她說那幫人只是想帶我去見她,并不是要傷害我。”

阿福耐心地問:“那麽禮物的事呢?”

布魯斯的語氣就更加奇怪了:“她說禮物已經送到門口了,讓我快些查收。”

阿福驚奇地問:“莊園門口?”他仗着莊園裏無人走動,耳麥都沒摘,急忙跑到了大門口,果然看到了一個勉強到他膝蓋的硬紙箱。

“一個箱子?”他奇怪地說。

布魯斯問:“是什麽?”

“還不知道。”阿福抱起箱子,那比他想象的要重一點,他換了條路線,重新跑回蝙蝠洞,這才放心的拆開了紙箱:“裏面是個木箱,蓋子是扣住的沒有鎖。”

布魯斯言簡意赅地命令:“打開它。”

阿福依言打開卡扣,緩緩地掀開了蓋子,然後……猛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布魯斯緊張地問:“怎麽了?有危險?”

“不算是。”阿福的聲音裏透着古怪,“但您似乎有麻煩了。這裏面……是個孩子。”

布魯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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