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
有必要考慮「身後事」了。以免,又出現“時針飛奔”之類的情形。鐘蔚叫來律師安排遺囑的事。作為夏家僅剩的繼承人,他不能奪去夏佐的身體後又撂下一堆爛攤子。畢竟,他離開了,世界依然轉動着,就像之前的九薩部落一樣。
賽車,是可能引發間接性人格分裂的誘因之一,一旦血脈飙升,鐘愛賽車的夏佐就蠢蠢欲動。因此,不得不跟比賽說再見。
不久鐘蔚宣布退役,消息震驚了賽車界,質疑聲惋惜聲此起彼伏。
系統記錄,夏佐也是很年輕就退役了。原因不同,兩世的結果一致。他從此深居簡出,在幕後經營着新建的「奧爾頓俱樂部」,偶爾,也因愛好而涉足賽車設計的。
他不知道,某張病床上。
少年寧格汀死死地盯住屏幕:“為什麽要退役,我還沒找你算賬呢。我比你更強,你等着,我一定會去找你的!”深恨屏幕上的這個人,輕易把自己抛棄了。然而,卻又無法克制地什麽都要學他的樣子:開車、點煙、像紳士一樣地生活,深銘于腦海。
四年合約那麽漫長,一定是上天對自己幾乎害死同伴的懲罰吧。
寧格汀曾偷偷回去偷窺過,夥伴們都已成為「奧爾頓俱樂部」的成員,柯裏跟鐘蔚尤其親近,鐘蔚對柯裏似乎也很關照。寧格汀嫉妒不已,又不能去質問,只能遠遠地看着、跟着,一直跟到了一個心理診所。
難道他的病還沒有好?
以前,有一次,偶爾聽到鐘蔚對管家吩咐「晚上絕不要進我的房子」,他按捺不住好奇,偷了鑰匙悄悄進去,看見鐘蔚被鎖鏈鎖住了,身體像蝦一樣弓着,手臂垂下,手腕上的銀鏈拖在地上。後來跟蹤過幾次,寧格汀就懷疑夏佐有雙重人格,一到晚上會失控,可惜,之後再沒見他半夜出門過。
難怪,比以前蒼白了。
寧格汀抱住了頭:明明想要恨的,為什麽會心疼?算了,回去吧,下一輪死亡賽車馬上就要開始了。要不是賽車事故,住院療傷,他根本沒機會像這樣蹲在夏家門口,怨念地注視。
噠、噠、噠!
一雙皮鞋停在跟前,寧格汀仰起頭,竟夢寐以求的人:冷峻的、想親近的、即使被那樣對待也還莫名留戀的人。
“為什麽跟着我?”鐘蔚居高臨下。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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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告訴祝一誠,他要是再做這種沒意義的事,我就不客氣了!等哪一天沒有一個俱樂部會收容他時,他就等着哭吧!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鐘蔚轉身離開,筆直的後背冷峻無情。
什麽?他沒認出自己?這個打擊真是夠了,寧格汀按着臉上的一塊又一塊的紗布,沮喪不已。
時光飛逝,轉眼又過一年多。
18歲的柯裏拿到了第一個冠軍,他将感謝送給資助了他六年的鐘蔚,眼中滿含熱淚。鐘蔚欣然接受,他不是夏佐,他對「狼崽子」的敵意少,恰恰相反,他對被拯救者/忏悔者們倒一向抱有悲憫的态度,只要有好的結局,過程都可以釋懷。
而且,鐘蔚很喜歡柯裏直率天真的性格。
一起吃了一頓午餐。
閑聊中,柯裏說起在貧民窟中的往事。他從小就學習修車,若不是被「奧爾頓之星」選中,一生都不會知道賽車冠軍是什麽滋味。說着說着,十八歲的小夥子竟然失聲哭了起來。鐘蔚又尴尬又感動,安慰地拍了拍柯裏的肩膀。柯裏猛的将他擁抱住,止不住熱淚盈眶。
喂熟了的小狗:熱情、可愛、忠誠。
鐘蔚很欣慰。
兩人出了餐廳,車忽然發出刺耳的警報聲,車窗竟然被人砸碎了。柯裏憤怒地要到了監控視頻,只見一個高瘦的男子對着車窗一頓亂砸後就跑了,監控不太清晰,不像熟人:“混蛋!別被我逮住!逮住非要揍扁他不可!”
他倆不知道,那名男子一口氣跑到沒人的角落,憤怒地朝牆狠砸了幾拳,指頭流血了也不管。
一輛車停在路邊,副座是妖冶的Raphael:“嗨,寧格汀,上車。”
寧格汀面無表情。
Raphael微笑地說:“我本來擔心,死亡賽車的年度冠軍會因太興奮而酗酒,沒想到竟然做出砸車這種事,哈哈太讓人意外了,砸得開心嗎?我認為潑汽油會更解氣喲!”
“我買你潑!”
“哼,我才不做這種賠本買賣。你明明恨夏佐,為什麽不砸他的車,反而砸了竹馬小夥伴的車?”
“啰嗦!”
“不說就算了,哼,小破孩。”Raphael忽然吹了一聲口哨,“後面的車不就是夏佐嗎,喲,開慢一點,讓他追上來。寧格汀,臉轉向外面,讓駕駛座上的他看個清楚,你才是他應該珍視的冠軍!”
“閉嘴!”
然而,寧格汀卻不由自主地轉向右邊:看到自己的臉,對方一定會吓一跳吧。
正好是紅燈,兩車并排停下。
鐘蔚察覺到熾熱的視線,他向後,朝發熱源看去:一個頭發亂蓬蓬的年輕人,五官棱角分明,鼻子高挺,死死地咬着嘴唇,死盯着自己。陌生,但又有一股不可言說的熟悉,略一對視,鐘蔚收回目光,看向紅綠燈。
寧格汀瞬間憤怒:這麽淡然,又是根本沒認出自己嗎,這一次臉上明明沒有紗布遮着啊!
“嗨!這不是夏佐嗎?”Raphael熱忱打招呼。
“好久不見。”鐘蔚不失禮貌。
“你退役了?太可惜了,那兩年我只靠押你就賺了很大的一筆呢,看見這車沒,拜你所賜。”Raphael打了一個響指,“作為謝禮,今晚來Raphael家的私人Party怎麽樣,全城盛宴喔!”
“謝謝,可惜今晚沒空。”鐘蔚一轟油門飛了出去。
絕情得只留下一路塵。
Raphael對後座的人一攤手:“簡直是我見過的最無趣的人,據說從不在晚上出動。難道,真像流言那樣,他有S.M傾向,每晚像螃蟹一樣铐起來?我要不要在晚上突襲他的別墅?”
寧格汀忽然反駁:“才不是,他只是不喜歡晚上出門。”
“哦?真的?”
“當然。我在夏家住過幾個月,他沒有任何不正常,你突襲也沒有用,肯定會被別墅數不清的機關給逮住,你別去!”寧格汀繃緊了臉。
“你是怕我去突襲吧?”Raphael哈哈大笑。
“……”
“嗯,你為什麽一臉的檸檬酸樣?”
“他沒認出我。”
“三年前瘦弱的小白雞長得這麽高,還壯了一圈,模樣完全變了,若是讓我認也只能認為你整容了。”
三年可以改變很多。死亡賽車出現的新人:K.D/王牌死神,本名無人知曉,他以鮮血和生命為賭注為Raphael贏來無數帶血的籌碼,創造了巨大的利益,鋒芒無人能及。
Raphael輕嘆一聲:“但是有一點沒有變,你還是不敢直視他。年輕人的勇氣上哪去了?你只要拿出賽車時一半的殺氣,夏佐就會注意到的。”
“殺氣?”
“對于夏佐,你若是臣服的姿态,他是永遠不會正視你的。挑釁一次,你會發現他非常有趣。”
挑釁嗎?會等到合适機會的!
如雙星輝映。
又過了一年多,19歲的柯裏的冠軍霸氣盡顯,人人都誇夏佐當年好眼力,物色到了這麽出衆的人。鐘蔚很欣慰,對柯裏的感情就像精心扶植的小苗。前一世他誤殺恩人,是被人利用而非本心——憐憫,是拯救者的根基。若非心懷憐憫,怎能一次次去拯救做過卑劣之事的忏悔者?
鐘蔚不再參與比賽,但依然很忙,偶爾也會凝視任務進度,停在6點的座鐘沒再出現大幅度的前進。
但據經驗,時間所剩無幾了。
因為柯裏完全走入正軌,抱着很快就會離開的想法,鐘蔚拒絕一切采訪邀約,漸漸地,為數不多的朋友也失去了來往,Raphael偶爾會來竄門。前幾天,Raphael又讓他去看死亡賽車,鐘蔚依舊堅拒了。
Raphael無奈:“我是受人所托來邀請你的,對他來說,是最後一場比賽。你啊,也太無情了。”
“看那種比賽的人才無情吧?”
這晚,鐘蔚眼皮狂跳。
完全不受神經控制,像兔子一樣越跳越快。一股強烈的預感湧上來,鐘蔚給柯裏打電話,沒人接聽。忽然間,大座鐘發出響亮的“咚咚咚咚咚”,秒針開始飛速旋轉,那速度幾乎是飛旋,它飛快地轉着圈圈,帶動着分鐘、時鐘一同飛奔。
——這是令人驚懼的時間的奔跑。
——不,是任務完成了。
鐘蔚坐在椅子上,盯着座鐘飛奔,心髒跳得像要甩出胸腔一樣劇烈。任務圓滿完成,應該高興才對。可是,為什麽有不甘,強烈的空虛感像飓風襲過,心口猛然疼痛,絞痛,痛不欲生。
秒針飛奔。
分針飛奔。
時針,铛、铛、铛、铛、铛……轉眼間就越過了11,分針還剩1圈、半圈、1/4圈、10分鐘……時針眼看就要跳到12。
不。
還有什麽沒完成。
空虛和寂寞,像等待了很久而對方卻還沒來的缺憾!停下來,停下,有什麽不對勁的!想在這個世界多逗留一會兒,想找出真正的缺憾是什麽!快停下!停下吧!還想在這個世界停留!
滴!噠!清脆兩聲響,分鐘忽然停下了。
距12點僅剩1分鐘。
1分鐘。
渾身失力,鐘蔚趴在桌子上,大口大口地喘氣。而一旁的管家早吓得拿出了鎮定的藥,戰戰兢兢地說:“您要不要喝藥鎮定一下?”
這時,手機響了,柯裏年輕的聲音傳來:“BOSS,抱歉,我出了點麻煩,小事故……”
這個事故引發時間狂奔的嗎?
算是嚴重事故。
柯裏在最好的醫院裏休養很多天,受寵若驚地看鐘蔚持花來探望。鐘蔚臨走前,柯裏從花束中抽出一支紅色康乃馨,小心翼翼地插在鐘蔚的口袋上:“BOSS,您跟紅色太相配了,我一直想這麽做。遇上您,我太幸運了。”
前方走廊,一個穿着病人服的男子靠在牆壁上,戴着口罩,腿伸得很長,占了半個走道。見鐘蔚來,腿也不縮回去,故意擋路一樣。
就在鐘蔚要邁過去時,男子開口了,聲音低啞:“我也受傷了,很嚴重。”
“很抱歉。”鐘蔚疑惑地停下來。
“那一刻我以為死了。”
“生命,沒有那麽脆弱。”
“我只差一步,就可以獲得自由,可惜現在一無所有。”
“只要活着就不是一無所有,你要做的,只是走出這裏,直面現實,并改變它。你會成功的,願你早日康複。”鐘蔚微笑着抽出口袋的康乃馨遞給他。雖然不知道男子在沮喪什麽,但鼓勵總不會錯。
男子的雙眸驟然閃光,伸出滿是傷痕的手接過這一支滴露的紅色康乃馨。
一切,理應陽光。
“夏佐,我會擊敗你的。”男子轉身離開。
☆、賽車【七】
【快穿之永不後悔·賽車篇·第7章】
“夏佐,我會擊敗你的。”男子轉身離開。
陽光淪陷,鐘蔚哭笑不得:這一世的穿越宗旨是背叛嗎,明明好心地送出一支康乃馨和鼓勵,為什麽得到這樣的回答,難道,夏佐有招惹背叛的體質?
病房中。
男子打了一通電話:“Raphael,請幫我安排最後一次賽車比賽……期限之內,贏最後一場,好過繼續被合約束縛……沒完全痊愈……放心吧,我是王牌死神,我有必勝的信心。”他撫摸鮮豔的花瓣,心情柔軟。
歷經生死,如與死神交換了生死簿。
寧格汀氣勢更加銳不可當。賽車在暗夜中發出尖銳的聲音,令Raphael想起,幾年前夏佐的黑色賽車在白日下劃出的黑色長虹,同樣的氣勢縱橫。
生死一搏。
寧格汀自由了。
無形的枷鎖瞬間脫落。
Raphael手搭在寧格汀的肩上,翹着好看的嘴唇,妖冶地說:“我可是押上了所有的賭注換取你這一把翻盤。培育你四年,比夏佐還多三年半,和我睡一晚上怎麽樣?”
“你已得到金錢回報。”寧格汀拂開他的手。
“你想去找夏佐?省省他,他早閉門謝客,誰都不見,像半入土的老頭子一樣。不過呀,我似乎找到了原因。”Raphael将耳機塞進寧格汀的耳朵,“我也明白你為什麽愛在晚上徘徊在夏家門口,哈哈哈。”
耳機中的環境安靜。
桌椅移動發出的嗞嗞聲、抽屜打開的聲音、筆掉落又撿起來的聲音、敲門聲、陌生人進來的招呼聲、不太清晰的寒暄聲。來人移了移椅子,坐在了離竊聽器很近的地方,聲音忽然清晰:“醫生,我最近比以前糟糕多了,好幾天沒睡好覺。”
夏佐的聲音?
夏佐在咨詢心理醫生?
寧格汀将耳機往耳朵裏塞了一塞以聽得更清楚。
夏佐:“你就當做是臆想症吧:那剩下的一分鐘,就像一把劍懸在頭頂。我天天看着,希望它刺下來。然而,它沒有。我不畏懼死亡,但我厭惡離死亡僅剩一步的距離,很難,做到順其自然。”
醫生:“所以,你得忘記這1分鐘的存在。”
夏佐:“嘗試過,很難。”
醫生:“縱情享樂都沒有用?”
夏佐:“對死的期待,吞噬了所有熱情,即使享樂時也松不下這根弦。”
咖啡杯頓在桌子上發出沉頓的聲音。說了謝謝,夏佐喝起咖啡,嘴唇相觸碰的瞬間發出細微的嘆息聲。寧格汀的腦海中,幻化出他品咖啡的模樣,雙眉微蹙,迷人至極。
醫生:“我還是建議你找一個戀人,時間會過得更快一些。”
夏佐:“不可能的。”
醫生:“為什麽?”
夏佐:“沒有那樣的人,他喜歡我,恰好我也喜歡他。就算有,我又怎麽忍心,讓他最終還是傷心?”
他的聲音流溢出濃郁的傷心,像最冷的冬天漫天大雪将天空遮住。
醫生:“晚上睡覺時還戴着鎖鏈嗎?”
夏佐:“從沒卸掉過。”
醫生:“嘗試在半夜裏出去一次,你會發現黑夜一點兒也不可怕。”
夏佐:“或許吧。”
幾句閑聊之後,夏佐起身告別,椅子推開發出吱吱聲。
醫生忽然說:“假如是我呢?”
夏佐:“……”
醫生:“嘗試着與我度過那剩餘的一分鐘,會不一樣的。心理醫生和患者是不該産生感情的,抱歉,我逾越了,但我期望你嘗試一下。”
不要答應!
不要答應不要答應!
寧格汀的心瘋狂地跳動着,在窒息的停頓中屏住呼吸。
約過了半分鐘,聽見心心念念的人說:“對不起,随便找個人敷衍不是我的風格。對了,有必要提醒一下,這個房間有竊聽儀。”
醫生:“……”
天空豁然開朗。
寧格汀反複地聽着裏邊的對話,連呼吸都不肯放過。早就知道,那人有輕微的心理疾病,「輕微的臆想症、輕微的人格分裂、陰暗的等待毀滅的傾向」,那一雙俾睨衆生的雙眸掩飾着內心的脆弱。
明明恨他啊。
為什麽會想保護他?
寧格汀躺在床上,抱着被子翻來覆去,怨念不已。這時,Raphael的信息來了,說,夏佐被騷.擾煩了,同意明天來當面談一談死亡賽車的事——如Raphael的建議,寧格汀以挑釁為誘餌,引他上鈎。
寧格汀一下子興奮了,設想的場景迎面撲來。
渴望已久的比賽!
将那人擊敗!
被抛棄的怨念、心中的執念從此可以放開了!就算精神分裂,那個人的實力總是存在的!只需要一場勝利,過去,就可以再見了!
周末。
柯裏又拿到一個賽事的冠軍,人們熱烈地議論着這顆新星,也議論着蒸蒸日上的「奧爾頓俱樂部」才成立五年就連連奪得良好的名次。熱議波及到酒吧的最角落。Raphael一如既往妖冶,伸直了腿碰了碰身材高大的寧格汀:“你本可以取代柯裏成為世界冠軍的,哎,夏佐白白放走了一座金山。”
“他不會在意。”
激将法也好、「王牌死神」也好,蟬聯三年的死亡冠軍也好,那個人壓根兒不理會。
“哈哈,能理解成你仍然很介懷嗎?其實,夏佐當時很糟:被未婚妻和兄弟背叛,怎能再容許豢養的小狗反咬一口?”
“我沒有背叛過他。”
“或許吧。”Raphael撇撇嘴。
“他不分青紅皂白,把對祝一誠的恨意加諸在我的身上,不容我解釋。我以為拼命贏了他就會高興,現在才明白:他還愛着戀人,用這種手段将他們拆散。”那個人,深谙金錢如同黑洞一般的吞噬力,将從祝一誠那裏贏的錢又送了回去,一筆巨款将那兩人徹底拆散,幹得非常漂亮。
“光明一點,他只是用金錢讓他們看清彼此。”
“我恨他!”
“……”
“是恨,支撐我在死亡賽車中一次次活過來,越接近這一刻,我越覺得自己活着。”就像大口大口地吞下啤酒,哽在喉頭,無法下咽時的那一瞬,深刻地感覺到它們的存在。
Raphael一笑:“口是心非。”
沒過多久,一個戴灰帽子的男子走進來。他環視了一圈,精準無誤地走到兩人的桌子前,眼角大幅上挑:“好久不見,Raphael。”
“夏佐,半年不見,你更令人心動了,雖然這個酒吧實在不符合你的身份……”Raphael瞟了一眼寧格汀。
寧格汀伸出手:“夏先生。”
鐘蔚本能地握了一握,手心很熱。這個年輕人,雕刻一般的冷峻的臉,深邃的帥氣,深藍的襯衣,跟酒吧輕浮歡悅的氣氛完全不符合,似曾相識又想不起哪裏見過。不等介紹,鐘蔚轉向Raphael,開門見山:“我說過,我對所謂的死亡賽車沒有任何興趣,更不可能去參加。如果再發出這樣的邀約,我就将你的名字從會客單中永遠劃除。”
Raphael舉起手臂微笑:“你誤會了,想跟你比的是他,我們的王牌賽車手:K.D。”
“無論誰我都沒興趣。”
鐘蔚準備離開,手臂忽然被遒勁的力量拽住,一個堅定的聲音說:“夏先生,我是寧格汀,有必要算一算我們的賬了!”
“什麽賬?”
他竟連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寧格汀湧上憤怒:“我12歲時被奧爾頓之星選中,就放棄了普通人的路,将一生規劃交給了賽車。然而四年前,你把我逐出俱樂部,讓我流離失所,我将以實力證明你錯得那麽離譜。”
“……是你?”
強大的恨意迎面撲來,鐘蔚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
忏悔者!
寧格汀才是忏悔者!
這位才是正宗的白眼狼崽子啊,兜兜轉轉,忏悔者還是恨上了自己的恩人嗎?可是,是你背叛在先,竟然有臉來指責?說什麽流離失所,逐出時,明明很良心地付了一大筆金錢作為額外的履約,只要不揮霍,就算到三十歲也是完全夠用的——鬥米恩,擔米仇,人性就這麽貪婪?鐘蔚感到眩暈和刺痛。
“夏先生,您曾說過:有人挑釁就該接下來,才算得上男人。”寧格汀勾起一個沒有笑意的笑。
“Raphael,你安排吧。”鐘蔚戴上帽子,轉身離開。
寧格汀失落地坐着。對這一刻預計了無數遍,考慮了無數的可能、預想了上千種對話。然而,在相對時也只說出了一句有用的話——不,更心痛的是對方的遺忘、漠視,令執着的自己顯得這麽愚蠢。
Raphael聳了聳肩膀:“我說過的,挑釁對他有用,用寧格汀這名字更是一擊即中,他果然讨厭被背叛。”
“我恨他。”
“需要反複強調的都是假的。哼,癡情的家夥,今晚還在夏家的門口徘徊嗎?他的治療裏都明确地說天天鎖着,不知道你在期待什麽。”
“也許今天他睡不着呢?”
晚上十二點。
鐘蔚的心情糟透了。就算人性本惡也該有一個底線吧,一個個都深仇大恨,是想怎麽樣?越想越煩,他換一身衣服出去散心。從沒有享受過夜晚,就怕夏佐的魂兒忽然跑出來吓人。今天實在是煩悶得不行,而且,沒有感覺到夏佐的意志力,全是鐘蔚自己的憤怒。
嘈亂的夜裏,人們呈現出另一面:強大的人露出抑郁、樂觀的人展現頹靡、膽小的人變得放肆。
靠在小酒館的外牆上。
鐘蔚點了一支煙,随着嘆氣将白霧吐出。報複,永遠是報複,生生世世跟仇恨糾纏,除了報複就不能做一些更有用的事情嗎?忽然,一個人在眼前停了下來:竟然是寧格汀。
寧格汀盯着鐘蔚,越靠越近。
這只狼崽子想幹什麽,想偷襲嗎?正面偷襲?鐘蔚聲色不動地吐着煙圈,暗色,在白霧的包裹中他顯得異常迷離,如魂魄喪失。
寧格汀忽然開口:“您想去哪裏?”
“哪也不去。”
“不如就進去喝一杯吧,您最喜歡這裏。”寧格汀指了指小酒館裏面。
“不想喝酒。”
“身體想放縱嗎?”
“不。”
寧格汀還在探尋着鐘蔚的表情:“您想賭一把嗎,我知道一個很有趣的地方。”
這問話,鐘蔚曾聽過。剛附身不久時,夏佐擅自離魂,被人引去了賭場,那個人引誘的話一模一樣,寧格汀不止跟蹤着而且全部記得——他以為自己是離魂的夏佐?鐘蔚恍恍惚惚,直到手指上的煙被寧格汀抽離。
☆、賽車【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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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