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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裏叢恍然大悟,既然兩本書都是玖玖房間裏拿來的,很自然的就讓人以為書是玖玖的,根本沒往別的可能上想。

“于是我找人去倚夢樓問那些妓女要了有玖玖字跡的遺物,兩相對比,發現她房間那些果然都不是她寫的。

我猜,玖玖寫的故事,和八王爺所講述的,應該是一個。兇手為了誤導钰良,故意将故事的結局改了一下,換成趙元份是好人,好讓我們以為趙元傑和趙元俨才是惡人。

而且,我們發現手書的過程并不容易,是分別用水泡,用火拷,才發現的。如果玖玖的書信就明晃晃地擺在那兒,我們反倒會懷疑其真僞。這說明,兇手相當了解我們,知道我們會調查玖玖的遺物,從而有意布局,讓我們誤以為,我們辛苦查到的東西就是真相。”

百裏叢猛地一拍大腿,“又是噬血盟那些人幹的!青腰蟲這種毒蟲常被整只研碎下藥,用來醫治痤瘡。孟芝潛精通醫術,青腰蟲的毒性他相當了解,所以他把毒液加以提煉,用來害人,這就全都對上了!”

林花開颔首,孟芝潛又擺了他們一道,竟然使出這種手段讓莫钰良心甘情願地去了商王府。“他派的殺手進入房間後,将玖玖綁了起來,并不急着殺她,而是将事先準備好的字畫挂在牆上,把牆上原有的字畫撤下來包好。兇手本來就打算僞造一封她的遺言,寫下給我們看。而恰好又真的翻到了她所寫的信箋,更省了他的事,直接改編了一下結尾,便謄抄在兩本書上。”

“那玖玖臨死前寫的‘八’何解?噬血盟和八有關系?”百裏叢不解。

“那不是‘八’字,是一個沒有寫完的‘四’字。”

“還真是!二者确實很像,就差一個口框。”

“玖玖本意是想寫四,可她怕兇手看出她留了字跡,只能分別在身上和床上留下兩個相距甚遠的撇和捺。可惜她右手被束縛,畫不出最後那個框,只得作罷。因為她當年牽扯進這個事情時,八王爺年紀還小,便不以為別人能把她的死懷疑到八王爺頭上,索性便留下了一個沒寫完的四字。

所以,動手殺玖玖的是噬血盟的殺手,而始作俑者,就是四王爺,趙元份。”

“那良子怎麽辦?他壓根不知道真相,現在還在商王府,被人利用了怎麽辦!”

林花開環顧左右,見并無人再側,仍是壓低聲音說道:“我讓八王爺在商王府的細作給他帶句話,他聽見這句話,便明白我的意思。”

百裏叢奇怪,“你說這麽小聲做什麽?我都要聽不見了。”

林花開繼續小聲說道:“你想啊,八王爺能在商王府安插細作,那周王府怎麽就不能有四王爺的細作?剛剛說的那些都不算重要,但是這個事萬不能被別人聽去了。”

百裏叢了然,也壓低了聲音問她:“你給良子帶了什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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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須有說,既見君子,雲何不樂。”

“莫須有我明白是你們倆的密語,後面那兩句是說,見到了心上人,心裏怎能不高興呢,我好像聽誰說提到過。可這跟良子有什麽關系?” 百裏叢不明所以。

林花開知道莫钰良很少看書,耐着心性跟他解釋道:“《詩經》裏面有兩篇提到了這句話,不過我所指的,是唐風中的那篇《揚之水》。《揚之水》的作者無意中知曉了晉大夫潘父與桓叔密謀政變之事,不敢明目張膽地舉報,便采用詩歌的形式暗中向昭候告密。”

百裏叢聽得雲裏霧裏,林花開說的三個人他都不認識是誰,只能籠統的理解為‘古人’。“所以良子聽見這句話,就知道是你在暗示他商王有反叛之心,不能輕信,花大姐果然高明~”

林花開看見守時走了進來,不懷好意地笑笑,“我高明的地方還在後面。”

守時走過來躬身行禮,“守時休息好了,小姐沒去睡會兒?”

林花開站起身來,輕松地說道:“說了這麽多話,可算拖到你睡醒了,我這就去歇着。守時,你今天的任務,就是幫我看住他,不準讓他踏出王府一步。”

“是,小姐,守時一定不辱使命!”林花開滿意地點頭,打着哈欠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百裏叢這才發現自己上了當,林花開花了一個時辰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給他講清楚,竟然就是為了攔住他出門,不讓他去找善绫沫。

花大姐行事果然夠狠,百裏叢內心悲憤,只能怒氣沖沖地瞪着守時。

守時也不理睬他的不滿,只是目不轉睛,像看犯人一樣地盯住他。

百裏叢朝他翻了個大白眼,心想林花開是不是該解釋一下,這個叫守時的愣小子是哪裏來的?

“貴妃娘娘,這些就是要給皇上表演舞蹈的舞女。”首領太監點頭哈腰,奴顏婢膝地對着一個穿着雍容華貴的女子谄笑。那女子微微颔首,玉手一指,手腕上的兩只素金絞絲的龍鳳镯子叮當作響。“她怎麽回事兒?”

只是他這一只,太監便吓得一抖,忙回頭看她指的是誰。衆舞女先前便接了指示,不論何人來觀看,只管照常跳舞,衣帶翩翩,甩袖輕旋,煞是美好。只其中一人,舞步淩亂,甚至連絲竹之聲也跟不上,頻頻出錯。首領太監一咬牙,走過去拽出這個亂跳的舞女,把她帶到貴妃面前跪下,一腳踹在她的後背上。“大膽奴才,你那兒跳的是什麽?沒的污了娘娘的眼!罰你三天不準吃飯,就在這兒給我練,跳到全會了為止!”

貴妃眉眼微微蹙眉,旁邊的宮女立即會意,大聲斥責道:“娘娘還沒說話,哪兒輪得到你一個奴才呵斥她!未免太不懂規矩了。”

首領太監忙跪下,猛抽了自己兩巴掌,“是是是,奴才多嘴,求娘娘饒了奴才。”這首領太監在宮裏混了二十餘年,什麽樣的主子都見過,連皇上都打賞過他,可唯獨眼前這位劉貴妃,不用說看見了,便是想起來也會覺得害怕。他現在心裏後悔的不得了,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收了別人的銀子,答應照拂這個叫善绫沫的舞女,在明知道她根本不會跳舞的情況下。剛剛故意給她那一腳,還大聲呵斥她,其實是想着自己罰了她,劉貴妃便能輕罰些。餓着肚子跳三天舞可比這位貴妃娘娘能罰的輕多了,她可是個殺人不見血,吃人不吐骨頭的主。可眼下的情況是,他不但沒免了善绫沫的懲罰,還連帶着自己也被搭進去了,早知道剛剛就不好心插嘴了……

“擡起頭來,讓本宮看看。”劉貴妃沉聲道,一個舞女卻不會跳舞,這裏頭一定有什麽蹊跷。

善绫沫聽話的仰起臉,卻不敢擡眼打量面前的貴人,只能看着她的衣袍。現在是初春時節,天氣乍暖還寒,可她身上的衣料卻輕若無物,薄薄的一層披在身上,流溢着皎潔輕柔的光芒,冰滑如玉,若是仔細看能看見隐現的紫薇圖案。饒是善绫沫家常年經商,也未見過此等輕薄卻保暖的衣料,禁不住啧啧稱奇,想來皇宮裏也沒幾件這樣的衣服,面前之人一定身份非凡。

就在善绫沫打量她的衣着時,劉貴妃伸出水蔥般的兩指,捏起她的下巴,細看她秀美無匹的面容。心裏忍不住驚訝她傾國傾城的美貌,如此面容,竟把後宮的佳麗三千全都比下去了。此時她的小臉因為剛剛跳舞而薄汗微出,更是顯得晶瑩剔透,豔麗非常。

她松開手,輕笑道:“倒是個不折不扣的美人,帶她回祈寧殿。”

首領太監一聽,忙叩頭謝恩,他知道自己的責罰是免了,至于善绫沫會怎樣,他已經顧不到了。大不了把銀子都退給那個叫紅绫,或者叫薛紅绫的舞女。

善绫沫跪在祈寧殿的偏殿,偷偷擡眼打量着正倚在貴妃榻上喝茶的女子。她狹長的丹鳳眼正慵懶的眯縫着,鼻子英挺富貴,嘴唇輕抿,姿态寧靜。盡管保養得當,眼角的細紋和略顯臃腫的身材,還是能讓人看出她年歲不輕。但年輕時,絕對會是個風華萬千的美人,善绫沫在心裏評價到。

“你倒是個膽大的,很少有人到了這裏還敢偷看我的。”

善绫沫一縮脖,她是見她半眯着眼,才敢放肆打量的,沒想到自己的行為她都看見了。“奴婢不敢。”

“不敢?”劉貴妃放下手中的茶杯,“那為何還看,莫不是非要我把你那雙漂亮的眼睛剜出來,你才敢承認?”

善绫沫聽她沒幾句話便要剜眼睛,心裏害怕得要死,想着原來她不喜歡人不說實話,那拍馬屁總該沒錯吧。“奴婢其實看了……都是因為好奇娘娘的美貌。”

“論美貌,我比得過你麽?”劉貴妃斜眼看着她,“你不會跳舞,卻故意混進了宮給皇上表演舞蹈,是不是想借着淩亂的舞步引起皇上的注意,再用這張嬌嫩的臉孔寵冠後宮?”

善绫沫更加害怕,她沒想到這位貴妃如此咄咄逼人,只是看她舞藝不佳便疑心她圖謀争寵,這樣下去自己必是死無葬身之地。“奴婢不是……奴婢心裏有喜歡的人了……奴婢絕對沒有想讨皇上的喜歡!”

她只是來刺殺皇帝的……這句話善绫沫更是打死也不敢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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