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情深似海
愛麗絲靠在她血紅的寶馬車門口,笑吟吟地看着走出R大校門的我。我沉着臉上了車,道:“到你家去。”愛麗絲看着我的臉色,笑道:“生氣了?”我淡淡道:“等一下再說吧。”
很快到了愛麗絲家。她一進門就從冰箱裏取出一個血袋,把自己扔進沙發裏,翹着二郎腿,自在地喝着飲料。我靜靜看了她一會,道:“愛麗絲,以後不要這樣逗阿夏了。”愛麗絲一躍而起,把身子貼在我身上,粘着鮮血的小嘴和我離不到半尺,大大的藍眼睛盯着我道:“怎麽?對我準備要始棄終亂了?”她中文雖然不錯,但成語這種比較高深的東西還是不夠專業。
我扶住她的兩肩,盯着她的眼睛道:“愛麗絲,阿夏心眼小,愛吃醋,而且愛鑽牛角尖。所以我告誡你以後不要再擾亂我們。至于那天在這裏發生的事,我向你道歉。”愛麗絲估摸着我的認真勁,退後一步,冷冷道:“一句道歉就可以算了嗎?”我道:“那你還想怎麽樣?”愛麗絲冷冷道:“我要得到我想要的。”我沉默了一會,問道:“你想要什麽?”
愛麗絲直視着我的眼睛,道:“你。”我道:“我已經屬于別人了。”愛麗絲笑道:“誰規定的?何況就算有了別人,我就一定要退讓嗎?我可沒有那麽高尚。”我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氣憤,冷冷道:“你不退讓也不會得到。”愛麗絲看了看我,淡淡道:“如果梁夏死了呢?”我道:“你說什麽?”全身功力提聚起來。
愛麗絲毫不退讓地迎上我充滿殺機的目光,道:“就算我不殺她,她能敵得住歲月的侵蝕麽?除非你也讓她變成吸血鬼,不然我是不會放棄你的,反正我比她活得長。”她提到了我心中一直很不舒服、拒絕去想的問題。我冷冷道:“你确定你比她活得長嗎?”
愛麗絲道:“你準備現在就殺了我嗎?來,動手吧,呶,用手抓住我的脖子,就是這兒,我脖子很細的,用力一扭就把腦袋扭下來了。”她用那只真手拉着我的右手握在她纖細柔嫩的脖子上,臉上帶着笑容。我道:“你以為我不敢下手麽?”愛麗絲一笑:“既然你動了殺機,又怎會不敢下手?我們血族哪個不是冷酷無情的殺人機器?我并不是那麽想死,但我就是懶得反抗。唉,活着真無聊,真懶啊。”愛麗絲溫柔地注視着我。
我放開手,哼了一聲,轉身離去,最後扔下一句話:“不管你想不想死,我只警告你一句:如果你敢動阿夏,我會讓你感到非常後悔的。”我躍出窗戶,在樓壁間三撐兩跳,融入薄薄的夜色裏。愛麗絲站在窗邊,看着我的背影,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開學前的這幾天,愛麗絲沒有再來找我,我天天和阿夏跑出去玩,偶爾也帶上冉依依。上學期的期末考試成績已經出來了,我在班裏是第十三名,呵呵,進步很快,雖然我們班一共才三十一個學生。阿夏在她們班是第三名,這點讓我很自卑。冉依依更厲害,第二名。看到我沮喪的樣子,她們兩個一齊安慰我道:“別喪氣了,現在成績能說明什麽呢?有真才實學就行。”我想想也是:哼,憑我的智力,肯定是屬于真才實學的那類人。
開學了,我又見到了方彬彬,李逍,趙林他們三個。十幾天架起下來,方彬彬和趙林都有明顯增重的跡象,尤其是趙林。他站在宿舍門後,對着挂在門後的鏡子感慨道:“沒有想到我稍微這麽一重顯得更帥了。”我們無語。
白天,我病恹恹地去上課;晚上,我精神抖擻地去找阿夏;深夜,我混跡于舞廳酒吧尋找食物。200CC血只能讓我維持三天,所以我的吸血對象除了王嘉茵以外,又大大擴展了。當然,我的花銷也變大了。想來想去,必須要打工賺錢。但是,做什麽好呢?對于身強力壯的男人,在北京三裏屯有一項非常來錢的工作。我決定去試試。
但,當我面對第一個客戶時。我忍受了三秒鐘,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狂奔而去,仰天長嘆:為什麽?為什麽來尋歡的富婆就沒有年輕美女呢?
我其次的擅長就是技擊搏鬥了。可惜在北京城轉了N圈,都沒有人招聘保镖。我唉聲嘆氣地回到宿舍,愁眉不展。方彬彬問道:“什麽事讓你愁成那樣?”我道:“錢,真是好東西啊。”方彬彬道:“靠!你鑽錢眼裏了?”我道:“有什麽辦法?花銷大。”方彬彬憤慨道:“你還花銷大?據我打聽出來的,每次吃飯基本上都是阿夏在掏錢!像我這種有骨氣、不接受女朋友施舍的人才真正是花銷大,你那算什麽?”方彬彬沒日沒夜地幫他們承包項目的老師幹活,每次也能賺不少錢。比如老師要做個關于股市的研究,就會讓他把所有的股票價格做一個表。方彬彬是他們班學習委員,成績好,所以有此機會。我學習一般,哪裏能湊到我們老師旁邊?
方彬彬發洩了一會他的痛苦,道:“我看你股票理論學得很透的樣子,可以去炒股啊。”我道:“什麽?”方彬彬道:“向阿夏借點錢,到股市上去練練,興許能賺不少錢。上次咱們學院模拟股市大賽,你的收益不是還獲得第四名嗎?”“嗯。”我想了想,這個主意倒也不錯。媽的,上次大賽居然只獎勵前三名,讓我這個氣呀!
晚上,我跟阿夏說了炒股這件事。阿夏想了想,道:“我借給你兩千,自己留着一千,省得你虧光了咱們沒有生活費。”我暈,這麽不相信我?
兩千有什麽用?連開戶都不夠。我只得來找愛麗絲。
愛麗絲正整個人縮在床的一角,用被子緊緊裹着身體,瑟瑟發抖。當她轉過頭看時,我吓了一跳:才兩周不見,愛麗絲怎麽變成這模樣了?原本藍汪汪的美麗大眼睛中血絲縱橫、一片混濁,原本如牛奶般白嫩的臉蛋上布滿青苔般的醜惡顏色,這“青苔”上還滿是細小的裂縫,散發着隐隐的臭味。她朝我咧嘴一笑,嘴唇有如白垩,舌頭宛如一條死魚,臉上的皺紋向笑容裏聚合,恐怖之極。
我吃驚道:“你怎麽了?生病了麽?”愛麗絲虛弱地一笑道:“沒有。我只是幾天沒喝血罷了。”我道:“你為什麽不喝血?”愛麗絲笑道:“看看自己能撐多久呗。你不是可以好幾天不喝血嗎?”我對她這種自殘身體的舉動又氣又憐,怒道:“我身體特殊,你怎麽能跟我比?如果再不喝血,你會幹裂死掉!”愛麗絲張着枯葉般的嘴唇道:“死就死啊,我還從來沒嘗過死的滋味呢。”看到我生氣的樣子,又笑道:“自從決定不喝血後,我一直在想我一定能撐到你來,沒想到我真撐得……”話還沒說完,再也支撐不住,從床上滾到地上,昏迷過去。
我不知是該難過還是憤怒,現下救人要緊,也顧不得許多了。把愛麗絲放在床上,穿窗而出。
當我從醫院偷了十幾個血袋回來時,發現愛麗絲不但臉上,全身都開始龜裂。再不喝血,她必然死去。我撬開她的嘴,把血漿灌進去。但血漿順着嘴角往外流,愛麗絲居然不能吞咽了?我含滿一大口血漿,對着愛麗絲的嘴渡下去。她的唇醜惡而且肮髒,像是沼澤裏兩片污濁的破布,散發着難聞的惡臭。
我皺着眉頭,一口一口渡進去。愛麗絲被我強吹進六七口血漿後,漸漸可以自己喝了。我一共喂她喝了四個血袋,愛麗絲漸漸醒過來。面色雖然還是那麽難看,但龜裂開始緩慢地愈合。她睜開眼睛,入神地看着我溫柔地喂她喝血。
我看她那種凄惶可憐的樣子,怎麽也狠不下心來斥責她,只得抱着她坐在床上,像喂小孩子吃奶一樣喂她喝那一袋袋的血漿。喝完第七袋血時,愛麗絲微弱地道:“飽了。”我道:“你身體虛弱,好好休息吧。”就要下床來。愛麗絲拉住我一只手,道:“抱我。”我抗拒不了她哀求的神色,于是繼續抱着她,讓她靠在我懷裏。
愛麗絲把頭後仰枕在我胸膛上,輕輕道:“江,我愛你。自從你替我擋了那顆子彈後,我就深深愛上了你。我想獨占你,是我不對。現在我已經懲罰了自己,如果你要懲罰我,我心甘情願。你知道嗎?如果你不再理我,我将活不下去。真的,江,我愛你……”
當日替她擋子彈完成是下意識的行為,因為當時把她當成了阿夏,再說我也中了那麽多槍,自知必死,多一顆子彈少一顆子彈有什麽區別?誰料她竟然因此情根深重!
原來對她的感覺先是肉欲,後是可憐,再後來是稍微的愛上她,然後是阿夏的傷心懷疑讓我決心放棄。現在的她因為我不理她,居然想不喝血,生生渴死自己。那種承受巨大痛苦的勇氣正反射出她對我的似海深情啊。
被愛是一種攙雜了自豪、憐惜、甜蜜的幸福感覺。現在被愛的我又多了感動和不知所措。
愛麗絲的身體還是有種惡臭,但我已不再皺起眉頭。我吻着她的頭發,溫柔而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