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番外·白露未晞2
白洺川一直都以為自己才是那個最适合陸遺杉的人,就算不說出來,他們之間的默契已經無人能敵,他也認從不隐藏自己的心意。
他認為陸遺杉和他之間只隔着一層薄紙,只要戳破那層紙,這份等待了很多很多年的感情就會圓滿。
可是他還是沒先去戳破那層紙,就有人捷足先登。那個女人是突然闖入了陸遺杉的世界,莫名其妙地給他帶去了熱烈的愛情。
白洺川看着那個女人為他拼命地付出,陸遺杉一開始再怎麽不為所動,最終也為那份執着所動容。
白洺川還沒來得及适應那個女人的存在,更沒來得及反應他們之間的關系,陸遺杉就把結婚的請帖遞到了他的面前。
那紅底金字的喜帖,就像是強烈的光照一樣,惹得他眼睛疲憊,他笑着答應對方,卻拒絕了做伴郎的請求,他不明白陸遺杉的想法,他對他的感情,他居然可以這麽無視。
待對方離開,他轉身就把手裏的喜帖撕得粉碎,他雙手不停抖着,他無法控制的情緒仿佛要将他撕裂,紅色的碎紙從他手裏抖落,他卻緩不過神來。
明明陸遺杉對待他從來就像是最親密的人,不只是朋友的關系。何晴琳的出現,也就是那個女人,她打破了這一切的事情。
白洺川還記得那場婚禮,八十桌的酒席和新娘八米長的裙擺,那長長的裙擺,拖在那漂亮女人的身後,她手裏捧花裏面插着的藍白繡球開得正好,她的頭紗垂下來,那張美麗的臉帶着興奮與開心,別着雪白頭紗的皇冠上的锆石與指間那枚鑽石戒指都閃着熠熠的光耀。
當新娘入場,所有人都在看着那位新嫁娘,唯有白洺川看向了陸遺杉,他穿着白色的西裝站在最前面,那套量身定制的西裝襯得他身形更加筆挺,領口斜插着香槟玫瑰,他也正望着緩緩走來的新娘,那個即将成為他的妻子的女人。
白洺川卻一直看着他,陸遺杉這時也突然向下看了看,看的正是白洺川這裏,可是臺上的燈光太亮了,照得他眼前昏花,是根本看不見臺下的人,于是陸遺杉很快又收回了視線。
白洺川坐在那裏,皺着眉頭,看着那人伸出手拉住了女人的手,從她的父親手中接過她的手。
他們相視一笑的時候,白洺川來不及閉眼就覺得自己感情世界全然崩塌,眼前一片黑暗。他從未想過自己的這段感情真的會有一個下落不明的結局,對方明知道自己為他動了情,卻連回頭都不願意看他一眼。
那天他喝得爛醉,卻不是在酒席上,而是在那對即将成為夫妻的戀人在念宣誓詞時,他忍住惡心的感覺,奪門而出。
他一個人,一個人坐上車去喝酒,喝了多少,事後的他也不記得了,只記得是自己妹妹一邊罵自己一邊把自己帶回了家,那天爸媽都沒有在,他們都忙着為老朋友的大兒子賀新婚之喜。
于是,婚禮結束後的半年,他不知道該用怎樣的态度站在陸遺杉的身邊,更不知道該用怎麽樣的态度去面對何晴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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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半年後,那個女人就懷孕了,陸遺杉帶着何晴琳第一次出入S大附屬醫院的婦産科時,正巧與去給坐診的白歆送飯的白洺川碰了個正着。
他呆呆地聽着對面站着的陸遺杉用有些帶着不好意思的口氣給他講:“晴琳懷孕了。”
他盯着那女人平坦的小腹,不敢相信那肚子裏已經有了他們感情的結晶。
陸遺杉小心扶着何晴琳的腰,何晴琳也與他相視一笑,她一轉頭看向白洺川的目光是得意洋洋的,這女人雖從未說明過,但白洺川知道她是知道他對陸遺杉的感情的。
“男孩,還是女孩?”白洺川實在不知道說什麽,只能問出一個三個人都不知道答案的問題。
陸遺杉唇角還是帶着不變的笑意道:“我們還不知道,我們兩都猜是男孩,你覺得呢?”
你覺得呢?你覺得呢?
白洺川卻還是波瀾不驚般的表情道:“女孩,我猜是女孩。”
“說起來,雖覺得是男孩,但感覺生女兒會特別幸福。”陸遺杉看了一眼何晴琳說道。
何晴琳沒有多講什麽只是笑着點了點頭。
自從何晴琳懷孕後,白洺川從每周見白洺川兩三次變成了半個月或者一個月才能見到他一次,每次見都能見到何晴琳和她那越來越顯眼的肚子。
她甚至在懷孕的第三個月就辭掉了工作,專心致志地在家裏安心養胎。
那個孩子出生了,是女孩。
白洺川便更難見到陸遺杉了,關于他,都是從白歆那裏聽來,而白歆又從陸遺橋那裏聽來。
初為人父,那謹慎溫柔的人卻連嬌小的嬰兒也不敢抱,唯恐碰壞了那小小的生命。
白洺川在那孩子滿月時第一次見到她,那小小的嬰兒安穩地睡在何晴琳的懷裏,多說女兒像爸爸,那小小孩子将爸媽所有的優點都長去了。
“叫陸姿梨。”陸遺杉與他并肩站在一起,對他說道。
白洺川又看着那孩子慢慢長大,他本以為這一生就如此,只能看着心愛的人與別人安穩半生的生活下去,那可愛的孩子會慢慢長大變成窈窕的姑娘,他們會看着她出嫁,他們會有孫子輩。
而他白洺川卻只能站在一邊看着,有時這麽想着白洺川也是滿懷的心酸。但他早就決定了,這一輩子本就只愛了這一個人,離是離不開,忘是忘不掉。
他卻不曾想到,那個女人會主動離開。
何晴琳為了愛情放棄了自己的所有,她最後還是後悔了,她渴望成為一個不平凡的人而不是一個在家洗衣做飯的主婦。于是矛盾一觸即發,陸遺杉本是支持的,但何晴琳卻說要出國深造,放下還離開媽媽的孩子和這個還沒準備好面對生活狂風暴雨的家庭。
她還是意識到是自己用感情綁架了這個男人,她一味的用力愛着,生怕對方離開自己。但她來不及堅持太久就已經覺得乏力了。
時間拖得越久,她越覺得無力,若不是這個孩子,他們之間也許早就崩潰了。
那段時間,這對年輕的父母将孩子交給了陸媽媽,兩個人拉開距離,分居生活為了好好考慮以後的日子。
陸遺杉放下了手頭所有的工作,他天天都與白洺川在一起,無論何時他最難最難以繼續的時候,他都離不開白洺川。
白洺川知道機會來了,他卻沒有開口,只是聽着身邊人講着生活的不易與這份有名無實的感情的真相。
冷靜了整整一個禮拜後,白洺川開着車将陸遺杉送到了民政局的門口,看着那夫妻進去後,再出來時,兩人匆匆道了別離便各奔東西。
陸姿梨被留給了陸遺杉,而何晴琳很快就出國深造了。
生活再兜兜轉轉一大圈後居然又返回了原地。
白洺川還能陪着陸遺杉,他們兩個人一起看着陸姿梨長大,對于陸姿梨來說,白洺川也像她的爸爸一樣。
白洺川看着日子一日又一日的過去,不知何時開始,他也能感受到對方的變化,眼神就能看出,也許這份感情終于能收獲了。
“白叔叔!”
陸姿梨拍着白洺川的肚子,想要叫醒這個坐在沙發上就睡着的大人。
白洺川猛地驚醒,見那已經長到他腰際的小姑娘肩膀上還背着書包,脖子上的話紅領巾都沒有摘下來。
“白叔叔,你睡覺都不摘眼鏡嗎?我還以為不摘眼鏡人就睡不着。”陸姿梨笑着說道。
白洺川幫她卸下書包,發現陸遺杉并沒有跟着回來就問道:“你爸呢?”
“哦,剛才樓下遇到個阿姨,爸爸說那是他的老朋友。他讓我上樓後就和那個阿姨出去了。”陸姿梨一屁股坐到了沙發上說道。
白洺川挑了挑眉毛,似乎有些疑問:“那個阿姨和你像不像?”
陸姿梨也回頭看看他,挑挑眉毛說道:“我也覺得那好像是我媽媽,但老爸不說,我也不能拽着那個阿姨就叫媽媽吧。”
白洺川嘆了口氣,站起身:“你奶說今晚要和你劉奶奶去逛商場,今晚我來做飯。”
“真的?麻煩來一份宮保雞丁!”陸姿梨舉着手歡呼道。
白洺川本以為陸遺杉會很晚回來,結果他剛系上圍裙,從冰箱裏把菜拿出來放進水槽,就聽到門口傳來的聲音,随後就聽到陸遺杉的聲音:“陸姿梨同學,你是不是以為爸爸會晚回來?居然不寫作業在看電視?”
“啊!我這就去。”随後就聽到,那小姑娘踩着拖鞋往房間跑的聲音。
陸遺杉知道白洺川在廚房,一邊解開領帶一邊往廚房走。
“我媽呢?”
“和我媽遛彎去了。”
一邊聽着白洺川的回答,陸遺杉一邊拉開的冰箱拿出了一聽啤酒。
“剛才見何晴琳了。”
陸遺杉把啤酒罐放到了桌子上,靠在桌邊說道。
白洺川背對着他,嘴角忍不住浮起了弧度:“是嗎?她來見梨梨?”
“嗯,她說見一面就行了,沒什麽要求,本來說要一起吃飯,我說家裏有人等我,她似乎知道是你,就問我是白洺川嗎?我就說是啊。她就改口讓我把她送到了小區門,送上了出租車。”陸遺杉看着眼前人系着碼數偏小的粉色圍裙的背影,不由得心生暖意。
“莉莉說要吃宮保雞丁,你呢?”
“都行吧,我先去看梨梨寫作業了。”說罷,陸遺杉拿起啤酒就往女兒的屋子走去,一腳剛踏出廚房,就覺得怎麽兩個人的相處模式已經變成老夫老妻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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