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大上海番外1：情不深雨不蒙

水汽暈染的寬敞浴室內，秦五爺舒坦地倚在浴池邊沿，品一口美酒，眯着眼享受熱水流淌周身的舒适。耳邊，是門外傭人們的竊竊私語。

“這個胡老板真是作死，敢給咱們老爺介紹女人。哼，活該他被管家丢出去。”

“就是說啊，誰不知道咱們老爺潔身自好啊，別看他那麽兇殘狠暴，對待感情可認真着呢，就好像話本裏寫的那些才子，只為等一個共度人生的真愛。”另一個傭人的語氣裏不乏崇拜及花癡。

他的耳力一向極好，在這個弱肉強食的年代生存并且混出身份，需要永遠不夠的能力。因此傭人們雖然只是小聲嘀咕，秦五爺卻聽得如此清晰。只是……“這兩個傭人不能留了。”他喃喃自語，仿佛人命在他眼裏根本就是虛無。

最讨厭別人暗地裏議論自己，他蹙着眉，連沐浴的好心情都被破壞掉了。擡手摸摸自己的臉，他知道，自己已經三十多歲了，不僅長相優秀，有學識，還在上海灘擁有很不錯的能力、權勢、以及財富。唯獨沒有女人……

起先是他不相信任何人。從小在那種殺伐果斷的家族環境中長大，得來今天的一切，全靠自己。人，人情，是最不穩定的因素，一旦接觸就會有感情，不管是所謂的兄弟情還是友情愛情，總是充滿了很多不确定危機，甚至随時致命。秦五爺本能着極為抗拒這些東西。

後來，他已經處理了家族中的反對分子，并且擁有了絕對能翻雲覆雨的權勢。只可惜，秦五爺始終覺得自己心底有一處是空洞洞的，似乎缺了什麽。他看不上任何一個美豔或文靜的女人，似乎只在等夢裏那個淘氣的笑臉，惡作劇般捏着他的臉撒嬌。

可她是誰呢……那只是夢裏面一個依稀的影子啊。

這麽一耽誤，如今自己這年紀，還真是老大不小了。有時候親昵的下屬還拐彎打探：爺，您真打算孤獨終老麽？

是，他也讀過幾年洋墨水，旁人或許想不到，在外人眼中這麽兇殘的大佬，秦五爺心底也有那麽一片柔軟……他不願意将就。寧缺毋濫。

“噗通”一聲極為清澈的水聲在身前乍起，多年的警覺迫使秦五爺猛地睜開眼睛，進入警戒狀态。令他驚訝的是，這是一個穿着暴露的年輕女孩子掉落在寬大的水池中央，正奮力撲騰着，好像一只意外落水的小寵物，急切又慌忙。

很快把一切可能性在頭腦中回放一遍，天花板是完好的，門窗是絕對緊閉的，自己的地盤還不可能存在什麽他所未發現的地道。那麽這個女孩子是怎麽出現的？是鬼是神？

呵，他從來不會懼怕。眯着眼睛伸出手去，秦五爺狠辣雙手鉗住女孩的脖子，這才來得及看清她的容貌。

被水濕透的衣衫貼在胸前，線條不錯……女孩子的頭發全都濕了，有些狼狽地貼在那張無辜又蒼白的小臉蛋上面。她痛苦地睜開眼睛，睫毛一顫一顫地，似乎想張嘴說什麽。

秦五爺從來不會對任何人手軟，他收緊虎口的力道，非常直白想要殺掉這個誤闖的女孩子……可是那一瞬間他的心口很憋悶，明明掐着她纖細的脖頸，卻好像疼了他自己。

這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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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雨珊覺得很憋屈，她在自家床上睡覺，怎麽突然就掉到了水池子裏！好不容易掙紮着沒有讓自己淹死，卻突然被一個男人掐住了脖子……還是一個什麽都沒穿的裸男。嘶，身材不錯啊！姑娘完全搞錯了重點，甚至已經呆呆開始要流鼻血了。

等她搖搖頭醒神，視線上移的時候，秦雨珊錯愕地瞪大了雙眼，盯着眼前這個企圖殺掉自己的男人，語氣有些疑惑：“……哥？”

不對不對，這個男人跟費君澤的長相一模一樣，可是年齡明顯要偏大一點，而且眉宇間的狠戾，也是哥哥不曾在自己眼前展露過的。

“哥？”玩味地重複着女孩子的話，秦五爺再次不高興皺眉。他不記得自己有個妹妹，家族裏只有幾個不成器的哥哥，也早就被他一一解決了。實際上，秦五爺并非姓秦，他這是随了母親的姓氏。他父母恩愛，可惜意外早早喪生，秦五爺從小被養在了伯父家，并不好過。

後來，他還是長大了，靠自己的能力，吞噬了伯父和伯父的幾個“好”兒子。一如當年伯父給父母制造意外所做的一切——這便是報應輪回吧。

這個女孩他根本沒見過，可是卻奇異地填補了心底的某處空白，跟夢中那個飄渺的影子重合，連笑聲都一致的悅耳動聽。手指下意識地松開，秦五爺怔怔地看女孩子露出驚異的表情，有歡喜，有困惑。

“哥你……”她的手指摸上秦五爺的胸膛，眼裏冒着色眯眯的光芒，“你的身材還是這麽好，嘶……哎喲好養眼。難道咱們一起穿越了？那正好，只要跟哥哥在一起，我無所謂。”

素手摸在男人結實的胸膛，揉揉捏捏還不打算松手什麽的，姑娘你夠了……被一個這樣年幼的小丫頭調戲，秦五爺耳根子都要燒紅了。還好有房間裏的霧氣稍微掩蓋一下，不會讓他覺得丢人。

悄悄躲開她手指的觸碰，秦五爺冷咳了兩聲：“姑娘，這是怎麽回事，你如何出現在此地，哥哥又是什麽人？”……好吧他承認，自己竟然對這個“哥哥”産生了一種疑似吃醋的酸溜溜心态。

被他強行掰開作亂的手指頭，秦雨珊也不在意，她擡頭看了下這屋子的布置，心覺跟現代的奢華差不多。然而違和的是遠處桌子上一臺非常古老的撥號電話，還有椅子上放了棉布的大褂長袍。

“民國，上海？”她對于自己這次出現的地點有了初步的判斷。

轉頭也不顧渾身的濕漉漉，一下子撲到連內褲都沒穿的男人身上，濺起一層又一層的水花。她語氣中難掩興奮：“哎呀呀太好玩了，哥哥雖然你好像失憶了，不過我一直都很喜歡陳舊的民國風啊，我跟你說過的記得不？”

她的眼眸那麽真摯，讓秦五爺也愣住了。

“你先放開我！”好歹讓他穿個衣服先，這樣用屁股蹭我的大腿，會出事的姑娘……

饒是秦五爺的神情嚴肅得不像話，秦雨珊卻一丁點兒都不害怕。她早就習慣了哥哥的一切，心裏就覺得哥哥不會對自己兇，他會把自己捧在心頭疼惜的，直到永遠。

撅着嘴放開熟男的身體，秦雨珊表示不怎麽開心地自己爬上地板，尋了一塊幹毛巾擦掉身體上的水漬。可是衣服卻沒辦法烘幹啊，她老大不樂意地對秦五爺指使：“哥，借你件衣服穿哈。竟然一來就掉到水池，穿越大神一定在整我！”

兩個人各自背着身體折騰衣服，秦五爺才剛披上外衫，就聽到門板被敲響：“爺，昨天來大上海的那個陸依萍底細我已經查清了，底子很幹淨，就是個女學生。唯一麻煩的，是她陸家的家境很複雜，姨太太和兄弟姐妹很多。”

若是平時，秦五爺一定毫不避諱地叫得力助手兼好兄弟秦天進來，可是今天不行。他現在對那個勞什子陸依萍沒有任何興趣，鬼知道她是什麽卧底還是誤闖要來當歌女……秦五爺回身，眯眼看着這個憑空出現的小姑娘，他現在只想搞清楚她的一切！非常迫切！

這小姑娘似乎跟自己很熟，可是秦五爺自認從未失憶，也不記得這麽個人的存在啊。而且看她那身連衣裙的打扮，分明不像是自己所見過的任何一個同時代的人。

“哥，你認識陸依萍？天哪，咱們來了《情深深雨蒙蒙》？那你幫我查查雪姨怎麽樣？”

見鬼我為什麽要聽你這個小水鬼的話啊……話一出口，卻成了：“雪姨是誰？”

唔，果然哥哥就算表面強硬，也依然是那個好說話的帥哥！骨子裏隐藏忠犬屬性什麽的，太萌了好吧！

秦雨珊嘿嘿一笑：“就是陸家的九姨太，那個把陸依萍趕出來的陸家。”她一向跟楚沛親近，自然對原身雪姨好奇得不得了。雖然這種一同穿越的可能性極小，但秦雨珊還是想去找老熟人打個招呼嘛。

門被從裏面推開，秦天有些奇怪地看着突然出現的自家老爺。他剛才仿佛聽到房間裏有動靜，又不太真切。是藏了人？這感覺，怪怪的啊。

“查那個王雪琴？”聽到秦五爺的吩咐，秦天的眼神頓時微妙起來。他一向跟秦五爺比較親近，也從不掩飾自己的八卦屬性。秦天咳了聲，低聲勸告，“爺，那位九姨太雖然長得不錯，大名鼎鼎的，可是手段厲害啊。您這春心好不容易一動，就看上她了？恕我直言，那就是個坑啊。”

把一個擅長宅鬥的美麗女人搞到手？老板，咱不帶這樣作死的啊。

秦天立在那裏很嚴肅地進行着腦補大業，幾乎能預料到老爺這一場注定無疾而終的戀情。

動你妹的春心！

聞言，秦五爺的嘴角一抽，卻沒打算解釋。他只是不耐煩地揮退秦天，轉過身來，正看到秦雨珊滿是好奇地在房間裏轉悠。小姑娘看看這摸摸那，臉蛋上的表情豐富多彩，有趣極了。他兀自沉吟：“我好像的确是動了春心了。”

後來的後來，大上海又有了新的傳說。聽說秦五爺家裏突然多了一位叫秦雨珊的大小姐，秦五爺寵得厲害，簡直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都摘下來送給她。只是，這位大小姐的來路身份未知，神秘得很。

有人說她是秦五爺母族那邊的親戚，有人說她是秦五爺早年留學海外不小心撒下的種子，私生女。據不小心得知大小姐夜夜宿在秦五爺卧室的管家冒死透露：這分明是相好的節奏啊。嘤嘤嘤，難怪爺這麽多年不近女色，原來他心底一直禁忌地愛着自己的妹妹卻得不到。好可憐有沒有？好在秦家妹妹終于接受了爺這位老男人，真是謝天謝地，感天動地啊。

替地球人消滅掉這只暴脾氣的龜毛老處男，姑娘你幹得漂亮！

再後來……大上海劇院又有了新的劇本演出，據說是講述兄妹虐戀情深的戲碼，一票難求。

作者有話要說： 把哥哥設定成黑幫老大了好玩不？！

番外是要給雪姨幸福的，寫着寫着突然覺得讓哥哥妹妹換一種相處模式秀暧昧也挺好玩噠！

嗯等我發展劇情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