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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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時分,林花開一人在大馬路上肆無忌憚地轉悠着,嘴上碎碎念着月黑風高殺人夜,心裏卻毫不在乎深更半夜,她一個姑娘家如此佻脫是否會有危險。

要知道在這之前,她可一直都是家裏的乖乖女,家裏一直都嚴厲禁止她太晚回家,可今日,她不在乎。若說離家出走時還在乎什麽門禁,豈不是太過可笑?

她走近路邊蹲着的那個人,她剛剛不是沒看到他的身影,只不過是不在乎,路邊的人亦或鬼,和她又有什麽相關。不過在這個寒風瑟瑟的夜裏,能有人與她作伴,倒也不是個壞事。

她喊了一聲“喂!”卻得不到任何回應。林花開心下更填郁悶,她已經受夠了父母的忽視與争吵,此時居然連陌生人都對她愛答不理。

她暴躁地使勁拍了那人一下,用比先前更大的聲音喊了一句喂,空曠的街道裏甚至有空曠的回想聲,連她自己都不禁吓了一跳。

那人擡起頭來,散亂的長發,呆滞的雙眼,發黃的臉,翹起的小胡子,讓林花開更深覺這夜晚的一切都是一場噩夢。

他低啞的聲音便猶如從地獄的縫隙裏傳出的,讓人不寒而栗,林花開只覺得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凝結了,黑色的天空更讓人壓抑的透不過氣,一切都仿佛虛化了起來,耳邊只餘陌生人嘶啞的話語:“要盤嗎?”

說時遲那時快,正在林花開舉足無措滿臉茫然之時,一女子突然從旁裏斜竄而出,手持一把越女劍。只見她輕挽劍花,微挑劍尖,迎風而立,只幾招就将該男子打的吐血不止。這一連串的動作,真是幹淨利落,無比好看,讓林花開心中羨慕無比。

可礙于此人身份不明,林花開也不好直接歡呼喝彩,只好靜觀其變,權當自己只是路過打醬油的。

那女子見她木讷不語倒也不着惱,只是微笑着将地上的人單手提起,“我叫善绫沫,此次……”話還未完,她手下之人突然從懷裏掏出一把刀,刀尖直指善绫沫的心髒,善绫沫也不見如何慌張,将那人松開後,側身閃過。

那人持刀又向她背後砍去,善绫沫人未回頭,劍先掉頭,回手擋下了他的攻勢,手腕輕擺,劍尖直刺他的小腹,人還是未回頭,可是劍勢極猛。男子只得将內勁注入短刀,檔掉善绫沫的雷霆一擊,因為距離太近,劍尖幾乎緊貼胸口而過,險些受傷,讓在旁觀看的林花開都捏了一把冷汗。男子繼而用內力迫使善绫沫的劍轉變方向,左手一伸,橫掃掐向善绫沫的脖頸,善绫沫順勢向後一仰頭,真是閃得恰當巧妙,幾招下來,真是變招神速,變化無窮,看得人眼花缭亂,只見兩個黑影鬥的甚是驚險。

最後終是善绫沫翻身後踢,将男子踩在地上,回首對着吓的目瞪口呆的林花開說,“說起來着實慚愧,我二人從異世而來,此人乃慣犯百裏蟲,專門在夜半之時以賣盤為由勾搭小女孩。我從異世一直追他到此,終于将他降服,叫你受驚了。”

林花開連忙擺手說沒事,心想這莫不就是傳說中的穿越!自己今日不知祖墳燒何高香,竟有幸親眼見此奇事~

她細打量那女子,只見一個梨渦淺笑而生,顧盼流兮間自有一份神采,果然不是當時能見的貌美容顏。

那女子見林花開只是盯着她看,自己倒也不好意思起來,“你肯定沒見過女子這樣能打的吧,聽說你們這裏流行的是淑女。”林花開見她誤會,趕忙搖頭道:“說哪裏的話,你大方灑脫,自然當得起佳人二字,不是我們這裏的女子能比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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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绫沫喜上顏開,顯得越發美麗,單手提起倒地不起的百裏蟲一搖,說道:“我還得趕緊帶這厮歸案,便不與你閑聊了,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就此別過。”

身形一晃便沒了蹤跡,林花開只覺她深不可測,當下立即決定回家。她要親口告訴她的媽媽,她暫時不和春十四娘出櫃了!她有了生命中真正獨一無二的女神!趕緊穿越到她那個世界才是正理~

文藝版

仲夏夜,

今夜有月,溫柔不熱

但這一切都是別人的。林花開一個人,走在深夜的石板路似乎有些凄涼。

但林花開卻絕不是一個凄涼的人。不止不凄涼,她還是一個經常愉快的想翻筋鬥的人。如果說什麽事能讓林花開變成如今這樣,那事情一定非常可怕。

樹蔭裏突然轉出一個人來。林花開沒有看清他的長相。這并不是因為林花開沒注意,事實上林花開一向是個非常敏感的人,眼力也一向很好。如此深夜獨自遇上一個人卻沒看清長相又是為何?也許并不是林花開沒有看清,而是這個人長得太過普通,放到人群裏也是最後一個被注意到的那個。林花開只覺得,他似乎很年輕。

兩個人越走越近,偏偏在此時卻升起了霧。兩個人走的都不快,卻在模模糊糊中一點點靠近。林花開有了種異樣的感覺,這種感覺在她感覺來,有些不好的意味在裏面。

終于,兩個人到了擦肩而過的距離,霧也濃的讓林花開原本敏銳的視力有點模糊。忽然,旁邊的人發出一種咕咕的古怪聲音,緊接着陰森森的怪笑了一聲。

林花開本就緊繃的神經猛地戰栗,驚出一身冷汗。但眼前卻更加模糊,不對,怎麽會……林花開失去意識前看到那人轉過頭來,模樣依舊沒有看清,但卻捕捉到了他眼底森冷的寒光,陰鸷的像是從地獄走來的惡靈。

林花開醒來時覺得喉嚨痛的撕裂了一般。想睜開眼卻感覺到一陣暈眩,她定了定神,索性就閉着眼睛。反正自己已然覺得天塌下來,如今是死是活又何必在意。已經半個月了吧……

那是一個日已偏西的時候,夕陽很難得的出現在雨中。雨中的夕陽那麽飄渺,那麽孤寂。

人也孤寂。

然而哪有人是喜歡孤寂的,只不過不喜歡失望。

通常很少有人喜歡在雨中行走,但林花開是個意外,她喜歡雨,不管是春雨的嬌滴滴還是秋雨的懶洋洋。也許是雨能沖淡她心中那份深藏的痛?一個像林花開這樣的人,真的也會有那樣刻骨銘心的痛?然而,痛苦真的可以被沖刷嗎?也許時間也能做到,也許只有死亡能做到。

林花開最好的朋友是一個喜歡穿新衣的小乞丐,他叫百裏叢。但這位可愛的小乞丐,卻在一個下雨的黃昏在林花開的懷裏停止了呼吸,血流在林花開身上,卻似乎是從林花開心裏流出來。林花開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并沒有追尋小乞丐的死因,也沒有去追尋那把插進小乞丐胸腔的刀從何而來。她從那日起就漫無目的的走。

是啊,如果人所求才能有哀痛,才能有憤怒,如果覺得什麽都沒有了,那還有什麽值得她去思索。她之所以還活着,是因為她已經連死都不再思索。但林花開這樣的人,真的會因為一個小乞丐的離去而變為一具行屍走肉嗎?

“醒了就睜開眼睛吧”一句充滿快樂的聲音在林花開耳邊響起

百裏叢。林花開猛的一驚,睜開了眼睛猛地坐了起來。

眼前是個小乞丐,一樣穿着新衣。卻并不是林花開印象裏那個無比熟悉的容顏。

林花開被心氣所沖坐了起來,氣一洩又倒了下去。

那個小乞丐也沒去扶她,反而搖搖晃晃的走過來,笑嘻嘻的說了一句話,讓林花開萌生出抽死他**:“其實你長得也不算太醜啊。”

林花開一生狂放,她最令人折服的便是敢為人先,從不忌憚別人的眼光。林花開曾經設法贏了城裏天香酒樓的守財奴老板十壇陳年好酒,然後當着他的面在酒樓前面請客,據說讓那豬一樣的老板回去被老婆罰跪了幾夜搓板……當真是大快人心。

但是這小乞丐似乎并不認識林花開,從他的眼神裏倒是流露出一種好奇和戲谑,讓林花開很不自在。林花開起身準備回去,卻驚覺自己胸前竟全是血。

“別看了,都是你吐出來的,倒是你這麽丁點大的人,哪裏來那麽多紅水水給你吐“小乞丐盡力裝出一副思索的樣子。讓人看了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林花開穩了一下,依舊試着站起身來,胸腔一陣陣發痛,喉嚨幹的極痛,她知道這是失血過多的症狀。

驀地,林花開愣住了,這裏竟然還有一個人。這是一間極小又破敗的草屋,三個人在裏面已是十分勉強,林花開竟然到此時才注意到他。

如此不被人注意的人自然是昨夜遇到的怪客。林花開想起那道陰鸷的目光。

看到林花開如此注視着這個人,小乞丐又哈哈一笑,竟然上前一排那怪客的肩膀,“良子,小良子說句話嘛,來給妹妹打個招呼“

那怪客翻了翻白眼,仍舊說了一句:“你好,我是莫钰良。”

“昨天……是……”林花開硬是從喉嚨裏擠出這幾個字,沙啞的讓人心疼

小乞丐卻正色到:“其實是他救了你,你中了毒,是他把自己的血過給你,你才撿回一命。”接着又帶上了他那痞痞的笑容:“我說大妹子啊,也就是我們家良子一表人才心地善良,才從壞人手裏把你的小命給搶了回來,我說大妹子啊,咱家良子年方二八,十裏八鄉一枝花,外焦裏嫩,尚未婚配……”

莫钰良和林花開沒理會小乞丐的喋喋不休,這兩個字刺痛了她多年的傷疤,讓她簡直找不到繼續活下去的意義。

林花開看了一眼莫钰良,他明顯也有了失血過多的症狀,他眼裏昨夜的陰鸷已經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溫柔混合着傷痛。

林花開站定在莫钰良面前:“你可知道人生最痛苦的是什麽?”

林花開的聲音嘶啞的讓小乞丐臉上都難以維持那樣的玩世不恭

沉寂。

良久。

林花開轉過身,步履蹒跚,卻一步一步走出了小屋,門外頓時大雨傾盆。

小乞丐看看林花開又看看莫钰良,“喂!你這個悶油瓶子,人家姑娘問你話你都不知道放個你,看人家姑娘憂傷了吧!結果你這個悶油瓶子還不去追,唉唉唉,你們這些個武霸,拽個啥,玩命的救了人家,又不管人家……”

莫钰良依舊看着門,林花開走出去的地方。

“我知道了,你不知道是吧!人家姑娘問話,你怕答錯了吧!你就先随便說點啥,別讓人家姑娘僵着啊……貧窮啦,生病啦,沒人愛啦,随便說呗……”

莫钰良的目光轉到小乞丐面上:“你可知人生最痛苦的是什麽?”聲音同樣因失血過多而嘶啞的讓人心酸。

小乞丐的面上似乎也掠過一絲痛楚:“我知道,是寂寞,是凝望着深淵的感覺”

是啊,凝望深淵的感覺,你不知道它有什麽,也不知道它的意義

深夜游蕩的街頭的人,也許他有着顯赫的身世,但他一樣不能掙脫寂寞,寂寞這個鬼東西,一旦人們認識到它,便再也無法擺脫。

莫钰良仍舊站在那裏,眼神又從小乞丐臉上轉到林花開走的那個方向,眼神迷離

良久,莫钰良說:“不,是背叛”

崩壞版

那天雲沉的很低,隐約能聽見悶悶的雷聲,林子裏的風吹起葉子婆娑帶響。善绫沫姑娘輕輕挪着步子,不時縷一下鬓邊的頭發,嘴角一直在念叨着什麽。

“快要下雨了,我們快找個住處!”

“可是人家已經走不動了嘛~”

仔細一看,不遠處原來是林花開拉着莫钰良不肯走。

善绫沫姑娘急忙躲在一棵大樹後面,小心的不發出聲音。她觀察了一下,兩人像是從很遠的地方而來,因為莫钰良的身上壓着四五個包袱,蓬頭垢面,腰間別着的酒葫蘆開着口,怕是已經喝沒了。林花開姑娘倒是不那麽狼狽,可鞋子和裙沿還是沾了很多泥土,兩只手死死拽着莫钰良的衣袖,在空氣裏晃着不肯再走一步。

“莫钰良身上那是,思想政治學?!”善绫沫姑娘看到莫钰良胸口露出的半個書角,不由得喊出聲來。

“誰在那裏?”莫钰良一個箭步沖了上來,抽出飯卡抵在了善绫沫姑娘的脖子上。

“別…別…我是善绫沫!”善绫沫姑娘聲音顫抖着,眼睛睜了好大。

莫钰良急忙松開了,往後退了兩步,作揖道:“剛才冒犯了。”

“喲~這不是善家千金嘛~這黑天又陰天的怎麽還在這野林子裏晃悠~富人家的千金果然悠閑,怕是連明天考試的答案都有人備好了~”林花開舞着她媚黠的鳳眼,一只手抵在腰間,不時的還撇一下嘴角。

“我只是在這裏背題,見到你倆就躲了起來。”

“喲~躲起來?我倆有這麽可怕?是怕我們跟你要答案吧?”

“我…我有什麽答案…倒是莫钰良身上有本思想政治…你們快讓我回去,我就替你們保密…”

“既然你都看到了,我們也不瞞你。”莫钰良拿出胸口的思想政治,往善绫沫面前晃晃,“明天考試的答案都在這裏面,我們專程去找千裏之外跟毛鄧馬列三搶來的,不過,既然你什麽都知道了,我們也不能留你。“

“哼~富家千金~今天就讓我倆把你解決在這兒吧~”

林花開和莫钰良一同舉起飯卡,往善绫沫頭上劈去!善绫沫吓得欲哭無聲,雙手捂住眼睛喊着“不要!!!”

咔嚓!

飯卡滾落到了地上,善绫沫姑娘還在那裏失聲的喊着,只見莫钰良和林花開已經雙雙倒落在地。

善绫沫發現自己還活着,慢慢挪開手,眼前兩個黑乎乎的人形倒在面前,忽然明白自己為何得救,因為她看到飯卡上赫然幾個大字‘餘額不足,小心雷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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