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賞賜

“今日是清安的滿月宴，我本不想将此事說出來讓夫人不痛快，只是想着，待會兒夫人只怕也是要帶着孩子出去讓客人們瞧的，與其讓夫人聽那些人說，不如我來做個惡人。”

檀悅聞言，神情微動。

孫雨薇亦是蹙了蹙眉：“說吧，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你放心好了，我什麽事情都經歷過了，也沒什麽承受不住的。”

孟姨娘應了一聲，又頓了一會兒，才開了口：“數日之前，外面就有一些不好的傳言，說夫人又生了一個丹田盡毀的孩子，且還是個女兒。說夫人一連生下兩個異常的孩子，只怕自己也有問題，還說夫人這般情形，稍稍識趣一些的，便應該自請下堂。”

“還說，香姨娘持家有方，而且為老爺生下了唯一的兒子，這檀府的夫人之位，應該由香姨娘來做的。還有一些更難聽的，妾身實在是說不出口。待會兒若是有人在夫人面前說什麽不好聽的，夫人……”

屋中一下子沉默了下來，幾位姨娘面面相觑了半晌，終是沒人再吭聲。

孫雨薇目光在屋中掃了一圈，嘴角勾起一抹譏诮的弧度來，只笑着低下了頭，整了整身上簇新的衣裳：“我還以為是什麽事呢，嘴長在別人身上，他們愛怎麽說便怎麽說就是了，又傷不了我分毫，我只當他們是在放屁，随意聽聽就是了。”

“是了，夫人說的沒錯，就當他們是在放屁就是了。”周姨娘連忙應和着。

過了小半個時辰，前院就派了嬷嬷來請，說是客人已經到了，老爺讓夫人帶着小小姐出去。

孫雨薇站起身來，帶着奶娘和孩子，同幾位姨娘一同往前院去。

有人問那嬷嬷：“都來了些什麽人啊”

檀悅瞥了問話的人一眼，是檀晉南去年新迎進門的八姨娘，年不過十八歲，正值韶華。

周姨娘打趣着道：“問這個做什麽”

“當然要問了，來的賓客越是尊貴，自然說明咱們檀府的地位越高了。”

那嬷嬷垂着頭，一板一眼地應着：“三皇子來了。”

“三皇子”八姨娘眨了眨眼，眼神中帶着幾分向往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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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悅垂下眼，沒有作聲，心中卻在想着，檀晉南雖為朝中重臣，可是今日只是一個滿月宴，還是幼女的滿月宴，聽這嬷嬷的意思，皇子之中，應是只有三皇子來了。

這其中暗含的意義，卻是值得人深究了。

皇子與重臣走得這樣近，也不知道宮中那一位聽聞了之後，會是什麽樣的反應。

到了前廳，宴席已經開席，見着孫雨薇抱着孩子進來，檀晉南便朝着孫雨薇招了招手：“來，随我一起帶着孩子去各桌走動走動，讓衆位賓客瞧瞧孩子。”

雖夫妻二人情分淺，且檀晉南也着實不喜歡這個沒有靈力的廢物幼女，只是當着衆人的面，這表面功夫，卻還是要做一做的。

檀悅随着幾位姨娘在屏風後坐了下來，只聽見外面隐隐傳來說話聲和笑鬧聲。

正如孟姨娘所言那樣，外面那些賓客，談論最多的，還是今日滿月的主角，是個沒法修煉的。

也有說三皇子的。

“這樣一個廢物女兒，檀太尉竟也這樣大張旗鼓的舉行滿月宴竟還連三皇子也請來了”

“三皇子，可不是沖着這滿月宴來的，聽聞半月前，檀老爺子的生辰，三皇子也到了場。倒是不知什麽時候，三皇子與檀太尉關系竟然這樣好了。”

“你是說檀太尉與三皇子”

“可不，這儲位之争，朝中黨羽之争，只怕又有大便數了。”

“這種事情，可議論不得。”

檀悅垂下眼，兀自飲了口茶。檀晉南這一步棋，下得實在是爛透了。

孫雨薇與檀晉南一同抱着孩子在各桌走了一圈，瞧着孩子似乎有些不耐煩了，孫雨薇才讓奶娘抱了孩子回了後院，随後陪着檀晉南在主桌落了座。

三皇子似乎也坐在主桌，檀悅能夠偶爾聽見檀晉南與三皇子大笑的聲音。

每每那笑聲傳來的時候，同檀悅一桌的檀清影神情便會有些細微的變化，帶着幾分羞怯，也帶着幾分期盼。

檀清影以為自己隐瞞得很好，卻不曾想到，這一切都落在了檀悅的眼中。

宴正酣，卻突然聽見有人在外面高聲喊道：“聖旨到！”

宴中衆人俱是一驚，皆匆忙起身行了禮。

隔着屏風，檀悅只聽見一道尖尖細細的聲音道：“陛下方才在與國師商議要事之時，聽國師大人說起，今日是檀太尉千金的滿月宴，特送來一對玉如意，望檀府清安小姐事事如意。”

檀晉南臉上滿是愕然，愣了一愣，才連忙舉起手來：“謝陛下隆恩。”

太監将那裝着玉如意的盒子放在了檀晉南的手中，笑着道：“檀大人請起吧。”

檀晉南站起了身來，那太監才又接着道：“對了，國師大人也托咱家給檀千金送來一個平安符，是國師大人親自加持過的，可保平安。”

說着，就從袖中取出了一個平安符，卻轉過身看向了孫雨薇：“國師大人讓咱家把平安符交給檀夫人，還讓咱家轉告檀夫人一聲，雖檀夫人如今正處在苦難之中，然，苦盡甘來終有時，檀夫人的福氣，還在後頭呢。”

孫雨薇臉上皆是茫然之色，卻也低着頭将那平安符接了：“多謝陛下，多謝國師大人。”

檀晉南心中不知盤算着什麽，這才接着道：“廖公公既然來了，不妨喝兩杯再走吧”

“哈哈。”那太監笑了起來：“那是自然，檀家千金的滿月酒，可是沾着福氣的，自然是要喝的。”

外面笑鬧聲漸起，屏風後的這一桌，衆人卻是神色各異。

孟姨娘斂起臉上的驚嘆之色，笑了笑：“滿月得陛下親自賞賜物件，在朝臣千金之中，咱們四小姐可是獨一份，這可是天大的福分。”

“是啊，有些人日日诋毀咱們四小姐，可誰知咱們四小姐，才是真正的有福之人。”

一片恭維聲中，檀清影的臉色鐵青，眼中滿是憤憤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