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回到家裏,阿夏還在熟睡,雙手擺在胸前,毯子滑落到半腰,睡衣下的豐滿胸脯透出動人的春意,長長的睫毛,微微的呼吸,半張的小嘴,一切有着惹人愛憐的嬌憨。我搖搖頭:老是把手放在心口上,很容易做噩夢的。輕輕把她雙手拿下,放在兩邊,又為她掖好毯子,坐在床前,在黎明前的黑暗中靜靜看着她嬌美的臉龐。
天漸漸亮了,我沉思良久,終于下了決定:去找沈雪吧。
上午帶了阿夏去R大後,我去學校上課。課後,給沈雪打了個電話,問道:“師姐,晚上有沒有空?”沈雪清亮的聲音道:“有什麽事?”我笑道:“沒事就不能請師姐吃飯麽?”沈雪撇撇嘴道:“去!少跟我打馬虎眼!這麽久了都沒跟我打過電話,現在怎麽突然請我吃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我哈哈笑道:“師姐的警惕性好高!連一個小師弟請吃飯也會怕。”沈雪道:“我會怕你?什麽時候?哪兒?”我說了時間和地點。沈雪道:“好。到時準去,看看你小子到底想幹什麽。”
幾個月不見,沈雪還是老樣子,不過現在穿着一件藍色短裙,在四五月份的北京,也算領先節令,頭上反向戴着帽子,流露出的還是那股玩世不恭的意味。她大馬金刀地在我對面一坐,道:“說吧,什麽事找我?”我笑道:“随便聊聊天而已,不要擺出公事公辦的模樣。先點菜。”沈雪敲了敲我放在桌子上的手,道:“看你神色不對,不是跟你那個小女朋友散了吧?”我道:“哪有的事?”沈雪謔笑道:“要不要我幫你介紹個?我認識很多師妹的哦。”我好氣又好笑:“這哪兒跟哪兒?”
點完菜,我們便喝茶邊聊天,互相問一下對方的近況,沈雪顯得很活潑健談。我道:“師姐,你那個研究進行的怎麽樣了?”沈雪警惕地道:“你問這個幹什麽?我那個研究可是被院方列為機密的,不讓對外透露。你不會是外國間諜吧?”我差點把茶噴出來,她以為這是演電影哪,道:“切!我只是感興趣,說不定我以後也搞基因研究呢。”沈雪道:“你不是學商的嗎?”我道:“可我的愛好不是商啊。對了,師姐以後我做你的研究助手怎麽樣?”沈雪道:“你呀,只是懂理論,還有很多操作性的問題你差得遠呢。想做我的助手還得好好練幾年。”俨然一副大教授的模樣,我不由笑出聲來。
沈雪一瞪眼睛:“敢笑我?看打!”右手迅速探出去抓我的耳朵。我微微一偏頭,躲了開去,沈雪順勢就是一個耳光,打出以後又讪讪地後悔起來。我道:“反應挺快嘛。”沈雪只見我頭往後仰,又躲了開去,看起來動作慢得出奇。她收回手來,低頭看看道:“奇怪!”鼓着嘴對我道:“你作弊嘛,幹嘛躲那麽快?”
我笑道:“我練過功夫的,姐姐。別費力氣了。”沈雪懷疑的目光上下打量我:“你是不是也基因突變,所以變厲害了?”我道:“你說呢?來,菜都涼了,快吃吧。”“暈倒!這是涼菜,當然涼了。”
雖然幾個月不見,但笑鬧中我和沈雪的關系迅速拉近,宛如一對老朋友一樣聊個不停,練過散打的沈雪還不時偷襲我,雖然因為總是不能得逞而暗暗“懷恨”,咬牙切齒。有時候我覺得師姐如此活潑的舉動配上她美麗的臉龐、成熟的身材産生了一種奇特的魅力。笑聲中感應不到時間的流失,一頓飯吃到晚上10點多鐘我們還沒吃完。我已經偷偷跟阿夏發了短信,說是晚上不回去了,讓她在學校裏住。阿夏回信說知道了,沒有問為什麽。面對她的大度,我突然有種不舒服的感覺。她應該是醋意勃發,追問不休才是啊。算了,暫時不想這個了。
我和沈雪的交談裏,大多數時間都是她在說,從她小時候跟男生打架一直到大學跟男生戀愛無所不講,從家裏的爸爸媽媽到學校裏的狐朋狗友無所不說。我扮演了聽衆的角色,雖然有些煩,不過也總算知道了我想要的:學院撥給沈雪進行基因研究的經費,并且有意聘任她做講師。沈雪基因試劑已經試制出來,現在已經在一些動植物身上進行了實驗。雖然一些白老鼠發生了意外,但總體上存活率還是不錯的(沈雪覺得不錯:一共用了36只,活下來2只)。沈雪還很得意地說那些老鼠變得好厲害,有一只甚至幾乎把鐵籠子咬開。
我看着得意洋洋的沈雪,一陣頭疼:這種存活率風險也太大了吧。于是我們便開始聊如何逆轉、如何把一只發生基因突變的老鼠變回來的事。沈雪雖然表示沒有這個必要,但在我的堅持下,還是表示一定會好好研究這個課題。
離開飯館時已經晚上12點多了,由于離學校并不太遠,我們決定走路回去。沈雪才喝不到兩瓶啤酒,就吵着她頭暈喝醉了,坐在路邊賴着不走。北京的晚上還是有些冷的,我把上衣給沈雪穿上(反正我也覺不到寒冷),半拖半抱着腳下軟綿綿的她向前走。
前面是一條黑黑的小巷子,過去往南一轉就是成府路那個東門。沈雪嘴裏還嘟囔着:“姐姐以前可以喝三瓶的……”我正要說話,突然升起一陣不舒服的感覺,仿佛幾只蒼蠅飛過來,凝神一掃,前面拐角處有四個黑衣人,黑燈瞎火還戴着墨鏡,每個人手裏都晃着明晃晃的匕首,臉上仿佛寫着五個大字“我是黑社會”。不過據我觀察,這幾個家夥還有兩下子,不是那種特面的。遇到平常人也還可以,可惜他們今天遇到了我,想到這裏,嘴角不由露出一絲微笑。
等快走近的時候,四人像四只大蟑螂一樣蹭地跳出來,把我們團團圍住,喝道:“把錢交出來就饒了你們。”
沈雪感覺到情形的異樣,從昏昏沉沉的狀态驚醒了,擡頭看到四個手持匕首的歹徒,頓時吓壞了,緊緊抱住我尖叫起來。四個黑衣蒙面歹徒也不由吃了一驚,沖上來用匕首比畫着道:“X你媽給我閉嘴,不然就劃了你的臉。”沈雪顫抖抱着我道:“涉江,怎麽辦,怎麽辦?”我心道你散打也練過一段時間,怎會這麽膽小,看來只有我英雄救美了。咦?英雄救美?我腦中頓時靈光一閃:博得佳人芳心的時候到了。
我拍拍沈雪的背,低聲道:“放心,我練過功夫的,這幾個小毛賊我還對付得了。”沈雪猶豫道:“要不給他們錢算了,犯不着冒這個險。”我道:“那怎麽成?對壞人絕對不能姑息。”随即低聲道:“我護着你沖開他們的圈子,你跑到前面馬路上呼救,叫人來救我。知道了沒有?”
沈雪道:“不,我不走,我們兩個也許能打得過他們。”她聽我那樣說,反而鎮靜下來。歹徒看我們四目圓睜、雙手握拳的架勢,不由對望一眼,其中一人怪叫道:“喲荷!媽的還想跟老子玩玩不成?”沖上來朝我就是一拳。
我側身閃過,一拳打在他鼻梁上,頓時鮮血長流。其他三人大吃一驚:“這小子還會功夫?”挺着匕首沖了上來。我左遮右擋,無奈雙拳“不敵”四手,一會兒工夫身上就流滿鮮血。沈雪對上鼻梁坍塌的那個歹徒,拳打腳踢,居然占了上風,她一邊打一邊口中高叫:“救命~!救命啊~!有人搶劫哪~!”在靜夜中聲音傳出老遠。
歹徒大怒,罵道:“臭婊子,你找死啊。”兩個人圍住她,其中一個拼着中了一腳,用力抱住沈雪一條腿,死不放手,沈雪掙脫不開,被另一名歹徒狠狠一拳打在肚子上,頓時像蝦米一樣蜷曲起來。被踢了一腳的歹徒伸手抓過她的長發,向後一扯,匕首擱在她白皙的脖子上,眼中兇光四射,罵道:“臭婊子,等會有你受的。”
我看到沈雪被抓住,連忙“拼命”沖來,無奈兩個手持兇器的人死死纏住,背上又挨了幾刀。沈雪叫道:“涉江,你快跑。”我一邊搏鬥一邊道:“有我在,他們休想動你一點。”用匕首逼着她的歹徒冷笑道:“是嗎?”啪地抽了沈雪一個耳光。我怒吼着沖過來,不可避免地又挨了一拳兩刀,不過終于沖到他面前。
歹徒看我滿身浴血,面貌兇惡的樣子,心頭一陣發冷,匕首緊緊貼在沈雪脖子上,喝道:“別動,不然她就沒命了。”我只得停下擊出的拳頭,狠狠望着她。那人被我的眼睛瞪得不舒服,罵道:“媽的你看什麽看?自己打自己一個耳光!”我道:“什麽?”他匕首用力收緊,沈雪脖子上出現了一道血槽,道:“你耳朵聾啊?”我咬咬牙,看向沈雪,她叫道:“不要”。我搖搖頭,伸手重重打了自己一個耳光。那歹徒道:“你媽的倒挺有情有義啊。”
另外的歹徒道:“大哥,等會可能有警察來,我們是不是先換個地方?”原來這脅迫沈雪的歹徒是帶頭人,他道:“好。”轉向我道:“你在頭裏走。”
于是我們穿過胡同,來到一個破棄的屋子裏,這裏要拆掉蓋中關村工業園區,現在都是破磚爛瓦。那大哥抱着沈雪坐在一個破椅子上,鋒利的匕首在她脖子上蹭來蹭去,笑眯眯地看着我道:“同學,是P大的學生吧?”“是。”“她是你女朋友?”“不是。”“我操!蒙我?你這麽着緊她,不是你女朋友難道還是老娘?”我咬牙道:“我們落在你手裏,怎麽處置悉聽尊便,但不要侮辱我。”“我操!侮辱你怎麽樣?小七,替我教訓教訓他。”
我眼睛一瞪:“你敢!”剛才跟我打架領教過我的狠勁的家夥不由向後退了一步。那大哥暴怒道:“小七我操你媽!你媽X這麽沒種就別出來混!他馬子在我們手上,他還敢動?”小七頓時鼓起了勇氣,沖上來對我就是一陣拳打腳踢,一邊怒罵:“吓唬我?老子是吓大的。”
我被打得在地上滾來滾去,咬牙道:“你們黑道也有規矩的,你到底想怎麽樣?”那大哥看我如此硬氣,也不由佩服,讓小七把我扶起來,道:“好。有種。女朋友留下,你走吧。”我向他猛撲上去。“大哥”喝道:“想好了再沖上來!”掐着沈雪脖子的右手收緊,沈雪頓時眼睛翻白。
我生生止住了腳步,齒縫裏迸出兩個字:“卑鄙!”“大哥”哈哈大笑:“看起來你很在乎你女朋友。不過——”語氣轉為冷冷的:“今天我們海澱四把刀算是栽了,不但老幺的鼻梁斷掉,連老子也挂了彩,你想領走這小妞可以,但總要交待一下,這是道上的規矩。”
我道:“你開條件吧。”“大哥”森然道:“右手留下,你就可以走了。”還沒等我說話,沈雪叫道:“不要。”“大哥”用力一拉她的頭發,罵道:“什麽時候輪到你這個臭婊子說話了?”沈雪疼得眼裏流出淚來,不過還是看着我道:“涉江,不要,不要。”我深深看了她一眼道:“雪姐,不就是一只手嗎?我不會有事的。”轉向小七道:“拿刀來。”
小七看了“大哥”一眼,“大哥”道:“拿給他。”小七轉身出去拿了把砍刀給我。我左手持刀,淡淡看着“大哥”道:“我留下右手,你就放了我們兩個人嗎?”“大哥”被我的眼睛盯住,不由心中一寒,道:“不錯。我劉二雖然行為不怎樣,但言出如山。”
“嚓!”我左手一刀把右手砍了下來,鮮血四射,沈雪低叫一聲暈厥過去。我淡淡道:“可以放她了吧?”“大哥”和剩下三人都如在噩夢中,嚅嚅道:“是,是。”我接過沈雪,伸手在她腦後一點,讓她陷入更深的沉睡中,笑道:“諸位,游戲到此結束了。”“大哥”道:“什麽、什麽游戲?”
我舉起右手斷臂,道:“呶。”四人看向斷臂,那兒居然一點血都不流了。我左手一招,地上的斷手唰地飛起來,把它在斷臂上裝好,松開抑制手臂複生的念力,斷臂處流出紫紅色的液體,仿佛是燒沸的水一樣翻騰一會就不動了。我左手搓動,紫疤脫落,還是那只潔白如石、晶瑩如玉的手臂。四人都看呆了,然後齊聲大叫:“妖怪!”轉身就逃。
可惜一股看不見的力道縛住他們的身體,把他們拉了回來。四人都露出恐懼之極的神色:“妖怪,妖怪……”地叫着,世上居然真的有妖怪?我右手拂過,四人的下巴頓時粉碎,都疼昏過去。
我刺激他們腦神經,喚醒他們,張口就咬在“大哥”的頸動脈上。“大哥”發出無聲的嘶吼,随着鮮血的流淌,意識也逐漸離體而去。剩下的三個人目光癡呆,都被這一幕吓傻了。
埋好四具骨骼,我抱着沈雪向愛麗絲家飛躍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