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 (1)
比起跟情敵較勁,有件事讓鐘蔚更煩。
買回手.铐腳.铐好幾天了。
最初,夏佐的意志力半夜蘇醒,大聲叫來管家解開手.铐,到附近的酒吧喝了個爛醉。鐘蔚吸取教訓,讓管家不管發生什麽都不許開鎖。沒想到,夏佐的意志力利用了鐘蔚的技巧,以薄紙開鎖的技能三下五除二就把手铐開了。越被壓制,夏佐的自毀傾向就越厲害,短短幾天吃、喝、嫖、賭一個不落地嘗試了。昨天一醒來,身邊竟然還有大.麻。
鐘蔚無語,利用系統将全身心的機能淨化,毒瘾去除幹淨了,但沒能戒掉抽煙的習慣。
鐘蔚買了一套束縛工具,卧室也裝上重重機關,才再沒有半夜游魂。晚上掙紮,白天練車,體能消耗過大,鐘蔚的體力直線下降。這天傍晚,進行頸部訓練時,他睡着了。因是附身于活人身上,一旦睡着,夏佐的意志力迅速複蘇。
混混沌沌。
嘈雜聲刺破耳膜。
鐘蔚睜開眼,忽然愣住了,周圍一圈人,面相兇惡,個個虎視眈眈地看着他。側面,玻璃折射出鐘蔚的形象:灰色帽子,帽沿壓得很低,這分明是夏佐——因眉骨的上方有一道淺疤,所以愛用頭發遮住,如今被剪成短發,他也要用帽子拼命遮住臉。
對面,西裝革履的對手露出嘲諷的笑:“這是最後一局,如果輸了,只怕一棟別墅是不夠的。”
怎麽回事?這是哪裏?
原來,晃蕩的游魂夏佐被花言巧語騙到了這個地下堵場,莊家稱「既然是著名的賽車手,手頭沒賭金也沒關系,我們可以先借出籌碼」。正常的夏佐是不會中計,可現在只有殘存的意志力,喪失了大半判斷力,而又一心堕落尋死。于是,轉眼間,他多了幾份賭約,十幾輛賽車已落入別人的口袋了。
對方贏得如此容易,以至于都不屑出千了。
鐘蔚收回神思。
穿越了這麽多回,別的不敢說,幾千種賭博的技能點早都滿了,何況區區的紙牌——說起來,上一世也賭過,只是記不清了。鐘蔚拂去多餘的念頭,冷笑一聲,久違的賭技一開,大開殺伐。
對手只以為鐘蔚偶爾發威。
沒想到鐘蔚贏得一次比一次大,對手忙不疊地想找幫手,然而遲了,鐘蔚已經鹹魚大翻身将絕大多數籌碼握在了手中。對手虛張聲勢,還要賭下去,鐘蔚挑起眉梢地說:“你最好想清楚,我不是會踩剎車的人,輸到傾家蕩産的絕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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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緊張之時,對手卻莫名其妙地接了一個電話:“……不太妙……嗯……”
鐘蔚頓悟,幕後是祝一誠嗎?
那正好,撇開炮灰,直擊目标,鐘蔚等對手挂了電話:“想賭大的嗎?”
“呃?”
“紙牌你贏不了我!兩個月後的薩洛黃金賽車比賽,我會得冠軍。你,敢跟我賭嗎?”鐘蔚的眼角大幅度上挑,充滿了蔑視與壓迫感。
“我……”對手咬緊牙關,看向鐘蔚身後。
啪!啪啪啪啪!
巴掌聲響起,身後出現了一個長相妖冶的男子,粉色襯衣、白色長褲,像剛從海裏出來的一樣清爽。對手誠惶誠恐地說:“Raphael先生,您來了。”
鐘蔚習慣性地點了一支煙,吐出一圈圈的白煙袅袅,将Raphael的臉包裹。
Raphael斜斜一笑:“你是在勾引我嗎?”
“沒有,你不合我的口味。”
“欲擒故縱?”
夏佐的殘存吐煙習慣而已,鐘蔚掐滅了煙,眼角上挑,不再兜圈子:“一個賽車手,一生的賭注都應該押在賽場,我對這裏的一切都不感興趣。所以,你讓祝一誠跟我在賽場對決!”
薩洛黃金賽車比賽,絕佳賭局,裁判和萬千觀衆的眼睛下,不容易出千,不會輕易讓人做手腳。
Raphael大笑:“我會努力促成這個賭局。”
鐘蔚轉身離開。
保镖上前想阻攔,被Raphael擋住了:“讓他去,他似乎更适合當賭徒而不是賽車手。”
這時,門口忽然一陣喧嘩,Raphael蹙眉,難道夏佐惹事了嗎?店長擦着額頭的汗,半跑過來解釋:“Raphael先生,沒什麽要緊事,夏佐的一個學員來找他,毛都沒長齊就跟保安打起來了,嗯,已經擺平了。”
“怎麽擺平的?”
“……”店長抽了抽嘴角。
入夜的長街,人影懶散,薰風暖暖。
即使被警告不許說話,寧格汀撫着嘴角的破裂傷口忍不住說:“夏先生,您剛才太帥了,随随便便一腳就把兩個保安踹倒了。多虧您出來了,要不然,我非得……”
“真正的男人不需要別人救。”鐘蔚看了看後視鏡。
“對不起。”
“拳頭的強者不一定就是強者。但是,如果淪落到随便被人拎起來揍,這輩子也就沒戲了。”
“我,再不會了。”寧格汀低低地發誓。
“你為什麽會去賭場?”
“我注意到夏先生半夜出去散心時,會戴帽子,剛剛看你醒來後就找帽子,所以,我就跟過來了。”
真是細心。
然而,為什麽祝一誠會介入進來?管家的口風嚴,那就剩下眼前的寧格汀了。眼眸清澈的少年,若是想撒謊,會騙過不少人呢。
“你沒告訴過別人吧?”
“沒有。”跟沒明說,算是沒有告訴過吧,寧格汀想。
鐘蔚捕捉到那一絲猶豫,更心存懷疑。奧爾頓之星的少年們跟祝一誠親近,這些小白眼狼崽子們不會忘恩負義吧——鐘蔚遏制住心口屬于夏佐的厭惡情緒。
“你在晚上跟過我嗎?”
“一次。”
“……”
“你開車開到懸崖上的那次,我扔的石頭。”寧格汀小小聲地說。
多虧他扔的石頭,砸得玻璃響動,使鐘蔚驟然驚醒,奪回身體的主動權,迅速踩下了剎車。否則,就只能懸崖底下見了。算了,這事不追究,既然寧格汀能注意到游魂一樣的夏佐,別人也能,難保是誰多嘴傳出去的。
賭場上提出「兩個月後薩洛黃金賽」,一決勝負,有部分是夏佐的意志力的影響,鐘蔚很少咄咄逼人。這種奪舍,真讓鐘蔚苦惱。
時間飛逝。
彈指一揮間,兩個月到了。
薩洛黃金賽之前,鐘蔚收到了一份賭約:賭資巨大,贏了自然不需要說;若是輸了,夏家遺産的20%都要易主。鐘蔚冷笑:“我以為會更多呢,祝一誠就沒有百分百的把握嗎?”
Raphael笑眯眯地說:“有,但賭金不夠。”
與積累半個世紀財産的夏家相比,白手起家的祝一誠當然敵不過。鐘蔚毫不猶豫地簽上名字,扔下筆,轉身離去。
Raphael若有所思,慢悠悠走向祝一誠:“你到底有多少把握?”
祝一誠意氣奮發:“十六歲後他從沒有贏過我。”
“你應該更加小心。”
在噴塗着贊助商标志的紅色賽車前,隊友們都在竊竊私語,鐘蔚一皺眉頭,走了過去,隊友立刻噤聲了。同一個車隊就是不好,明明關系破裂,卻迫不得已還要相見。
鐘蔚一一掃過:“過去的事我不想多說,但誰要擋路,我不會再客氣。”
“你這是什麽意思?”一個隊友大聲嚷嚷。
“就是這意思。”
“夏佐……”
“就是你上次故意擋在我面前、令我顧及到隊友的情誼沒有對你下狠手的意思。更早之前,有人給我的賽車做手腳……這些好事以後都不會再有了,如果有誰不相信,就參照祝一誠的下場。”鐘蔚冷冷地說。
衆隊友竊竊私語。
有人大嘆「夏佐動真格的了」「那兩人的事本來就跟我們沒關系」「祝一誠也做得過分……」「夏佐的父親雖然死了,夏家的實力還是別輕易去惹」「啊,散了散了,做最後的準備」……
然而,鐘蔚還是看到了不舒服的一幕。
祝一誠跟柯裏說着什麽。
在洗腦嗎?
哼,一個想從「奧爾頓之星」撈錢的蠹蟲,欺騙着少年們的崇拜之情。
鐘蔚把「奧爾頓之星」的六個少年全部召集起來,輕描淡寫地說了一下選拔他們的初衷:“……合約規定資助你們到十八歲。但是,前提是:你們必須對俱樂部和成立者絕對忠誠。如果誰連這一點感恩都做不到,現在就離開。”
少年們都被這嚴厲的話吓得說不話來。
柯裏咬着嘴唇。
震懾一下果然是有用的,後來,柯裏并沒有任何動作。但是,鐘蔚卻又看見了寧格汀站在自己的賽車前,目光炯炯——重要的比賽,容不得一絲疏忽,鐘蔚一皺眉,随即令人将另一輛性能卓越的賽車開過來。
寧格汀疑惑地問:“夏先生,您為什麽現在換車,那輛車沒有提前檢查過啊。”
“我說過要絕對忠誠。”
“夏先生……”
“我将你們引到賽車之路,不是為了被被背叛的!”
寧格汀臉色蒼白,好半天說:“夏先生,我不會背叛您,我會永遠追随您,您去哪裏,我就去哪裏,您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
一輛輛賽車如一只只即将起飛的龍。
鐘蔚點了一支煙,挑着眉,等着祝一誠一步步走近。舊日的兄弟,今日的情敵仇人,出院之後更加神采飛揚了:“夏佐,你不該簽那麽愚蠢的賭約,夏家将終結于你的手上。”
“愚蠢的是你。我父親為你築就了冠軍之路,你卻貪心不足,今天,你擁有的一切都會崩塌。”鐘蔚冷靜地說。
“哼,你從沒贏過。”祝一誠輕蔑地說。
“重要的是今天。”
因為,過往是夏佐,今天是鐘蔚。在賽車飛馳的一瞬,夏佐的意志力變得無比強盛,他需要勝利,需要沖向死亡一般的熾烈的勝利。鐘蔚放縱着這樣的意志力,但以百倍的警覺力轉向了競争對手:要絕對的勝利,毫不手軟,即使撞擊法則的邊緣也絕不退讓。
他的氣勢達到頂峰。
他像一把高速旋轉的利刃,再沒有人敢與之對峙。
因為那黑色閃電般鋒芒已不再是人可以阻擋,飛馳而去的黑影,留下的是所有人的驚嘆,是追之而不能及的背影——這一天,所有的人都跌破眼鏡,他比第二名的祝一誠套了一圈半。
必勝的氣勢。
鐘蔚親了親獎杯,上挑的眼角似俾睨衆生,說了一句謝謝就離開了,沒有給任何記者以采訪的機會。那一天,他以鋒芒畢露的馳騁之姿,刷新了所有的頭條,震驚了所有人,從此,刷新了屬于夏佐的奇跡。
幾日之後,他收到了一筆巨資。
Raphael是莊家,這筆款是由祝一誠出的,鐘蔚湧上一股控制不住的快意。
☆、賽車【四】
【快穿之永不後悔·賽車篇·第4章】
錢再多,不花也成廢紙,鐘蔚決定成立「奧爾頓」賽車俱樂部,經營,并使之強大,比單純的賽車比賽更令他激動。管家得知後很驚訝:“您不是一向很讨厭管理俱樂部嗎?”夏父也成立過俱樂部,臨終前轉手了。
“現在很喜歡。”
“Raphael先生說,下一場的拉加拉比賽,他還想再賭一把。”
“這還沒完了?祝一誠不是快傾家蕩産了嗎?”
“他将終生自由押給了Raphael。”
“我就知道,所有的賭徒最後都會賭上命,賭約先放着。我的志向不在賽車,不過有人挑釁就該接下來,才算得上男人。”鐘蔚悠悠地叉起芝士卷。
對面的寧格汀忽然擡起頭。
“夏先生……”
“嗯?”
“您為什麽不讓我住了?因為我的排名太落後了嗎,我會努力的。”寧格汀的眼睛閃光,拼命嗪住不讓眼淚落下來。比賽之後,「奧爾頓之星」歸鐘蔚全權管理,與祝一誠不再有關系,寧格汀和柯裏也不再歸屬任何人。他被告知,不用再來夏家彙報了。
“你跟同伴在一起會更好。”
鐘蔚冷冷地說。其實是,原先準備的賽車的确被動手腳了,能靠近它的就是寧格汀——這只是猜測,但很接近真相。鐘蔚拼命壓制贅可惡的白眼狼崽子,一個是這樣另一個還是這樣」的情緒,知道會被所培養的人害死,任誰都會暴走,夏佐對「奧爾頓之星」所有少年都很厭惡。
“夏先生……”
“好了,吃完了就快去訓練吧。”鐘蔚嚴厲地說,他可保不準夏佐會不會忽然失控。
寧格汀咬着嘴唇,站在門口。
行李箱被推了出來,老管家也說了幾句很客氣的場面話。寧格汀知道,自己被遺棄了,那麽努力期望讨他的歡心,還是莫名其妙就被扔出來了。若一開始沒進入這裏,就不會這麽不甘心。
柯裏沒心眼,也察覺回到集體宿舍後寧格汀很不開心:“以前,夏佐跟一誠哥關系不好,什麽都要争,才會讓我們各選一個的,你別在意。”
“不,夏先生讨厭我。”
“怎麽會啊,你想多了。我們現在要好好練車,練成世界第一他就會高興啦。”柯裏手枕着後腦勺,憧憬地說,“教練說,我們六個人都會成為「奧爾頓俱樂部」的簽約隊員,只要奪冠,夏佐就會對我們另眼相待的!”
“真的嗎?”
“那是當然啦,你看哪個冠軍不吃香!當然,你要是太廢柴,他肯定不會多看一眼。”
寧格汀握緊了方向盤。
賭,會上瘾。
因為輸掉的人總以為下一把會翻盤,而祝一誠将自由賭注壓在了拉加拉。
拉加拉比賽的前夜。
鐘蔚睡得很早。
鑒于夏佐的意志力殘存着,他依舊用裹着牛皮的手铐将自己铐住了。然而,不知過了多久,忽然一陣莫名的涼風吹過,他驀然醒來,竟站在了路的中央,眼前,一輛車疾馳而來。就在千鈞一發之際,鐘蔚向後一個翻轉,靈巧地閃躲開了。砰的一聲,車轉到了人行道上,飛馳而去。
幸虧,夏佐的意志力比以前弱了一些,才能在危險來臨的一瞬回醒過來。
鐘蔚驚魂未定。
新購的束縛裝備很先進,就算是清醒的鐘蔚也不可能輕而易舉地逃脫,是有人幫自己解開的碼?這時,一個人影閃過:寧格汀。寧格汀的速度很快,鐘蔚感知速度的能力更快。
确定無疑,就是寧格汀。
是好心地跟蹤,還是惡意地被人驅使?很可能是這只狼崽子從老管家那裏偷過鑰匙,故意把自己放出來的?屬于夏佐的厭惡感湧上,鐘蔚被這厭惡浸染,也克制不住暴躁。夏佐打電話給管家,詢問寧格汀的動向,被告知,寧格汀前兩天是被祝一誠找過,或者說,所有的少年都被祝一誠找過聊天。
等比賽結束,鐘蔚非要好好教訓一下這些狼崽子。
拉加拉賽事盛況空前。
林教練帶着六名少年也來觀戰,一個個興奮得不像樣子。到底是被資助,他們對夏佐還是很恭敬的。
鐘蔚排除所有障礙,确保萬無一失。要知道,祝一誠無恥的可不止是搶別人的女朋友。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鐘蔚疏忽了一下,轉頭見寧格汀趴在地上,手伸進自己賽車的底盤之下。
鐘蔚驀然出現:“寧格汀,你幹什麽?”
寧格汀一驚,砰的一聲磕了頭,手中竟多了一個零件:“夏、夏先生,我發現這個不對勁,就幫你換了……”
鐘蔚冷冷地看着他:“我說過絕不容許背叛。”
“我沒有……”
“今天開始,你被逐出「奧爾頓之星」!”
被憤怒包裹的鐘蔚什麽都聽不進去,心口湧出的全是屬于夏佐的厭世、厭人的情緒。他惱怒地一推,寧格汀啪地跌倒在地。鐘蔚喊助手過來将整輛車全部檢查一遍,除了那一處零件之外,完好無損,然而,對于賽車來說,一個零件都足以致命。看着嘴唇直哆嗦的寧格汀,鐘蔚真想一巴掌扇過去,弱小的孩子不是發洩的對象。
不遠處,祝一陰測測地看着。
鐘蔚大步走過去,将那個破損的零件摔在他跟前。
“祝一誠,堂堂正正的比賽你還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想玩花招,我告訴你,再來一百個你都玩不過我!不要以為我沒跟你算賬是怕你,我是不屑于把你毀了!好好想一想,你為什麽能被選中,你以為是我父親一時心血來潮嗎?你以為他能從一個什麽都不懂的破孩子身上發現什麽天賦!是我!我看你趴在那裏可憐,讓父親破例招了你!”
“那又怎麽樣!”祝一誠臉色鐵青。
“用腦子好好想一想,你拿什麽跟我比!天賦嗎,你一旦失敗天賦蕩然無存!財富嗎,你辛辛苦苦積累起的所有財富經不起一個賭約!你卻不自量力,為什麽?你蠢嗎?”
“我恨你!你們廉價的憐憫、虛僞的施舍!你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了所有,為什麽,我天生貧窮就該成為你的附屬品嗎!我是比你更出色的人!即使你的父親死了,我也要讓他看看,一無所有的人是怎麽擊潰他兒子的!”祝一誠爆發了。
“他是把你從魔窟中救出來的人啊!再廉價再虛僞,你所有的榮耀也都建築在他廉價的施舍上!”
“我就是要看着夏家毀滅!”
縱然看慣了人性之惡,鐘蔚依然感到寒冷,他舉起賭約咬牙切齒地說:“你竟然愚蠢到跟那些賭徒合作。睜大眼睛看清楚吧,這是将你送回地獄的東西。比賽一結束,你将一無所有。不,二十多年前你至少還有自由,今天以後,你的一切都會屬于別人!”
他飛速地簽下名字,憤怒地甩給早在等待的保镖。
這一場賭,堵上了未來。
憤怒,不止燃燒了夏佐的意志力,也燃燒了屬于鐘蔚的鬥志。鐘蔚若狠下心來,不懼世界坍塌,陰狠遠勝過單薄的祝一誠,玩命的賽車比賽将這種陰狠沸沸揚揚發洩出來。
那一場比賽堪稱慘烈,三輛賽車被逼出跑道,兩輛賽車因撞擊而飛出彎道,所有針對夏佐而發起的陰謀都被鐘蔚一一擊碎:大腦精密的計算,每一次加速都将對手逼入絕境,足夠快足夠的狠辣,這是屬于冠軍才有的氣勢——夏佐,從來不缺實力,只是太熱愛賽車,而不忍心将規則玩弄于掌心,他距離冠軍的那一步總被卑鄙小人堵住。
如果說善意者總被惡意的人性鉗制着,這一次是華麗的翻轉,為逝者加冕。
到達終點,鐘蔚久久地坐在車上。
“夏佐,你贏了!”
“夏佐,你是冠軍!”
夙願終于達成,從心底發出一聲悲嘆,激蕩着胸腔。鐘蔚默默地點燃了一支香煙,白煙袅袅随風而去。所有的恨意、不甘、自毀情緒,都随着悲嘆的餘音紛紛滲入地縫,原主夏佐,在榮耀的滿足中放松了意志。
Raphael的支票比鐘蔚還先到家。
祝一誠的妻子随之而來,不似婚宴上的端莊高貴,而是面容慘淡。她久久地凝視鐘蔚,試圖從那雙黝黑的眼眸中找到舊日的情感,可惜,沒有一絲熟悉。
“夏佐,你毀了我們。”她開口了。
“是你們自作孽,如果是我輸了,你會來多看一眼嗎?”鐘蔚溫和地說。
“你對我的愛都是假的嗎?”
“從你遞上那杯毒酒,愛就不存在了,縱容,也蕩然無存了。”鐘蔚嘆了一口氣,心口,為何還殘留舊日的溫情,“過去的愛沒有一絲一毫的虛假。說吧,想我怎麽辦?”
“再比一次。”
“他還不死心嗎?一百次都是這樣的結果。”
“讓柯裏和寧格汀比賽。”
“你們的賭注呢?”
舊日戀人的優美的眸子閃出光亮:“我永遠屬于你。”
最愚蠢莫過于此,拿逝去的感情當今日的賭注,以為對方還會憐惜,還會珍之如寶,殊不知……然而,胸口像被那枚戒指劃過一般,酸楚絲絲扣扣。是夏佐的愛意,仍然殘存。
鐘蔚拿下嘴角的煙:“契約拿來吧。”
契約,滿是漏洞。
像鯊魚張開了血口等待自願投身者。
鐘蔚的胸口劇痛,被利刃一刀一刀地割裂。舊日戀人啊,為什麽每一次、每一次都要這麽做,難道竟然沒有一點點感情嗎?分明,曾經那麽相愛啊。鐘蔚因憤怒而顫抖地看完,卻只修改一行,然後在賭約上簽下了名字。這不是鐘蔚的憐憫,而是夏佐的仁慈。
世上,不會再有像夏佐這樣的傻瓜了吧。
妖冶的Raphael接過賭約,嘴邊一抹妖嬈的笑容,輕步走向鐘蔚:“柯裏會贏吧,寧格汀的實力在隊裏都排最後呢。說真的,這一場賭很卑鄙,沒見過這麽無恥的,我都看不下去了。你修改的那一條賭約,還是對舊情人放不下吧?”
「若柯裏贏了,所有的賭金都歸舊日戀人,而不是祝一誠。」
“既然知道何必問我?”
“總覺得,絕對不僅僅如此。”Raphael輕佻地甩了甩頭發,“算了,我們一起見證最終的勝利者吧。”
☆、賽車【五】
【快穿之永不後悔·賽車篇·第5章】
柯裏贏了,就算舊日戀人贏。寧格汀若贏了的話,就算鐘蔚贏。
如Raphael所說,一場預知結果的比賽。
寧格汀快哭了,鐘蔚冷冷地說:“我說過,就算不投靠我,我也會資助你到十八歲,但是,我絕不允許任何背叛,然而,你背叛了我。背叛了很多次。”
“我沒有!”
“不要再狡辯了,比完這一次,回到你該回的地方,你不再屬于「奧爾頓之星」。”真是受夠了,舊日戀人的背叛、祝一誠對恩人與兄弟的背棄、忏悔者對夏佐的背棄,連看上去無害的寧格汀也在背地裏幹着這種事,就這樣吧,逐出是最輕的處罰。
管家将啜泣的寧格汀領出去,嘆了一口氣:“孩子,你傷了他的心。”
“我只是替他檢查車。”
“別說了,待會兒,你跟柯裏的比賽,你贏不贏都無所謂。”
“我一定會贏。”寧格汀握緊拳頭。
“沒必要了。”管家早已洞悉了一切,夏佐,終究心軟,所有的陰郁都留給了自己。
預知結果令看比賽也無趣至極。鐘蔚漫不經心,連追蹤比賽的直播屏都不看,已不重要,反正柯裏和寧格汀都是祝一誠的人,怎麽都行,除非他們能搓出一個第三名。
管家輕聲地說:“現在看來,寧格汀潛力爆發了,跟得很緊……”
“沒必要跟我說。”
“可是……”
“給他一張三百萬的卡,賽車也好,做什麽都行,足夠他活到十八歲。我只是履行合約而已。并不認為,縱容道德卑劣者會有什麽好處。”鐘蔚壓抑着胸口的情緒。原主夏佐因為悲憤又來争奪意志力,在崩潰的邊緣,鐘蔚不想再發生什麽不确定的事。毀約還付三百萬,算是很仁慈了。
“是!”管家離開了。
追蹤比賽的直升飛機聲音很大。臨近結束,鐘蔚掃了一眼直播屏,寧格汀果然爆發了潛力,一直在逼近,甚至有超越的可能。而且,他在挑戰規則的邊緣。
不擇手段嗎?
Raphael意味深沉地笑了:“寧格汀若是違規,也是夏佐你輸了。不過,哎呀呀,他一直在挑戰邊緣卻從沒有突破,也是一個很聰明的人。”
柯裏也很不解,夏佐說過,無論輸贏寧格汀都得離開「奧爾頓之星」,小夥伴是瘋了嗎?
最後一段路是平地。
終點在即。
兩輛車并駕飛馳,啊,寧格汀在前邊。忽然,寧格汀的賽車猛然一打方向盤,竟然要變線。柯裏大驚失色,連忙避開,因為動作太急,空中翻滾數圈後,賽車側滑出數十米——砰的一聲,高速行駛的賽車頓時面目全非,變速箱都被扯出來了!碎片漫天紛飛!
“天吶!”人們紛紛遠離。
柯裏—忏悔者—這個世界的基石。
鐘蔚扔下煙奔過去,大聲呼喚:“柯裏,柯裏!”
率先沖過終點的寧格汀下了車,心一下子被扯空了,就像柯裏破爛的賽車一樣。明明,就算不耍詐,也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會贏,但為了到達百分百,還是,用了卑鄙的詭計。并沒有想到,這樣的後果,急切想贏的心情,在這一刻被粉碎。
柯裏被送進醫院。
“你贏了。”Raphael笑容燦爛。
“不,寧格汀違背了賽車規則,我願賭服輸。”鐘蔚飛快地寫着支票,看見舊日戀人兩顆灼灼的淚滑落。鐘蔚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這毀滅一切的戰場。
十月的雨非常冷。
寧格汀蹲在雨坑中,削瘦的身體縮成一團。幸福像泡沫,眨眼間破了。回想起最後相關的一刻,管家把他送到學校,遞出了一張卡:「這裏有一點錢,夠你花一陣子,不要再來夏家或者奧爾頓之星了,夏先生,不容許任何背叛。」
卡中的錢不多……
親生父母在半年前就已去世……
學校中的夥伴那麽陌生,仿佛都在嘲笑着他……
他想去求夏佐,可惜被管家告知:夏佐讓他永遠別再來打擾……
他求祝一誠證明自己的清白,可惜正跟妻子争最後一筆巨大賭金而打離婚官司的祝一誠将他拒之門外……
冷冷的雨砸在他身上。
絕望!好想死去!
為什麽忽然之間就變了,仰慕的人變成了冷酷的魔鬼!
不!那人抛棄了自己!就這樣被随意丢棄了!即使哀求、哭泣都沒有用!就像不再喜歡的玩物一樣無情!就像祝一誠所說的:「對于他們來說我們就是一條狗,供他們開心。狗追逐毛絨球,我們,開着賽車」「不要奢望他們把我們當成朋友,不,我們只是施舍的對象,滿足他們的虛榮心」「他們,一時興起将我們撿起來,然後随意玩弄,随意丢棄。」
渾身很熱,渾身很冷,很悲傷,很憤怒,想回去,像他那樣變成魔鬼!
天,為什麽黑了?
“你醒了?”
“Raphael先生……”
“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不用謝。我救你不是出于善良,我會索取回報。我的死亡賽車缺少一名出色的賽車手,你正好合适。我想,你別無選擇。”Raphael扔下一紙為期四年的合約。
死亡賽車就跟地下拳擊一樣,沒有規則束縛,一切以贏為目的,死亡率非常高,所以被稱為死亡賽車。又像賽馬,有人下賭,贏者可以帶來巨大的金錢利益,是逐利的亡命之徒熱衷的死亡的賽車。
以死亡換取庇護嗎?
……
夏家。
鐘蔚望着老座鐘。
這是一個威尼斯風格的老座鐘,雕飾華麗,鐘殼和底座鑲嵌着紫水晶與藍寶石。黃金表盤,白金指針。只是,時針和分鐘不動,只有秒針走動,因為,它代表的不是時間——它,代表任務的完成度。
系統根據目前進展,預測着所剩的時間。柯裏和寧格汀的比賽之後,座鐘開始真正地走動,分鐘在一刻鐘時停下。一圈走完,鐘蔚就該離開了。一圈12個小時,只走了15分鐘。
未來還有這麽長嗎?
去年,賭局之後,夏佐的意志力再度複蘇,折騰得特別厲害,鐘蔚連賽車都不敢碰,唯恐一個不慎就激發身體的記憶。反反複複,不止晚上,白天也不能松懈,鐘蔚都神經衰弱了,一連幾個月都不能出門。
老管家也辭職了,新來的管家推薦了一名心理醫生,并預約了定期治療。延續了近半年的分裂症狀,終于好轉起來。
鐘蔚收回了「奧爾頓之星」的管理權。
如有天神護佑,那次比賽,柯裏竟撿回一條小命,痊愈出院。他曾擔心會不會被逐出「奧爾頓之星」。沒想到鐘蔚不計前嫌。柯裏感動之餘,漸漸将感恩之情轉到真正的恩人身上。
「忏悔者」與「夏佐」的恩慢慢地被扭轉過來。
這一切都在鐘蔚的掌握中。
秋季初臨。
鐘蔚從鄰市的某賽車俱樂部五十周年慶典中回來,「高速因事故而封閉一小時」,汽車長龍排出千餘米之外。等待,是最佳的選擇,因為另一條路很偏僻兇險,折騰的時間都不夠,只是,鐘蔚莫名地想走一走那條路。
開到一半時。
卻被一個刀疤臉的交警攔下,「前方維修,請轉另一條路,任何一條路都比這條要好。」
鐘蔚輕笑,指着交警胸前的徽章:“手勢不對也就算了。每個系統都有獨特的徽章,你戴錯了,僞交警先生。”
僞交警大笑:“前方在舉行死亡賽車,也就兩支煙的功夫。”
野外的空氣清新冷冽。吸入肺部,血脈都變得清冽,鐘蔚的心也變得清冽。刀疤臉假交警滔滔不絕地描述着死亡賽車,亡命之徒喜歡的游戲,冷酷的有錢人用金錢搭起血的賽道。
刀疤臉說,每一年都會死人,每場比賽都有傷者。被金錢誘惑的人只有死亡來臨一刻才會清醒,但後悔已遲。
鐘蔚深有體會。
這時刀疤臉接了個電話,神情忽然肅穆,做了一個放行的姿勢:“請吧,路況暢通了。”
“出事了?”鐘蔚敏銳地察覺。
“是啊,才16歲的孩子,車翻了,傷到了這裏……”刀疤臉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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