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14朵

門鈴響動,朱靜興沖沖的跑去開門,以為是點的海底撈外賣送來了。

一打開門,臉上的笑容僵硬了,趕忙說:“許監制,你來找起起嗎,它剛才睡着了。”

“嗯。給你們添麻煩了。”

磁沉的聲音不急不緩的說。

坐在沙發上的鄭宜聽到門口的動靜扭頭,猝不及防的與許懷的目光對上。

許懷看過去,平靜無波瀾的眼眸有一絲絲破裂。

沙發上的女子穿了一件真絲吊帶裙,勾勒出苗條的體型。脖頸弧度漂亮,美好又脆弱。一雙細腿交叉着,勻稱瘦削,白到發光。

套了透明塑料袋的手停在半空中,白皙的兩根手指間夾了塊黑色的鴨脖。

驚訝于他的到來,她微微睜大了眼睛。嘴唇微張,上面鋪了一層油光,明晃晃的。

電視劇播着動畫片,一只金黃色的熊,體型龐大,憨憨的跑過來說:“熊大,光頭強又來砍樹了。”

“……”

許懷一時間有些懷疑,這姑娘有二十歲嗎,這麽有童真。

上一次他看到這部動畫片是什麽時候,許懷擰眉,久遠到他完全回想不起來。

鄭宜睫毛顫了顫,慢吞吞的輝了輝手:“嗨。”

不是說他今天會忙到很晚嗎?

她沒化妝,還吃了不少鴨貨。糟糕,嘴角不會還有辣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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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補了一大堆,鄭宜素白的臉上寫滿囧意,紅色又悄眯眯的爬上臉頰。

“我來接起起。”

許懷逆着光,輪廓更顯深刻。身形颀長,黑色的飛行夾克,肩膀寬直,身上裹挾着外面的寒氣。

眼底布着明顯的青色,疲憊和困倦從眼尾溢出。

鄭宜扯下透明的手套,踏着拖鞋站起來,露出剛才沙發的另一側,上面卧着一只白色的狗,一點都沒受外界的聲音幹擾,睡得十分香甜。

“我喂它吃了這個。”鄭宜指了指茶幾上放着一袋海洋鮮三文魚。

許懷垂眸,桌子上好多個開蓋的塑料盒,藕片的那個盒子裏面所剩無幾,旁邊還有罐可口可樂。

驀地,許懷一笑,“好吃嗎?”

嗯?

問她?

鄭宜漂亮的鹿眼有一瞬間迷惘。

她不至于吃狗糧吧!

鄭宜想了一下認真的說:“我不知道,沒吃過。起起應該很喜歡,它吃了很多。”

許懷嘴角揚起的弧度更深,俊俏的臉上染上笑意。

“我說這個。”

許懷擡起胳膊,指了指桌上的鴨貨。冷白的手,黑色的衣服,手襯得更加透白。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浮現着淡青色的脈絡。

一句話打碎了鄭宜的裝滿平靜情緒的瓶子,她立刻想到自己可能吃了一嘴巴油。

臉頰飛出兩朵紅雲,故作鎮定的說:“挺好吃的。”

許懷臉上的笑意不減,別有深意的說:“看得出來。”

嗯!

鄭宜腦子糊住了,他們講話在一個頻道上嗎?還看得出來?

許懷看着她反應笑了,嘴角上揚提醒說:“擦擦嘴。”

話音未落,聽懂他意思後的鄭宜,臉紅得像是煮熟的小龍蝦。

扯了張紙巾,鄭宜邊擦邊試圖挽回一點崩塌不少的形象:“這家鴨貨味道特別吃,不過辣油倒得多了點。”

許懷點點頭,濕潤的桃花眼透着漫不經心,笑意在臉上留了很久。

鄭宜尴尬的想捂臉,她平時真不是這樣的!

海底撈外賣送來了,鄭宜大方的作出邀請:“你吃飯了嗎,一起吃吧。”

許懷颔首,沒有拒絕。

朱靜早在許懷一進來和鄭宜說話時,就在一旁安靜的像個木頭人。

水咕嚕咕嚕冒着氣泡,朱靜瞥了眼不說話氣氛也十分和諧的兩位,一股自己非常多餘的感覺油然而生。

八卦的眼神在二位身上溜了一圈,朱靜開口說:“一一,你們吃吧,我突然非常想麻辣燙,我先走了。”

朱靜一溜煙跑了,沒給鄭宜任何挽留的機會。

天花板上懸着華麗的大吊燈,垂直的流蘇燈條圍成花骨朵的大燈罩,燈光流瀉而下,紋理細膩的鎏金線條烘托出房間高端內斂的質感。

華美的歐式桌椅,擺着白色的瓷花瓶,花瓶裏粉色薔薇一簇一簇依偎在一起,點綴了浪漫情調,像步入了高級餐廳。

許懷脫了外套,裏面穿了件黑色襯衫,上面留有兩道扣子,隐約可見凹凸分明的鎖骨。

霧氣騰騰,熏得人臉頰發燙,一塊毛肚滾如舌尖,鄭宜幸福得流留眼淚。

徐塵手握着筷子,狹長的眼睛落在她身上:“你不減肥了嗎?”

嘴巴一口接一口,臉頰鼓鼓囊囊像只貪吃的小倉鼠。

“減啊。”鄭宜眯着眼睛笑了笑:“最近沒其他活動,我可以暫時松懈一下。”

徐塵用湯勺攪了攪鍋,随意的說:“我看你唱歌了,不錯。”

“你看了啊!”鄭宜驚喜的擡起頭,倒有點不好意思。

徐塵含着笑:“嗯。唱得比演得好聽。”

鄭宜臉色肉眼可見的僵硬,黑白分明的眼睛怔怔的盯着他。

大哥,不要這麽吓人好嗎?若不是他的臉上的表情太過坦蕩,鄭宜以為這是在諷刺她,乍一聽就跟那句說得比唱得好聽有異曲同工之妙。

鄭宜直勾勾的看着他,不服氣的說:“我演得不夠好嗎?”

她想了想自己最近的表演,100分打不了,90分以上還是可以的。

這點自信還是有的。

許懷似笑非笑的說:“離影後還差一點。”

難得臉上流露出一絲痞氣。

“……”

鄭宜偷偷翻了個白眼,她當然沒有臉大到要跟影後比演技的地步。

“你為什麽要來當電視劇的監制啊?”

話一出口,鄭宜就有點後悔。

男人擡頭看着她,瞳孔深黑,幹淨通透,毫無雜質,像是浸了濃稠的墨。眼尾狹長淩厲,并沒有在那張透出斯文儒雅的臉上蓋下去。

目光直視着她,帶着強烈的壓迫力。

讓她無處遁形。

鄭宜撥了撥散發到耳邊的頭發,為自己的唐突懊悔。他們才認識幾天,就問這種私人的問題。

許懷淡然的說:“我有拍電視劇的打算。”

“電視劇?”

比起許懷會回答她的問題,答案本身更讓她震驚。

許懷想拍電視劇,圈裏竟然沒有一點風聲。

電影偏藝術,每一個鏡頭都細細打磨,兩個小時講一個故事,節奏特別快。電視劇偏生活化,像流水線工程一點點往出擠。

電影咖向來比電視咖地位高,電影是大銀幕走的是院線,受衆群體至少是可以買電影票的人,而電視劇走的是小熒屏,大部分劇可以免費觀看。

在電視劇走紅的人往往都想跻身電影圈,專拍電影的演員轉拍電視劇又稱為下凡。

許懷在電影圈名聲在外,習慣于電影的拍攝模式,走出舒适區來拍電視劇是個不小的挑戰。

許懷支起胳膊放在下颌下,瞳孔映着鄭宜的臉:“嗯,想嘗試一些新的東西。”

“你為什麽想出要拍《膠囊》這部電影?不會擔心沒人看嗎?”

鄭宜有些疑惑,平心而論,醫療題材早期在電視市場并不受青睐。

拍得好的片子都是國外出的片子,不是沒有導演去嘗試,但是大部分拍攝都會被貼上無聊的标簽。

或者是走溫情路線套一個真人故事改編的噱頭,實則牛頭不對馬嘴,劇情經不起推敲。

燈罩下,那雙琉璃珠般清透的眼眸彌漫了困惑不解。

許懷搖了搖頭,緊鎖了一秒眉頭又放開,嚣張狂妄的說:“想拍又何必瞻前顧後?”

眼角的那顆痣在光下更顯突出。

浪花一朵朵沖過來,鄭宜心上平靜的海平面震蕩翻滾。

她握着可樂瓶,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明明只相差四歲,鄭宜硬是體會到了無邊的差距,許懷身上卻有種超凡脫俗的成熟,她模模糊糊記得許懷在21歲就拍了部拿獎的紀錄片。

聊了半天,鍋裏煮了不少食物,鄭宜咽下所有波濤,垂着小腦袋安靜進食。

碗裏麻醬不夠用了,她伸出手拿麻将瓶,指尖驀然觸碰到微涼的皮膚。

她懵懂的擡起頭,是許懷的手背。

相觸的剎那,皮膚泛起漣漪,有些酥有些麻。

夜晚寂靜,鍋裏的水發出細碎的沸騰聲。

許懷的指腹間是她的皮膚,瑩潤細膩。

他一直知道她白,沒想到觸感是如此滑嫩,如羊脂玉一般。

鄭宜頭發紮成一個丸子頭,額頭飽滿光潔,兩肩垂落了幾根散落的頭發。

臉上脂粉未施,皮膚水潤白皙,幹淨的可以看到細小的絨毛。

鄭宜首先撤回手,低着頭,支支吾吾的說:“我麻醬不夠用了。”

空氣凝滞幾十秒,鄭宜眼前出現一個白色的瓶子,視線上移,是一雙骨節清晰的手。

她剛才還碰過的。

鄭宜的心慌張的跳動着,眼睛不敢看他,羞怯氲滿了眼眸。

握着筷子,夾了一個蝦丸放在許懷的碗裏,欲蓋彌彰的說:“你快吃,煮了好久了。”

沖了涼,許懷從衛生間出來,上身赤衤果,肌肉·文理清晰性感。

幹毛巾随意的擦了下頭發,烏黑細碎發上殘留的水凝聚,順着皮膚緩緩往下滾,劃過光潔的額頭,沒入下颌。

許懷攤開手心,指間仿佛還殘留剛才的觸感,沒來由的心裏騰起股燥熱,充盈了胸腔。

許懷舌尖頂住上颚,說不出的煩躁。

桌子上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打斷他所有臆想。

鄭宜:

今天給起起買的東西忘了給你了

現在太晚了

明天你來拿一下

界面像手機壞了一樣一直保持着原樣,屏幕映出許懷的一張臉,五官淩厲,神色晦暗不明。

過了會,他倏地勾起唇角,無聲的笑了笑。

作者有話要說:

許懷:給我搞快點!握手,擁抱……一條龍

卑微的小栀:收到收到

上章的易拉寶打成易拉罐了,易拉寶也就是海報架,應援的一種,跟海報橫幅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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