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照着單子挑揀好藥材之後,孟望良大步走出了店門,沒有絲毫猶豫。

他神色淡然,實際內心忐忑,那人在暗他在明,攥緊手裏的藥包,快步往回走。

在藥店時耽誤了些時間,現已臨近中午,集市上人散的差不多了。

孟望良能清晰的感覺到背後有人跟着,亦步亦趨不緊不慢,像是在溜他一樣。

敵不動我不動,在那人還未出手時便尚有一線生機。

看樣子他并不想要自己性命,不然剛剛在藥店時也不會出手助之。

權衡一番,孟望良拐進一個小巷裏,回身站定,對着後方喊道:“閣下有何貴幹?”

話音剛落,一個黑色的身影從牆檐上飛身而下,動作幹脆利落,連地上的塵土都沒有掀起。

來人着一身黑袍,頭上帶着同色的兜帽,遮擋的嚴嚴實實,叫人看不清楚面容。

看身形高瘦,全身上下只有雙手露在外面,那手白皙修長且骨節分明,毫無雜質。

他手上還拎着一個被黑布包裹着的東西,無從得知裏面放了什麽。

黑衣人沒有說話,只是把東西扔到孟望良腳邊。

那黑布綁的不算嚴實,經這麽一抛,松散開來,裏面咕嚕滾出兩個血淋淋的人頭。

人頭斷口整齊,一看就是用快刀斬下,絲毫不拖泥帶水。

再仔細一瞧,這兩個人頭竟是掌櫃夫婦的。

瞪大的雙眼裏滿是恐懼,嘴也張的很大,可見死前經歷了何其恐怖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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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望良看見這兩個人頭,說內心毫無波瀾是不可能的,只是這波瀾中還帶了些痛快。

向後撤了一步,免得這污血沾到鞋面,回去不好解釋。

黑衣人看他沒多大反應,上前一步,把那倆頭顱踢遠,開口道:“怎麽,不滿意?”

他的聲音喑啞,聽不出情緒來。

“為什麽要這麽做?”孟望良答非所問。

黑衣人也不在乎他并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轉過身去,背手,“自是你于我有用,不然我也不會廢此功夫,給你鏟除這幾個禍害。”

“哦?”

“你乃現任皇氏七皇子,是流落民間的皇氏血脈。”

像是猜到孟望良不信一般,又接着說道:“你左手掌心有一顆紅痣,此手相乃是紫薇君星,掌握官運之相。”

“你身上藏着的玉佩,名為雙龍佩,漢白玉雕刻而成,尊貴無比,不過只有一半,另一半在當今聖上手中,這就是當年聖上交與你母親的信物。”

孟望良聽罷,扶了扶胸口藏着玉佩的位置,心中一驚,眼前這人是如何得知自己身上藏了塊玉佩。

“信不信由你。”黑衣人轉過身來,猝然靠近,速度快的孟望良無法看清他是如何過來的。

“那又如何,我并無回去之意。”

“財權地位,想要握于手心輕而易舉,我會傳授你朝堂權術,你只要幫我鏟除**羽。”

“如此劃算的買賣,豈有不做的道理。”黑衣人頓了頓,“我時間不多,這個給你,想好了來京城鎮寧王府尋我。”

說罷,從懷中掏出一個令牌抛給孟望良,便飛身離去。

孟于盼看着手中這塊令牌有些惆悵,朝堂之事變化萬千,一不小心,行差踏錯,便墜入深淵,再無出頭之日。

若是從前自己一人之時倒是無謂,可如今她在身邊。

不可冒這種風險,就算只有萬分之一也不行。

孟望良拎着藥包回到了王嬸家,見孟于盼已經醒了過來,坐在床上,正在逗小女孩玩。

王嬸看他回來了,不耽誤他看姐姐,接過藥材,讓他進屋去,自己則去熬藥。

孟于盼與女孩玩的認真,絲毫沒發現有人靠近。

她拿着潑浪鼓給女孩轉動,女孩高興的咯咯直笑。

“有心思與人玩耍,都不見你尋我。”孟望良話裏帶了一絲委屈。

孟于盼聽到熟悉的聲音,連忙擡起頭來,“這不是尋不到你嘛!”

又突然像想起什麽似的,舉起手中的撥浪鼓,笑嘻嘻問道:“沒想到阿良還會做撥浪鼓,做的真好。”

見她誇自己,孟望良眼底笑意掩藏不住,心裏有些雀躍,“這是我父親教我的,小時候父親不在的時候,就只有這個陪我。”

女孩聽着撥浪鼓發出咚咚的聲響,高興極了,伸手去夠,孟于盼也不逗她了,把撥浪鼓還給她。

這動作幅度稍微大了些,被子從身上滑落,孟望良瞧見了,伸手幫她把被子蓋好。

孟于盼不經意瞥見阿良隐藏在袖口下的手腕滿是紅痕,有的已經青紫,腫了起來。

立馬擒住他的手,神色認真質問道:“這怎麽回事!王嬸不是說你去買藥了嗎?這怎麽搞得。”

孟望良不願叫她知道今天的事,憑白擔心,再說事情已經解決了。

見他不說話,以為他是不敢說,“你不要怕,說出來,我替你找場子去!”

“敢欺負我的人,到底是長了幾個腦袋,敢這麽狂妄。”

聽到她說我的人,孟望良臉刷的一下紅透了,本想和她解釋,可話一到嘴邊就變了味。

“我本來是去抓藥的,可那藥店掌櫃說我是乞丐,不賣給我。”

看着阿良可憐巴巴的講述,孟于盼氣急了,“什麽!敢說你是乞丐!真是膽子肥了,等我去教訓他。”

孟望良看她願意為自己做這麽多,心裏暖洋洋的,可真要她去自己也舍不得。

“不用了,我還是買到藥了不是嗎?你還是好好休息吧!”孟望良摁住準備掀被下床的她。

“姐姐,藥熬好了!”

一個稚嫩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小柏端着藥碗走進來,他手小小的,端着碗小心翼翼,生怕給撒了。

搖搖晃晃的好不容易端到孟于盼面前,遞給她,“小心燙,吹吹。”

其實藥對于孟于盼來說并不燙,耐不住小可愛的請求,還是做樣子一般,吹了吹,一飲而盡。

小柏見她把藥喝完了,立馬從懷裏掏出一個皺皺巴巴的紙包,裏面有幾顆小小的話梅。

他挑挑揀揀找出一顆最大的,舉到孟于盼面前,“姐姐吃果幹,就不苦了。”

孟望良從小柏一進門開始,臉就是黑的,現在還看見這小子獻殷勤,臉更黑了。

也快速從懷裏掏出一個紙包糖塊,剝開遞到孟于盼面前,“果幹有什麽好吃的,還是糖比較甜。”

小柏氣呼呼的瞪大眼睛,把手舉更高些,“姐姐吃我的!”

孟望良沒有說話,只是把手遞的離她更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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